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喋血荒崖

 

2019-11-12 10:29:32   作者：金陵   来源：金陵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灰袍人自从将他们跟踪而来之事喝破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依然面对着那只剩了大半轮的落日，似乎并未感觉到距他身后十余丈远的地方，正聚集了一群主宰着武林命运的高手！
　　落日变得更红了，余晖在他那件宽大的灰袍上，描划出一圈眩目的轮廓，仿佛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孤剑震中原”话声微顿，目光重又落在朱比南身上，道：“岩上那位可是令师吗？何不请下来让老夫拜识拜识！”
　　朱比南面色一整，沉声道：“你们偷上峰巅禁地，已是罪不容诛，还敢妄言冒渎我师父，例应碎尸而死！”说罢，从怀中取出钢套，戴在手上……
　　“蝙蝠客”拦住道：“且慢，大家把话交待清楚再动手不迟！”
　　朱比南冷冷道：“你和他们一丘之貉，还有什么话好交待？”
　　“蝙蝠客”正色道：“不然，老夫来寻令师之目的，是想助你揭开身世之谜，查明令师对你的企图，我此举纯粹是出于善意，而他们却是打算从你和令师身上，找出那本‘黄庭真经’和十派五门信物的下落……”
　　“孤剑震中原”笑道：“难道蝙蝠兄就不想获得那本‘黄庭真经’和十派五门的信物吗？”
　　“蝙蝠客”缓缓转过目光凝视着“孤剑震中原”沉声道：“我从前以为你是个望重武林的正人君子，故此我的师兄弟虽败在你手中，也未曾寻你算账，谁知你竟卑鄙至此，我今天非教训你一番不可！”话声一落，猝然击出一掌，一股刚猛绝伦的罡风，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孤剑震中原”袭去！
　　“孤剑震中原”冷笑一声，扬手发出一掌，直直迎了上去……
　　两掌相接，但听“砰”然一声大震，“蝙蝠客”与“孤剑震中原”同时向后倒退了三步！
　　“孤剑震中原”变脸喝道：“惺惺作态，难道你这样就不卑鄙吗？”
　　“蝙蝠客”大怒，把斗蓬向肩后一甩，双手齐扬，便待……
　　“陈大先生”从旁劝道：“算了，算了，大家目的既然相同，合则有利，何必自伤和气……”
　　“蝙蝠客”直气得面孔铁青，怒叱道：“你枉自身为一派掌门，竟也这般无耻……”
　　“陈大先生”两道寿眉一扬，反唇相讥道：“你打算继承‘碎尸人’称尊武林的妄想，祇瞒得了这小子，休想瞒得了别人！”
　　“蝙蝠客”浑身发抖，大喝道：“放屁！你……”
　　朱比南忽的一声大吼道：“不许吵！”声如春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就算“孤剑震中原”与“蝙蝠客”等功力深厚之人，也不禁为之错愕失色！
　　这一声“狮吼功”，顿将在场的武林高手镇住了！
　　朱比南随对“蝙蝠客”道：“不管你和他们是否有勾结，瞧在你曾救过朱某性命的份上，你赶快离开此地吧！”
　　“蝙蝠客”决然摇头道：“事情未弄清楚，老夫岂能半途而废！”
　　朱比南冷冷道：“你若不走，可不要怨我！”说完，霍的转身，对“孤剑馒中原”道：“武当一剑之仇，今日偷入禁地之罪，你都难逃一死，快亮兵刃……”
　　一言未了，陡听一声大喊：“朱比南！还我依爱娜的命来！”
　　喝声中，一道青光，疾如闪电，划空生啸，朝朱比南当胸射到！
　　朱比南冷笑一声，一扬右手，钢套猛的对准青光迎击过去！
　　但当他乍听到“依爱娜”这名字时，竟不由心头一震！
　　他这一生中，从没有怜悯和后悔，但“依爱娜”这个无辜女子的死，却在他的心中构成了一层自疚的阴影不能拭去。
　　他发出的掌势，为之微微一顿……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万年钢套之上，爆起一蓬火花，青光骤敛，谢安黎蹬蹬蹬倒退了三步，手中长剑无力的垂了下来！
　　朱比南冷冷望谢安黎，道：“谢兄，依爱娜已死，你也曾刺过我一剑，我们之间似乎仇恨已了，我不再难为你，你走吧！”
　　谢安黎双目通红，忽的大叫道：“我要刺你一千剑一万剑，为我的族人报仇！”振腕一挺长剑，人剑合一，猛向朱比南刺去。
　　谢安黎提起了白狼谷之人，朱比南恍惚嗅到那一场大屠杀的血腥气味，登时他眼中射出异样残酷的光芒，喉中低吼了声：“该死的东西！”钢套猛的一挥……
　　“当”的一声大震之下，一道青光斜飞上半天，映着落日余晖，幻成一道彩虹，在空中划了个半弧，一闪而灭！
　　谢安黎则倒飞寻丈，“砰”的跌倒地上，面如死灰，连连喘息不已，口鼻之中，鲜血汨汨而出。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似乎更浓了……
　　朱比南鼻孔翕张了几下，血液急遽地冲上了他那苍白的面颊，于是——
　　有一个奇怪而又庄严的声音，在他耳旁雷鸣一般的响起了：“杀！杀尽他们！”
　　朱比南猛的一震，忽狂喊道：“该死的东西！你们都该死！”
　　喊声中，手起一掌，向“孤剑震中原”当胸袭去！
　　“孤剑微中原”晃身一跃，跳避开去，大喝道：“大家把这小子缠住，待老夫去请他的师父下来！”
　　话落，人已斜掠而起，向岩石上扑去，哪知，眼前人影一晃，“蝙蝠客”竟将他去路挡住了！
　　“孤剑震中原”沉身落地，大怒道：“你要想干什么？”
　　“蝙蝠客”冷然道：“老夫在此，岂能任你们胡搅乱来！”
　　说时，猛听“砰砰”两声，朱比南已将“火阳真人”和“终南剑圣”击倒地上，脱出重围，飞身过来，扬手一掌向“孤剑震中原”击去！
　　“孤剑震中原”反手撤出短剑，振腕一划，但见光弧起处，“铮”然一声，硬接了朱比南一招，更不停顿，斜身上步，抑剑还攻过去！
　　朱比南一声冷笑，双手猛击而出，“万佛功”透过钢套，有如排山倒海般，压得“孤剑震中原”剑势—挫，连连倒退……
　　这时，“陈大先生”已率了十派五门之人，各挥兵刃一齐围了过来……
　　“蝙蝠客”见时机不可失，斗蓬一振，悄然腾身而起，向岩上扑去，哪知——
　　眼前突然一暗，随听“鬼谷女尼”失声道：“咦！这小子的师父呢？”
　　蝙蝠客及众人愕然举目望去，但见夕阳已逝，余晖尽隐，天际一片濛胧，危岩之上，空空如也，那还有灰袍人的踪影！
　　这一来，不由大出众人意料，一时间，竟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朱比南先是一怔，但继一转念，咀角间便自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因为他深信至高至荣的师父，这种行动必然有其目的……
　　就在他转念之间，蓦听“孤剑震中原”一声大喝：“上去！”身形一起，当先向岩石扑去！
　　十派五门之人，如梦方觉，莫不争先恐后的跟着纵身而起……
　　朱比南勃然大怒，猛运“狮吼功”，一声大吼，“不许动！”纵身跃起半空，猛狠一掌向“孤剑震中原”劈去！
　　他这一声大吼，以及全力一击，虽将“孤剑震中原”和几个功力较差之人挡住，但“陈大先生”、“鬼谷女尼”及“蝙蝠客”等人却已飞掠上了危岩。
　　朱比南还以为这些纵上危岩之人，必然难逃性命，谁知闪目瞧去，却发现他们竟平安无事，纷纷扑进他师父平日居住的山洞之中，不由又急又怒，更是大惑不解，当下，舍了“孤剑震中原”，拧身飞上危岩。
　　这时，“蝙蝠客”等人，却一个个面露失望之色，从山洞中走出来，朱比南不禁心头大疑，忙挥手震退两人，掠入洞中一看，但见四壁空空，师父已不知去向！
　　这大异寻常之事，顿使他茫然了……
　　这山洞面向危岩，下临深渊，并无其他通路，他在此生活了二十年，最是清楚不过，那么，他师父到那里去了？为何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失踪了？为何……
　　一连串的疑问，纷纷涌上他的脑际……
　　他茫然地走出山洞，见十派五门之人，环立岩石，个个目不转睛的对他注视着，“蝙蝠客”跟“孤剑震中原”正在大声的争论……
　　“孤剑震中原”一见朱比南走出来，立即住口，走过来沉声喝道：“你师父逃到那里去了？快说出来，否则便要你好看！”
　　朱比南正感一腔闷气无处发泄，闻言大怒，一话不发，呼呼两掌，向“孤剑震中原”击去！
　　“孤剑震中原”飘身让开怒叱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夫好意开脱于你，你反乱咬起来了。”
　　朱比南这时急怒攻心，那里听得进去，大喝一声，欺身直扑，双掌像雨点般，猛攻过去……
　　“孤剑震中原”见他状类疯狂，无理可喻，不禁心头火起，当下，不再让避，挥剑还击。
　　“蝙蝠客”情知这样打下去，朱比南非吃大亏不可，当下，一跃上前，运足“大漠三阳功”护住全身，冲进二人当中，双掌一分，大喝：“停手，我有话说！”
　　但听“砰砰”两响，“蝙蝠客”以一敌二，直震得他身上的斗蓬一阵乱晃，朱比南和“孤剑震中原”也被逼分开三步！
　　“蝙蝠客”一面运功调息，一面向朱比南道：“孩子，事到如今，望你平心静气，听我一言！”
　　朱比南略一喘息，冷冷说道：“今日之局，势难两全，你还有何话说？”
　　“蝙蝠客”正色道：“不然，试想令师为何会在这紧要关头，舍你而去，这事大背情理，依我之见，你最好拿出理智来，和咱们共同研究才是道理！”
　　朱比南赫然变色道：“若不是你勾结他们，那有今日之事，你再要啰嗦，休怪我不念你相救之情！”
　　“蝙蝠客”面孔铁青，气极而笑，道：“好！好！好！老夫心意尽到，总算对得起你的父亲，望你好自为之！”
　　话落，看也不看朱比南一眼，斗篷一振，腾空而起，疾向岩下纵去。
　　朱比南见“蝙蝠客”不走原来上山的路径，反向岩下纵落，不由心头一动，肩头微晃，便待跟踪追去……
　　陡听一声冷笑，“孤剑震中原”已将他拦住，沉声喝道：“你还想逃吗，乖乖束手就缚，供出你师父藏匿之处，或可饶你不死！”
　　朱比南双目通红，大喝一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手一顿，“黄庭真炁”源源发出，排山倒海般向四周狂涌而去……
　　“砰砰”大震，武当青阳真人和昆仑铁剑先生齐声大喊，身子顿如滚球般被击落岩下！
　　“孤剑震中原”等人也各拼全力，夹攻而至！
　　朱比南力拚数大高手之余，真力早已损耗了许多，且此际怒极之下，神智昏乱，那里还抗拒得住众人围攻，交手未及数合，忽然一个失神，被“孤剑震中原”劈来的掌风击中，祇闷哼了半声，身子凌空抛起，飞跌落危岩！
　　众人忙停手纵至岩边，俯首下视，但见岩下暗影沉沉，却不见朱比南的形迹！
　　“鬼谷女尼”目光一转，忽道：“不对！这小子莫非有诈！”
　　“孤剑震中原”惑然道：“此话怎讲？”
　　“鬼谷女尼”道：“第一，这小子的师父突然失踪，除了这岩下，别无逃路，第二，那‘蝙蝠客’为何放着正路不走，偏向岩下跳去？故此我怀疑这小子，恐怕不是真的不敌被打下岩去，而是另有作用！”
　　众人闻言，俱认为大有道理，纷纷觑定落脚之处，各展轻功，向岩下纵落。
　　就在众人身形消失之际，蓦地飘送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一条窈窕的人影，像鬼魅般掠上危岩，四下略一张望，随即飞纵岩下，一闪不见。
　　暮色四合，天地一片朦胧，这塞外荒山，终于复归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