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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江心渔歌 岸上风云
 
2020-03-23 23:37:55   作者:范瑶   来源:范瑶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郑雷如痴如呆,对着茫茫烟波,目送那一叶扁舟的影子没入浩淼的水乡,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似的银发老人,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敬?是爱?是羡?是奇?是……
  银发老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为的是什么?
  “啊!是为了送一件东西给我?”
  他的意念至此,才想起那银发老人塞在自己手心的东西来。
  手心中暖呼呼的,硬生生的,沉甸甸的……
  就着月光,伸开五指。
  霞光分成五色,眩目难睁,眼花缭乱,暗香微送似有若无。
  郑雷蓦地一惊,一颗心如同鹿撞。
  因为,在他内心中,想起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一桩难以想象的大事。
  他运集内功,凝神逼视着手心发出五彩毫光的东西。
  “天啊!”
  几乎失声叫了起来。
  但见手心端放着的,乃是一个酒杯口大小的圆形薄片,形如古钱,中有圆孔。
  那薄片,似玉非玉,更非金属铜铁,乃是一种稀有的翡翠玉母,上面满是人影,而那人形,有坐、有立、有飞、有跳……
  “这是武林相传的‘玉母霞片’!”
  郑雷在内心里暗暗地喊着,通身的血液,像烧沸了的水似的,喷得出火来,翻腾不已。
  “玉母霞片”乃是武林中已失去二百余年的重物,江湖上视为神器。
  它的宝贵之处,并不在它是玉石精英,翡翠的极品,而是在它代表的一种威严。
  原来,这小小的“玉母霞片”,乃是二百余年前在古都洛阳出土,被一家大户所收藏。
  后来,大户的闺门不严,女儿爱上一个护院的武师,带了这块“玉母霞片”私奔。
  不料,那武师对武术一道既然略窥门径,一眼便看出这块薄片不但是暖玉生香的古董,而上面的人形,竟是一种武家绝学。
  因此,他抛弃了随他私奔的富家千金,带了“玉母霞片”一走了之,打算在深山僻静之处,接着上面的图形,练成举世无双的高手。
  而那位被弃的富家千金,不明就里,认为那武师是存心遗弃拐宝潜逃,一股怨气难伸,便在巷头巷尾通衢口津,逢人诉说武师的无情无义。
  江湖一般自命为侠的人,都有一种“打抱不平”的心理。
  先是一些花拳绣腿的武师,出面替富家千金报仇。
  然而,说也不信,一个个不是铩羽而返,狼狈不堪,便是赔上了一条性命,有去无回。
  渐渐地,消息不胫而走。
  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武林一时的热门新闻,谈论的资料。
  到后来,居然惊动了很多稍有名气的人物,也纷纷找那武师,一则想藉此成名,二则要打这个抱不平。
  可是,一连数月,像以前一样,竟没有人能胜得那个藉藉无名保家护院的武师。
  这样以来,江湖风风雨雨,谣言飞啄,更加绘声绘影的,把那个武师说得天花乱坠,成了传奇人物。
  其中少不得把这片“玉母霞片”说成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武林至宝。
  这消息既然在江湖盛传开来,当时就传到五大门派人士的耳里。
  这个抱不平可以不打,那载有绝世武功的“玉母霞片”可不能不争。
  因此,五大门派的高手齐出。
  明是找那武师打抱不平,暗地里,却完全为了这片“玉母霞片”。
  谁知,那武师真的在短短半年之中,居然被他参悟了“玉母霞片”上所载的武学皮毛。
  五大门派的高手,竟都对他无可奈何,而且死伤累累,全都没落个好字。
  江湖为之震惊,武林顿起风暴。
  真的成为大问题了。
  由于五大门派高手都落败,那武师既不能安静地清修,索性现身江湖,向五大门派挑战。
  在当时,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酿成了一场不小的浩劫。
  五大门派不得不大动干戈,由那时的少林掌门“宏谛”大师出面,大撒江湖帖子,集合武林中精英,一齐向武师迎战。
  在好汉难敌人多之下,那武师在泰山日出峰下,负伤百余处,力战数百高手,终于流血过多,含愤而死。
  那个武师虽然死了,但问题还不算解决。
  因为,这片“玉母霞片”究竟应归谁所有?乃是个难解决的问题。
  仍然由少林“宏谛”大师当众宣布!
  就在当时数百高手之中,推举出十二位顶尖的人物,作为“玉片”的竞争者。
  由十二人就在日出峰,比武定论,最优的第一名,就是“玉母霞片”的得主。
  而且,“玉母霞片”既能表武林第一高手的称号,也就是江湖上的盟主,以这片“玉母霞片”,作为武林盟主的令符,宇内武林见令如同见人,一体咸尊。
  在全体一致同意之下,就展开了一场君子之争,由于在场的全是有名人物,谁也不敢蛮不讲理,所以竞争在十分公平之下进行。
  比武的结果,“玉母霞片”并没落在五大门派的手上。
  却是由江南的“乾坤堡”堡主“袖里乾坤”封君平得去。
  “袖里乾坤”封君平,在当时不过二十余岁,取得武林第一的尊号,又得了“玉母霞片”,真可说少年得志,羡煞了无数成名露脸的英雄,名至实归。
  谁知,封君平回到“乾坤堡”既不大宴宾客,也不张扬邀名。
  他竟然将“乾坤堡”的一切大事,托付给一位老堡丁,一个人离堡远去,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江湖上虽然也传说纷纷,着实议论了一阵,日子久了,也就无人再提。
  直到二百多年的今天,“玉母霞片”与“袖里乾坤”封君平,已成了武林史上的陈迹,轻易听不到的一个江湖掌故而已。
  再也想不到突然由那位不可捉摸的“银发老人”将“玉片”送到郑雷的手上。
  郑雷怎地不大吃一惊,如同梦幻一般呢?
  这一连串的往事,在他脑际浮光掠影闪电般地映过……
  水声淙淙,人影疾掠。
  落于江中的排帮“四海十六蛟”原是水上讨生活的能手,自然水性高强,纷纷由水里出来,跃身上了大船。
  他们并不知道“银发老人”到船上来做什么,一字排在船头,恭声道:“小的保护不周,少侠受惊了!”
  郑雷如梦初醒,将手心的“玉母霞片”捏得紧紧地,忙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那……那银发老者与贵帮有什么过不去吗?”
  “四海十六蛟”齐声道:“小的等在水路混了二三十年,从来没听说水上有这么个会邪术的人!”
  郑雷心中好笑。
  他知道“四海十六蛟”把那“银发老人”的罡风真气当成了“邪术”,其中,自然也为了面子问题,作为落水的借口。
  郑雷并不点破,只是颔首微笑。
  就在此时。
  忽然,江上又传来一阵锣响,震耳惊魂。
  下流,又有三只大船,鼓浪溯水而上,正迎着郑雷所坐的楼船驶来。
  “四海十六蛟”一见,忙道:“少侠,敝帮副帮主亲自迎接来了!”
  十六人说完,各振身形,离船飞回自己的瓜皮小艇,飞桨迎向三艘大船。
  两下都是全速,眨眼已到了切近。
  当!当……
  几棒锣响,双方全都抛锚停泊。
  来的正中大船之上,一条红花人影,突然一射而起,凌空向郑雷所坐大船扑来。
  那红影尚在虚空,已朗声道:“‘分水蛟’来迟了!少侠莫怪!”
  语落,人已站在船头。
  原来是一个虬发环眼的中年汉子,一身红花的水靠,瘦高的身材,神气不凡。
  郑雷忙拱手道:“来的敢莫是排帮副帮主吗?”
  红衣瘦高汉子大声道:“正是‘分水蛟’梁大刚!”
  他口中说着话,一双环眼不住的在郑雷身上打量,似乎满腹疑云,又似乎是大出意外的样子。
  郑雷莫名其妙,但心中却意味着这一趟排帮之行,必然有意外的事发生。
  但是,是“吉”?是“凶”?
  他想着,不由含笑道:“区区奉了贵帮主之召,不知究竟有何事,副帮主谅必可以相告?”
  “分水蛟”梁大刚闻言,脸上的神色一变,但是,在眨眼之间,又强打笑容,支吾地道:“这个……嘿嘿!梁某我……我却不知其详!”
  一帮的副帮主,仅是帮主以次的第二号人物,对于本帮之事,焉有不知之理?
  何况,郑雷察颜观色,便已揣测了个八分,粱大刚不是不知,一定是有所顾忌。
  他不由抱拳一笑道:“副帮主,恐怕是……是你未便说出来吧?贵帮之事焉有不知的道理!阁下未免太谦虚了!哈哈哈哈!”
  “分水蛟”梁大刚的一张脸胀得通红,十分尴尬地搭讪着道:“少侠见了敝帮帮主,自然明白,好在此地离九江口已不远了!”
  说着,他回头大声吩咐:“起锚!满帆!”
  一阵梆声锣响,结成了一条船队,分波而行。
  顺风顺水,船如飞矢。
  郑雷船上,虽有了排帮副帮主“分水蛟”梁大刚做伴。
  但是,由于二人不能推心置腹,倾心相对,全是一些应酬的交谈,因此也显然无味得很。
  同时,郑雷一心想念着那“银发老人”,有时偷偷地摸摸怀内的“玉母霞片”,也无心与梁大刚攀谈。
  第二天。
  日正当中,远望“九江口”已近在咫尺,好一处险要之地。
  九条江水汇成宽阔的江面。
  临江陡起两座青峰,如同两面插天的照壁,中间,留出三四十丈一块平坦之地,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湾,险峻的码头。
  这就是江湖闻名的排帮总舵所在之地。
  郑雷运集目力,站在船头打量!
  但见,码头上一色栅栏,左右各有两根高有十丈的大旗杆,四面红黄相间的蜈蚣旗,迎风招展,水云缈缈之中,码头深处,屋宇连绵,亭阁皆备,好大一片宅第,果然气慨万千。
  “分水蛟”梁大刚也凑上前来,遥遥地指着岸上,含笑道:“郑少侠,敝帮帮主已亲到码头上迎接了!”
  郑雷不由眨了眨眼,心中顿吃一惊。
  因为,相距码头虽不远,但最少也在百丈以外,加上水气腾腾,郑雷目力凝聚,也不过是看得出地形的大势,与屋宇栅栏而已。
  如今,“分水蛟”梁大刚竟已看见他们帮主在码头上迎接。
  难道“分水蛟”有这等超人的目力,那他的内功修为,岂不到了登峰透极,甚而是人神之间?
  因此,郑雷大感惊奇地道:“梁副帮主,你看见贵帮主?他……”
  “分水蛟”梁大刚指着那远不可分的屋宇道:“喏!总舵大殿上的‘帮主之旗’已经不见,足见敝帮主已不在总舵,他既邀少侠前来,又不会远去,不是在码头等候,还是什么?”
  郑雷闻言,不由暗喊了声惭愧!
  仔细分辨,果然,那屋宇的正中,有一根高可入云的空旗杆。
  此刻,他才知道“分水蛟”也不过是推测之词,想像之中的意识。
  答话之间,船已驶近码头。
  然而,码头上冷清清的。
  哪有排帮帮主“独角龙王”方耀先的影子?
  只有十几个排帮的人,在码头上忙着系缆带船,但是,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面带戚容。
  “分水蛟”梁大刚一见,也仿佛大出意外,面露惊惶之色。
  他不等船靠定,一个腾身纵上岸去,大声喝问道:“帮内发生了事吗?”
  郑雷看此情景,也是大大地起疑,早已随着“分水蛟”梁大刚起势上岸。
  十几个帮众一齐围拢了来,七嘴八舌地道:“启禀副帮主,帮主他……他……”
  他们欲言又止,无数对眼光,一齐望着郑雷,这情景分明是不敢直说。
  “分水蛟”粱大刚急得只是搓手,大叫道:“有什么话只管说!”
  十余个帮众中一人呆望着郑雷,呐呐地道:“帮主……他……他被人……”
  梁大刚心知不妙,喝道:“被人怎么样了,快说!”
  那人才呐呐地道:“被人突然刺伤,生命危急!”
  “分水蛟”梁大刚本来性子火急,闻言探臂抓住了答话人的肩头,大力地摇着,一面口中叫道:“啊!被刺?被什么人刺的?在哪里被刺的?什么时候?”
  那人似乎被他摇得很不自在,龇牙咧嘴,强忍住了痛苦,忙不迭地道:“就是适才不久的事!”
  梁大刚更急地喝道:“他妈的!你爽爽快快地说不行吗?”
  那人哭丧着脸,才道:“帮主一早吩咐打扫码头,说是迎接本帮贵宾。近午时分,亲到码头,不想……不想……”
  梁大刚一连声地催促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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