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高皋 狂飙 正文

第四章 欲求个中秘 不惜蹈龙潭
2024-11-20 15:10:19   作者:高皋   来源:高皋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也许皇甫菁菁替他带来了好运,这一把赔一杀两,除了天门,倒顺二门都吃了败仗。
  杨金台不在乎,虬髯大汉似乎有意赌气,他们输一百,下一千,赌注不断的增加下去。
  赌,原本就是邪门,连开五把,形势丝亳未变。
  贾员外这一下可乐了,吃大注,赔小注,他怎能不乐?
  皇甫菁菁的赌注没有变动,只是连十两老本带每把赢来的原封不动投注下去。
  五把连赢,十两变做三百二十两,她还是轻颦浅笑,面不改色。
  三百二十面,只不过是笺笺之数,但她那副雍容的神态,却赢得一致的喝采。
  于是,赌客的投注转到了天门,倒门的杨金台,顺门的虬髯大汉不过虚应故事而已。
  贾员外好景不常,从第六把开始他交上了噩运,天门连赢十二把,他已面红耳赤,光头上暴出了青筋。别人赢去的不说,皇甫菁菁已由十两变为四万零九百六十两纹银。
  四万两纹银不是一个小数字,贾员外纵然家财万贯,也不得不加以考虑。
  “姑娘!天下没有包赢的,希望你不要让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多谢关心。”
  “姑娘不再考虑。”
  “不必。”
  “好吧,但愿姑娘把把胜利。”
  贾员外虽是神情十分紧张,仍不失当地闻人风度,他抓起骰子之后,又向皇甫菁菁投下一瞥,才将骰子丢了出去。
  骰子是六点,皇甫菁菁抓的是第二副牌。
  她先看了一张,那是天牌。
  有了一张天牌,她的心已定了一半,她身旁身后的赌客也同时吁出一口大气。
  这般人大多数投注在夭门,勿怪他们会如此关切。
  第二张是虎头,虎头十八配,也是一张好牌。
  待第三张翻出,投注天门的赌客,感到心头往下一沉,因为这是一张梅牌,配虎头一点,配天牌也只有两点。
  现在只有寄望于第四张了,如果能有一个对子,或天杠天九甚么的,多半能够博得一个和局。
  及第四张翻开一瞧,天门每一个赌客几乎叹息出声,太巧了,也太不幸了,第四张竟然是一张四六。
  无论怎样配法,只能配出三点,这种牌不输才怪。
  对输赢,皇甫菁菁并未在意,她将虎头配上梅牌,天牌配了四六,面不改色的摆了出去。
  所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无论输赢,总得比比点子,及庄家翻牌一瞧,忽然响起一片哄堂大笑之声,原来庄家是三六一个四,头牌瘪十,输给天门的一点,尾牌两点,输给天门的天牌二。
  赌钱嘛,非赢即输,胜负原是兵家常事。
  只不过像贾员外这副牌,输得实在有点窝囊。
  这一个通赔,将贾员外赔垮了,他失去了再赌的本钱及勇气,只得匆匆退出赌馆。
  阵前易将,庄家必须换人,最有资格当庄的是皇甫菁菁,因为她桌面上的银子最多。
  只是她不想当庄,拒绝了一名赌客的提议。
  虬髯大汉一把抓过骰子:“我来。”
  杨金台冷冷道:“还输不到你,放下骰子。”
  虬髯大汉面色一变道:“光棍只打九九,朋友不要欺人过甚。”
  杨金台冷酷的一哼道:“本公子不是光棍,偏偏喜欢打个加一,怎么,你敢不放下骰子?”
  虬髯大汉身旁的黑衣老者道:“不要赌了,老二,赌了一天一夜,也该休息一下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赌了一天一夜,的确应该休息。
  再说,黑衣老者曾经暗中点明了杨金台的身份,他纵然不怕杨金台,却不能不对他幕后之人加以顾虑。
  于是,他放下骰子,站了起来。
  在虬髯大汉来说,放下骰子就是认栽,像此等丢人现眼之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丢人现眼,使他心有不甘,放弃亲近皇甫菁菁的机会,他也十分不愿,因而他虽是站了起来。目光却一直向皇甫菁菁瞧去。
  从昨日到今天,他几乎时时都在向天门瞧看,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甫菁菁就从来没有瞧他一眼。
  现在他更不存指望了,一个丢人现眼的失败者,怎能获得美人的青睐?
  然而,他的目光刚刚投出,身形却像触电般的一震。
  因为他瞧到了另外的一对目光?
  这对目光有海那样的深,有天那样的远,它玄秘,它难测,还有一股令人打从心里喜爱,不忍拂逆的魔力。
  现在虬髯大汉感到她那目光之中,是同情,是怜惜,还有强烈的鼓励之意。
  它似乎在说“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你如此一走,今后如何再闯江湖?”
  虬髯大汉感到一阵热血冲激,竟然毫不考虑的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留下来。
  “大哥,要走你走吧,小弟还没有赌够。”
  “老二,你……”
  “大哥!咱们兄弟成名不易,你就这么随便让别人砸掉咱们的招牌?”
  “这个……”
  “大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弟会有分寸的。你请吧。”
  “既然如此,大哥就再陪陪你吧。”
  此时杨金台当庄,虬髯大汉不走,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含冷笑,眼角上闪过一抹杀机。
  理好牌,赌客便纷纷下注,皇甫菁菁叫蔡芸儿收好了银子,她依然只下十两纹银。
  换了庄家以皇甫菁菁不再有适才的赌运,十把之中,她的赢面只占四成。
  不过,她已改变了战略,每次只下十两,无论输赢,只保持十两的赌注。
  庄家的手风极顺,不到两个时辰,已有不少赌客输光了老本,虬髯大汉就是其中之一。
  受了满肚子窝囊气,再输得血本无归,虬髯大汉实在蹩它不住。
  拍的一声巨响,虬髯大汉两柄手叉子掷到桌面之上。
  “下五十两。”
  杨金台先向手叉子瞥了一眼,再冷冷道:“不值。”
  虬髯大汉怒道:“阁下睁大眼珠仔细瞧瞧,这两柄手叉子可不是凡物。”
  的确,手叉子泛起一片青光,实在不是凡物,而且每一叉柄都镶着五颗明珠,每颗明珠最少也能值百两纹银。
  但杨金台不理会这些,仍以冷漠的口吻道:“不管它是什么,我说不值就是不值。”
  虬髯大汉怒吼道:“姓杨的,你实在欺人太甚,邱某不管你有什么后台,非得碰碰你不可。”
  杨金台冷冷道:“好得很,敢不敢打个赌?”
  虬髯大汉道:“脑袋掉了只不过碗大的疤,邱某有什么不敢!”
  杨金台道:“杨某不要你的脑袋,只要你终身听命于杨某就成。”
  虬髯大汉道:“如果你输了呢?”
  杨金台道:“杨某的命交给你。”
  虬髯大汉点头道:“好,咱们西门外见,”
  杨金台道:“现在?”
  虬髯大汉道:“不错,现在。”
  杨金台道:“你不认为咱们应该找一个证人?”
  虬髯大汉目光一瞥皇甫菁菁道:“姑娘!在下奉请……”
  皇甫菁菁道:“贱妾不谙武事,只怕会有负重托。”
  杨金台道:“不要紧,黄夫人,在下也正要恭请夫人仲裁,希望勉为其难。”
  皇甫菁菁略作沉吟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贱妾只好滥竽充数勉为其难了,芸儿,你去找大爷,告诉他到西门外去找我。”
  蔡芸儿道:“小婢遵命。”
  待皇甫菁菁陪着两帮赌命的离开赌馆之后,蔡芸儿再转身寻找黄九峰。
  盖氏赌馆的规模极大,但不管它有多大,只要花点时间,找一个人当不至太过困难。
  只是蔡芸儿找遍了里里外外,瞧遍了每一个角落,赌客,双眼不停的瞧看,就是瞧不到黄九峰的影子。
  难道黄九峰已经离开了赌场?
  那么他离开之时,为什么不向皇甫菁菁打个招呼?
  还有,这赌场之内,必然有十三把刀的弟兄乔装赌客以接应他们的大哥,但现在黄九峰忽然失踪,蔡芸儿为什么瞧不到丝毫反应?
  这些问题蔡芸儿无法理解,她惟一能做的是尽快禀告皇甫菁菁。
  于是,她离开赌馆,跑往西门。

×      ×      ×

  黄九峰原在赌场的,祗不过他不想赌牌九,另外参加了一个赌局。
  其实任何赌局对他都是一样,任何赌局他都是一个外行。

×      ×      ×

  这是一个六门摊,赌台上画着一到六点,庄家用一颗骰子做宝,赌客在一至六点上下注,押中了就赢,押不中就输。先不管庄家做宝有没有诈,在黄九峰看来还是一种最为单纯的赌法。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原本不是赌钱来的赌,不过是他们的掩护而已。
  因此,他心不在焉的思索着,随手押宝,从不注意输赢。
  忽然一股香风飘入鼻际,耳旁响起了悄悄细语。
  “公子好兴致,不过你对六门摊似乎不大在行。”
  “啊,姑娘,是你?对,我只是玩玩罢了。
  这位姑娘面容姣好,一身紫衣,她曾经在牌九赌局中与杨金台相伴,是一位十分惹眼的尤物。
  此时她挤在黄九峰的身侧,吹气如兰的悄声道:“公子!在赌馆里找乐子是傻瓜,在赌馆里找人更会失望,你何必在这儿浪费时日?”
  黄九峰心头一震,暗忖:“这位紫衣姑娘必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倒要小心一点应付。”
  他虽是心存戒惧,但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道:“姑娘是说另有寻乐子的地方了,请问……”
  紫衣姑娘道:“此地说话不便,公子如果愿意……”
  黄九峰道:“当然愿意,姑娘请。”
  紫衣姑娘嫣然一笑道:“不怕尊夫人吃醋?”
  黄九峰道:“逢场作戏嘛,这有什么要紧。”
  紫衣姑娘道:“好,咱们走。”
  她挽着黄九峰的膀臂,毫无顾忌的依偎而行,穿过大半个赌场,直达盖氏赌馆的后进。
  这只不过十多丈远近的距离,但这短短的距离之中,黄九峰却混杂着尴尬,焦急,错愕,惊喜的情绪。
  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中,像这么美人投怀,他还是破题儿第一遭,表情尴尬,自然在所难免。
  不过黄九峰并非登徒子,他所以如此,是抱着独闯虎穴的心情,只是,他必须使十三把刀的接应之人瞧到他的去处,以免因他的失踪而乱了步骤,只是他既不不便招呼皇甫菁菁,又见不到一个接应之人,他当然大为焦急了。
  纵然如此,他还是丢开焦急的心情,随着紫衣姑娘踏入盖氏赌馆的后进。
  因为黄九峰是十三把刀的大哥,十三把刀的大哥自然不同于常人,虽是只身犯险,也应该有进无退。
  据传说,盖氏赌馆的后进,是一个戒备森严,危机四伏的所在,可是他却置身在桃红槐紫,亭台水榭之中。
  此时紫衣姑娘娇媚的一笑道:“公子!你瞧这儿可好?”
  黄九峰由衷的赞赏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我想不过如此,
  紫衣姑娘道:“公子太夸奖了,咱们走。”
  她牵着黄九峰的手奔向一座楼门,直达一间珠帘深垂香闺,她才放开他作了一个迷人的媚笑。
  黄九峰向四周瞥了一眼道:“姑娘,在下,”
  紫衣姑娘指着一张椅子道:“你先坐下,有话咱们再慢慢的说。”
  黄九峰道:“好吧。”
  于是,他毫不考虑的坐了下去。
  这是一张普通的扶手高背太师椅,任凭谁也不会想到危机竟然伏在这张椅子之上。
  黄九峰刚刚落座,一道铁箍忽然将他拦腰扣着。
  “姑娘!这是做什么?”
  他没有挣扎,没有激动,只是以极端平静的口吻,询问紫衣姑娘是什么存心。
  紫衣姑娘笑了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跟你交一个朋友。”
  “哦?姑娘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这没有什么不好,免得你不耐长谈,不说实话。”
  “好主意,不过朋友是平等的,相对的,姑娘是否也会实话实说。”
  “当然,除了不便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姑娘究竟是谁?”
  “盖兰花。”
  “啊,赌神的千金!”
  “不错。”
  “姑娘如此对待在下是什么用意?”
  “别忙,黄公子,你不能喧宾夺主,应该由我问你才对。”,
  “好,你问吧。”
  “你当真姓黄?”
  黄九峰道:“黄九峰,真名实姓,没有半点虚假。”
  “当今江湖各派,还未听说过像黄公子这么一位少年奇侠,请问令师是那位高人。”
  “家师是峨嵋山中的一个炼士,无门无派,也从不涉足江湖、”
  “哦,那么黄公子的家门一定是武林世家了。”
  “不,先父是一个寒儒,丝亳不会武功。”
  “这就怪了,一个寒儒的后人,居然会一掷千金。”
  “这没有什么稀罕,因为拙荆是一位富室千金。”
  “原来黄公子是夫以妻贵呀!”
  “夫以妻贵有什么不好,尊夫不也跟在下一样么?”
  “黄公子的口舌原来如此犀利!好,咱们不谈这些,请问你们前来赌馆,究竟做些什么?”
  “到赌馆除了赌,还能做些什么?”
  “是由衷之言?。”
  “信不信由你。”
  “我很想相信,却无法推翻眼见的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
  “当真要我说?”
  “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姑娘如是心有所疑,最好能够说个明白。”
  “好,那位姑娘当真是你的妻子?”
  “不错。”
  “哼,她分明是一个未经人道的黄花处子,你骗不了我。”
  “哦,你说的原来是这个。”
  “这个还不够?”
  “不够,因为咱们是未婚夫妻,未婚也是夫妻,这一点无人可以否认。”
  “这个……”
  “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不过我总觉得你前来赌馆,目的决不会如此单纯。”
  “姑娘要作如此想,在下就无话可说了。”
  “那么咱们何不试试?”
  “如何试法?”
  “请你在咱们这儿作客,盖氏赌馆对贤夫妇将待如上宾。”
  “姑娘是要软禁咱们夫妇?”
  “作客就是作客,你何必说得如此难听。
  “如果在下不愿意呢?”
  “这个么,只怕由你不得。”

相关热词搜索:狂飙

上一篇:第三章 龙潭雏凤哕 虎穴山魅狂
下一篇: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