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佛地诛魑魅　一柱擎天

 

2024-08-16 11:37:20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峨嵋掌门宏慈大师已缓步上前两丈，对着那十几个人当中一个鸡皮鹤发，髯眉俱白的道人合什道：“道兄率领贵派高人夤夜驾临寒山，不知有何教言？”
　　那个须眉俱白的道士，正是邛练派内三堂之首玉皇堂堂主乾坤道人玄贞，只见他双肩轻晃，纵前两丈，对宏慈稽首还了一礼，笑道：“冒昧登山，尚请大师见谅，”
　　说此一顿，双目中陡地炯炯神光暴射，扫了二十几个和尚一眼后，那两道森森眼神，逼视在宏慈脸上，又道：“贵派弟子无端启事妄杀敞派门人，贫道奉掌门令论，亲趋宝山向大师问个明白。”
　　宏慈大师苍眉一皱道：“贵我两派，近数十年来，每有门下弟子相结怨，动手成仇，老衲除严予按门规惩处外，本拟亲赴宝山，和金霞道长谋制止善策，无奈琐事缠身，未克如愿，道兄鹤驾既是光临寒山，老的就向道兄讨领一个完善之策如何？”
　　玄贞一声长笑道：“大师太过客气，贫道山野粗人，德薄能鲜，那里说的出什么完善之策，还是请大师赐示一个解决办法吧。”
　　宏慈笑道：“老衲之意，贵我两派各自约束门下弟子，严禁不得再有寻仇斗狠之事，如有故犯，从重处责。”
　　玄贞笑道：“贵派虽是武林中正宗门户，但门下弟子，对大师佛旨怕有些阳奉阴违吧。”说此一顿，又道：“月前之可证贫道言之不虚，贵我两派如再不清算一下旧账，以后就更无法了结。”
　　宏慈长眉一皱，道：“那道兄是有意登山伐罪的了。”
　　玄贞又是一声长笑，道：“不敢，不敢，贫道是来宝山，恭领教益的。”
　　宏慈脸色微变，合什诵了一声佛号，忿然道：“道兄既要多造罪孽，老衲自是回天乏术，道兄要怎么样，就请详示吧。”
　　玄贞忽的敞声一笑道；“单打群殴，敝派随主便……”活声未落，宏慈身后跃出来宏觉大师，这个赋性刚烈，身材硕壮的老和尚，一掠来至宏慈身侧，纵声一笑，打断玄贞的话，笑声如春雷骤发，震撼山谷，老和尚笑声一住，两道炯炯眼神，盯在玄贞脸上，说道：“道长口气倒是不小，贵派既敢群来犯山，只要道长划出什么道子，峨嵋派全部接着，决不使诸位空入山，失望就是。”
　　玄贞闻言脸色一变，正等答话，他身后蓦地一声破竹裂帛的怪笑，笑声甫落，已纵出一个狮处阔口，满腮虬须，四旬以上的中年精壮汉子，他环目里精光灼灼的瞪着宏觉，冷笑一声道：“这位大和尚话真说的干净俐落，在下曾渭海，自不量力，想来一个班门弄斧，向你人和尚讨领几招如何？”
　　宏觉又是纵声一笑道：“那是最好不过，曾施主你就请发招吧。”
　　这时，玄贞已退了下去，宏慈亦是叹息一声，走回原来位置。
　　那曾渭海乃出没滇黔边界一带之独来独往的黑道人物，数月前因误伤武夷山仙芝崖混元大师三弟子马鸣湘，他哪里敢去招惹大师，是以逃至铁牛岭，加盟邛崃派，被任为巡山之职，这次随玄贞来犯峨嵋，欲在众目睽睽之中，一显自己武学，是以纵身而出，充挡头阵。
　　且说，他一看宏觉那付威严豪放神态，立时又是一声冷笑道：“大和尚我就献丑啦。”话未落，身形闪动，双掌吐处，一招“推山填海”，直向老和尚前胸劈去。
　　宏觉为峨嵋二老之一，系宏慈同门三师弟，一向住持山腰碧云崖大佛寺，闻知邛喝派既将前来犯山，早就跃跃欲试，去会一下邛崃派奇人异士，他适才看见玄贞那副兴高气傲，目指气使的骄傲狂态，那里还忍的下那股怒火，立跃而出，想和他一搏雌雄。
　　这时，一见曾渭海竟敢目中无人，踏中宫出招，不由激的来长眉一扬，功贯两臂，劲透双掌，一抬“闭观拒佛”，吐气出声，两掌挟带一团凌厉劲风，硬向曾渭海双掌迎去。
　　两人一上来，就是硬打硬碰，看的双方数十只眼睛，俱都是睁的大圆大圆，就在一片静寂气氛中，“轰”的一声，四掌已接实，老和尚双肩晃了两下，那曾渭海一个身子被他威猛力震的来连退七步，才拿桩站稳，月色下，他那张虬须满腮的黄脸，已是变发颜色，胸中顿感血翻气涌，一股甜血，直冲喉际，他知道这口鲜血如果吐出，不但内伤更是严重，而且还得当场出丑，是以急提一口丹田真气，把那股上涌甜血，硬压下去，双肩一晃，人如饿狮出笼，两
　　掌分上下，又向宏觉劈去。
　　宏觉大师知道这头一阵如果得胜，不但可以提高自己这边旺盛战志，而且还可杀下去邛崃派嚣张狂妄之气，是以适才一出手，就运足十成力道，硬迎曾渭海的狂傲攻势，他功深力沉，又是全力迎击，那曾渭海武学是有独到之处，也比老和尚棋差一着，宏觉在四掌接实时，已发觉这个虬须汉子内力的是不弱，是以凝神蓄势，候机迎敌。
　　这时一看曾渭海双掌势如奔雷，上攻前胸，下打小腹，又自凌厉袭来，不由朗声急诵一遍佛号，运足内力，双掌疾出，“寒梅吐蕊”又是硬迎上去。
　　那知曾渭海吃了一回亏，学一回乖，掌到中途，倏的蹲身变招“蟹捕蛤蜊”双手骈起食中二指，分点宏觉膝上“梁邱”“阳关”两穴。
　　宏觉吃了一惊，赶紧疾收功出力道，双足一顿，一个魁伟身子，就地拔起两丈多高，躲让过他这一抬迅捷的奇击。
　　曾渭海鬼计走空，一挺腰，双臂疾伸，“迎云拜日”，两掌迎空猛向宏觉下落身子中盘又自劈去。
　　老和尚身悬空中，无法运足内力和他硬击，立时猛抖一口丹田真气，挫腰探臂，十指如钩，硬拿曾渭海左右手之“腕脉穴”。
　　曾渭海也是吃了一惊，疾沉双臂，闪避过老和尚以攻还攻的硬打硬拆，正欲变招攻出时，老和尚已是展开一轮猛攻，向他周身袭去。
　　曾渭海哪敢怠慢，一双肉掌翻飞，和宏觉展开抢制先机的强猛拼搏，一刹那但见两团人影翻滚，此起彼落，交相扑击，周力丈余内，尽都是劲风呼呼。
　　不过斗有二十合，曾渭海已精疲力竭，眼花耳鸣，他本是运气暂控内伤，勉强和宏觉激斗，时间一久，他所受内伤，开始恶化，那里还能对挡得住老和尚雄浑掌势，这把曾渭海震飞出去两丈多远。
　　蓦然间，两声厉叱自邛崃派队中忿怒发出，随着叱声，已疾如电闪风飘窜出来两个人，一个如黑鹰冲天，腾空跃起，半空中接着曾渭海下落身子，一个似疾矢离弦，挟一道闪闪白光，向宏觉胸前袭去。
　　宏觉疾往横里一闪，避过这一猛袭，正待喝问，那峨嵋群中，已跃出来净修大师，净修一横二十四斤重铁禅杖，挡在宏觉身前，喝道：“这位道兄不必性急，鹤驾绝学，就由贫僧讨领。”
　　来人正是邛崃派护守无极观五行台的碧月道人，他双眉一挑，剑指净修冷笑道：“大和尚，废话少话，贫道倒要见识下峨嵋派的盖世武学。”
　　他话音不落，长剑打闪，但见白光如电，挟起一股尖风，狠狠向净修斜肩劈下。
　　净修宣了一声佛号，铁禅杖如黑龙翻身，一抬“迎云拜日”，迎着攻来长剑，硬对上去。
　　杖剑交击，月光下，飞起来一串淡红火星，碧月和净修同是各退两步，两人俱感一条胳膊酸痛难当，碧月吃亏在手中是一支轻兵刃，当然较净修的精钢禅杖要多吃些苦头。
　　碧月低头一看剑身，已是缺了一个大口，立时冷笑一声，振腕吐剑，又是一招“金针指路”，森森霜锋，直往净修胸前“玄机穴”剌去。
　　净修铁禅，杖“大鹏展翼”，架开长剑，顺势沉豌，铁禅杖如乌龙入海，斜刺刺向他左肋击去。
　　碧月冷笑一声，向右一个半转，避过这一斜击，长剑疾吐“牧童指路”，剑锋又向净修“肩井穴”戳去。
　　净修吃了一惊，暗忖：“这道人专取人要穴，心地必是阴绝无疑。”
　　这也不过是他脑子中闪掠过这种念头而已，其实，他早已以足疾点，一个身子，往右后侧斜纵出去七尺，闪让过这一阴狠攻势。
　　碧月又是一声冷笑，纵身追扑，长剑卷起一片寒光冷芒，改扫中盘，如狂风暴雨的猛烈疾攻，向净修袭去。
　　净修一个“黄龙转身”，躲过一击。
　　碧月长剑一紧，剑摇银光万道，和净修互抢先机，狠狠进击。
　　一个是峨嵋掌门二师弟宏慧大师亲传二弟子，武功已得峨嵋真传，一个是邛崃派掌门二师弟木霞道人座下首徒，剑术已窥门径，这一交上了手，各出生平绝学，都想把对方毙命杖剑之下。
　　不大工夫，两人已拼斗了八十余合，净修胜在铁禅杖势如金棍敲天，威势凌厉，碧月胜在长剑招术诡异，剑路不入正轨，变化莫测，真是半斤八两，谁也胜不了一招半式，成个平局。
　　玄贞在后观战，已有不耐之色，他适才查看曾渭海伤势，已知内腑震裂，命垂顷刻，是以心中怒火高炽，极欲早些出手打败峨嵋，这时，他陡地长身一掠，人如疾矢离弦，跃落剑光杖影之中，右掌疾吐，劈出一股潜力，荡开剑杖，喝道：“你们住手。”
　　碧月和净修正打至生死关头，猛觉一股凌厉劲道，震得手中剑杖似欲脱手而出，一闻呼喝，赶忙一收兵刃，各自纵后七尺。
　　就这霎时之际，山门外峨嵋队中，也在玄贞纵出之时，跃过来宏慧大师，老和尚功贯双臂，蓄势待敌，两道炯炯眼神，深注玄贞身上。
　　玄贞分开净修和碧月后，转身望着宏慧笑道：“我看还是由贫道和令师兄一搏胜负如何？”
　　宏慧笑道：“大师既如此说，贫道就得罪了。”话落招出，右掌“天外来鸿”，斜劈宏慧肩，左掌“怀抱琵琶”，直打大师右肋。
　　宏慝一声长笑，闪身避让过这一势两招的猛袭，袍袖拂处，老和尚双掌已回环向玄贞攻出五掌。
　　玄贞道袍飘飘，两掌翻飞，封挡开五掌后，立还颜色，他变臂伸缩间，也向老和尚回敬五掌。
　　宏慧架过五慧后，僧袍飘动，一双肉掌展开峨嵋绝学“摩尼风雷学”，滚滚向玄贞攻去。
　　玄贞暗运功力，双掌疾吐，也展开生平绝学，全神和宏慧相互抢制先机。
　　这时，万佛顶下，忽的又传上来几声长啸，啸音尖锐响亮，凫凫直冲霄汉。
　　宏慈听来心头一震，不由转脸望了孙逸枫一眼，就这瞬息间，随着飘散余音，已自顶下跃上来三条人影，疾如击电追云，停在邛崃派人前面。
　　宏慈拿眼看时，心头吃了一惊，原来这三人中，右侧那个，正是大凉山玄冰洞的寒灵和尚，左侧那个，是阴山二虎之一的飞天虎葛洪庆，中间那个却是金霞的二师弟木霞道人。
　　老和尚看半天，立时转脸对侍立一侧的大弟子净安低声说道：“你速通传在场二代弟子，未奉我的令谕，不准妄自出手。”
　　说完话，满脸肃穆之色，两道炯炯眼神，深注斗场。
　　场中宏慧和玄贞已激烈拼搏了七十多合，两个人由拆招换式的一轮疾攻，已变成慢如蜗步的内家真力交拼，两人每出一掌，无不声势哧人，掌风直若狂风卷空，潜力激荡至两步开外，地面已被二人踏的来龟裂粉碎，下塌数寸。
　　蓦发里，玄贞一声猛喝，只见他一个身子忽的矮下一尺，须眉俱张，两眉直似铜铃，双掌平提前胸，陡的吐气出声，两掌往上一推，一股刚猛劲风直向宏慧前胸撞去。
　　宏慧顿感一股势如万钧，强猛无匹的力道，向自己身子撞来，老和尚知这一击，是他毕生功力所聚，那里还敢大意，赶忙气运双掌，用上十成内力，两掌疾吐，一股狂风硬往他劈出的劲风迎去。
　　两股掌风一接，立时激荡起一团旋涡暗流，使人大有窒息之感。
　　宏慧两肩一晃，后退一步，玄贞脸色一变，双足轻浮，当场被震退五尺。
　　老和尚心头火发，大喝一声道：“道兄你也接老衲一掌如何？”
　　话落口，两掌一扬，向玄贞头胸劈去。
　　玄贞和宏慧对掌后，内腑已被震的血翻气涌，他才知峨嵋五老，实非徒拥虚名，这时，见他掌已劈出，掌风呼呼，力道奇猛，本拟闪身避开这一致命猛击，但自己率领派内高手犯山，为人楷模，如果闪避人家一击，今夜里那还有战志可言，心念既决，疾忙功运双臂，劲透这两掌，挫腰挥掌一接，轰的一声，又是一股凌厉轻风排荡，潜力逼的人刺脸难受。
　　老和尚僧袍飘风，一个雄伟身子晃了一晃，玄贞就不成，他一连后退三步，才拿桩站稳，适才翻涌气血，更是升腾不已，错非他内功精湛，运气压下去那股气血，立时就得当场出乖露丑。
　　宏慧和他两招硬接，也是心神一震，老和尚瞥见玄贞那副神态，知他已被自己掌力震伤内腑，他倒底是佛门中人，不愿乘人之危，继下杀手，正欲转身归队，忽的身前黑影闪动，身后风声疯疯，已先后纵过来两个人，一个是鸠形鹄面，满脸菜色的干瘪老和尚，宛似储尸兀立身前，一个是四师弟宏元，岸立自己身侧，双目中精光电射，逼视在干瘪老和尚脸上。
　　宏慧适才全神和玄贞拼搏，虽是闻及啸音，但他那敢分心去看，这时上眼瞥见干瘪老和尚出现眼帘，立时心头一震，十五年前，峨嵋五老全都和这个和尚动过手，那时就奈何他不得，谁知今夜里又会在万佛顶相遇。
　　宏慧正待发话，那个干瘪老和尚已转脸对玄贞，说道：“道兄暂请退下小息。”说罢，才冷冷对宏慧说道：“大和尚武学真还不错，比十五年前又有进境了。”
　　宏慧宣了一声佛号，合什道：“原来是大凉山寒灵禅师，佛驾光临寒山，敝派生辉不少。”
　　寒灵瞥了宏元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大和尚还不如当面骂我几句，总比这样口是心非的好。”说此一顿，又是冷笑一声道：“繁文缛礼还是免了吧，我就向你们师兄弟再来讨领一点武学。”
　　话音未落，右臂伸缩间，已对宏慧连攻七掌。
　　宏慧在他一露面时，早已运功候敌，蓄势等发，闪让过七掌后，突出绝学“金刚撞门”，双掌挟带凌厉劲风，迎面向寒灵劈去，立时把他迫的横里一闪，侧纵出去八尺。
　　宏慧一收双掌，道：“禅师如有教益，还是另订时日，今夜之事，你何苦插手其中，落人话柄。”
　　寒灵被他骤出“摩尼风雷掌”七大绝招之起首一式奇学“金刚撞门”迫退后，不由气的来火高三千丈，那张皮包骨的干瘪脸上更是就成灰白之色，双眉倒竖，冷笑道：“我要这么干，也不怕人家笑，你不要狗咬耗子，白替我操心。”话落招发，双掌卷带劲风，迎又面向宏慧狠狠劈去。
　　宏慧掌未吐出，已闻宏元在旁喊道：’“师兄快请退下，让我来接他的几招。”
　　话声中，从宏慧身侧已伸出两掌，斜劈寒灵肩肋。寒灵双掌业已击出，来不及就招对挡宏元斜击攻势，只好向右侧横里一闪，纵出去一丈，刚好躲避过这一袭击。
　　他两度出手，都被人家出奇学迫退，那还不肝胆俱裂，气炸胸肺，足一沾地，猛的一个半转，两臂齐出，一招，”双龙入海”，连人硬向宏元撞去。
　　宏元见他这一招歹毒无比，不愿硬接，立时闪身避过，反手一招“牧童逐狼”，掌挟劲风，向他后背猛劈。
　　寒灵冷笑一声，挫腰蹲身，左足尖一贴地面，收住前冲势子，右腿一个横扫，向宏元下盘扫去，同时左右手齐出，骈指如戟，分点他的“笑腰穴”。
　　他这种避来势，攻中下盘的迅捷身法，看的在场诸人，无不大吃一惊，宏元心头一震，立时双足疾顿，人如飞鸟出林，向前平射出去一丈左右，侥幸避闪过这一怪异绝伦的反击。
　　他足刚沾地，寒灵已如鬼魂附身，双掌挥处，又已狠狠从后背攻到。
　　宏元一着走错，立时被寒灵抢去先机，迫的一个前倾，身子一触地面，赶忙侧滚出去一丈之遥，躲避过这一跟踪追击，他这次已成竹在胸，翻身跃起时，左掌护着头胸，右掌猛出一招“蕉扇逐火”向如影随形的寒灵横击过去，趁此霎时之际，袍袖挥处，双掌已展开一轮疾功，势如江河堤溃，滚滚向他周身攻去。
　　寒灵又是冷笑一声，肘腕疾转，双掌翻飞，立时和宏元交相扑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