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是北洋军看上了我

 

2024-08-15 17:14:22   作者：曹若冰   来源：曹若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到达精舍前一丈距离处，万仁杰停住脚步，转眼望向何沛云。何沛云立即向着精舍提高了声音：“何沛云请侯总护法出来相见。”
　　“何少主有事儿么？”精舍里起了一阵响动，但是门并未打开。
　　“正是有事儿。”
　　“何少主有什么事儿去找老爷子吧，老爷子在书房里。”
　　的确是毫无忌惮，人家明知道他在二夫人的屋里，他居然全不在乎。
　　“老爷子现在我身边。”
　　没听侯念秋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得他说：“那好，请等等，我这就出来。”精舍的门开了，里头没点灯，一片黑黝黝的；侯念秋衣着整齐，从容不迫地由精舍里走了出来。
　　“老爷子。”侯念秋表现得很有礼的朝万仁杰一欠身，随即转望万秀仪：“姑娘也在这儿。”
　　万秀仪扭过脸去没理他。
　　他没在意，淡笑着，再转向何沛云：“何少主有什么见教？”
　　“好说。”何沛云神色肃穆地说：“我特来告诉侯总护法一件事，从现在起，我接掌万家帮。”
　　“哦！”侯念秋甚感意外地一怔！转眼望向万仁杰：“是么？老爷子。”
　　“不错。”万仁杰神色平静地一点头：“我没有才能，不足以领导万家帮弟兄，所以我让贤，把万家帮交给了何少主，从现在起，万家帮归入飞龙会内，万家帮所有的弟兄，连我在内都听命于何少主。”
　　“恭喜何少主了。”侯念秋立刻转向何沛云抱起了双拳。
　　“侯总护法不必客套。”何沛云神色冰冷：“我还要吿诉侯总护法一句话，万老爷子容得了肖小奸细，我可容不了，从这一刻起，你侯总护法从万家帮里除名！”
　　侯念秋忽然笑了，转眼瞧着万仁杰：“老爷子，我可没想到，头一个背信不义的竟是你。”
　　“你没听见吗，何少主接掌了万家帮，是他不容你，不是我。”万仁杰淡淡地。“那不要紧，不过我可要吿诉老爷子一声，二夫人已经从后窗出去，往前街去了，”侯念秋脸上现露出诡秘得意的阴笑。
　　“我也要吿诉你一声，铁大跟贾二不在我身边。”何沛云语声冰冷。
　　侯念秋脸色一变，他沉不住气了，腾身往上窜起，他要跑。
　　“今天要是跑了你，万家帮就毁了。”何沛云跟着飞身跃起急追了过去。
　　侯念秋的功夫不弱，身子够快的，可是他没能快过何沛云。
　　眨眼工夫，已被何沛云追上；一声闷哼倏起，侯念秋的身躯立时往斜里栽落下去。
　　暗隅里一条高大人影如飞窜出，直扑侯念秋。
　　“留他活口！铁大。”何沛云连忙扬声轻喝。
　　那高大人影正是铁大，扑近侯念秋，铁掌落下，侯念秋大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铁大，把他提过来。”何沛云折回万仁杰身傍站立。
　　“何少主好俊的身手。”万仁杰由衷地赞佩。
　　“老爷子夸奖。”
　　铁大提过了侯念秋，同时贾二也从精舍的后头转出，手里提着那位头上秀发蓬乱，脸上春潮未退的二夫人。
　　两个人被丢在何沛云的面前地上，侯念秋已被铁大一掌劈了双腿，从此成了废人一个。
　　铁大在侯念秋后脑拍了一掌，侯念秋身躯一震而醒，双眼恶狠狠地瞪了铁大一眼。
　　“你瞪什么眼，没有我家少爷一句话，我那一掌就落在你的后脑勺上了，当心我剜了你的两颗眼珠子。”铁大语声冰冷凌人，脸上的杀气更慑人。
　　“没想到我大漠鹰栽在万家大院里。”侯念秋叹口气。
　　“少废话，我家少爷要问你话，你最好有一句答一句，要不然就别怪我整你。”铁大冷叱说。
　　“何少主要问什么？尽管问吧。”侯念秋自知身落人手，识时务为上。
　　“先把你的身分告诉我。”何沛云冷冷说。
　　“侦缉队队员。”
　　“你卧底万家帮的目的是什么？”
　　“监视万家帮的行动。”
　　“据我所知，你原是万家帮的人，已经多年了，怎会当上北洋军的侦辑队员的？”
　　“是北洋军看上了我。”
　　“万老爷子待你不薄，大漠鹰也该是条血性汉子，只怕你对万家帮本来就没安着好心吧？”
　　“这我不能承认，万老爷子待我虽然的确不薄，但我自己的命更要紧，你该知道，血肉之躯，决挡不住枪子儿，所以我不得不依他们。”
　　“那么，二夫人呢？也是他们逼你的么？”
　　“她也是北洋军的人，表面上是派来协助我，实际上是来监视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何沛云沉默了一下：“我问你，你们那个秘密机关归什么地方管辖？”
　　“北洋军机处。”
　　“指挥你们的头子是谁？”
　　“你信不信？我不知道。”
　　铁大一伸手抓住了他的颈脖子，五指猛然一紧，血肉做的颈脖子，如何经受得起。侯念秋险上立刻变了颜色，咬牙直哼，但是他没叫。
　　何沛云一摆手，铁大收回了铁掌。
　　侯念秋扭动着颈脖子，喘了口气：“姓何的，我每隔五天就要到那家大宅子去一趟，要是过了五天没去，万家帮一个也跑不掉。”
　　“我淸楚，前天晚上你去过，今天是第三天，还有两天工夫，有这两天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干什么不行？你用不着再吓唬谁了，万老爷子已经豁出去了，我更不吃这一套。”
　　侯念秋喑吸了口气：“姓何的，我横竖都是死，是不是？”
　　贾二一旁接口说：“那可不一定，要看你是不是能让我家少爷高兴。”
　　“贾二，别跟我来这一套，咱们那个机关里没有一个怕死的人，我若是贪生怕死，虽然能够从你们手下保住这条命，回到里头，我这条命依然得完，而且会死得更惨，所以我宁可现在死在万家大院里。”
　　“好小子！你既然宁愿死在这儿，那就让你尝尝铁爷整人的手法看！”
　　铁大双掌一落，抓着侯念秋两边的肩胛，双手一用力，只听得侯念秋两肩肩骨“格格”直响，豆大的汗珠从侯念秋那肌肉扭曲的脸上往下直流。
　　突然，侯念秋惨叫一声，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万秀仪不忍看，连忙背过脸去。
　　侯念秋刚才断了两条腿，如今左右两肩的肩骨尽碎，四肢全废，一个人已经完了一半。
　　铁大闪身窜进精舍，出来时手上多了把茶壶，把一茶壶的冷茶倒在侯念秋的脸上。侯念秋立刻缓缓醒了过来，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气息微弱地：“姓何的，到了这时候，你想我还会说什么吗？”
　　何沛云没理他，转眼望向万仁杰：“老爷子，他两个是万家帮的人，该当如何处置，现在我把他两个交给您。”
　　万仁杰脸上没有表情，转朝铁大递过一物：“铁兄弟！麻烦你跑一趟，传三位堂主进见，同时关照梁总管设香堂。”
　　他递给铁大的是一道令符，铁大接过去转身就走。
　　何沛云虽非江湖人，但他深知江湖帮会里开设香堂，是不容外人在场的。
　　“老爷子，我到前面客厅上坐会儿，稍时完事之后请派个人来告诉我一声。”他双手一抱拳，没等万仁杰开口，大步而去。
　　万仁杰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旋即转向爱女：“秀仪，妳去陪陪何少主。”万秀仪温顺地答应一声，往前院走去。
　　何沛云刚进入客厅，万秀仪随后跟着走进内。
　　“妳怎么也出来了？”
　　“我爹不愿意我看。”
　　“这种事毕竟是血淋淋的事儿，妳不看也好。”
　　两个人落了坐，万秀仪缓缓吁了口气：“没想到我错怪了老人家。”
　　“老爷子用心良苦，换个别人是做不到的。”何沛云喟然叹了口气。
　　“创帮这么多年，我爹这么大年纪了，没想到竟碰上这大的一个打击，看来真是人心险恶难测，也是好人做不得。”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差来早与来迟。老爷子经过这么一次教训，未尝不是万家帮之福。妳说的不错；人心险恶难测，江湖诡诈也层出不穷，老爷子今后用人需要小心了
　　万秀仪默然了一下，眨眨眼睛问：“何大哥，您看万家帮还能在北京城待得下去吗？”
　　何沛云微一沉吟：“有道是‘留得靑山在，不怕没柴烧’。天下广大，何处不可容身；只要万家帮精英不损，元气不伤，到那儿都可以安身，姑娘以为然否？”
　　这话万秀仪听得懂，万家帮是不能在北京城待下去了。
　　“您这话虽是不错，但万家帮兄弟上百……”
　　何沛云含笑接口说：“我已经想好了，只等后头事了之后，我便进入见老爷子。”
　　“妳想好了什么？”
　　何沛云刚要说话：屋外脚步声响动，贾二进来了。
　　“完事了。”贾二说。
　　“这么快？”
　　“老爷子的意思，非常时期，从简。”
　　“咱们到后头见老爷子去吧。”何沛云站起身来说。
　　万秀仪默默地点点头，跟着站起身子。
　　三个人进了后院，只见那片空地上摆了张香案，灯火摇曳着，香烟还在袅袅上升。万仁杰脸色冷肃的站在香案前，两手跟身上都是血，他身前地上也有一滩血，侯念秋和夫人已然没有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