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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香帅之情
 
2024-06-30 15:04:19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

  “你若是胡铁花,你能不能就这样看着楚留香走上这么样的一条绝路?”
  胡铁花轻声的间着,金灵芝没有马上回答,卜人美却开口说:“我不知道你当时的做法是对或错,我只知道当时你心里一定很痛苦。”卜人美说:“眼看好友走上这么一条路,却不能、也不敢去拦阻,那种痛苦……”
  卜人美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这就是男儿的有所为而为,有所不为而不为。”金灵芝淡淡的说:“刚刚你的叙述当中,楚留香有一句话,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
  “那一句?”
  “不管她值不值得,我都一定要这么做,因为我一定要我到这件事的真象,一定要查出那个人究竞是谁!”
  金灵芝慢慢的重复这一句话,等她话一说完,胡铁花才恍然大悟,才马上接着说:
  “二十年来,我一直以为老臭虫是为了情而走上绝路的,根本没想到他的那一段情缘,原来是有人预设好的。”
  “但是一个巴掌打不响,张洁洁若没有过人之处,楚留香又怎么会陷下去呢?”卜人美说:“我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楚香帅!”
  卜人美转头看向门外的夜空,仿佛是想将夜空中的星星,拼凑成张洁洁的脸孔,
  金灵芝也正朝着门外看去,也在用星星拼凑一个女人的脸,却不是张洁洁的。
  “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在我奶奶的寿宴上发生了什么事?”金灵芝忽然问胡铁花。
  发生什么事?江湖上有谁敢在金太奶奶的寿宴上闹事?
  寿宴上当然会有很多人来祝寿,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那么一定会有彼此仇视的人,但绝都不敢在金老太太的寿宴上滋事!
  “有谁敢在金老太太的寿宴上闹事?”胡铁花实在想不出有谁敢。
  “闹事当然是没有人敢。”金灵芝说:“但我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铁花还是想不起来,所以只有看着金灵芝。
  “你还记不记得当楚留香正欲向我奶奶祝寿时,有个女人在一旁放了个屁?”
  女人放屁?
  胡铁花想了起来,是有个女人在大厅上放了个屁。
  这件事他虽然没在场亲眼看见,但事后却听老臭虫说过。
  楚留香能够认得艾青,只因为艾青放了个屁。
  有很多人认为只有男人才会放屁。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女人放屁。
  其实女人也会放屁。
  女人的生理构造和男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有屁要放时,也一定会放,也并不一定能忍得住。
  ——因为有些屁来时就象是血衣人的快剑般,来得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
  但女人和男人有一点不同,因为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事是不公平的。
  男人随便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随便放多少屁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
  但女人若在大庭广众间放了个屁,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据说以前曾经有个女人,只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个屁,回去就自己找根绳子上吊自杀了。
  这种事虽不常有,但却不能不信。

×      ×      ×

  艾青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了个又响又大声的屁。
  楚香帅一向是个惜香怜玉的君子,一个君子又怎么能让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承担放屁的罪名?
  尤其是当这女孩子正可怜兮兮的瞧着你,向你求助的时候,就算你不是君子,也会挺身而出的。
  所以楚留香虽然没有当众说出“屁是我放的”这句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已让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屁是他放的。
  楚留香就是因此缘故而认识了艾青。
  也因为认识艾青,他才会遇见张洁洁,然后才会和她发生一连串的风流韵事。
  这么说来,这一切事,都是由艾青开始的。
  难道这一切事都是艾青在暗中主持的?
  “而且我在事后曾经调查过,那天来向我奶奶祝寿的人,没有一个认识艾青的。”金灵芝说:“我奶奶当然更不可能认识她。”
  “这么说她是专程到万寿园去找楚留香的?”卜人美问。
  “这么说,只要是个活人,只要有一点点脑筋,就必定能想到艾青就是那个真正想杀楚留香的人?”胡铁花说:“为什么当年我和老臭虫却没有想到?甚至从来未怀疑过她?”
  这就好象一个到处找钥匙开门的人,钥匙明明就摆在他面前,他却偏偏看不到,偏偏要去钻阴沟、挖地洞,找得一身泥,到后来连眼睛都被泥蒙住,当然就更看不到钥匙在那里了。
  “你们说这种人不是死人是什么!”胡铁花叹了口气。
  “幸好这个死人还能吃饭喝酒。”金灵芝微微一笑。“当然这更能弥补二十年前犯下的错。”
  “只希望这个弥补不会来得太迟了。”
  胡铁花边说边转头看向门外,他也在用夜空中的星星拼凑成一个人。
  “老臭虫,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忍着点,”胡铁花向着繁星默喊:“因为我将要来找你了!”
  苍穹中的繁星在闪烁,仿佛在回应着胡铁花心中所想的话。
  明月已斜挂,星星仍闪烁。
  远方也有人在用星星拼凑人图。
  拼的也是一个女人,
  一个如雾的女人。

(二)

  同样的夜,同样的星星。
  同样的月,却不同的心情。
  不高峰山腰上的凉亭里,那一壶凉茶依旧摆着。
  楚寻色满脸迷惑的躺在凉亭外的草皮上,他就这样的静静看着夜空已有两个多时辰了。
  他对于自己会有这样的行为,觉得很奇怪,也很迷感。
  一个欲杀他的女人,为什么还会对她那么的思念?
  不懂,就因为不懂,所以才会迷惑!
  西门无恨!
  人如雾般神秘,名字也如雾般凄美。
  西门无恨?无恨!
  无恨?
  是因为她生长在一个很幸福美满的环境,所以一生中无需要有恨?
  抑或是她与生俱来就必须背负着无限的恨意,所以才取名为无恨?
  西门?
  当今江湖中姓氏为西门的,只有三两位,其中较出名的只有西门玉珍,她是位女性,而且只有三十七岁,就算她早婚,当然能生出象西门无恨这样的女儿,只是……
  楚寻色直觉的以为西门无恨绝对和西门玉珍没有任何关连。
  那么早期的成名人物呢?
  西门……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难道她会是西门吹雪的后代?
  论气质、论武功、论长相,她的确很有西门吹雪的架势和气魄!
  可是……
  她会是西门吹雪的女儿吗?
  西门吹雪成名在四十年前,到今他也有七十多岁了,难道他是晚年得女?
  或是她是他的孙女?
  不对!不对!以西门吹雪这样的人,怎么会放纵自己的子女在江湖上胡搞?
  胡搞?有吗?
  她只不过偷了个夜明珠,但马上又物归原主了,她曾经是有想杀我的意图,但也没得手啊!
  至于理由,说不定我在不知不觉中曾经得罪过她,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不对,也不对!
  楚寻色头痛的坐了起来——她偷夜明珠,仿佛是想借此引出楚留香。
  难道她和楚留香有仇?
  这更不对了,楚留香已失踪二十年了,她最多也只不过二十岁,他们两个不可能有仇的!
  至于搭上线嘛,那就更不可能了。
  西门无恨的长辈就算是西门吹雪,那么他们两个人也绝不会有任何瓜葛的。
  楚寻色忽然用力的打了自己的头,他是越想头越痛,但又不能不想。
  他只闭起眼睛,满脑子里绝对是西门无恨的影子。
  他如果睁大双眼,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以为是她来了。
  他曾经想借酒麻醉自己,但是越喝越清醒,越挥不掉她的幻影。
  结果害得他——
  与其思念,不如怀念好了,所以他就来到这不高峰山腰上的凉亭。

×      ×      ×

  夜已将尽,天仍未明前的这一段时间,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人也是一样。一生中总会有一段很不如意的日子,但你绝不要气馁、灰心。因为夜尽,天一定会明,你只要努力的做,那么黎明一定很快就会来临的。
  然而楚寻色就在这段最黑暗的时刻,忽然看见一位老者、一位身材很魁梧的光头道士,两个人施施然的由山下走了上来。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有这么两个人走上来,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但更令楚寻色感到好奇的是,这两个人当中,居然有一个光头道士,而且这个光头道士还是一脸想找人打架的样子。
  那位老者,个子矮矮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笑容,但他却很慈祥,给人的感觉,就好象是邻居家的祖父。
  现在这位很慈祥的老者,就用很和蔼的口气向楚寻色打招呼。
  “你好,年轻人,这么早就起床了?”
  “你好,老伯,我不是这么早就起床,而是还没有睡。”楚寻色也很慈祥的向老者问候。
  “唉哟!一夜未眠?”老者张大眼睛很惊讶的说:“那我肯定你绝对是为情所困。”
  楚寻色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情呀!爱呀!唉!情这个东西,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就算是千年以后,也是年轻人的专利品。”老者语重心长的说:“象我们这种老头,棺材都已进了一半,那有时间去玩什么爱的游戏?不过……”
  老者的话,真象老太太的裹脚布。“不过这种游戏玩多了,有时也会出问题的,年轻人,你是不是玩出问题来了?”
  “我——”
  楚寻色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只有苦笑。玩出问题?他连她的手都没有摸过,又怎么能玩出问题?
  不过,他还真希望是和她“玩出了问题”来!
  只是有这个可能吗?
  楚寻色不禁傻笑了起来。
  “唉哟!你的问题还真严重!你看你,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傻笑。来……说给我这个老头听听。”老者还真“慈祥”。“老头子虽然不玩这种游戏,但别忘了,我们也曾经年轻过,说不定也可以帮你出个馊主意。”
  那个光头道士虽然是一脸的怒相,但这个老者,却满和蔼的,说不定他的馊主意还真管用呢!
  “有一个女人,我虽然知道她的名字,但只和她见过一次面,两个人是有谈过话,但那——”楚寻色顿了顿之后,才又开口:“总之,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该怎么办?”
  “哦……单相思?”老者摸摸他那光秃秃的下巴,想了想,接着说:“简单——给她一个单刀会。”
  “单刀会?”
  “就是过五关斩六将!学关二爷一样,不畏困难的,一路杀到底,看一个斩一个,遇两个杀一对,就这样一路斩呀、杀呀的杀到最后,人就是你的了。”
  老者边说,边比手划脚的,做出各种斩杀的动作。
  楚寻色边听边看着,不禁又笑了,象这种玩法,是会玩出问题的!
  “怎么样?我这个点子不错吧?”老者脸红脖子粗的问着。
  “不错,不错,这个方法是很好,不过在追她之前,我得先去拜猫做师父。”
  “拜猫做师父,为什么?”
  “我得先学会猫的九条命,才有本钱去看一个斩一个,遇两个杀一对的。”楚寻色也学老者刚刚的动作。
  “拧了!拧了!全拧了!我那只是种比喻而已。”老者摇摇手说:“我的意思是,不管有多少人在追她,你都不要退缩,勇往直前,一路追到底。”
  “哦……是这个意思……”
  其实楚寻色当然知道老者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个老者很好玩,陪他玩一玩而已。
  只是……他如果知道这个老者是谁,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对了!让您教了这么多,还忘了请问大名。”
  “我?”老者笑了笑。“我叫尚智。”
  “上次?”
  “不是,是高尚的尚,很有智慧的智。”
  “是尚智,不是上次,对不起。”
  “没关系,很久没有人把我名字弄错了,偶尔来一次,也挺好玩的。”尚智笑得好慈祥。
  “那这位……道长?”
  “他叫王大牌。”尚智说:“是很大牌的大牌,不是打牌。”
  “我知道,我知道,是大牌,不是打牌。”楚寻色字咬得很清楚。“真不好意思,光只问你们,都忘了介绍自己,我叫……”
  “姓楚,名寻色。”王大牌一开口,就打断了楚寻色的话。
  看来在这种时间,上这种地方来的人,显然有点奇怪了。
  看来这两个人是冲着楚寻色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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