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怵目江山 矫矫群雄奔万里 置身帷幄 瞿瞿一老本同源
 
2024-05-17 15:50:53   作者:百剑堂主   来源:百剑堂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邹人鹤这才明白,刚才的一场恶斗,原来是用声音描摹的“荆轲刺秦皇”,自己却以为真的有人在门里边舍命厮杀,真是上当,但觉那叫明烈的童子既如此感动,足见他极有侠义心肠。且又鄙视官家,嫉恨皇帝,将来长大了,定必是一个异类。这样一想,杀戳之心,油然而生。
  这时候,门里边的人又问道:“明烈!碗筷摆好没有?摆好了快来帮我暖酒。”
  邹人鹤听到里面说有酒,喉咙禁不住发痒。
  这时明烈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答门里边那人道:“还差十个碗,十双筷子。”
  门里边那人道:“不要紧,你把桌子铺好,我替你送来。”
  明烈赶快把被推翻的桌子重新理好,提声报道:“铺好了。”
  随听里边那人叫了声“来了!”门帘微动,晶光一闪,一个碗已飞到了桌面上,动也不动,便坐稳了。邹人鹤再转头去看,第二个碗又到了桌上。瞬息间,门里边的人叫了一声“够了”,十个碗已在桌上摆成一圈,间隔均匀,像用手摆的一样。
  明烈又看了邹人鹤一眼,再向里边的人招呼道:“还有筷子呢?”
  门里边的应了一声:“就到!”
  邹人鹤立刻注视门边,但亳无动静,回头去看桌面时,筷子却如箭矢纷纷落下,转眼之间,一碗一双,早已摆得整整齐齐。邹人鹤这时已知对方是在有意炫技,即思挫之法。
  里边的人又叫道:“明烈!肉已煮好了,你要不要先来尝尝?”话刚说完,一阵又浓又烈的肉香,触鼻而来,使饿的人闻了更饿,饿的人闻了更馋,邹人鹤只觉喉干肠响,饿火中烧,愤火上涌。
  明烈见了邹人鹤那掩不住的窘态,手抹一抹嘴,有意把舌头嚼得啐啐有声,又提高声音对门里边的人说:“我饿得很啊!”然后转头对邹人鹤道:“客官,您老人家还是趁早到别家去吧,小的没时间侍候了。”说罢轻身一闪,便已进去。
  邹人鹤喝声“慢走!”如影随形,迅疾蹑上,正想冲进里面去,怎料隔着门帘,碰着一块软冬冬的东西,自己踉忙一撞,竟给他弹了回来。随见门帘一亮,一个人正塞在门口。定睛看时,只见那人又矮又胖,宽腮大耳,肚皮肥胀,笑嘻嘻的像个佛爷样。
  那样子像佛爷的人,浑名“酒头陀”。他本来姓朱名真,少时他父亲为避仇家,曾送他到五台山去当和尚。等到他学得一身武艺,惦着家仇未报,又出来浪荡江湖,但仇家已不知去向。因此他日日借酒浇愁,酒瘾与肚皮都愈来愈大,等闲一两坛酒,也别想灌得他醉。
  今天他听明烈通知,说他爷爷要请吃酒,约的又都是江湖上热辣辣的人物。他一人趁早先到,从后门偷进厨房,一心想先向“五脏庙”送点香火,怎料却碰上邹人鹤翻桌出掌,想伤明烈的性命,心念一动,便有意帮明烈戏弄这恶客一下,刚才唱词、诵诗以至于鸡鸣狗说的一套,都是他的所为。
  当下“酒头陀”朱真见邹人鹤给他弹回了去,样子颇不服气,便笑嘻嘻地摸摸自己的大肚皮,问道:“客官想要酒么?我这地方有的是。”说罢又打了几个饱呃,摆出个酒饱肉醉的样子。
  邹人鹤道:“让我先杀只肥猪,好拿来送酒!”举掌就向朱真打去。
  “西头陀”闪也不闪,哈!哈!哈!怪笑几声,突将肚中烧酒,从嘴里喷射出来,其疾如矢,射在邹人鹤的眼睛上,打得酒花乱溅,酒气扑人。
  邹人鹤想不到对方出此怪招,只觉双眼剧痛。赶紧运功,舒六脉,保护瞳睛。
  “西头陀”哈哈笑道:“客官,你真是请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
  此话一出,只听一人声若洪钟道:“谁不吃请酒?我吃!”话声未了,人已从窗口飘了进来。
  那人短发垂额,双目炯耀,个子瘦小,一见了“酒头陀”便笑道:“瘦灵猴驾到!”
  “酒头陀”招招手,他便走了过去,两人一肥一瘦,并在一起,颇为滑稽。
  那人原名袁大豪,但人家却替他起了个“瘦灵猴”的浑号,他也受之不拒。这时他指指邹人鹤,向“酒头陀”同道:“这位朋友我还没见过,他是尊姓大号?”
  “酒头陀”挤了一下眼,笑道:“我也未曾请教,只听他要吃酒,爱杀猪,我们就叫他酒猪吧。”
  邹人鹤听他们两人骂他。心中更怒,飞身一腿,踢向“酒头陀”的肚皮去,“酒头陀”将肚一缩,邹人鹤一腿落了空。袁大豪趁他踢来时,已经一飘越顶,顺手把他的头发拔去一小撮。
  邹人鹤暗中叫痛,心想:“别看你的腾跃功夫有两手,看你逃得出老子的手心!”
  一记腿又扫了过去,他这一招本是虚招,知道袁大豪定是腾身,不待他有越顶可能,自己先一跃寿丈,居高临下,以“阎王扇”作短棒用,向他当头一劈,怎料袁大豪欲动立静,仰身向邹人鹤脚底送了一掌,掌风凌厉。
  邹人鹤提一提气,再次向上腾身,篷的一声,头顶已撞在瓦面上,撞穿了一个大洞。
  等邹人鹤同身落地,一人忽从大洞穿下,两脚踏在桌上的两只碗上面。
  “瘦灵猴”袁大豪与“酒头陀”朱真见从瓦顶穿下来的人,使问道:“二哥!你怎么从天而降?”
  那被叫做二哥的李焦琴,从桌上一飘落地,笑道:“奋翮则上搏九天,列座则百篇斗酒,天下无道则武,天下有道则文,大丈夫不应如是乎?”说罢白衣一飘,潇潇洒洒。正因为他常年爱穿白衣,又是文绉绉的,有些人讲到他时,就称为“武林白凤”。
  当下“酒头陀”对他说:“二哥,原来你背着这么多书袋,就算人家不撞房项,房顶也一定给你压穿了。”说罢看着邹人鹤,哈哈大笑。
  李焦琴也看着这位生客,说了一句“一老猾耳,岂足道哉!”又转头同袁大豪与朱真道:“大哥和三弟还没来吗?”
  两人正欲答话,只听一人在楼下朗声道:“有酒总少不了我!”
  “武林白凤”
  李焦琴道:“吾弟到矣!”
  只见一人长脸赤面,已经到了面前,肩上挂着两个葫芦,众人问他作什么用,他道:“孝敬老头子。”
  袁大豪道:“老头子要你这个做什么?”
  那人道:“老头子要出门了,我送他这两个葫芦,一个装酒,一个载水,在路上好用。”
  李焦琴赞道:“吾弟诚善体吾师之意。”
  朱真问道:“老头子甚么时候说要出门?”
  那人正想答,忽听“唔”的一声,从门帘里边传来,众人赶紧肃静,只听门里边那人道:“马洪,谁叫你胡猜老头子的行藏?”
  马洪就是肩上挂着两个葫芦的人,而在门里边说话的人,则叫董遂。他与“武林白凤”
  李焦琴、“赛关公”马洪、“瘦火猴”袁大豪、“酒头陀”朱真五人,论年以兄弟相称,人称“云边五虎”。
  在这五兄弟之中,老二洒脱滑稽,常以笑言决要事;老三热诚纯厚,做事任怨任劳;老四机智敏捷,善于急中取巧;老五则从老二及老三身上各取其半,他有老二的滑稽,又有老三的纯厚;至大哥董遂,长处在深思熟虑,精详严密。几位做弟弟的,每个人都敬他三分。这时听到他的声音,赶紧都停了话。“赛关公”马洪更伸伸舌头,心想,这一回定又要给大哥董遂训几句。
  董遂一捋门帘,凝重地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房顶洞穿,低首发觉破碗满地,已经奇怪,又见那四位弟弟在那里谈笑自如,竟未发觉,更是不解。乃同道:“谁在这里糟蹋东西?”
  众人回头,想把邹人鹤指给他看,但不知何时何候,邹人鹤已经不见。
  众人不禁惊愕,“酒头陀”朱真乃将前前后后的经过,向各人讲了一番。
  董遂问道:“此人有多大年纪?”
  众人说了。
  董遂又问道:“此人是不是有须?”
  李焦琴道:“岂止有须,且甚长也。”
  马洪问道:“大哥,有须便怎样?”
  董遂虽经马洪追问,但沉吟不答,只吩咐众人道:“老头子若是出门,他一定会吩咐我们,若是他老人家不吩咐,也自有不吩咐的道理,我们大家可不许乱猜乱说,惹他老人家生气。”
  李焦琴道:“善哉!吾兄之言。”
  众人听了想笑,但见董遂神色端重,也就忍住,董遂看看房顶,也看看地板,又道:“我们快点把房顶补好,把地上整理干净,别给老人家看见,说我们连这么一个小地方也竟保不住,我们该怎样说话。”
  众人道了声“好!”
  李焦琴白衣一撩,将身一腾,已从房顶的破洞穿了出去。接桁铺瓦,瞬间已将破洞补好,一个“金环倒挂”又从檐边卷了下来。
  袁大豪这时正舞动一条腰带,辟拍一声,带尖又黏起了一块破碗,旁边“酒头陀”朱真和“赛关公”马洪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张着衣襟去接。无数的破碗片,一个个已捡拾干净。
  一切停妥,“云边五虎”又在“接云楼”上等了半个时辰,肚子都已很饿,马洪忍不住又向董遂问道:“怎么老头子还不回来,客人也不见来?”董遂虽觉得纳罕,却答不出来。
  朱真又道:“大哥,你是半个诸葛亮,且用神机妙算算一算。”
  董遂心里其实也正为此焦烦,只是脸上不露形色,此时乃问众人道:”明烈在哪里?”
  “酒头陀”朱真道:“大概在厨房里。”说罢便转身去找。怎料转眼之间,只听得他在里边大叫:“你们快来!”这大叫真使众人一惊!
  大家拥了进去,只见明烈躺在地上,一声不作,嘴里塞着一个酒壶。众人试试他的鼻息,幸而无事。但是推他不醒,叫他不应。
  众人知他平时绝不喝酒,这次一定是给谁强灌下去,所以醉得人事不省。但为甚么他当时不叫一声,不哼一句?又为甚么做手脚的人竟如此大胆,敢到“接云楼”里开这玩笑?而且又能独来独往,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众人这样一想,无不怪诧十分。
  那时候,“酒头陀”朱真嘻的叫了一声,众人一看,见好好的一锅红烧肉,全给倒到沟上去了。灶旁的几坛酒,坛子也给完全弄穿,酒都流在地上了。众人怒得纷纷大骂。
  正当此时,“瘦灵猴”袁大豪也嘻的叫了一声,原来在灶边不远的墙上,有人用火炭写了好几行字,众人走近一看,见那上面写道:“你们不愿卖酒,我已喝个满喉!你们不愿卖肉,我已吃个满腹!你们备酒煮肉,本来不招待我,但我吃饱喝醉,竟是分文不付。告诉你等周知:慢客应有此报!欲收酒款肉钱,东南角上觅我。”后书“路安栈过客留示”数字,旁边还画了一个有长须的老人。
  众人看了墙上的字,生气之极。赶快去找了解酒药来,和了些糖,灌给明烈吃。过了一阵,明烈把酒都呕吐出米。
  众人问他经过,他也说不明白,只道当时忽觉人影一幌,立刻被人点了穴道,昏迷过去,至于怎样灌了一肚子酒,他根本不知。
  “酒头蛇”朱真听了道:“我们等一会带一坛酒去,把他拿住,将他的狗头塞到酒坛里去。”
  “瘦灵猴”袁大豪道:“我要烧他的山羊胡子,烧到他讨饶为止。”
  “武林白凤”林焦琴道:“此老而不尊之人,诚不知天高地厚矣!吾人应速去拿归,以博吾师及众贼之一笑。”
  董遂为人深沉,听他们说得稀松平常,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也不欲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只有默默点头。
  且说“云边五虎”趁着无星无月,偷进了“路安栈”,只见东南角上的一个客房,从檐边透露出一线黄光。
  众人飘到屋顶,轻轻地移开了小半片瓦,偷窥里边动静。
  只见一边墙上,印着一个人影,那人影也留着一绺长须,众人正欲随影寻人,只听呼的一声,灯光立灭。
  五虎各摸兵器,准备接战,但等了会,下面毫无动静,房里灯光却复亮起来。
  众人再看,只见墙边摆了五枝烛火,远近高低不一,但墙上人影已经不见,又听呼的一声,那五枝烛火即一齐熄灭。
  马洪看了,心里一阵嘀咕,举起手中五指,指指众人,又指指下面,众人会了他的意,都以为房里的五烛,恐怕是暗示房顶的五人,所以对方无疑是有意向他们们示威,众人跃跃欲试,房里的烛火又已重新点着,但是未及细辨,忽见寒光一闪,五烛又复熄灭!
  五虎再也忍耐不住,李焦琴随手把瓦片一抓,硬向房里掷出,但奇怪之极,竟听不到瓦片碎裂的声响。众人又连掷几片,一样是沉寂无声。
  这时董遂一运掌风,叭的一声,连桁带瓦打穿了一个洞,碎瓦如雨坠下,众人正候动静,不意银虹一绕,青光四射,背后一人喝道:“何物狗偷死窃,只敢在暗处窥人!”
  “酒头蛇”朱真哈哈两声,将气一运,一口酒向他面门喷了过去。
  对方凝身出掌,酒在半途已被击散,有如九天花雨,洒得五虎满脸都是。
  “瘦灵猴”袁大豪闪过一边,运带如龙,飞蛇急窜,嗖的一声,立向对方的长须打去。对方大概以为这是七尺钢鞭,不敢硬接,却矮身避过。
  “武林百凤”见对方不敢接受袁大豪的招,喝道:“凭你这点能耐,居然敢留字索战!可笑可笑!”仗着身法轻灵,手中周天笔一旋,便去截对方的右手剑。
  对方轻一跃“鸟鹊飞空”,退后丈许,竟然落瓦无声。跟着剑花一霞,星星点点,异常繁密。
  “酒头蛇”又哈哈两声,喝道:“吃我的丧门杖!”即手挥六尺铁棒,一个“直捣黄龙”,兜胸戳了过去。
  对方“羽客挥尘”,剑尖一点,“酒头蛇”的丧门杖受他一抹一拖,只觉一股震力猛透虎口。“咦”了一声,不敢再存轻慢。
  这边马洪也忍耐不住,喝了一声:“我上!”猛挥八卦刀,离坤振乾,飞步追上。
  对方偏身一让,舍剑用掌,虎的一声,力撼熊腰,几乎滑落落边。
  大哥董遂这时持枪站在一边,尚未动手,这个“半诸葛”善于谋虑,却也谨慎过人。看了那位长须客的身法出手,用的全是武当派“游龙剑”的架式,矫健如龙,举重若轻,长短疾徐,娴熟之极,等闲也有二十年的血汗,才能到达他这个境界,刚才他连接几个人的招,竟似乎毫不费力。
  不过“半诸葛”董遂虽然心底佩服,但想到此人居然临门索战,不挫挫他的骄气无论如何不成,且若有人知道“云边五虎”竟不敌外路来的一个老朽,脸也难得找个地方搬。
  于是白鹞枪一展,枪锋胜雪,枪缨如血,一个“四夷宾服”,直刺长须客心胸!董遂这一枝白鹞枪,用的是杨家枪法,一截二进三拦四缠五拏六直,颇得六合之妙,当他一枪如箭,夹风而去,那长须客喝了一声“好枪!”显有佩服之意,董遂精神为之一爽!正准备避剑回枪,怎料对方剑交左手,右掌一捋,竟来硬夺他的兵器。董遂立时伏腰抽枪,急上加急,前步虚,后步实,一个“灵猫捉老鼠”,以腾蛇翻浪之势,又一枪从下挑去!
  长须客身法一变,向上一飘。董遂心想:“你这一着很蠢。”因为人一腾空,若非有非常功力,进退便难,况乎对手手中的又是一枝长枪,这样就只有更予人以猛攻之便。
  这时候,只见董遂一杆枪雾罩风旋,凶猛扎去!那长须客身在半空,猛然斜风摆柳,一腿扫在白鹞枪上,一时枪缨乱颤,董遂只觉双手剧痛。
  “云边五虎”中,董遂的一杆白鹞枪,平时打得四方六合,风雨不入,最为其余四人赞服。但这时连出数枪,均未占得便宜,众人不觉替他心焦。
  酒头蛇”叫了一声“上!”,丧门杖一拖,又从长须客的横边扑了过去。那长须客一声怒吼,左掌一趟,“酒头蛇”叫一声“糟!”丧门杖已脱手飞去。
  “赛关公”马洪生性纯厚,手足之情最深,瞥见五弟“酒头蛇”朱真的丧门杖被长须客一掌震落檐外,长须客又复五指如抓,正欲来扑朱真。性如烈火,急抡八卦刀扑去,扑,拍,扑!连绵不绝,左披右搠,迳向长须客下盘卷了三刀。第一刀卷到时,那长须客轻身一腾,即已避过;他反手第二刀紧接搠去,长须客已跃到他的后边;他两刀不中,第三刀再狠命杀去时,竟然扑了一个空!那时长须客冷笑连声,马洪游目四顾,那人早立在离右手丈许之地,但他是何时飘出的,马洪竟然未觉。
  这样一来,马洪捏了一把汗,深觉徒然,脑门涌血,并不清事,说不定头已离颈,而自己仍然不知,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登时清醒。
  正当“赛关公”马洪脑门一冷,“瘦灵猴”袁大豪血却往上冲,恃着手中黑蟒带柔而能刚,似刚实柔,喝一声“接!”又向长须客扫了过去,这一扫不高不矮,又疾又利,正扫向长须客的颈上。眼看对方无法避过,即有断头之险。
  怎料那长须客根本不避,左手一递,身似风车,一连转了两转,竟让袁大豪的黑蟒带将自己捆住,然后声似轰雷,喝一声“起!”运足内劲,沿绳借力,竟把“瘦灵猴”带了起来。
  “瘦灵猴”袁大豪双脚离地,手中黑蟒带更不敢放松,长须客又怒吼一声,竟把袁大豪当作飞铊,拦腰一卷,连“赛关公”马洪及“酒头蛇”朱真一共三人,捆作一团,一引一松,同时抛到檐外去!
  长须客这一手,把“半诸葛”董遂和“武林白凤”李焦琴都吓得大惊。不由得他们犹豫,那长须客说了声“请!”左右两剑,已向他们两人劈到,两人同时向后一跃,却不知道对方这两剑实是虚招,不过以进为退,所以出得快,收得更快,等董遂和李焦琴刚刚辨明他的真意,长须客比柳还柔,比燕还轻,已从檐边跳了下去。
  这一来,董遂和李焦琴两人更为早已跌下去的三位弟兄焦急万分,不知道那长须客会不会对他们突施毒手,同时喊一声“拼!”双双跃了下去。
  脚未着地,见“瘦灵猴”等三人已把长须客围住,随听长须客哈哈一笑,大呼“接住!”左手一震,罡风掠面,竟把丧门杖向“酒头蛇”朱真抛回去。
  “酒头蛇”接回铁棒,大声叫道:“多谢多谢!但酒头蛇还要领教!”招法一变,改慢打为快打,变重扫为轻点,又再度拼死扫去。
  长须客见“酒头蛇”挺着丧门杖当腰杀到,虎腕一沉,将它荡了开去。但“酒头蛇”这时一杖作两杖用,这头刚截过去,那头又已撞来,打得怒浪急风,变化奇疾。
  其余四人因为这时脚平地,不比在屋顶那样难于稳步用劲,人人也打得更见猛锐。但是对“云边五虎”有利的,对那长须客何尝不亦有利?他鹰眼向四处一扫,只觉方横十丈,均是平坦之地。闪、横、腾、挪,进退攻守,大可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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