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无意重整飞龙会

 

2024-08-15 17:10:43   作者：曹若冰   来源：曹若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他说他曾亲眼目亲那姓方的垂死前，将一个蜡丸交给虬须大汉，要虬须大汉立刻动身连夜送往南方去。那虬须大汉刚去，北洋军的人就来了，一阵捜身之后，便抬走了姓方的尸首。
　　静静听完何沛云的这番话，侯念秋双眉微皱，沉吟不语。
　　“侯贤弟！你知道那虬须大汉可能是什么人吗？”万仁杰问。
　　“关里关外属下认识的不少，知道的也不在少敷，可是那虬须大汉听来都陌生的很。”
　　“何少主呢？”万仁杰望着何沛云。
　　“晚辈甫才踏入江湖，见闻不多，阅人更少。”
　　万仁杰双目转向铁大跟贾二：“二位贤弟都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想必……”
　　“属下二人如是知道，早就自己说出来了。”贾二接口答。
　　“老爷子！”何沛云吸一口气：“对这件事，晚辈有些不明白之处，不知当不当问”
　　“何少主尽管问。”
　　“那蜡丸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万仁杰略微犹疑了一下：“据说是前淸一位和硕亲王的藏宝图。”
　　“哦！那它必然是一笔数目极为庞大的财富了。”
　　“据说价值在百万以上。”
　　“那姓方的是前淸遗孽么？”
　　“听说是南方革命党方面派来北京窃取藏宝阖的人。”
　　“这么说来，那虬须大汉必然也是革命党的同志了。”
　　万仁杰点点头：“姓方的即然把东西交给他，应该是。”
　　“北洋军又怎知道这藏宝图之事的呢？”
　　“藏宝图原来就在北洋军的手里，姓方的是由北洋军那里窃取得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何沛云终于明白了一切，心里暗暗地笑了。
　　侯念秋突然轻咳一声，目光凝注地：“何少主，侯某有几句话，可否直问。”
　　“总座只管问。”
　　“当年飞龙会在一夕之间毁于阴贼之手，会主及夫人壮烈身殒，一众兄弟也大半伤亡殆尽，何少主这次北来，是否要重振飞龙会昔年声威，率领麾下英杰报这山高海深的血仇？”
　　何沛云：“如今虏贼已灭，河山已复，所以我也无意重整飞龙会。”
　　“何少主难道不想替令尊令堂雪报血仇？”
　　“虏贼即灭，血仇的对象已失。”
　　“但昔年虏贼手下的鹰犬大多仍在。”
　　何沛云双目忽然一凝：“侯总座之意可是认为何沛云应该重整飞龙会，找那些仍在的满虏鹰犬报仇？”
　　侯念秋点点头：“侯某正是此意，何少主若然愿意，侯某尙有几句肺腑之言，还望何少主能予见容，莫以交浅言深视之。”
　　“不敢！”何沛云神情肃然地：“侯总座明教，何沛云当洗耳恭听。”
　　“何少主言重了，I”侯念秋缓缓说：“当年飞龙会惨遭满清攻陷之时，万家帮未能及时驰援，为此，老爷子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何少主若有重振飞龙会的大志；万家帮自该竭尽绵薄，愿凭何少主一言为定，携手并肩合作，不知何少主意下如何？”何沛云没想到这位“大漠鹰”会有这么一说，神情不由微呆了呆，也略微犹疑了一下。
　　万仁杰神情却是一怔，朝侯念秋投过诧异地一瞥，但旋即接口说：“侯贤弟是万某的左右手，对外如同万某。”
　　“老爷子跟侯总座的隆情盛意，何沛云衷心感激不尽。”何沛云定了定神。
　　“彼此都是站在一条在线的江湖道，何少主何必客气。”侯念秋含笑说。
　　在这一剎那之间，何沛云脑子里意念已经飞转了好几转。他不是个糊涂人，他心里很明白，侯念秋突然提出“合作”之说，决不会没有目的。
　　侯念秋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弄个淸楚，因此，他沉吟地开了口。
　　“万家帮在老爷子雄才大略领导，与侯总座的倾力辅佐之下，帮内尽皆俊彦良才，实力雄厚，威震江湖。而飞龙会如今只剩得何沛云等三数人，若想东山再起，实是艰难，能得万家帮鼎力为助，当是求之不得，无如事关重大，何沛云实在不敢轻言合作之事。
　　侯念秋微微一笑：“何少主不妨多考虑一下，若能携手合作，非仅对何少主有百益而无一害，对万家帮也有大益。”
　　“哦！请侯总座明教？”
　　“就拿眼前那藏宝的事来说吧，只要何少主愿意，咱们立刻可以追下去将它夺取过来，有那笔财富作为后盾，重振飞龙会声威，东山再起，还有何难？”
　　至此，何沛云算是明白了侯念秋忽然提说与他携手合作的用心，原来目的是为那张藏宝图。
　　因为那虬须大汉只有何沛云见过认识。
　　他这一明白侯念秋的用心目的，立刻暗暗提高了警惕；侯念秋是个心机深沉而险诈之人。
　　“侯总座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至今已时隔三天，那人恐怕已远去将近千里，咱们还能追得上么？”
　　“这应该没有问题，万家帮中有的是日行五六百里，两头见日的蒙古异种良驹，三天之内定能追得上。”
　　何沛云沉吟地说：“不过……”
　　侯念秋飞快地接口说：“话我已经说明白了，我这也是为何少主着想，何少主不妨多想想，明后天答复我都不算迟。”
　　“侯总座旣这么说，我定当愼重的多想想回复总座就是。”
　　侯念秋点点头，转眼望向万仁杰身后：“申元。”
　　一名黑衣壮汉应声跨前一步：“属下敬候吩咐。”
　　“传话梁总管，即刻把客房收拾一下，另外派两个人侍候何少主。”
　　申元正应声欲去，何沛云连忙站起来摇手说：“别麻烦了，初次拜会，怎好打扰，我还另有琐事……”
　　“何少主别客气了。”
　　万仁杰含笑接口说：“初次莅临，万家帮更不能失礼，不略尽地主之谊。”不待何沛云开口再说什么，招手朝申元一挥：“去！”
　　申元立即应声快步而去。
　　不管侯念秋有何用心，但如今这话出自万老爷子之口，人家一片热诚，一番好意，何沛云还能说什么？莫奈何，他只好却之不恭，打扰了。
　　大厅上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主人是万仁杰，客人是何沛云，陪客的是侯念秋和三位堂主，铁大跟贾二，八个人恰好整整一桌。
　　这一席，从七点多钟直吃到九点将近方散，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当然，这完全是因为主人万老爷子热诚感人；客人何沛云对人谦和有礼，气度好，说话有分寸，识大体之故。
　　席散，何沛云向主人和侯念秋等人告辞，由铁大跟贾二陪着同往客房。
　　万仁杰候三位堂主各自回房去后才说：“贤弟到我书房里来坐坐，我有话商量。”侯念秋点点头。
　　进入书房落了坐，不待万仁杰开口，侯念秋首先含笑开了口：“老爷子可是要问属下为何擅自主张？”
　　“那倒不是。”万仁杰摇摇头：“贤弟一向代表我对外，我只是想听听贤弟的道理。”
　　侯念秋笑笑说：“老爷子；携手合作之事，涵下只是试试何少主而已。”
　　“试试何少主，试什么？”万仁杰脸露讶然之色。
　　“以老爷子看，他这趟回来会不会重整飞龙会，东山再起？”
　　“刚才他不是已经说过吗，如今满虏已灭，何少主说，飞龙会已无重整的必要。”
　　“老爷子相信他这是由衷之言？”
　　“我看他少年老成，嫌和有礼，对人坦诚，满脸正气，实为一时难得的青年俊彦，他所言应该可信。”
　　“老爷子阅人甚多，眼光独到，属下本不敢置喙。无如属下蒙老爷子知遇，受老爷子厚恩，有话却不得不说。老爷子为人仁义，存心仁厚；成在这儿，将来吃亏也必吃亏在这上面……”
　　万仁杰摇摇头说：“我以诚对他，谅他不至于以虚伪对我。”
　　“老爷子说的虽是，但属下却认为他这个人不简单，这趟北来决不会毫无目的。”
　　“贤弟以为他会有什么目的？”
　　“属下认为他暗中必有什么图谋，所以也才要试试他。”
　　“贤弟！你这试试他的真意是什么？”
　　“老爷子！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侯念秋的脸上忽然现露出杀机。
　　“贤弟是要？……”万仁杰心中陡然一惊。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侯念秋神色冷漠地。
　　万仁杰连连摇手：“资弟不可，此事断断不可！”
　　“老爷子可是不忍？”
　　“何少主跟别人不同……”
　　“老爷子！”侯念秋接口说：“此子气宇非比常人，若假以时日，容他东山再起，声威非凌驾万家帮之上不可。俗话说得好；一山容不得二虎，打虎须在瓜牙之未利，捕鸟须择羽毛之未丰！”
　　“贤弟！”万仁杰双眉微微一耸，摆摆手喟然一叹：“夜已深了，贤弟回房歇息去吧。”
　　侯念秋站起身子：“老爷子！一念之误，能使……”
　　不待他再说下去，万仁杰又摆了摆手：“我明白贤弟的意思，这件事非同小可，让我慎重的考虑考虑再说。”
　　侯念秋没再多说什么，躬身吿退而去。
　　万仁杰一个人独坐在书房里，两条眉毛皱得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