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痴情女 魂断望夫崖
2025-11-08 15:32:08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两人正对答着话,忽闻——
  身旁有一个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可怜千娇百媚的一个姑娘,将要伴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过一辈子,可惜江湖上,已无正义,更无侠义之士,伸手搭救。”
  石玉筠转头睇视,见是一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书生。
  他双目暴射寒光,挺身站起,沉声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的话,与你何干?”
  “你是说的易姓新娘?”
  中年书生微微一怔,说道:“当然。”
  “她是我的未婚妻室,我自会救她!”
  中年书生又是一怔。
  旋即——
  目珠一转,低声道:“小兄弟,真有这股勇气?”
  “舍我其谁?”
  现在,他已确定这个新娘就是易玲玲。
  中年书生接道:“好,我就以千两银子为赌,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搭救她出险。”
  说完,竟侧身钻入人隙中。
  “酒驼”悄声道:“你千万别弄错了,否则,将贻人笑柄。”
  “不会错的,她的名字叫易玲玲。”
  “天下同名姓的很多。”
  “不管是否是她?但强逼成婚,我仍要管的。”
  他瞥眼间,发现一双眼睛,直向他射来。
  原来是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女,其面貌白惨惨的一无表情,但双目却如两汪秋水,动人已极。
  她见石玉筠看她,立时收回视线。
  石玉筠暗忖:这少女的身材,似在何处见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蓦闻——
  一声惨嗥!
  散厅正中的一桌酒席上,一个灰衣老者,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顿时——
  一阵大乱,有人喝道:“崂山孤叟!”
  “是谁大胆来此惹事?”
  “有本事的快站起来?”
  “霸王庄主”闻言,面色由红转紫,站立在大厅正中,双目射出两缕怒火,左右睇视,厉声道:“今天乃是小儿花烛之期,各位高客不远千里面来,乃是看得起老夫,但不应在此寻事生非,我希望出手的人,能站出来与老夫当面一谈。”
  人声寂然,却没有人接腔。
  石玉筠与“酒驼”也暗暗奇怪,这出手之人,是何等人物?
  又等了良久,依然无人答话。
  “霸王庄主”似乎怒火高烧,喝道:“如果无人承认,说不得老夫待暂时一过,再行设法追究。”
  话至此,忽有一人上前,说道:“庄主,吉时已到。”
  “霸王庄主”须眉抖动,道:“行礼。”
  这时——
  那个死去的“崂山孤叟”的尸体,已被庄丁抬走。
  石玉筠听说吉时已到,全身抖动。
  站起身来,向大厅中看去,却见一个前挺胸,后驼背,嘴歪斜,瘸着一条腿,身不及三尺的新郎正向厅中走来。
  他的手中扯着一条红绸,后跟着一位全身大红,头蒙红纱的新娘,由两个丫环搀扶着。
  由于头蒙红纱,自无法看到脸面。
  敞厅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新郎新娘的身上。
  宾客的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说起新郎,说品貌没有品貌,说武功没有武功。
  但“霸王庄主”一生掐得偌大家业,所感到不足的,就是这一个宝贝儿子,可是,他又岂能眼看着无人继承家业,所以想尽方法,替儿子弄个媳妇。
  新郎新娘走至厅中,并肩而立。
  但闻赞礼的高唱:“新郎新娘……”
  以下的话,还未唱出,但闻一声暴喝:“慢着!”
  一条身影,平射而出。
  正是石玉筠目睹自己的未婚妻子,竟被迫与人成婚,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以,飞纵而出。
  他探手已将新娘挟在腋下,弹身向外面射去。
  厅中一阵大乱。
  “霸王庄主”作梦也不会想到,竟有人抢婚。
  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喝道:“小子,你是谁?”
  身躯一晃,也向厅外纵去。
  石玉筠闻言自忖:“自己必须来得清,去得明。”
  是以,立住身躯喝道:“她是小爷的妻室,你们竟敢以势压人逼婚,你听明白了吧?”
  说完,又是弹身向外奔去。
  “霸王庄主”疾喝道:“拦住!”
  立时人影闪晃,快似电光石火,已有数条身影,凌空而落。
  内中一人阴侧侧地说道:“石玉筠,你还想走。”
  话声中,两缕锐风,迎胸袭到。
  石玉筠抬头一看,竟是那两个“双燕会”徒,目射得意的神光,虎视眈眈地挺立在而前五尺处。
  他顿时怒火上涨,一手紧挟易玲玲,一手蓄集全力,劈出一掌。
  热浪滚滚,狂涌而出。
  “双燕会”徒,似知厉害,飘忽闪向两边。
  就在这时,左肋下的易玲玲,竟拳打脚踢,使得石玉筠无法之下,探手点中她的麻穴。
  这一耽搁之间。
  前面已有好几个人阻住去路。
  “霸王庄主”也已来到,目射凶光,喝道:“小杂种,放下她!”
  “不放,她是我的人!”
  石玉筠这突然的行动,使所有的贺客怀抱不平。
  “说出你的名字!”
  “石玉筠。”
  “霸王庄主”一阵长笑,喝道:“原来你就是闹得江湖不安的石玉筠,留下命来。”
  话声中,双掌猛然劈出一掌。
  陡地——
  他的耳畔,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道:“你快走,还打的什么劲!”
  一条白影,快似流星奔月,横冲直撞而来,将面前的人群,冲得波分浪裂,向两旁分开。
  石玉筠那般怠慢,运集了全身功力,向外面弹去。
  但闻后面人声噪杂,不绝于耳。
  “追!”
  “不能放走这小子!”
  “……”
  喝声渐去渐远。
  而至声息不闻。
  但石玉筠依然如飞似的疾掠。
  一抹树林,横亘在前。
  他一伏身,就钻了进去。
  在密林深处,将易玲玲放下,怔怔地睇注着她。
  易玲玲头上的红纱,早已丢掉,露出了一副娇艳绝伦的面孔,双目惊惧的看向石玉筠。
  但她的目光中,却又含有一缕复杂的表情。
  那是恨?是怒?抑是喜悦?
  别人是无法知道的。
  石玉筠的心头,一阵猛跳,暗道:“难道她真是易玲玲?自己如何向她解说?”
  他感到困扰。
  转念之间,探手替她解开穴道,道:“玲……”
  他不知道应如何称呼?只说了一个“玲”字,戛然止住,怔立在旁边。
  易玲玲穴道一解,弹身而起。
  纤手一扬,“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耳光,打在石玉筠左颊,立时红肿起来。
  同时,她厉喝道:“你要把姑娘怎样?”
  秀目中,射出两缕怒火。
  石玉筠被她打得左颊火辣辣的,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易玲玲又紧跟一步,喝道:“你说!”
  石玉筠只得说道:“令尊已在一年以前将姑娘许配给……”
  话声未已,易玲玲截住道:“胡说!”
  “在下所说的是实在话。”
  易玲玲一阵冷笑,道:“家父十余年来,瘫痪在床,从未出过大门一步,他老人家会无端的将姑娘许配给你,你这一个色魔,姑娘与你拚了。”
  娇躯一拧,弹身而上。
  石玉筠闻言怔住了,立时向横里一跃,道:“姑娘请慢,在下有话相问。”
  易玲玲刹住前冲之势,怒声喝道:“说!”
  “令尊江湖绰号,是否叫‘搜魂手’?”
  易玲玲目珠喷火,叱道:“放屁!”
  一个姑娘家,张口如此骂人,显得过于粗野,可是,她在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择言。
  石玉筠的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不由问道:“难道不对?”
  “当然。”
  “请姑娘见告。”
  “家父江湖绰号‘单掌擎天’郁杭。”
  石玉筠“啊!”的呼叫出声,道:“你不姓易?”
  “谁说我姓易?”
  “那么……”
  “姑娘姓郁!”
  此言一出,石玉筠目瞪口呆。
  他一时未能细察,“易”与“郁”混在一起。
  这一错,要他如何善后?
  他真的怔住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条身影,如同幽灵似的飘闪进来。
  郁姑娘一见来人,一头钻在那人怀中,放声啼哭。
  石玉筠侧头一看,见是在“霸王庄”中,与自己打赌的那个中年书生,正手按郁姑娘的芳肩,说道:“孩子,不要哭,尚幸石少侠把你救出来。”
  “叔叔,您要玲儿以后如何见人?”
  “这倒没有什么。”
  说着,将她扶起,转身对石玉筠,道:“多谢小侠,豪气干云,出手搭救故人侄女,她终生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石玉筠一时怒火上涨,厉声道:“阁下挑拨得好事。”
  “此话怎讲?”
  “在下只以为郁姑娘姓易,因为易玲玲乃是一位恩人之女,许配给在下,不想竟弄成阴错阳差,”
  “小侠,这件事情,我虽然听清楚,只以为你的口音关系所以未加注意,不过,我仍以为你的行为是对的,”
  “此话怎讲?”
  “我这个侄女郁玲玲,乃是家兄的独生女儿,家兄十余年前。因练功走火入魔,瘫痪在床。
  “想不到月前霸王庄派人至郁家寨说媒,但他那个宝贝儿子,是人所共知,是以,遭家兄当面拒绝。
  “岂料霸王庄主恼羞成怒,即派人前往威吓,如果不答允这门亲事!就火焚郁家寨,要鸡犬不留。尚幸玲儿深知大礼,清愿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屈就这门亲事。”
  微微一顿,又遭:“现在事已至此,请小侠至郁家寨一行,商议善后之策如何?”
  石玉筠这才明白前因后果,但他立即拒绝,道:“令侄女就算交给阁下,在下另有要事,不克前往,后会有期。”
  说完,弹身而起,隐没在暗影里。
  他奔驰之间,心头感到无比的懊丧。
  由于一时不察,竟做下了这样一件荒唐事情。
  本来想在“霸王庄”得到一点有关“银笛”的消息,但现在却竖了一个强敌。
  奔行之间,蓦见——
  前面一一座山环内,火光燎天。
  喊杀之声,遥空传来。
  石玉筠暗道:“又是寻仇斗殴!”
  一股好奇之念,疾如流星般的循声奔去。
  刹那间——
  已至近前,但见房舍尽皆着火,在前面的广场中,尚有许多人,在往来冲杀,地上也躺下了不少尸首。
  石玉筠仔细一看,怒火高烧,目眦皆裂。
  大吼一声,道:“杀不尽的孽障!”
  原来是“双燕会”的人,在扑杀着一些武士。
  他喝声中,已驰进场中。
  出手就是“风雷三掌”中之“第一招飞”。
  惨吼迭起!
  血肉横飞!
  石玉筠满怀的愁闷,藉此机会,正是发泄之时,是以,将“风雷三掌”之前两招,轮流施展。
  他一直到现在,还无法施展“第三招裂”,因为总感到真力不继,所以每次出手,都是使用前两招。
  一声胡哨响处,剩下的“双燕会”徒众,鼠窜而去。
  石玉筠弹身就要……
  蓦地——
  有人吼道:“小侠留步穷寇莫追。”
  石玉筠转身睇视,见是一个中年武士。
  于是,问道:“你们如何与他们冲突起来。”
  那中年武士,幽幽长叹一声道:“此地为鸡爪山,乃是太极门的发祥地,数日前突有‘双燕会’的人来此下书,要敝掌门‘正剑’骆可卿,率众降顺,否则,即血洗本门……”
  话声至此,蓦闻——
  一声惨呼:“爹爹!”
  中年武士面色骤变,急循声奔去。
  石玉筠随后紧跟。
  却见火光映照之下,有一个少女,伏身在一具尸体上,无声无息。
  此际——
  周遭人影连晃,循声奔来。
  他们都异口同声的惊呼:“门主怎样?”
  想来那具尸体,即是太极门主。
  与石玉筠谈话的中年武士,一见少女闭过气去,探身就要……
  石玉筠急呼道:“慢着!”
  中年武士迅即的缩回手,道:“小侠如何?”
  石玉筠道:“在下粗通医理,不妨事,她只是怨极,因而血液攻心,你如果一动,恐怕上窜,回生乏术。”
  话声倏止,出手点中少女数处穴道,又道:“那位的内功深厚?”
  中年武士向四周看了一下,眉锋紧皱,道:“本门除去门主以外,鲜有能出手行功的人,现在门主已遭杀害,这怎么办?”
  石玉筠见他言出至诚,面色矮凄,即道:“此女可是你们门主之女?”
  中年武士点点头道:“是的。”
  于是,石玉筠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即坐在当地,手抵少女的命门大穴,“三阳禅功”从掌心透入少女体内。
  约有顿饭时间,少女“哇!”的吐出一口浓痰。
  人已苏醒过来,抚尸号啕痛哭。
  哭声凄厉,令人摧心断肠。
  这时——
  其余的人,已分别去救火的救火,治伤的治伤,以及掩埋尸体。
  石玉筠立起身来,一把拉住少女,道:“姑娘,你应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话未说完,他一眼看清当前这个少女,不是别人,而是与“天台仙姬”在一起的“芝儿”。
  他脱口问道:“姑娘可是天台仙姬之徒?”
  少女闻言,止住哭声,也已看清了石玉筠。
  娇声唏嘘的道:“你……”
  “你”字出口,哇!的一声钻在石玉筠怀中,又痛哭起来。
  立在一旁的中年武士,作梦也不会想到小姐与当前这位小侠是旧识。
  石玉筠手抚芳肩,轻声道:“骆姑娘,令尊已经作古,你应当负起太极门的重任,这样哭下去,令尊在天之灵,也感不安。”
  但是,骨血连心,岂能立时止住悲痛?
  她依然的痛哭着。
  那中年武士,也在旁边不断的劝慰。
  突闻——
  一阵高呼,道:“我们拥护小姐接任门主!”
  “我们要为老门主报仇雪恨!”
  “……”
  一时人声鼎沸,声震原野。
  骆芝抬起头来,满颊泪痕,如同一枝带雨梨花。
  她看看石玉筠,又看看一众门徒,道:“我不配作门主。”
  石玉筠急道:“姑娘责无旁贷,你应当接替,你不能眼看着太极门冰消瓦解,不妨待令尊报过仇之后,再行研议。”
  骆芝哽咽的道:“那么,石公子能否暂在此地臂助?”
  石玉筠道:“在下尚有要事,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说着,一拱手道:“请姑娘多保重。”
  身形一弹,疾驰出十数丈。
  蓦地——
  骆芝急呼道:“石公子,慢走!”
  话声中,娇躯疾闪,激射上前。
  石玉筠止住脚步,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骆芝幽怨的睨了他一眼,道:“家师与石公子之间,似有着很深的仇怨,今后尚请多加小心。”
  石玉筠顿时想起“天台仙姬”,一再对自己下手之事,不由的问道:“姑娘可否详细说明?”
  骆芝摇摇螓首,道:“内中详情,我不大清楚,不过,她老人家对所有的门下言明,一旦发现你,如能活擒,即予活擒,否则,即出手置你于死!”
  “有如此严重?”
  “是的,你务必多加注意才是。”
  石玉筠将手一拱,道:“多承指教,亦请姑娘珍重。”
  身形复弹,飞掠而去。
  骆芝朝向他失去的方向,怅立良久,黯然神伤的返回,重整太极门,以便替父报仇不提。
  且说石玉筠一路疾驰,心里感到无比的沉重。
  他估计不透“天台仙姬”对自己有什么仇怨?
  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的怀恨?
  难道她会与恩师有仇?或者是自己的父母?
  可是,自己的父母,目前江湖上除去“酒驼”及“地行乞”二人知道外,似乎再也没有人清楚,甚至就是自己也不知道。
  他反复的思索,却找不出答案。
  奔行之间,陡地——
  两条身影,疾如流星泻地般的激射而来。
  使他为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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