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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群无人怜的寡妇
 
2024-06-30 15:05:06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

  哀怨的寡妇,
  威武的天神。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
  一柔、一刚——一个无奈遭人弃的寡妇,一个正义受人拜的天神。
  这么样的一个搭配,是玉帝的安排?抑或是给世人的一个讽刺?
  ——讽刺这人世间是一个多么无情的社会!是一个多么弱肉强食的主义!

×      ×      ×

  “那只不过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而已,又何必相信呢?”尚智说起谎言来,还真脸不红、气不喘的。“如果真有天神在,那么这世间就没有坏人了。”
  这是一句实话。
  ——如果真有天神,它们又怎能容得下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楚寻色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的移了几步,走出凉亭,让那清晨的骄阳洒在身上。
  和风骄阳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但是楚寻色的脸色却很凝重。
  他很凝重的在想一件事情——
  如果他有幸他娶到西门无恨,却不幸的早死,那么西门无恨不就成了寡妇?那么她是不是会到寡妇村去呢?
  寡妇村?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二)

  楚寻色断然的回身,然后盯着尚智,盯了很久,才开口,“我真是眼拙,到现在才看出你是谁!"
  尚智没有回话,他还是笑得很慈祥。
  “一老一少、一笑一怒,这四人成名江朝时,我爹娘大概还在谈爱期间而已。”楚寻色说。
  尚智依然没有答脏,他依然笑得很和高。
  “我会去,但不是为你而去的。”楚寻色说:“我去,是因为我早就想看看寡妇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关系,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去的都没有关系。”简智笑得更和葛了。“只要你顺便带一个人出来就好。”
  “你要我带谁出来?
  “艾青。”

(三)

  “艾青?"卜人美问:“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问我,我怎能答得出来?”孟随缘笑了笑说:“二十前,我虽已在这人世上,但那时候我还是穿着开裆裤哩!”
  说到这儿,孟随缘发觉这种话实在不应该对一个小女孩讲;他立即掩饰的笑了笑,然后才接着说:“有关她的事,你应该去问胡大侠。”
  卜人美转头看看坐在一旁喝酒的胡铁花,看见他还是一脸“大便脸”,立即回头冲着孟随缘做做鬼脸。
  卜人美虽然没有问,但胡铁花却回答了。
  “我想……恐怕连老臭虫也猜不透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胡铁花说完这一句话后,又举杯喝酒,但喝的方法却不象他以往一样的一张口,酒就下肚,而是慢慢的、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不管是多么小口的喝,总会有喝完的时候;就象是不管你能活五十岁、一百岁,终会有死的一天。
  胡铁花总算喝完那杯酒了,他将杯子放下。等他放好杯子,楚寻色一边帮他倒酒,一边问他:
  “二十年前她已够扑朔迷离,二十年后才要来找她,又谈何容易?”
  “所以我才要将这个丫头交给你。”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去?”卜人美急着说:“别忘了,我也想查出杀父仇人。”
  “我没忘记,所以我才要你待在南王府。”胡铁花淡淡的说:“我不想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
  卜人美还想再讲,但看见胡铁花一脸坚决的样子,只好噘起嘴巴,故作生气的将脸转向一旁;暗地里,却竖起耳朵,注意听他们的谈话。

×      ×      ×

  “世事如白云苍狗,更何况经过了二十年,就算当年曾留下线索,恐怕也已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了。”孟随缘说:“在这种情形下,胡大侠你要从何追起?”
  “我记得老臭虫曾经说过一句说:你如果无法叫山到你的面前来,那么你就自己到山的面前去。”胡铁花看着远远的山说:“既然已没有线索可查,那么我就将自己变成线索让他们查。”
  “你是想将自己当饵?”
  “我现在只希望艾青也是个好酒之人,”胡铁花苦笑了一下。“否则我这个酒饵,又怎么能吸引她呢?”
  初夏的太阳,虽然还带着春天的娇柔,但到了日正当中时,依然可以将人们热得躲到荫凉处去。
  现在就是正午,人也在荫凉处。
  荫凉是因为有亭、有水。
  亭在水池中,人在凉亭内。
  凛凛的池水,迎着阳光,发出了无数的小闪光,远远看去,就宛如洒了一地的钻石般。
  孟随缘的眼中也在发光,他发光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如雾般的女人!
  “我觉得还有一个人也很可疑。”孟随缘说。
  卜人美忍不住的问:“谁?”
  “西门无恨。”孟随缘说:“若不是她假扮楚香帅,盗走夜明珠,又怎么会起这么一连串的事情来?"
  “他说的这个西门无恨,是不是前天晚上在大街上杀了我的两个保镖的那个女人?"卜人美转头问胡铁花。
  胡铁花是开口了,但却不是回答卜人美的话。
  “只有一点我想不透,她的年纪最多也只有二十岁,而老臭虫失踪二十年了,她怎么会老臭虫作案的手法?”胡铁花说:“还有她两次叫人传言转信给我,不但指点我该走的路,还表明她的心态,一切的迹象显示她好象是我们这一边的人。”
  “其实不然,”卜人美又插嘴了:“如果她真是你这边的人,那么她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保镖?”
  “她也找过楚寻色,而且几乎杀了他。”孟随缘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胡铁花急急的问。
  “前天清晨。”孟随缘说:“就在不高峰的山腰上。”
  “前天清晨?”
  胡铁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又想起那封只有点两点的信,和在万寿园,小丁怯怯上前打了他额头一下的情景。但是越想,他的眉头越皱,越想不透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看来应该跟楚留香没有什么关连,但她所做的事,却又牵扯到老臭虫。
  她所作所为都显示出她和楚留香绝对有某种的关连,但是要你说,你却绝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胡铁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管她是敌是友,有点我敢肯定的,那就是她的本性是不坏的。"

(四)

  就在胡铁花心中这么想时,他还没有到山的面前去,山已悄悄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你在城里,要到小野店喝酒的话,就必须从城北出门,然后经过一个不算太小的花圃,才会到达傍溪而搭的小野店。
  这个不算太小的花圃是一个叫王老五的老头子所经营的,里面种满了应市的各种花卉,有需要的人,得自己到花圃来挑,然后再依花朵的数量付钱。
  王老五当然是姓王,至于本名嘛,大概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他从年轻时,就一直未娶,所以城里的人都叫他王老五,久而久之,老五就成了他的名字了。
  有时候胡铁花喝得不过瘾时,就会从小野店带几样酒菜,到花圃找王老五喝。
  通常两个人一喝,都会喝到天亮,这不但是因为胡铁花离开小野店时,大都已是半夜了,最主要的是因为王老五也是个酒鬼!
  ——酒鬼碰上酒鬼,通常都是“喝”到变成真的“酒鬼”了。
  但是胡铁花今天却不想遇见王老五,虽然他要离去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他还是不想看见平常的酒友。
  所以在他要经过花圃时,就放轻了脚步,但速度却增快了些。
  ——只可惜这个世上尽是一些不如人意的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无奈可悲的故事发生!
  胡铁花不但遇见了王老五,而且还看见他坐在一些酒菜的旁边。

×      ×      ×

  在这一片不算太小的花圃里,要种上各式各样的花朵,就必须要有分隔,所以就有了田埂。
  在这些十字交错的田埂中,有一处刚好有一块大石头摆着。
  石头朝上的那一面,不知是王老五故意磨平的,或是风雨岁月造成的,它正好是光滑如桌面。
  那块石头不但是王老五平常喝茶休息的地方,也成了陪胡铁花宿醉的酒场。
  王老五现在就坐在石头旁,石头上已摆了五道菜,和两大罐酒。
  看来王老五是有心在等胡铁花的!
  难道他已知道胡铁花将要离去?

(五)

  “老五,我记得你是个见光死的人,不到天黑是不喝酒的。”胡铁花只好上前打招呼。“怎么了?今天反常?”
  “以前我见光死,是因为白天我要工作,这么一大片的花苗,只有我一个人在照料。”王老五说:“我总不能喝醉了,把秋菊的枝接到冬梅树上吧?”
  “这也不错啊!说不定让你培育出新品种。”胡铁花打了哈哈后,指指石头上的酒菜说:“那么这些酒菜是我们晚上的佳肴?”
  “唉!相识十几年了,你什么时候看过我花钱买酒菜请你?”
  “没有,一次都没有。”胡铁花连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明知道晚上你一定会带酒菜来,我又何必在白天自己花钱准备酒菜呢?”王老五说:“更何况我是见光死的人!"
  “这么说……这桌酒菜是别人花的钱了?”胡铁花仍笑得很开心,但心中已起了戒心。
  “好象是的。”
  “那么是谁?”
  “是一个朋友。”王老五说:“应该说是一个亲戚吧!”
  “不管他是谁,他这么做,是为了请你?”
  “好象不对。”王老五笑了笑说:“是请……但是……是请你……你……而不是请我。”
  “我?请我?为什么?”胡铁花问:“我仿佛……大概……应该……绝对……一定不会认识你的朋友……或亲人吧?”
  “你是不认识她,但她却好象应该大概绝对认识你的。”
  “哦……是吗?……”胡铁花这个回答动作很夸张。“我有没有听错?我大概记得,你好象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我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但……但我也应该……或许可以说……我这一生中,应该有亲戚吧!”
  “真的?”
  “真的!”王老五眼不看胡铁花的回答。“我只能说……真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餐酒菜是……是你的……亲戚准备的?”
  “是的!”王老五这一次的回答很肯定。
  这么肯定的回答,却让胡铁花吓了一跳,所以他睁大了眼,张大了嘴问:“既然是亲戚请的,那么你又何必让我感觉到你仿佛很害羞呢?”
  ——这是实话,借花献佛,是一件很好的事,他为什么要如此——如此的害羞?
  胡铁花不懂,所以他才觉得很好玩,所以他才不急着离去,所以他才继续问下去。
  “你的亲戚这么做是不是有目的呢?”
  “应该……应该不能算是目的吧!”
  “那么应该说是……仿佛有目的?”胡铁花的语气中大成已有了怒意。
  听见胡铁花这样的口气,王老五不禁笑了。换作自己,说不定早已掀桌子;所以他忽然笑了,在笑的举动中,他也倒了酒,然后,才止了笑,并用一种很诚恳的口气说:
  “这桌酒菜真的是别人请的,那个人也真的是我的亲威,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王老五很诚恳的将手中的酒喝掉,然后才继续说:“我只不过借花献佛说句话而已,真的!”
  “真的?这个人既然是你的亲戚,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也应该知道他为什么找我。”
  “我是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你。——她叫苗幽兰,是我小侄女,是个很漂亮的‘高山种’。”
  “苗幽兰?”胡铁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惊讶的问:“她是你的小侄女?”
  “是的。”王老五忽然神秘的笑了。“她就在前面,她在等着你。”
  前面?
  何处是前面?前面是何处?
  胡铁花不用问,因为他已知道“前面”是何处了!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做人只要知道“前面是何处”,那么他这一生中,一定会过得很愉快。
  只可惜,人通常都会疏忽掉“前面是何处”的真正意思。
  他们通常看到的只有眼前。
  “眼前”真的是最重要的吗?
  有谁能肯定的回答?
  谁?
  是你吗?

×      ×      ×

  胡铁花没有办法回答以上这些问题,但他却知道“前面”是何处!
  因为前面就是小野店——傍溪而搭的小野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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