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南海神尼

2025-02-03 16:52:54   作者：白虹   来源：白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渐渐言士军右臂开始颤抖起来，青虹剑在钟身上跳动着，剑芒发出闪耀不定的光芒，在空中游移不定！
　　倏地，钟声猛然发出巨响，言士军手中青虹剑随着石玉霜口中一声惊叫脱手直飞而起！
　　巨钟一顿，直压向言士军，来势之盛，疾不可当！
　　言士军面色惨白，他右手麻木得几乎不能动了，但是他必须将巨钟挡开，否则身后的石玉霜绝对受不了！
　　他心念微起，左肩斜立时撞开了石玉霜，此时巨钟已至，迎面压来，他长啸一声，右肩迎向巨钟！
　　他以“大颠九式”中的一式“颠肩移山”，力图以全力将无法躲过的巨钟躲过，以求自保！
　　巨钟钟缘所及，言士军与巨钟分向两旁仆落！
　　钟缘所过，言士军肩头全被割破，“血魔功”所震，他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晕倒在地面上！
　　石玉霜惊叫了一声，向言士军奔去！
　　言士军面色灰白，毫无血色，嘴角只留下一丝血迹！
　　石玉霜缓缓低下头，俯在言士军胸前，她不自觉的落下泪水，要是她不向前，言士军就不致如此了！
　　她突然想起了身旁的秦穆娘，她缓缓抬头，见秦穆娘正站在一旁，面上冷然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石玉霜双目微闭，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立起身子！
　　秦穆娘冷冷的看着二人，她内心中也诧异，言士军居然硬接了下来，在她以为言士军若硬接非被震死不可！
　　但是言士军不但没有死，而且将钟撞开了！
　　虽然她知道言士军已受了重伤，但是对她来说，还是意犹未足！
　　石玉霜立住了身子！冷冷的凝视着秦穆娘！
　　秦穆娘也凝视着石玉霜，她自己虽是一个女子，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有石玉霜这么美的女子！
　　她想，难怪言士军会如此，石玉霜是这么美，甚至她是女子，也免不了对她如此称赞！
　　但是，瞬息间另一个念头闪入她脑中，她冷哼了一声！
　　她想起了梅玉，以及梅玉与她在一起时，梅玉已经疯了，而这石玉霜却不理梅玉，乘虚而入，与言士军如此亲昵！
　　她想着，似乎她自己变成了梅玉，又想起了石玉霜拾起了青虹剑，递给言士军，她心中杀机立起！
　　石玉霜冷冷的凝视着秦穆娘，她知道，秦穆娘决不肯放过言士军的，言士军不能生，她愿与言士军共死！
　　秦穆娘嘴角撇起了一丝冷笑，她已知道石玉霜的企图，她心想道：“这正好，免了我另找借口！”
　　她双眉微挑，冷然一笑，向石玉霜道：“妳快些离开，否则妳别怪我不放过妳！”说着她目中杀气闪动！
　　石玉霜自然知道秦穆娘的意思，她冷冷道：“妳太过份了！”
　　秦穆娘心中微震，但她冷然一笑，不再多言！
　　石玉霜凝视着秦穆娘，双手缓缓举起，交叉放在胸前，护胸而立，目光淡然的看着秦穆娘！
　　她虽然想用尽一切的方法来获得言士军，但是她心中大部份的是对言士军感激，言士军对她好，她才如此！
　　如今事已至此，她不能坐视，而且她以为在这一生中，除了她母亲之外，只有言士军对她好，她母亲已经死了，她不能再让言士军先她而死！
　　秦穆娘迟疑了一会，她以为势成骑虎，没有办法了，言士军既然叛了梅玉，那么两人都该处死！
　　她双掌缓缓推出，一片淡红色的气劲如狂潮一般袭向石玉霜，石玉霜闷哼了一声，身形平飞向后，砰的一声撞在壁上，缓缓落地！
　　秦穆娘见石玉霜白玉般的面上泛起红色，无力的侧首向言士军望去，嘴角撇起半丝笑意，缓缓闭上双目！
　　她心中有所感触，她呆立了半晌，她确实的过份了，她与石玉霜同是女子，祇因如此而杀了她，太过份了！
　　但是还有言士军，这些过错都应由言士军承担才是，她冷冷的收回了她同情的目光，向言士军望去！
　　对言士军！这并不过份！
　　秦穆娘缓缓向言士军走去，她心中想着，要如何使言士军多受一些苦！
　　倏地！她身后响起了一声长叹！
　　秦穆娘斗然一惊，不知是谁，居然入洞了她还没有发现，即使是她没有留神，也不应该如此！
　　她猛然回首，面色立变！
　　身后一个玉面中年女尼静静的凝立着，那中年女尼身着一袭淡灰色的僧袍，右手握着一串念珠！
　　她双目神光内蕴，面色和悦，凝视着秦穆娘！
　　秦穆娘一见来人，她呆了呆，她想不到三十年之期已至，她自己都有些茫然！
　　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眼前好似升起了一阵白雾笼罩之下幌动！
　　她自然的用手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还好似一片迷蒙！她心中好似忆起了一些事，她不期然的缓缓向那女尼拜下！
　　这她几乎早已遗忘的事又涌上她心头，三十年前名震九宇的，南海神尼石龙师太曾经要她归入佛门，但她当时那愿，只随口道，如果石龙师太能面壁半甲子她就甘愿落发出家，做石龙师太的弟子！
　　她当时只是随口之言，但想不到石龙师太真的就答应了！
　　秦穆娘当时只一笑置之，以为半甲子的时间尚久，即使石龙师太肯去面壁，那不知要过多久！
　　但是三十年一幌而过，石龙师太已出现在她面前！
　　眼前的石龙师太一如三十年前，面貌丝毫未改，而她自己，回想起三十年来之事，幌如昨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抬眼见石龙师太已双目合上，静立不语！
　　秦穆娘凝视着石龙师太，心中不由微觉惭愧，她再拜向石龙师太道：“弟子未入佛门之前希师太能允许弟子做一件未了之事！”
　　石龙师太双目缓缓睁开，无言的凝视着秦穆娘！
　　秦穆娘被石龙师太目光所及，心中斗然一震，她本想先杀了言士军，但此时被石龙师太目光惊醒，以她一生之所为，那有资格去处置言士军！
　　反身躬审，自己一生行事较言士军有过者无可及之，而今日自己对言士军居然还想以护法者自居！
　　回想自己当年所为，若要有人像自己追究言士军那么苛，只怕早就该死不知多少次了，就以自己今日对石玉霜之为，言士军醒时会放过自己吗？
　　她想着，不由心中一寒，想起了石玉霜，她顿时感到遍体冷汗！
　　反省她杀石玉霜真正的原因不外因妒嫉她，石玉霜太美了，美得令她目眩，她不愿石玉霜生存在世间！
　　秦穆娘想着，心中立感凛然，她再次拜下，默然不言！
　　石龙师太面色还是那么柔和，面上丝毫没有愠怒之态，她缓缓道：“穆娘！半甲子来妳一向可好？”
　　秦穆娘心有所愧，她低声道：“弟子望师太收录为徒，终身奉侍师太！”
　　石龙师太默默闭上双目，半晌道：“半甲子之约至今已了，我面壁半甲子并非有意收妳为徒，只是要使自己多悟一些禅机罢了！”
　　秦穆娘疾道：“师太！弟子并非为昔日诺言而如此！”
　　石龙师太面上缓缓升起一丝笑意，抬头道：“妳看！言士军醒来了！”
　　秦穆娘缓缓闭上双目，盘膝合什坐在地面上！
　　言士军缓缓睁开双目，他几乎不知身处何地，他环目扫视场中，目光掠过秦穆娘的背影，石龙师太最后迟滞的落在石玉霜尸体上！
　　他顿感身形一震，石玉霜死了，他有些不太相信，但是那确是真的，摆在他眼前的事实是如此！
　　言士军呆呆的看着石玉霜，石玉霜的面形在他眼前幻成一个个奇怪的图案，在他眼前流散着！
　　他倏地感到嘴角有一阵咸湿，他无言的挥去了泪水！他缓缓自怀中掏出那面“天遁镜”，镜中少女还是那么轻盈的笑着！
　　言士军他思想有些麻木了，镜中少女虽呈现在他眼前，但石玉霜的形神却好似与他愈分愈远！
　　他努力想起一些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石玉霜为什么会死的！
　　言士军目光落在秦穆娘背影之上，他记起了一些他想要思索起的事，刹时间，他霍然起身！
　　虽然他已身受重伤，但是此时他好似丝毫没有受伤一般！
　　秦穆娘好似并无所觉的盘膝坐着！
　　言士军一步步走向秦穆娘，他心中充满了不平，石玉霜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她并没有做错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得这种下场！
　　他心中怒火狂燃着，而且石玉霜是为他而死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突然间，他目光所及，只见到一袭淡灰色的僧袍，他猛然抬头，一眼正看见一位中年女尼正闭目静立着！
　　言士军心中微惊，他记忆中好似并没有这一位女尼在！
　　他仍然向秦穆娘走去，杀气在他目中闪烁着！
　　秦穆娘仍然好似无觉一般的静坐着，言士军一直走到她身后！
　　言士军止住了脚步，他冷冷叫道：“秦穆娘！妳起来！否则别怪我在妳没有抵抗的时候杀妳！”
　　秦穆娘默坐不动，言士军微微迟疑了一下，一股不平之气在他心中升起，他目中煞气微显，举气欲击！
　　石龙师太倏道：“言士军！”
　　言士军一楞，他倏地住手！
　　言士军倏忆起一人，眼前之人不正是当今空门中第一奇人，南海神尼石龙师太吗？她怎么会在此出现的？
　　他默然的凝立着，一言不发的望着石龙师太！石龙师太纵然是名盖宇内，但是不应该，也不能阻止他心中不平之气！
　　石龙师太凝视着言士军，过了一阵道：“我不阻止你向秦穆娘报仇，但是有一事要你先想一想的！秦穆娘她已悔过，愿意受过，而且石玉霜之死，你不能不负有大疚！”
　　言士军心中一凛，道：“我？”
　　石龙师太缓缓道：“施主是具慧根之人，想当会明白！”说完她缓缓的闭上双目，凝立不动！
　　言士军心念起伏，他缓缓低下头！他心中似有歉咎，但是他不知是在那里，但他相信大部份的责任应由秦穆娘担负！
　　石龙师太倏道：“若她未死，你对她如何处置？”
　　言士军心中一震，立时无言以对！
　　石玉霜确实是因他而死，他既情钟于梅玉，而对石玉霜又未能忘情，而且还表现在行动上！
　　否则，石玉霜不致于如此！
　　他思及此处，心中如受刀割，眼前恍惚又飘现出石玉霜的身影，他猛然闭上双目，泪水不由流下！
　　石龙师太又道：“少年人在此时必需以慧剑断情丝，以免误人误己，秦穆娘虽有不是，但她既悔过，盼你能饶过她！”
　　言士军此时心中难受已极，事实上他已知道，以他此时身受重伤之躯，十个言士军也不能奈何秦穆娘！
　　而她却端坐不动，好似不闻不见一般！
　　秦穆娘悔过之意他已是钦佩，而她这种情愿以身承过的精神更是使他内心中感到惭愧！
　　许多人认错是被迫的，而有一些是为了想要他人原谅，几乎没有人会真欲承担自己的过失而认过！
　　他缓缓向秦穆娘拜了下去！
　　跟着又向石龙师太拜了三拜！
　　石龙师太睁开双目，仰视着洞顶，良久道：“人之处己，贵于自省，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言士军在瞬息间能对秦穆娘由恨而敬，这种恕人的精神，她心中也不由深受感动！
　　她说完之后，低念了一声佛号，与秦穆娘二人一齐起身，向洞外奔去！
　　言士军缓缓起身，他闭目调息，良久才睁开双目！
　　他望着石玉霜的尸体，长叹了一声，这真的好似一场梦一般，石玉霜在他眼前转瞬又消失了！
　　他掘了一个洞，将石玉霜埋了起来，随手将天遁镜置于石玉霜身边，那使他当年逃离了金杖铁指长孙雷之手，以及欧阳无忌，无数的念头又闪入他脑中，他又沉入了回想！
　　瞬间，石龙师太之言又闪入他脑中，“不可自作多情，以免误人误己！”他心中一凛，立时将这些思虑挥开！
　　他现在是必需去毗庐寺，以应三僧一邪之约！想着他长舒了一口气，拾回了青虹剑缓缓向外走去！
　　夕阳将下，天边现出一抹红色的晚霞！
　　“毗庐寺”之前来了一个青衣少年，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缓缓向“毗庐寺”内走去！
　　一个小僧走上合什，青衣少年微微躬身笑道：“在下言士军，应圣法大师之约，特来拜见！”
　　那小僧惊异的看了言士军一眼，道：“小僧就去通报！”说着他立时回身，快步向寺内走去！
　　言士军面上浮起一丝微笑，他看了看这名闻天下的“毗庐寺”！
　　“毗庐寺”在夕阳之下，好似一片黑色的阴影压在大地上，寺内寂静已极，好似僧侣甚少！
　　他正想着，寺内已低沉的响起了两声钟声！
　　言士军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既然圣法约了他来，漠北三僧，“域外一邪”必定都会在寺内！
　　寺门此时已启，一位黄衣大喇嘛缓缓走了出来，黄衣大喇嘛之后紧跟着十余个小僧向言士军走来！
　　言士军静立已待，他早看出那黄衣大喇嘛并不是圣法本人了！
　　黄衣大喇嘛走至言士军身前，停步合什道：“贫僧圣德，不知言少侠已至，有欠远迎，尚请言少侠恕罪！”
　　言士军见圣德如此客气，他微微一笑，躬身道：“大师太客气了，晚辈来此尚要请大师帮忙！”
　　圣德好似费解的看了言士军一眼，跟着他缓缓一笑，做势让言士军先走！
　　言士军欠了欠身，起身向寺内走去！
　　圣德跟在言士军身后，略后半步，向寺内走去！
　　才至寺院中间，圣德倏地停步道：“言少侠至此是为了要找寻令师的下落吗？”
　　言士军见圣德停步，他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道：“正是，不知大师是否可以赐告？”
　　圣德目光微闪，含笑道：“自然令师的下落我是知道的，但是……。”
　　言士军已猜知圣德之意，他知道自己师父乙木岛主或被困在此，圣德对自己绝不会真有好意！
　　他笑道：“大师说说无妨！”
　　圣德一笑，道：“毗庐寺虽然并非大寺，但是也并非小寺，因此寺中也有一个规矩，入寺之人都必须遵守的！”
　　言士军目光微低，笑道：“大师说说看！”
　　圣德退了两步，双手连击两掌，四面立时闪出无数小僧！
　　言士军向四面看了看，四面这些小僧怕不要有百人之谱！
　　圣德身形退后笑道：“天下武技，精异者太多，毗庐寺中只有这点小玩意，请言少侠过目了！”
　　言士军目光微瞥，知道圣德的意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圣德继续道：“自古以来，毗庐寺所传的只是这么一套阵法而已，破阵之人才能自由出入此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