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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奴奇技解围困
 
2024-08-27 23:01:09   作者:高庸   来源:高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董骐还待再说,门外已经有人接口道:“启禀夫人,我们是出于自愿,誓死也决不走了。”
  这太感人了,也是浦羽夫妇平日对待下人十分恩厚,才会有这种感人的场面!
  丁佩深受感动,眼睛里也是湿润润的,徐步走了出去。除开大师傅还没来,老少男女,院子里跪下了九个人,董骐也待参与行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带着破空的慑人疾啸声,毕直的射向了丁佩的面门!
  同一时间,四面房上也都现出了幢幢魅影,微弱星光下,映照着手里的兵器,闪灼生辉。
  暗器是从对面房上发出的,丁佩则站在正房的阶沿上,其间隔着天井,故啸声一起,她已警觉。
  董骐正在走向仆婢行列,还没到达位置,所以还没有跪倒,他的脸正面对着暗器来路,自是看得清楚。
  但见他身形微长,一点也没费事,就将射来暗器抄在手中,看也没看是甚么东西,便道:“鼠辈,还你!”
  喝声中,他声东击西,暗器却招呼了正房上的贼人。
  距离近,手法快,又是出乎意料之外,正房上立刻传来一声痛呼,已有一贼被暗器所伤!正待下扑的群贼,被这突发的事件,惊得不由一滞。
  跪列在阶前的仆婢,已得董骐的暗示,仓皇躲进了上房的屋子里面去了。
  院子里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屋子里的三个孩子怎能还不知,啸声一起,丁骏已知有变,一掌扇熄灯火,他跟浦逸却从后窗悄悄溜出反掩在群贼身后。
  偷鸡不成先蚀了一把米,反被董骐借用自己人的暗器,把自己的人打伤了一个,为首一贼大怒,扬声喝道:“杀!鸡犬不留!”
  当先扑下房去,舍开正主儿不顾,反而奔向董骐!
  “老小子,你是谁?为甚么要横插一脚?”凌空一掌,便向董骐头顶上压了下去。
  含怒出掌,恨不得把董骐立毙当地,掌出劲风狂涌,威势凌厉异常!
  “你还不配问!”反言相讥,不闪不避,董骐接了这一掌!两掌接实,爆出一声震耳大响,尘沙飞扬,劲风滚旋四溢,声威煞是骇人!
  董骐原地未动,双脚却已陷入土中,功力之高出于想象!贼首被震落地,跟跄退两步,方才站稳。
  董骐离开阶沿,本没多远,贼首对掌受挫,这一退,正退到了丁佩母女面前,如果乘贼首足未稳,不论谁出手,都可立奏奇功!
  浦慧痛心父仇,也正准备这么做。
  丁佩号称双刀女侠,浦慧幼从母教,学的也是双刀,她左手的刀并且已经递出去了,刀尖距离贼首右胁已足五寸。
  丁佩一眼瞥见,立即喝道:“慧儿住手,不准从背后偷袭,宁可血溅庭园,也不准违背道义!”
  浦慧本可得手,不敢违背母命,刀是撤回去了,俏眼中却不禁有些怏怏之色。
  这种地方,就见出正派人与下流入的不同处来了。
  丁佩夫仇未报,贼人已倚众遑强,找上门来了,她仍不愿意违背江湖道义,乘人于危!反过来说,贼人要是碰到了这样好的机会,恐怕就不会轻易放手了,否则,明知道丁佩家里的人不多,就不会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个,声势汹汹,要杀个鸡犬不留了!
  贼首听到喝声,警觉处境极险,身形一晃,已经避开了阶沿。
  这时,随在贼首身侧的四个人,已被丁骏、浦逸截住,在房上打了起来。
  另外三面的贼人,除开每面留下一个巡风的,已全跳落院中,向正房面前欺了过来。
  丁佩大义凛然的喝住女儿,看也不看群贼,面向董骐说道:“请恕妾身眼拙,未能看出大侠原是一位身怀绝技的奇人,屈尊多年,实在失礼,谨先致歉。”
  敛袵一福,算是赔礼。
  慌得董骐忙也还了一揖,惶恐说道:“夫人切莫折煞老奴。”
  丁佩又道:“寒舍的事不是一般江湖恩怨,至祈大侠不要卷入漩涡,请即刻带领仆妇丫鬟,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原来她着重的是这最后一点,这性命交关的事情,她实在不忍心负累一群无辜的人,她算定群贼必也乐意董骐离开。
  这时群贼业已逼到身前,约距丈远,围了一个半圆圈,却被贼首眼色止住,没有妄动。
  贼首老奸巨猾,观望的目的,还不止期待这一点,还希望在丁佩与董骐的对话中,听一听董骐的真正身份。
  无奈丁佩也不知道董骐的真正身份,但从武功判断,揣测“董骐”这两个字,多半也是化名,故只能大侠长,大侠短的这么含糊称呼。
  当然,少一个强敌,总比多一个强敌好,刚才那一掌,他就吃了亏,丁佩劝董麒走,恰也正中他的心思,故仍按兵不动,期待希望能成事实。
  董骐这回没有抗命,但也没作正面答复,却迹近恳求似的说道:“夫人,可否容老奴先跟他们说几句话?”
  微一踌躇,丁佩说道:“大侠请说。”
  她不知道董骐要跟群贼说甚么,也许为了仆妇丫鬟要保证,她不便拦。
  得到允许,面对贼首董骐问道:“彭钦,你有几条命?”
  贼首被董骐一口叫出姓名,不由吓得退了一步,凝眸打量,也看不出面前这个浦家下人是谁?
  一点印象也没有,呆怔了一会,诧异的问道:“尊驾到底是谁?何以认识在下?”
  董骐道:“这你不要问,只回答老夫的问题就成了。”
  彭钦道:“只有一条命怎么样?”
  董骐点了点头;从容问道:“适才我家小姐那一刀,如非夫人喝止,你凭良心说,躲得开还是躲不开?”
  彭钦那肯承认这笔账,狡辩道:“也许会挂一点彩,但绝要不了命!”
  他不承情,脸上一点羞愧神色也没有。
  沉声一哼,董骐道:“好一个‘也许’!面对我家夫人如此磊落襟怀,亏你也说得出口,大概十年之前,乱石沟那件事,想必也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您是……”彭钦睁大了眼,惊诧的问。
  “住口!”喝住彭钦,双眸神光暴射,董骐威严的说道:“老夫的姓名,只准你知道,当年那件事,如果还算数,即刻带着你的人快走,这里也不准再来!”
  “走!”一个字没再多说,彭钦当先越房走了,跟着他来的人立刻也呼啸而去,霎眼走了个精光。
  不,还有两个没有走,是在房上打斗的,已经被两个孩子给摆平了,走了的那两个,也都挂了彩,再迟片刻,怕也是走不成了。
  一天阴霾,就凭董骐几句话,就此烟消云散。
  群贼去净,丁佩款步向前,深深一福道:“大侠片言解危,我母子当永铭肺腑。”
  “老奴不敢当!几个毛贼,何值夫人小姐污手!”董骐执礼甚恭,一点也不骄矜。
  眉峰深皱,丁佩道:“为了寒舍的事,终于让大侠暴露了身份)妾身甚是于心不安!”
  董骐微笑道:“夫人多虑了,谅彭钦还不敢胡说。”
  “董大侠!”丁佩犹豫着说道:“大侠隐姓埋名,妾身不便过问,只有这么称呼你了,我们改过称呼论交如何?”
  董骐道:“老奴曾受府上尊翁活命之恩,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千万使不得。”
  丁佩道:“今天的事,恰好相抵,董大侠如再固执,便不好深谈了。”
  微一迟疑,董骐道:“目前为老爷策划报仇要紧,但凭夫人吧!”
  站在高处,直到望不见群贼的影踪,丁骏、浦逸方才跃下房来。
  丁佩乘机说道:“还不上前谢过董伯伯。”
  对于董骐的武功与干练,三兄妹全非常的佩服,一番礼见之后,重新回到屋中。
  这时灯火已由仆妇点燃,落座之后,丁佩面对仆妇道:“彭钦虽然撤走了,难免别的狗腿子不再来,现在既已知道董大侠在此,再有来人,实力也必较这次要强,今天的情形,你们全都亲眼看到了,你们无拳无勇,实在没有理由留在这里送命。为了报仇,我带着孩子,也马上就走。你们的好意,我很感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钱已经给你们预备好了,虽然不多,作个小本营生,大概总够,一个人拿一份,最迟天亮,务必离开这里,走得愈远愈好。”
  实情如此,仆妇们知道已难再留,只得含泪叩了一个头,齐声说道:“谢夫人恩典!”
  站起身来,一个人取了一个小包,陆续走出房去。
  最后剩下了一个名叫六儿的小厮,约莫十三四岁,模样儿还很秀气,仍然站在原地,没拿钱,也没走。
  丁佩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董骐接口笑道:“这个孩子,无意中发现老朽作早课,磨着要学,老朽看他还聪明,就把扎根基的功夫教给他了。”
  丁佩喜道:“本该为贤师徒的遇台庆祝一番,无奈事情逼得很紧,我母子姑侄马上就得走,家里的事就拜托贤师徒代为照看一下了。”
  董駅道:“老朽理当効劳,还有厨房里的大师傅也不走。”
  丁佩本已起身,闻言止步道:“莫非也是一位江湖奇人?”
  董骐道:“奇人说不上,大鹰爪力已有六七成火候,确是不假。”
  丁佩歉然说道:“我夫妇真是有眼如盲,屈尊之处,敬烦代为致意,如果还能活着回来,再一并当面谢罪吧!”
  立率子侄急步出屋。
  董骐送至屋外道:“吉人天相,恭祝夫人公子一路顺风,那群毛贼未必走远,至望留意一二。”
  “多承关注!”话声中,丁佩已率子侄,越房而去。
  交浅不言深,董骐隐瞒身份和武功,到底有无其他企图?
  丁佩不知道,自不能因为董骐今天帮了一个忙,就把今后的动向说了出来,甚至连原来准备教丁骏,比划尸首的定形武功,也给取消了,这是她的谨慎处。
  董骐明白这个道理,自也不便深问,避却嫌疑,作得也恰如其份。

×      ×      ×

  “兴哥儿!兴哥儿!你这个小杂种那里去了?竟敢两夜不回家,害得老娘到处找!”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人,便在小坳扯破喉咙乱喊!
  从村子的这头喊到那头,再从那头喊了回来,既不曾看到兴哥儿的影子,也没有旁人去搭理她。
  这个婆娘就是兴哥儿口中的母夜叉,四十岁左右,一张后娘脸,眼中凶光闪射,兴哥儿形容得绝不过份,这个时候如果被她找到人,准保没头没脑一顿好揍!
  在村子里辗转两三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正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远处河岸传来喝骂声。
  由于隔得远,骂的是甚么?她虽没听清,但她不禁联想到,也许是兴哥儿在河边惹了祸,不敢再回家!
  嗯!一定是这么回事了!她愈想,就愈觉得这个想法很正确,方向一变,就向河边奔了过去。
  不知甚么时候,河边上开来了一条大船,靠着打渔为生的张老爹,正在和船头上的一个黄衣姑娘说话。
  远远的就听他那大嗓门说道:“老头子一家老小,就靠着那条破船过活,现在被姑娘的大船撞碎了,就等于砸了老头子一家的饭碗,姑娘是富贵人家,何苦跟我们穷人过不去!”来往的船只很多,其中免不了有熟人,昨天的事情必是听人说过了,老头子现在赖上了这条大船。
  黄衣姑娘是彩云,居然被他赖对了正主儿。
  河边上已经围了不少观看的闲人,母夜叉也凑了上去。
  你一言,我一语,也都在帮助张老爹求情说话。
  看着张老爹那副老迈龙钟的可怜相,看着周围的情势,彩云心里一动,婉言说道:“老人家,那条船对你一家,既然这么重要,为甚么你要教两个生手划船呀?”
  张老爹哭丧着脸道:“那里是老汉教他们划的,是他们抢着划跑了的,老汉当时正在家里吃东西,等得到讯息赶来,船已走得不见了影儿!我说的全是实情,并没有谎言诋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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