第十五回 堪叹英雄遭劫难 何来小子慑群魔
 
2023-04-28 09:33:12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家园   评论:0   点击:

  本来林道轩可以抓紧时机,在他们圆阵未合拢之前,逃出去的,但他舍不得抛弃师父,稍一迟疑,对方已将他团团围住。

  林道轩仗着一套天罗步法,东西躲闪,就像和他们捉迷藏似的,羊、褚二人费了许多气力,还未将他捉住。羊吞虎道:“把他打晕了再说。”褚蒙说道:“也好,但可得小心,别伤了他的性命。留着他还有用处呢!”他们已大致知道林道轩功力的深浅,当下使出劈空掌力,把林道轩打得昏头转向。

  忽听得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瞧瞧,谁在下面打架?”

  林道轩给两股劈空掌力推压,头晕眼花,天罗步法已是运用不灵,羊吞虎袖中笼指,倏的一指戳出,点了他的穴道。他们既已制伏了林道轩,便都回过身来,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只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男的金环束发,女的刘海覆额,就像一对金童玉女一般。

  那小姑娘噘着小嘴儿道:“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孩子,好不要脸!”

  手臂拗折的那个军官,已经接好断臼,满肚皮闷气正自无处发泄,跳起来就骂:“哪里来的两个小杂种,给我滚出去!”

  话犹未了,只听得“啪”的一响,那军官着了一记清脆的耳光,那少年冷冷说道:“跪下来叫我三声小祖宗,我就饶你!”

  那军官大吼一声,抄起长矛就刺。他知道来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恃着人多势众,怎甘受辱。

  哪知这未成年的大孩子手法竟是快得出奇,那军官长矛刺空,对方早已到了他的身边,“哼”的一声,说道:“你不听话,我是有言在先,再也不能饶你的了!”啪啪两响,两条手臂、伤的好的全都折断,那少年夺过长矛,插进他的喉咙,将他钉在地上。

  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段竟是如此狠辣,那些军官都是又惊又怒,抡刀舞剑,便要将他斩为肉泥。

  那少年双手叉腰,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猛的大喝一声,第一个冲到他身前的军官“卜通”便倒,那少年摊开手掌,只见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已在他的掌心。

  那少年冷笑说道:“你有眼无珠,要来何用?”那军官正在张大嘴巴惨叫,少年把手一扬,两颗眼珠塞进他的嘴巴,那军官痛得晕了过去。

  其他三个军官见了这血淋淋的景象,饶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也不禁胆战心惊,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脚步。

  褚蒙的本领当然远非这三个军官可比,他可并没有给这个少年吓呆。虽然他也惊奇这个“大孩子”的本领好得出奇,但自忖也还可以对付得了。正想上去施展金刚掌力,羊吞虎忽道:“且慢。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少年道:“你认不得我,我认得你。你是祁连三兽中的病猫不是?”

  这少年把羊吞虎称作“病猫”,可说是侮辱已极。“祁连三兽”中,羊吞虎武功最高,脾气也最凶,褚蒙以为他定要发作,哪知羊吞虎只是面色一沉,却仍然不敢动手。

  原来在羊吞虎意欲发作的时候,忽地想起一个人来,禁不住心头一凛,连忙强抑怒气,问道:“你是杨家的少爷么?”

  这少年哈哈一笑,道:“算你有点眼力,知道我是谁了。你知罪么?”

  羊吞虎道:“不知羊某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杨少爷?”

  这少年说道:“你没有得罪我,但你得罪了我的表妹。嘿,嘿!你自己说应该如何处罚吧?”

  羊吞虎道:“你的表妹?这话从哪里说起?”

  这少年道:“你在古庙中欺负的那个姑娘,就是我的表妹。”

  羊吞虎大吃一惊,面色倏变,颤声道:“你的表妹,她、她是不是竺家的姑娘?”

  这少年道:“不错。你今日撞在我的手上,算是你运道好了。我姨父的规矩,他家的仇人,必须他的家人去杀。我也不能坏了他的规矩,所以我可以饶你一死。你把你的两只耳朵割下来,再挖一颗眼珠给我!”

  那少女噗嗤笑道:“芃哥,亏你想得出要把这两样东西送给小华。只怕她未必喜欢这样血淋淋的礼物。嗯,你就只知道讨好小华!”

  杨芃笑道:“我也送一件礼物给你,你瞧这官儿顶上的花翎不是很好玩吗?我剥下他的顶戴,送给你玩。”褚蒙是二品武官,皇上赏他双眼花翎的顶戴,这是特殊的恩宠,想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要剥下他的顶戴当作玩物。褚蒙不禁大怒,喝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我要剥你头皮!”羊吞虎道:“褚大人——”

  褚蒙怒道:“羊吞虎,你怕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管他是谁家的孩子,难道还能强得过当今皇上?”呼一掌就向这少年横劈过去。

  杨芃冷笑道:“你要剥我头皮,哼,哼,你这么说,我倒是非要你的脑袋不可了。你的当今皇上也救不了你。”倏地青光一闪,拔出了一柄匕首,他比褚蒙矮了一个头,跳起来就要割他首级。这少年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两个军官,只道褚蒙也不过如此。哪知褚蒙身为御林军副统领,岂是他手下军官可比?

  褚蒙喝道:“撒手!”一招“摘斗摩星”,五指如钩,拿住了杨芃的手腕,拇指紧紧扣他虎口。杨芃的匕首拿捏不牢,当啷坠地。

  杨芃是跳起来刺他咽喉的,身子悬空,被他扣住右手虎口,哼也不哼一声,居高临下,左掌竟然又是闪电般的对着他的天灵盖拍下来。

  褚蒙喝道:“好狠的小子,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服了么?”口中说话,右掌迎上,只听“蓬”的一声,双掌相交,褚蒙手腕一翻,又扣紧了他的虎口。杨芃头下脚上,两只手都被对方拿住,再也不能动弹。

  褚蒙哈哈大笑,不料对方的身体竟似越来越沉重。按说杨芃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体重至多也不会超过百斤,但褚蒙双手擎着他的身子,竟有泰山压顶的感觉,不觉弯下了腰,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褚蒙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少年功夫之“邪”,休说他从没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要知虎口被扣,多大的气力也使不出来,而这少年不但没有瘫软,还能够使出千斤坠的重身法,如此怪异的武功,饶是褚蒙还可以支持得住,也不禁暗暗心慌。

  那几个军官只道杨芃已被他们的副统领制伏,齐声欢呼,有的说道:“把这小子剥皮抽筋,挖出他的心肝活祭王大哥和李大哥。”有的说道:“别忙把他处死,拷问他是谁家的孩子,将他满门抄斩。”那几个军官得意叫嚣,褚蒙却是有苦说不出来。

  只有羊吞虎一声不响,暗皱眉头。他看出了褚蒙其实只是在招架对方的压力,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因为他知道这少年的底细,所以也并不感到特别诧异。

  原来这少年的父亲乃是个十分厉害的大魔头,羊吞虎也不很清楚他的来历。三年前这大魔头看上祁连山小雷音谷的风景,移家来住。“祁连三兽”的老巢本是在祁连山的,这大魔头要迫他们作仆人,否则就要赶出祁连山。祁连三兽连他的管家也打不过,只好远远避开。他们投靠朝廷,除了贪图利禄之外,躲避这个魔头,也是原因之一。

  这一瞬间,羊吞虎心中已转了好几次念头,终于一咬牙根,想道:“姓杨的老魔头已是十分狠毒,他姓竺的那个襟兄比他还要狠毒三分。我得罪了他的女儿,反正他也是不能放过我的了。我若不助褚蒙,这小子先就要割我的耳朵,挖我的眼珠。哼,哼,倒不如把这小子杀了,托庇褚蒙,藏身大内,还有活路。”

  羊吞虎一咬牙根,杀机陡起,当下默运玄功,“呼”的便是一掌拍出。他的绵掌有开碑裂石之能,这股掌力,若是打在杨芃身上,杨芃身子悬空,正自全力与褚蒙相持,不死也得重伤。

  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与杨芃同来的那个少女,早知羊吞虎是个大敌,一直注视着他,焉能容他得逞?羊吞虎手掌一扬,她已拔下了头上银簪,“铮”的一声,对准了羊吞虎的掌心弹去,其疾如矢。

  掌心的“劳宫穴”是手少阳经脉的起点,倘若给她这支银簪刺个正着,只怕不死也得重伤。羊吞虎本能的将手掌一偏,避开了她这支银簪。

  这一偏不打紧,劈空掌力却失了准头。褚蒙双手擎着杨芃的身子,这股劈空掌力若是移上一尺,可以打着杨芃,一偏之后,掌力却打到了褚蒙的身上,幸而不是正面的胸口要害,而是打着了他的斜肩。

  褚蒙大叫一声,双臂一软,五指松开,杨芃跌出了一丈开外,迅即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起身来。

  羊吞虎扑上前去又是一掌,杨芃立足未稳,双掌一交,给他的掌力推得连退几步。脚步踉跄,险险跌倒。

  那少女拾起了几颗石子,接连向羊吞虎弹出,羊吞虎这次有了防备,挥舞长袖,将石子荡开,移转方向,反打杨芃。但杨芃亦已稳住了身形,把石子避开了。

  褚蒙大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快把这丫头拿下。”他带来的五个军官已折其二,还有三个军官未曾受伤,他们并不是没想到要拿这少女,只因他们刚才都在注意杨芃,对这个少女未免有点轻视,只道待他们的副统领拿下杨芃之后,这少女还不是手到擒来?怎想得到他们的副统领竟折在杨芃手下,而羊吞虎也吃了这少女的亏。

  这三个军官一拥而上,那少女拔出了佩剑,冷笑道:“你们这班人专欺负弱小,碰上了我,一个也休想活命!”剑招如电,唰的一剑,便伤了一人。褚蒙叫道:“你们只守不攻,用重兵器克制她的宝剑。你们挡得十招,我便来拿她。”

  原来褚蒙正在养神蓄力,在他气力未恢复之前,他可不愿意冒险。那三个军官得了褚蒙指点,用长枪大戟,布成了犄角之势,彼此呼应,只守不攻。那少女急切之间,果然不能取胜。

  这一边,三个军官给这少女杀得只有招架之功;但那一边,杨芃却给羊吞虎攻得手忙脚乱。

  杨芃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恶斗褚蒙之后,再来一场剧战,而这个对手的本领又要比褚蒙还高出一筹,十来招一过,杨芃渐渐感到气力不支。

  羊吞虎磔磔狞笑,道:“我杀了你这臭小子,好歹也出一口鸟气!”掌锋划了一圈,将他身形圈住,随即一掌便向他天灵盖拍下。

  杨芃忽地叫道:“爹爹,你来啦!”羊吞虎心头一震,不由自己地吓了一跳,杨芃倏的从他胁下钻出,反手抓他穴道。

  羊吞虎练有金钟罩的功夫,但给杨芃一抓,下半身也觉酥麻。羊吞虎反手一掌劈下,杨芃已闪过一边。

  羊吞虎这才知道上当,大怒道:“好小子,你叫我爹爹我也不能饶你!”他运气三转,跳跃如常,扑上前去,拦住了杨芃的去路,运掌如风,又向他狠狠攻击。

  杨芃初来时一派骄狂,如今却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这臭贼我爹爹本是要他做马夫的,我竟打他不过,这可真是太失面子了!”他想的是面子,羊吞虎想的却是要取他性命,招招紧迫,杨芃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臭贼,你敢杀我?我爹爹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羊吞虎大笑道:“你叫你爹爹来吧。哼,你爹爹穷凶恶极,正合该绝子绝孙!”劈面一抓,杨芃奋力一挡,将他这一抓荡开,发觉对方的力道似乎比最初交手之时稍减,心里才没有这么惧怕。

  原来羊吞虎给他抓了一把穴道,虽仗着金钟罩的功夫,并无大碍,但给扭了麻筋,一时间未能复原,气力只能使出原来的八成。

  不过这八成气力,已经胜过了杨芃。时间一长,杨芃的气力是越来越弱,而羊吞虎的酥麻之感渐渐消失,却是越来越强,杨芃东躲西闪,又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

  那少女见杨芃险象环生,大为着急,突然使出险招,身躯一矮,从一柄大刀底下钻过,她身法快到极点,那军官把大刀斩下之时,她已欺到了身前,唰的一剑,就穿过那军官的咽喉。其他二人吓得心胆俱寒,大叫道:“褚大人,你快来呀!”

  褚蒙本来是要他们抵挡十招的,这时已经是过了十招了,但褚蒙只顾自己,他的功力恢复了七八成,看了那少女的本领,自忖还未有把握胜得了她,于是有心让手下多打一会,消耗那少女的气力,然后自己再以逸待劳,不愁不把那少女手到擒来。至于手下是死是活,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褚蒙应道:“别怕,别怕,我就来啦!”话是如此,却迟迟不肯上前。

  那少女杀掉了一个军官,对方所布成的犄角之势,已是给她打开缺口,不能互相呼应。那少女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不过数招,把那两个军官也都杀了。

  褚蒙这才一跃而起,取出了一对护手钩,哈哈笑道:“小妞儿,你长得不错呀,跟我做个贴身丫头吧,过几年我把你收房,有你的福享呢!”

  这少女几曾听过这样的肮脏话儿,柳眉倒竖,“呸”的一声骂道:“臭贼,我不杀你,誓不甘休!”剑光如练,一招“玉女投梭”,就刺到了褚蒙前心。

  褚蒙笑道:“你要杀我,我可疼你呢。”他口中说笑,手底却是不敢放松。那少女剑招来得凌厉之极,褚蒙虽是把她的招数一一化开,但也颇费气力,心里想道:“看来只有把这小丫头杀了,才好放火去烧江海天。”

  那少女急着要去援助杨芃,必须先把褚蒙打退,一轮急攻不下,心烦意躁。褚蒙哈哈大笑,立即转守为攻,双钩飞舞,俨如两道银蛇,紧紧裹住那少女的长剑。护手钩本来是克制刀剑的一种兵器,褚蒙的功力也比那少女高强,登时把她杀得手忙脚乱。

  幸而那少女的剑法是她家传的独门剑法,她面临性命危险的关头,保卫自己,乃是出于本能,这么一来,她不急着要冲过去赶救杨芃,专心对付褚蒙,褚蒙看不出她的剑法家数,倒也有点顾忌,一时间那是不易取胜了。

  这少女勉强可以自保,杨芃却又临到了性命危险的关头。羊吞虎已恢复如初,掌力越催越紧。杨芃却是气力越来越弱,连招架也感到为难。

  羊吞虎一声狞笑,左掌一圈,把杨芃身形罩住,右掌一起,朝着他的天灵盖就打下来。这正是他先前曾施展过的那招杀手,他恨杨芃刚才叫他上当,如今再次使将出来,狞笑道:“你再叫爹爹吧!”

  杨芃暗叫:“我命休矣!”但总不能束手待毙,明知无济于事,也只好奋力招架。

  羊吞虎这一掌,掌挟劲风,来得本是又快又狠,但不知怎的,眼看就要打着杨芃的天灵盖,却忽地打了一个寒颤,就差那么一点,掌势便在杨芃的头顶上空停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杨芃已是一招“天王托塔”,双掌齐推,只听得“砰”的一声,羊吞虎竟然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下大出杨芃意料之外,他只求能够化解敌人的杀手,于愿已足,想不到敌人竟给他的掌力震翻!杨芃心道:“莫非有诈”?腾的飞起一脚,把羊吞虎踢得又翻了个筋斗,羊吞虎双眼翻白,哼也不哼,显然已是毫无抵抗的能力。

  原来这是江海天暗中相助之功。他所行的“大周天吐纳法”已将功德完满,体内散乱的真气,只差少许,还未凝聚丹田。但他眼看杨芃性命不保,焉能不管,于是冒险施为,使出隔空点穴的功夫,点了羊吞虎的“肩井穴”。此穴一点,羊吞虎足以裂石开碑的绵掌掌力,丝毫也使不出来了。

  杨芃全神应付对方杀手,江海天是袖中笼指,使出隔空点穴的功夫,他丝毫也没发觉,只道当真是自己的力量战胜了敌人。当下哈哈笑道:“原来你也是银样蜡枪头!”拾起了刚才被打落的匕首,刀锋一吐,挖了羊吞虎的一颗眼珠,接着嗖、嗖两刀,割下了他的两边耳朵。喝道:“滚吧!留待姨父取你性命!”

  羊吞虎痛彻心肺,剧痛之下,穴道解开。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江海天暗助,生怕江海天取他性命,听得一个“滚”字,如奉纶音,掩着伤口,狂奔出洞,逃出之后,这才忍不住痛,惨叫起来。

  江海天心地仁慈,听得羊吞虎惨叫之声,远远传来,心道:“杀了他还好一些。这孩子武功极好,只是手段却未免太狠辣了!”他行功未曾完满,使出“隔空点穴”的功夫之后,真气有一股窜出丹田,幸而他已做了八九成功夫,这一股真气窜出,尚无大碍。他知道杨芃与那少女联手,定然可以打败褚蒙。当下便不再分心,低首闭目,全神运功,收束真气。

  褚蒙见了羊吞虎的惨状,吓得心胆俱裂,连忙也要逃走,可是他还未逃得出洞,已给杨芃追上。杨芃喝道:“你侮辱我的纨姐,还想活命吗?”越过他的前头,匕首照面便刺,褚蒙的本领,其实还稍稍在他之上,但他只道羊吞虎是这少年杀的,早已吓得慌了。

  褚蒙双钩一锁,意欲夺取杨芃的匕首。锁拿刀剑,本是护手钩的特长,他这一招用得也确实不错。可惜他吓得慌了,手腕颤抖,双钩交锁,却不能合缝,露出了好大一个破绽。杨芃匕首乘虚而入,倏的划过,割破他的腕脉。那少女亦已追来,补上一剑,刺中他的背心。

  褚蒙双钩坠地,“扑通”跌倒。杨芃道:“这狗官污言辱你,你要不要亲手杀他?”那少女道:“我不想杀人了。他腕脉割断,已成残废,也够他受了。就让他去吧。”

  杨芃道:“纨姐,你心地忒也慈悲。好吧,看在你的份上,姑且饶他一死。这支花翎,送给你玩吧。”拔下褚蒙顶戴上的花翎,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摔出山洞。

  那少女笑靥如花,道:“这花翎倒很好玩,多谢你的礼物。但你不如拿去送给小华吧,也好叫她知道你替她出了口气。”杨芃笑道:“你以为我只会讨好小华么?她年纪还小,我讨好她,她也不会领情的。”那少女道:“什么领情不领情的?你安着什么心眼儿了?”

  杨芃笑道:“你才是小心眼儿,我只是说句笑话而已,你可想到哪儿去了?好吧,现在咱们说正经话儿。这小孩子看来倒是很聪明伶俐的,你要不要带他回去,做个书童?”

  那少女道:“我才不学小华呢,我不喜欢臭小子服侍,我不要什么书童。不过,这小孩子武功、胆量倒是都很不错,你给他解开穴道,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小小的年纪,为什么和祁连三兽结上了梁子?”

  杨芃说道:“我才懒得问他这许多说话,我又不想和他交朋友。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啦?”

  那少女道:“你救了人家,就该做好人做到底,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杨芃道:“我并不是说不救他呀。好,解开了他的穴道,咱们就走了。”

  杨芃只道解穴不过是举手之劳,哪知道羊吞虎的重手法点穴,却是独门手法,他试了几次,竟然毫无效果。只弄得林道轩苦着脸儿,却又叫不出声。

  那少女道:“怎么?解不开吗?这孩子似乎难受得很呢!”杨芃红了脸皮,走到江海天身边,他看出江海天并不是着人点穴,不由分说,闷气就发泄在江海天身上,双掌一推,说道:“我给你赶跑贼人,你倒舒服得很,坐在这里动也不动!哼,你是什么人,那些强盗为什么不杀你?你是强盗的同党么?”

  正是:小子无知真可笑,英雄当面自夸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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