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计就计　驭剑如龙

 

2023-01-31 16:28:45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仍然有压制不住的哽咽与呼叫声在波荡，但却比方才的嘈乱情形平静了许多，目光如电般闪亮着四顾，紫千豪清晰又冷漠地道：“孤竹帮的首领会有他自己的主见及理性，一个忠心的孤竹弟兄便应该无所怀疑、亦无所选择地服从，孤竹帮的首领不需在他做任何决定之时受到他手下人的干扰——纵然那种干扰是善意的；当他想征求他属下的意见时，他会询问，否则，不准有人插言或做出影响他决定的举动！”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如金铁交击声在冷涩凄清的空气中回荡，于是，咽泣声更形微弱了，再没有一个敢吐露一点心底的焦惶！
　　桥那头——
　　曹少成阴恻恻地笑道：“紫千豪，这才是一个大丈夫的气概，嗯，我也有点佩服你了！”
　　一仰头，紫千豪道：“曹少成，我想我该可以在跳下绝崖之前向我的副手交代一下身后的事？”
　　略一犹豫，曹少成回过头来望向他的伙计，站在那里的三个红袍人中，为首的是个面如银盘，毫无表情的角色，那人冷冷地点了点头。
　　转过来，曹少成慢吞吞地道：“可以，但，紫千豪，你可别出花样。”
　　紫千豪生硬地道：“此时此境，曹少成，你看我尚有什么花样可出？”
　　眼珠子一翻，曹少成道：“我就最后相信你这一次！”
　　一拂头巾，紫千豪道：“在这以前，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什么？”
　　脸色变了变，曹少成道：“我们少说废话，姓紫的，你得把你的副手叫到这里来，我们要同时听到你所和他讲的每一个字！”
　　紫千豪不悦地道：“难道我会使什么手段？”
　　曹少成冷森地道：“不敢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等节骨眼上，我们认为还是谨慎点好！”
　　双眉怒掀，紫千豪道：“一定有此必要吗？”
　　曹少成毫不让步道：“当然！”
　　重重一哼，紫千豪回首高叫道：“图昌！”
　　桥尾那边，苟图昌回应一声，身形纵掠如飞，平贴着桥面人马的头顶飙然来到。
　　紫千豪大声道：“来，图昌，我有些话要交代你。”
　　苟图昌神色沉重，目光忧郁，一步一蹭地来到紫千豪面前，愣愣地望着紫千豪发怔，以他所深知的紫千豪平素为人来说，紫千豪是断断不会如此轻言牺牲的，因此，他对他的这位魁首眼前所做出的举止异常惊愕，惊愕到有些不相信的感受力是正确的了，直到现在他还弄不清紫千豪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名堂？真的要跳崖呢？抑是另有所谋。这位孤竹帮的二当家心里也七上八下，满肚皮的问号，但是，不论他怎么个纳闷法，却也总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已到达顶点，这种感觉压迫着他，虽然他还对紫千豪的真正意图有所怀疑，却也不免如负重荷，他怕万一——如果紫千豪果真一时转不过弯来，跳下了绝崖，估不论对他个人的打击是如何致命，就算孤竹一脉的上上下下，甚至整个西陲武林道来说，这事后的烂摊子又怎生个收法？
　　那势将预见的混乱、悲愤、争纷、杀伐，只怕是免不掉的了……
　　来在紫千豪面前，苟图昌一边仔细观察他的魁首的面色，一边低促地道：“老大，你可不是当真吧？这并非玩笑之事，一个搞不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还有多大的责任未了？多少人的性命与你有着牵连？我敢武断地说，老大，如果你一跳崖，这里的弟兄就会跟着跳，眨眼几十条人命一道陪你上路……”
　　桥口，曹少成突然大喝道：“大声点讲话，你鬼鬼祟祟地想玩什么花样？”
　　紫千豪冷然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不能死？”
　　曹少成斜眼一挑，道：“不管说什么，要把声音提高到我们可以同时听到的大小，姓紫的，你们只要再有一句话叫我们听不清楚，方才的允诺就作废，你也用不着再交代什么后事了，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烦！”
　　咬咬牙，紫千豪道：“图昌，你听见了？现在开始，说话声音要尽量拉大，每一个字都叫他们听个清楚明白！”
　　强自压下那股沸腾的怒火，苟图昌大声道：“老大，你不能死，弟兄们甘愿牺牲，也不能让你用自己的生命来替换，你的责任未了，你将要继续负起的重担比诸眼前的几十条人命更来得紧要，我们可以死，但你不能！”
　　紫千豪平静地道：“我意已决，图昌，不要再做阻挠！”
　　苟图昌看着紫千豪，惶急地道：“老大，你别钻牛角尖，你看不出这是一个骗局？‘红袍七尊’哪会和我们讲求什么仁义道德？”
　　紫千豪宏烈地道：“他们会的，因为他们只和我一个人有仇，与你们并无瓜葛，我如了他们的愿，他们便没理由再暗算你们！”
　　回过头，紫千豪对曹少成道：“对不对？你保证过的？”
　　吃吃一笑，曹少成道：“当然，我们保证过了。”
　　紫千豪道：“嗯，图昌，你听见了？”
　　苟图昌急道：“老大，老大，你真糊涂啦？他们的保证半文不值，狗屁不如，你怎能相信他们的话？”
　　紫千豪怒叱一声——但面上却含着微笑，当然，他背后的曹少成是看不见他表情地道：“大胆！你竟说我糊涂？苟图昌，若非时值非常，我眼前就用帮规办你！”
　　苟图昌一看紫千豪的这种表情，心里不由立刻轻松了大半，他却扮出一付委屈之状，讷讷地道：“老大，你到生气，我只是一时情急，说溜了嘴，老大你千万乞涵恕言……”
　　愤怒地哼了一声——但仍是微笑着，紫千豪道：“不用多说了，我已没有闲暇再在这件细枝末节上争论，我要交代你的事情很简单——”
　　他正说到这里，后面，一个冷冷的声音已飘了过来到：“少成，叫他们两人面对这边，以免他们在交谈之中用脸上的神色传达什么暗示……”
　　发话的人，就是那个脸如银盘的红袍人，他，紫千豪明白，即乃“大尊派”掌门，“红袍七尊”之首费苍柏！
　　曹少成马上大叫道：“你们听见我费师兄的话了？”
　　于是，紫千豪转过身去，面对面的朝向“红袍七尊”，现在，他与苟图昌是并肩站立了，彼此全看不见对方的脸色。
　　曹少成冷冷地道：“姓紫的，你们应该早就这样站着说话才对！”
　　紫千豪漠然道：“我问心无愧，我答应的事情从无反悔！”
　　窒了窒，曹少成恶狠狠地叫道：“那就快说！”
　　苟图昌忍不住吼道：“姓曹的，你少在这里趾高气扬，颐指气使，我们今天只是势不相利，并非你的阶下之囚！”
　　曹少成一仰脸，不屑地道：“少啰嗦！”
　　紫千豪缓缓地道：“不要吵，图昌，我讲的话你得要听清楚，仔仔细细地听清楚，不准有一点误解或擅改之处，知道么？”
　　咽了口唾沫，苟图昌又不由担起心来，道：“老大，我，在听着，但老大，你这样做——”
　　一挥手，紫千豪断然道：“不用再劝我了，我自有主张——我去后，孤竹帮帮主大位由你接承，记得善理帮务，妥待所属弟兄，日后，停止发展，只求自守，明白不？”
　　期期艾艾的，苟图昌道：“是……这……唉……”
　　紫千豪迅速地道：“第二，由熊无极辅佐于你，你两人之间，务须同心协力，精诚相待，不求孤竹一脉兴隆，但愿能以绵延下去，使上千的弟兄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能以粗茶淡饭的安稳日子也就是了。”
　　越发搞不清紫千豪是什么心意了，苟图昌焦惶无已的苦苦体味着紫千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急着想找出一点暗示或影射来，但他却找不到？紫千豪言语平顺自然，有条不紊，可不真像是临死前在交代着遗言一样？苟图昌业已汗出如浆，心腔子乱跳，同时下定决心，如果他再证实不了紫千豪跳崖的表示是真是假，那么，他就不顾一切后果地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这时，紫千豪大声问道：“你听清楚了？”
　　震了震，苟图昌微弱地道：“清楚了。”
　　点点头，紫千豪高声道：“好，这是最后一件事，也是我个人的私事——”
　　强振精神，苟图昌集中了全部注意力聆听，他知道，如果紫千豪在做任何暗示的话，这将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对面，“红袍七尊”中的四个人也同样仔细倾听着紫千豪所讲的每一句话，以外，他们更目不转睛地注意着紫千豪与苟图昌两者的任何一丝面部表情！
　　紫千豪长叹一声，道：“在山上‘不屈堂’的议事厅里，挂在墙壁上的那幅楚霸王‘破釜沉舟图’，是我最为心爱的一幅画，以后，你们更要加意维护，小心爱惜，看见了画，也就当看见了我一样……”
　　说到这里，桥上的孤竹儿郎中，又有掩抑不住的咽泣声轻轻的、断续地响了起来，越发使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面显得凄凉哀恻了……
　　但是，苟图昌却蓦然间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心头涌满了无比的快乐及兴奋，是了，他已得到紫千豪的暗示，就在这后面一段话里，他已突然明白了紫千豪深藏不露的心意！
　　苟图昌业已知道紫千豪不会自行送死，更不会平白牺牲了，他晓得他的这位魁首一定已有了主意，已有了应付这桩灾难的腹案，只是，他却尚不确知紫千豪的行动细节是什么——紫千豪欲待如何付诸实施呢？
　　不待他再想下去，紫千豪又接着道：“等会当我跳下此桥以后，你要控制住所有弟兄，不准有任何愚昧的行动，譬喻说——像陪我殉葬之类，哪一个人这样做了，就永远不算是孤竹一脉的人，永远不配称为孤竹帮的儿郎！我就在九泉有知，也决不会原谅这种毫无意义的举止，你必须做到我要求的这一点！”
　　现在，苟图昌又等于多少明白了部分紫千豪行动的计划，他已确知，紫千豪是会跃下此桥的，但不同的是，紫千豪将不会直坠桥下，进一步的动作，一定是跃向绝崖之后的连续反应！
　　表面上的神色是沉痛又悲愤至极的，苟图昌竟然自己也奇怪地发出哽咽的声音，道：“老大……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
　　紫千豪不禁亦有些怀疑苟图昌是否已明白了他的暗示——苟图昌的表情太过逼真了！
　　眉头皱了雏，紫千豪大声道：“不要扮些儿女之态，你可听清楚我的每一项交代了！”
　　连连点头，苟图昌沙着嗓子道：“完全听清楚了，老大，我会一丝不漏地记在心里！”
　　于是，紫千豪心里平静下来，苟图昌的老成持重，慎行巧思乃是他所一贯相信得过的，就是在这紧要关头，他亦明白苟图昌将不会忽略了自己的暗示，而只要苟图昌领悟这一点，事情就大有成功的希望了。
　　曹少成已开始不来烦地催促：“讲完了没有？我们对你已是过分地优待了，这种事清，根本就该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
　　紫千豪愤恨地道：“曹少成，你不用在此大言不惭，若非为了我手下几十弟兄的生命，今天你们休想拣这便宜！”
　　冷冷一笑，曹少成道：“以你一条命换几十条命，拣便宜的恐怕不是我们而是你吧？”
　　紫千豪切齿道：“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争辩！”
　　“红袍七尊”的为首者费苍柏阴沉沉地开口道：“紫千豪，你还在拖延什么？这‘死’，不容易么？”
　　双目倏寒，紫千豪厉声道：“不要逼人太甚，姓费的，对生死界的看法，只怕我紫千豪要比诸你更堪得透彻！”
　　费苍柏毫无表情地道：“那就跳！”
　　悲愤填胸的房铁孤再也忍不住了，他狂吼道：“费苍柏，如果紫少兄果真被你们逼着跳了崖，我房铁孤不拼了一死和你们干到底就不是人！”
　　冷冰冰的，费苍柏道：“悉随尊意。”
　　曹少成轻蔑地道：“房铁孤，你这‘双钹擒魂’的名号吓得了别人，吓不住‘大尊派’，只要你还有机会，随时随地，我们哥几个包管奉陪！”
　　双目如火，房铁孤怒叱道：“第一个，曹少成，我就饶不了你！”
　　眉梢子一扬，曹少成道：“你试试！”
　　眼珠子一转，他又皮肉不笑地道：“姓房的，你不是紫千豪，我们不错在‘银坝子’吃了他的亏，但历史不会重演，今天风水倒来了，不但他将为他狠毒手段付出代价，他的同党——如你这一类的，只怕也免不了遭劫！”
　　紫千豪立即愤然道：“曹少成，你们想食言？”
　　曹少成冷冷地道：“当然不，我们要对付房铁孤或其他的人，绝对不在这里，我们会有其他的方法，以后日子长着，而我们只要不在这里将你的同党宰杀，就不算毁诺，以后的事情，不在我们今天的断定之内！”
　　紫千豪道：“很好，希望你记着这些话！”
　　曹少成哼了哼，道：“‘大尊派’自来言出必行！”
　　一扯紫千豪衣袖，房铁孤大叫：“你不傻，少兄！”
　　紫千豪平静地道：“我意已决，无能更改，房兄，请放手。”
　　急得双眼凸瞪如铃，汗透重衣，房铁孤口沫横飞地怪吼：“少兄，你是怎么了？这明明是桩阴谋，是条诡计，你竟会看不出来？你平素的聪明才智都到哪儿去了？你怎能上这种不明不白的邪当？叫他们牵着你的鼻子走！少兄，你疯了吗？”
　　毫不激动的，紫千豪道：“请放开手，房兄。”
　　双颊抽搐，额浮青筋，房铁孤气急败坏道：“少兄，你不能糊涂，不能如此轻易牺牲，你这样做太没有价值。”
　　紫千豪冷漠地道：“为了拯救几十条弟兄的性命，怎能说没有价值？日后的责任，该是你们的了，房兄，我无法眼睁睁的看见几十个手足的死亡而不施援手，或者说还有其他的弟兄须我照拂，但除了我仍有别的人同样能负起此责，至少，那些弟兄会活下去，如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眼前的几十个人即将无以生存，人人都是父母生长的孩子，房兄，我不能厚此薄彼！”
　　房铁孤目蕴痛泪，颤抖地道：“你太傻……少兄！”
　　紫千豪没有表情地道：“请放开手。”
　　长叹一声，房铁孤终于收回紧抓着紫千豪衣袖的右手，一双眼睛，却透过泪的光幕，像要吃人也似瞪视着对面的“红袍七尊”，同时，他已估量好了如何经过这相距只有两丈便达彼岸的桥面！
　　深恐房铁孤弄假成真，阻挠了紫千豪的计划，苟图昌不由上前一步，向房铁孤道：“不要激动，房掌门，我们老大的主意总是不会错的……”
　　一咬牙，房铁孤闭目无语，显然，他并没有体会出苟图昌话中的含意。
　　这时——
　　曹少成已厉声叱道：“紫千豪，你是跳也不跳，我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从我们前天晚上碰巧于三岔道上发现了你开始一直跟踪至此，便等待着这一刻来临，我们不打算再等待下去，你再不跳，我们就要立即采取另一步骤！”
　　紫千豪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不用催，我会跳的！”
　　曹少成吼道：“那就快，现在！”
　　一仰头，紫千豪对苟图昌道：“约束弟兄的行动，不准有人做出傻事——”
　　苟图昌马上转身，拉开了喉咙：“奉老大谕，孤竹所属，全部静处原地，不得有任何举动，否则，即永远革除在帮名籍，并对家眷留山者不予抚育！”
　　几番话，震荡着人心，飘荡在每个孤灯弟兄的耳膜里，一时间，他们全惶惶然的无所适从，都怔愕住了……
　　紫千豪向曹少成道：“你满意了？”
　　一指千丈绝崖之下，曹少成残酷地道：“跳！”
　　目注雾气甚迷的崖底，就有如一张其深无比的魔口，而那参差崎岩，又似魔口中的利齿，凶险得紧，峭厉得紧，紫千豪不由再次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自“甲犀”头边抽出了悬挂在那儿的“四眩剑”。
　　猛地退后一步，曹少成大喝：“你想干什么？”
　　故意惨然一笑，紫千豪道：“此剑是我心爱兵器，多年随身，未曾稍离，如今我待西去，携之同行，也算一番恋旧之情，不能说过分吧？”
　　曹少成惊疑不定地道：“你别要弄鬼——”
　　后面，费苍柏不奈地喝道：“让他去，少成，他没有花巧可使，他一定明白，就算他的出剑再快，也没有我们在十丈外壁顶上的两个孩儿落斧之势快，假如他不顾几十个手下的性命，便大可弄鬼无妨！”
　　紫千豪沉重地道：“费苍柏说得对，如果我另有心意，便等于牺牲我几十个手下的性命，若我早有此想，又何须答应你们先前的条件来玩命？”
　　冷笑一声，曹少成道：“很好，紫千豪，你也是明白人，不要逼得我们非赶尽杀绝不可，如果你有一点不对，就莫怪我们心黑手辣！”
　　紫千豪回过头，环视吊桥上每一张优戚又悲楚的面孔，流露在那一张张刻满风霜痕迹的脸庞上的，是无比的哀痛，加上无比的绝望，这一条条粗犷的汉子们，如今，全像衰颓得连心都死了！
　　“保重了，弟兄们！”
　　六个字像六声凄凉的吟颤，当余音还在回绕，紫千豪已经腾身而起，头下脚上，就那么毫不顾惜地栽向桥下的万丈深渊！
　　于是，似江河突然决堤，震天价的哭号声响起，那种久经压制的悲痛一旦发泄，使哭泣的泪水及嘶哑的呼叫声中不可收拾！
　　“红袍七尊”的狂笑声也应合适着这片哭号飞扬，多么鲜明强烈的对照！一边是痛哭失声，天愁地惨，一边是笑不可抑，得意洋洋，两种情状一衬托，那哭，就更悲厉，那笑，也就更邪恶了！
　　尖锐的吼叫声出自房铁孤口中：“哭有什么用？我们冲过去为紫少兄报仇！”
　　当房铁孤一马当先，甫始飞跃而起，桥口站着的曹少成已磔磔怪笑，手中“龙头双拐”挥舞，暴厉地大吼：“大尊派双卫门，断索！”
　　双目尽赤，发梢上指的苟图昌嘶哑地狂叫：“失信毁诺的畜生——”
　　不再等待什么了，蓝扬善策马猛冲向前，边舞动着“金刚杖”瞋目切齿地吼叫：“孤竹弟兄，冲上去为紫帮主报仇啊……”
　　狭窄的吊桥立即剧烈摆动起来，浮沉摇摆，宛如随时都能断落，桥上孤竹帮的马队，在一片带着哭声的号叫里，天崩地裂的往前卷杀！
　　这时——
　　山崖顶上那两名红袍大汉，收回俯视下面的嘲讽的眼神，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残酷的满足与笑谑意味，好整以暇地猛然挥斧斩向钉扣岩层中的钢索端栓，而这一段靠近这边的铁桥钢索，业已有大半早被砍断了！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高举的两柄巨斧方待往下砍落的瞬息，仿佛这山涧之中突然起了一道虹桥——一股浑圆的，银亮炫目的，尚并溅着冷电寒芒的光体，就似一条长龙也似，带着令人恐栗的“噬！噬！”破空怪响，以无可言喻的快速冲破雾氲，腾飞升旋，眨眼间已到了山壁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