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剑气漫仙山 喜获琼环
 
2024-08-16 11:34:25   作者:皇甫琼华   来源:皇甫琼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逸枫经淑瑶一问,顿时清醒过来,答道:“小弟是在汉口附近的八仙镇甸识得武姑娘,那时小弟因失手掌伤了她,内心不安,是以给她疗治伤势。”
  淑瑶“啊”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想是她感激你慈悲为本,宽大为怀,不忍分别,就哭起来啦。”说完话,玉手一掠云鬓,问道:枫弟弟你说我们去那儿呀。”
  逸枫笑道:“姊姊吩咐嘛,小弟无不遵命。”
  林姑娘笑吟吟的道:“那我们沿江西上,慢慢访寻仇踪,你说好么?”
  逸枫答道:“好,我们就动身吧。”
  两人在客栈内取回所寄行李马匹,离开红沙墩,直奔湖州,沿太湖西岸北上,经长兴、宜兴,再西北行,过溧阳、句容、迳赴南京。
  南京、禹贡为扬州之域,战国时属于楚,名为金陵邑,建安十六年孙权据此地,置建业县,吴建国时奠都于此,晋太康三年改称建邺县,建兴之初又改建康,晋南迁后再都于此,入南北朝时,南朝之宋、齐、梁、陈皆沿袭之,随开皇间改称江宁,唐武德三年易名归化,翌年又改称白下,五代之南唐亦奠都于此,称西都,宋隶建康府,元属建康路,明太祖丙申年名应天府,洪武元年建都曰南京,十一年更名京师,成祖将国都迁于北京,故于永乐元年仍称南京。
  且说南京自古称为“虎踞龙蟠”之地,钟山雄峙于东,长江襟带于西,雨花台屏障于南,幕府山绵亘于北,巍然大城则居于其中宏衍宽平之原野上,城周九十六里,门十三,其外郭洪武二十三年建周一百八十里,门凡十六,山环水抱,风景雄伟,六代豪华虽是过眼烟云,变成陈迹,但名胜古迹仍是星罗棋布,每值日丽风和,月白风清之际,游人多如过江之鲫,莫不作那浅斟低唱,清歌如舞之乐,尽与方返。
  两人进了沧波门,在街上溜了一阵,才找好一家僻静客栈落脚。
  这时,已是暮色四合,黄昏时分,在客栈内用过晚膳。
  逸枫对淑瑶笑道:“初夏之际,天明气清,趁此日落风生,星月交辉之时,我们去外面玩一阵好么?”
  林淑瑶嫣然一笑道:“南京为六朝故都,依山面水,景物佳美,我们既然来了,当然要慢慢去畅游一番,今晚上你说去哪儿嘛?”
  逸枫摇摇头,笑道:“还是姊姊说罢。”
  林姑娘沉吟一阵,抿嘴轻笑道:“弟弟,我们去后湖荡舟,你说好么?”
  孙逸枫颌首一笑,两人略一收拾,离栈迳往后湖。
  此时夜市正兴,一般贵家子弟,贩夫走卒,触目皆是,一片喧嚣鼎沸,两人穿街过巷,出了太平门,眼前陡地一亮,纵目望去,后湖风光已尽收眼底,又走了片刻工夫,就到了湖畔。
  后湖一称玄武湖,湖周四十里,万顷碧波,水光澈瀚,钟山峙于东南,幕府绵亘东北,雉鸣,覆舟诸山蜿艇出于城围,西南两面,雄城屏立,景色之美,为南京最,湖中有五洲,湖上游船如织。
  二人赁来一条游艇,艇内轩敞洁净,各物齐备,登上小舟,船娘缓缓一拨竹篙,摇橹向那湖心划去。
  半圆冰轮,斜挂天际,霜华铺在湖面上,宛似一面大镜,水上倒影摇曳,银蛇闪动,放眼四周,但见湖波浩瀚中,舟影于叶,千万点灯火闪烁,不时自湖面飘送过来几缕哀丝豪竹,曼妙歌声,湖中洲上,更是火树银花,载歌载舞,呼庐喝雉,酒食徵逐。
  淑瑶看逸枫浏览的意酣兴浓,不由“嗤”的一声,笑道:“弟弟,你干嘛眺望的入神嘛?”,
  逸枫一愣,转脸望着她笑道:“这地方湖光水色,风花雪月,却是大好游玩之地,怪不得那些士子郎君,文人商贾,这样趋之若鹫。”
  淑瑶“啊”了一声,微微一笑道:“红尘中的人,终日只知追逐名利,沉湎酒色。”说此一顿,柔荑指着前面黑黝黝一大片的湖心,对艇尾摇橹的船娘笑道:“我们把船划到那儿去吧。”
  船娘颌首一笑,木橹在左舷外一拨水,掉过半个船头,缓缓向那荷花深处划去。
  那一片荷花,座落在湖的中央偏东北之处,葱翠蓬勃,广可数十亩,游艇进入花簇后,一股清凉芬芳的幽香直扑入昴,沁人肺腑,顿生一种洗虑涤尘之感。
  荷又称莲花,产于浅水,叶圆大,夏季开红色或白色的花,两人游目看去,荷叶大如伞盖,禧蕾亭亭挺秀,蟾光铺在苍翠的圆叶上,更衬托出那些含苞待放,大如蜜桃的蓓蕾,已有欲裂而放之势,绽出丝丝白色及粉红色的隙缝。
  船娘抛下锚,将艇停住,独自在后舱烧火作菜。
  两人傍栏而坐,抬头看,天上万里碧空,月光清丽,四周山峦隐约,静处湖滨,夜风拂面,心旷神怡。
  这时,月在中天,已近亥子之交,淑瑶微感凉意,慢慢将娇躯依偎在枫弟弟身侧。
  逸枫顺势用左手轻轻揽着瑶姊姊纤纤柳腰,问道:“夜深啦,姊姊要不要回客栈去?”
  林姑娘摇摇螓首,把头靠在逸枫肩上,答道:“这儿幽静极啦,我们多玩一阵再返店吧。”说此略顿,又道:“后湖里的这片荷花,实在太清秀绝俗了,不知那些喜欢灯红酒绿的人何以不来这儿清醒一下心神,涤去那种靡靡世俗之味呢!”
  逸枫笑:“姊姊久居深山,过惯那种飘逸出尘的生涯,当然厌弃尘世间酒池肉林,寻欢取乐的荒诞生活,这些人只知席丰履厚,锦衣玉食平庸茫茫的渡过一生,哪里还知道什么古佛青灯,修心养性,更谈不上锄奸去恶,行道人间了。”
  淑瑶颌首一笑,道:“你比我先下山,江湖上的经验阅历,红尘中的万千变化,自然较我熟悉,不然,你怎么说出了一大套如此中的之言。”
  逸枫微微一笑,右手轻轻握着她柔软暖滑的玉手,道:“姊姊,你总是打趣小弟。”
  淑瑶笑道:“人家是看见这儿的藉荷,偶尔想起了庐山的瑞香,哪知你就道出了一大遍冠冕堂皇的话来。”
  逸枫笑道:“小弟是信口开河,瑶姊姊你不要再说啦。”说此一顿,问道:“小弟在山吋,曾听恩师说过瑞香,只是时间太久,我已记不清楚,姊姊你告诉我好么?”
  淑瑶笑道:“我国名花,不少是出自佛门,如占卜,如蜡梅。而瑞香产地却在庐山,系一比丘尼寝在盘石上,梦中忽闻花香酷烈,醒来就循着花气,在山上觅得,取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为花中祥瑞,乃改睡为瑞。瑞香花色洁白,呈九瓣,花大如碗,毫无丝微杂瑕,芬郁数里,东坡居士瑞香诗有:‘移栽青莲宇,遂冠占卜林;为楚臣佩,散落天女襟。’之句,每逢春夏之交,花将放时,我总要去花旁坐候看它开嘛。”
  逸枫“啊”了一声,道:“那花儿既如此之美,但不知比这荷花如何?”,
  淑瑶道:“荷花在人世间,算得上是出污泥而不染,冰清玉洁的了,不过荷花有红色的花,而且花朵也没有瑞香那样大,瑞香能逆风闲薰,佛经上曾说,奇草芳花始能逆风闲薰,是以那瑞香虚灵在骨,超逸绝俗,风韵实非这藉荷可比……”
  蓦然间一声轻微的冷笑声,打断了林姑娘的话,那冷笑自游艇旁,随着湖风吹送过来,清澈入耳。
  两人俱是一身上乘武学,而且内功精湛,十丈内可辨飞花落叶,这时不由同是一惊,游艇摇至此处湖面时,四周并无其他游船,虽是荷花遍布,可以隐蔽舟身,但来船划至附近时,不论操舟如何敏捷,轻灵,总不能说连一点声息都无,逸枫霍然起身,跃落艇尾,恰巧那船娘手捧木盘,正拟送往舱内,看他一下子站在自己身前,不禁吓了一跳,木盘差点儿打翻跌落艇面,逸枫对她颌首微微一笑,船娘惊奇的向他望了一眼,捧盘向舱内而去。
  逸枫立在艇尾,凝神纵目望去,月光下依稀看见一条小舟,在那畅枝繁叶的花丛中飞快向前驶去,小舟尖长,并无蓬栏,舟上仅有一个玄色长衫,瘦长之人,在船尾拨橹,他望了一阵,才返回舱中。
  这时,船娘已把酒菜摆在桌上,两人相对而坐,逸枫把所见情形告知淑瑶。
  林姑娘沉吟一阵,笑道:“这人行迹虽是可疑,人家既然走啦,我们不要去管他嘛。”说完话,玉手执壶,替枫弟弟杯中斟满了酒。,
  逸枫笑道:“夜阑更深,吃点酒可助游兴,瑶姊姊你也喝一杯吧。”’
  淑瑶盈盈一笑,向自己杯里斟了半杯,抿嘴一笑道:“一个人喝酒,索然无味,我陪你半杯吧。”
  逸枫看桌上摆了四色菜肴,甚是精美,尤以脆尝鱼,鸡脯,更是色香俱全,两人举杯对饮,尝试船娘烹调的菜肴,都觉十分可口。
  淑瑶极不善饮,她只举杯示意,奉陪枫弟弟而已,孙逸枫吃了几杯酒,和淑瑶各用了一碗鸡汁面后,船娘撤去残席,泡上一壶龙井茶,二人相对品茗,嘱船娘启锚摇桨,荡舟返岸。
  二人返回客栈,已是丑正,叫门而入,各自就寝。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下地,午饭后,两人又去各处名胜古迹赏玩,诸如鸡鸣寺、千佛崖、乌龙潭、北极阁等,都游踪所至,到了胭脂井,只见苍翠绿荫中,有一口古井,井口不大,呈六角形。
  淑瑶问道:“弟弟,这胭脂井的得名,不知是何缘由?”
  逸枫笑道:“南朝陈后主妃张丽华,容色娇艳,常视妆临轩,宫中遥望,飘若仙女,国亡,与后主俱入此井,隋军出之,斩于青溪中,后人为立碑石于井畔,是以取名脂井。”
  淑瑶听的来秀眉轻颦,大眼圈一红,道:“那张丽华的结局实在太惨啦!”说此略顿,掏出罗帕擦拭一下泪水,又道:“弟弟,你说那张贵妃美不美?”
  逸枫笑道:“当然美啦,张贵妃是檀口消来薄薄红,双眸剪水深幽幽,两颊凝酥发抹漆,鸾镜巧梳匀翠黛,真是美极啦。”
  淑瑶“啊”了一声,道:“那太美啦,只可惜红颜多薄命,造化何以竟这样作弄人嘛!”
  话刚说完,突闻身后一声冷笑,逸枫倏地转身,拿眼望去,原来是个青布道袍,浓眉虎目的高大道人,正在自己两人三丈开外,负手而立,孙逸枫星目电射,再向四周扫了一遍,除了来路上有一老一少外,别无他人,不由剑眉一皱,走近那青袍道人身前,淡淡一笑道:“道长兴不浅,尽能怡情大笑。”
  青袍道人退了一步,道:“胭脂井乃六朝遗迹之一,任人赏玩,难道不让出家人恁吊么?”'
  逸枫虽觉他强词夺理,但实在无法指出他的错处,正感进退两难之际,林姑娘已款款上前,对他笑道:“弟弟我们走吧。”
  逸枫星目里两道炯炯神光,逼视在道人脸上有顷,才缓缓转过身子,随淑瑶而去。
  两人走了不到七八步,遥闻那道人又是一声冷笑道:“我道是什么高人,原来是个偷香窃玉之辈。”
  淑瑶粉脸一红,陡的止步,逸枫气的剑眉一扬,眼神略向四周一瞥,那一老一少业已不见,立即两足一顿,一个“平步青云”,半空中弯腰翻身,落地时,轻飘飘站在那青袍道人身前,左掌在他眼前一晃,右手闪电般的拿着他左手“腕脉穴”,微一用力,只见他脸色灰白,头面冷汗直流。
  逸枫冷笑一声道:“道长法号怎样称呼,你这样出口辱人,是否有意挑刺?”
  青袍道人料不到他身手这样迅捷,被他拿着肢体要穴,半身立时麻木,一个身子颤抖不停,上下牙齿死命紧咬,两眼张得大如鸡卵,射出万丈凶焰,狠狠的瞪着他,就是闭口不答他的问话。
  林淑瑶秀眉轻颦,姗姗莲步走了过来,道:“你把他带到无人之处去问清楚再说。”
  逸枫颌首一笑,右手收回劲力,仍是轻轻拿着他的脉门,拖着他向井后走去,在一丛深茂的枣林内停住足,一看四周杳无人踪,松开手问道:“在下和道长素不相识,不知何以出言讥讽?”
  青袍道人趁逸枫放开手后,连忙运气调息,活了筋脉,闻言又是一声冷笑道:“孙施主,你不要依恃一点武功来严刑迫供。”
  逸枫一呆,问道:“道长既然识得在下,尚请赐告法号,不知鹤驾在那座名山宝观清修!”
  青袍道人冷冷的答道:“贫道松月……”
  逸枫脸色一整,问道:“宝观呢?道长在何处识得在下的?”
  松月暗地运足功力,右掌呼的一声,猝出一招“黑虎偷心”,直打他的前胸。
  孙逸枫一声轻笑,身形微闪,让过他的偷袭,右手捷逾飘风的劈出一掌,迳削他右小臂。
  青袍道人一掌落空,前倾之势一时收敛不及,见他掌势已临肩骨,赶紧沉臂挫腰,一个大转身,双掌疾如飞矢,挟带劲风,右手骈起两指,直点他右耳垂后“天容穴”左手骈指如戟,迳戮“脊心穴”。
  逸枫见他一势两招阴毒狠辣,全欲制人于死,不由激发怒意,一伏身跃前六尺,倏地“金龙翻身”,右掌用上五成真力,一招“天外来鸿”,掌卷劲风,快如流星奔电,斜劈他的左肩。
  松月再度落空,一个身子猛地向前急冲,惊觉掌风罩体,正拟稳身变招封架,但已迟了一步,“砰”的一声,逸风这一掌,直打得他肩骨碎裂,几个踉跄,摇摇晃晃的退了七八步,高大的身子,碰在一株枣树上,才未栽倒在地。
  逸枫冷笑一声,双肩微晃,跃落他面前,右手疾如电奔,捏着他肘间关节,道:“我再问你,何以识得在下?”
  松月被他拿住肘关,动颤不得,只觉他五指犹如铁钩,几乎捏碎肘骨,同时左肩骨疼痛难当,全身汗水滚滚浸出,只得语带颤抖的答道:“贫道并不识得施主,是那太湖白虎观的清亮告知贫道的。”
  林姑娘一直静立在旁,闻言“嗯”了一声,道:“白虎观的道士实在可恶,那你何以要蹑踪我们呢?”
  松月痛得来脸色苍白,低声答道:“贫道与清亮同来南京游赏,不过凑巧和施主们相遇而已。”
  逸枫淡淡一笑道:“道长嗣后不可随意秽言伤人,出家人应当留些口德,你请便吧。”说罢,松开捏住他肘关的右手,两道眼神,灼灼的盯在他身上,看着他脚步蹒跚的出林而去。
  淑瑶笑道:“白虎观的道士准是记住那晚上的事,心中愤愤不平,想在暗中偷袭我们。”
  逸枫道:“这等雕虫小技如敢前来滋事,那是自找苦吃。”说此一顿,笑道:“想不到这个道人竟会扰了我们的游兴,姊姊,我们换个地方吧。”
  淑瑶道:“暮色将临,我们早些回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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