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边一把扇

 

2024-07-29 18:45:48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银票半点不假，保证可以十足兑现。
　　葛达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道：“很好，你们把曲长老送入房子里罢。”
　　但就在这时候，“曲长老”突然开口说话。
　　他说：“我不是曲祥，我是雪王！血王！北极三王之东北王！”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只有一个人脸上的神情没有改变。
　　这人居然就是葛瞎子，葛达方！
　　雪王虽然给点了哑穴，但在这重要万分的时刻里，他刚好能够运气把这个穴道冲破。
　　“我就是雪王，也就是把你女儿逼死的血王，你现在还救不救？”
　　葛达方默默的望着他，等他说完了，才对律一卷说道：“把他送进我的房子里去。”
　　卓有友的脸色一沉，立时说道：“不行！”
　　葛达方嘿嘿冷笑一声：“又为甚么不行了？”
　　卓有友说道：“你现在决不会再救他了。”
　　葛达方道：“因为老夫现在已经知道雪王的身份？”
　　卓有友道：“不错，你现在只会杀他，决不会再救他！”
　　葛达方说道：“那么，你们带他走好了。”
　　卓有友说道：“当然走，而且马上便走！”
　　但青衣侯却不断摇头：“不走！不走！既来之则安之，一卷，你把雪王送进房子里去！”
　　卓有友怔住，秋雪蝶也惊呆地看着他的脸。
　　律一卷却已把雪王送进房内去了。


　　天色已全黑，雪王已被送进葛达方的房子里。
　　卓有友忍不住问青衣侯：“为甚么要冒这个险？”
　　青衣侯咳嗽了两下，近：“若不冒这个险，我们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卓有友悻悻然道：“大不了去找幽灵王，拚将一死也要他把解药交出来！”
　　青衣侯道：“幽灵王若说给你一包解药，很可能那一包解药就是另一包更厉害的毒药。”
　　卓有友呆了一呆，道：“但这个葛瞎子又怎样？他会救雪王吗？”
　　青衣侯道：“可能会。”
　　“可能？”卓有友道：“你怎知道会有这个可能？”
　　青衣侯说道：“因为他早已认出了雪王。”
　　“甚么？”
　　卓有友吃了一惊：“他……他早已知道了？”
　　青衣侯缓缓地颔首，道：“不错，所以当雪王说出来的时候，他连一点惊怒的样子也没有。”
　　卓有友脸色一变，道：“他在搅甚么把戏？”
　　青衣侯道：“我也不知道，但这一次他有点特别。”
　　“哪一点？”
　　“他要钱，而且要一千两金子和一万两银子。”
　　“这又怎样了？”
　　“和他从前的作风，大不相同。”
　　卓有友皱了皱眉，道：“如何不相同法？”
　　青衣侯道：“看葛神医的样子，虽然对雪王十分憎恶，但却又不能不救他。”
　　卓有友奇道：“为甚么不能不救？”
　　青衣侯道：“我不知道。”
　　卓有友问道：“会不会是神医把心一横，索性收取金子和银子，来作为一种补偿？”
　　“对了，正是这样！”青衣侯目光一闪，随即又说道：“也许，他并非志在补偿，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发泄。”
　　卓有友眉头大皱，道：“这倒奇哉怪也……”
　　就在这时，律一卷悄悄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拈着一封信。
　　“嗨！这就是葛大娘的遗书……”律一卷压低着嗓子说。
　　青衣侯干咳一声：“你师父不知道你拿走了这封信？”
　　“当然不知道，”律一卷抿嘴一笑，道：“他老人家正忙着救人，那些金子和银子，可也不是容易赚取的。”
　　卓有友早已急得左转右转，忍不住催促道：“快瞧瞧信上怎么说！”
　　青衣侯道：“这是人家的信，怎可以偷看？”
　　卓有友道：“咱们不是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看。”
　　青衣侯笑了笑，终于把信笺摊开……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
　　但是再漫长的一夜，也会消失在晨曦里。
　　天亮后，卓有友例必练功，而且练得很认真，绝非马虎了事。
　　练功之后，他就从那个大布袋里摸出了几块石头般坚硬的米饼，大口大口的嚼个不停。
　　秋雪蝶看着他，忽然问：“你这个大布袋，里面装的全是米饼吗？”
　　卓有友差点没有把嘴里的米饼全都吐了出来：“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秋雪蝶笑了笑：“除了米饼之外，还有甚么东西？”
　　卓有友道：“甚么都有。”
　　“甚么都有？”
　　秋雪蝶怔怔，接着笑道：“有没有鸡蛋？”
　　卓有友咳嗽一下，道：“这可没有了，鸡蛋太容易打碎。”
　　“那么铁槌子呢？”
　　卓有友又摇摇头，道：“也没有，但金瓜槌却有一个。”说着，果然从大布袋里掏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金瓜槌。
　　秋雪蝶吃了一惊：“你整天到晚都背着这件沉重的东西？”
　　卓有友点点头，道：“不错，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它很沉重。”
　　秋雪蝶吸了口气，道：“这就是你的武器？”
　　卓有友道：“这件武器不是我的。”
　　秋雪蝶一呆，道：“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卓有友道：“这金瓜槌的主人姓潘，叫潘常乐，外号‘矮魔神’。”
　　秋雪蝶不由为之动容，道：“这人是豫南剧盗，武功深不可测。”
　　卓有友淡淡一笑，说道：“五年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直至五年前的中秋夜，我才知道，潘常乐最厉害的本领只有一件。”
　　秋雪蝶道：“是哪一件？”
　　“吹牛！”
　　卓有友笑道：“他最厉害的本领就是吹牛，不懂的给他吓死，懂得的就差点笑死。”
　　秋雪蝶怔了怔。
　　“你和这‘矮魔神”交过手了？”
　　卓有友道：“不错，咱们一动手就打了三招。”
　　“三招？只打了三招？”
　　“三招已太多了，其实一招便已很足够。”
　　“这句话是你说的？还是潘常乐说的？”
　　秋雪蝶追问。
　　卓有友道：“是潘常乐说的，他说我最多只能接得下他半招，到了另一半招发出之除，老叫化的脑袋就得给金瓜槌砸成肉酱。”
　　秋雪蝶道：“结果怎样？”
　　卓有友道：“老叫化当然不服气，立刻就和他动上了手。”
　　“他武功很不济？”
　　“比任何人想像中还更不济，我若要杀他，在第一招交手的时候，便已大有机会。”
　　“但你们还是打了三招？”
　　“不错，到了第三招，老叫化实在忍不住了，只是用一记‘黑虎偷心’便把他揍得大半天还爬不起来。”
　　秋雪蝶奇道：“一个负有如此凶名的剧盗，怎会这样不济？”
　　卓有友道：“其中当然大有原因，说出来真是令人喷饭。”
　　秋雪蝶好奇之心大起，道：“真相实在是怎样的？”
　　卓有友道：“这潘常乐的师父，才是个真真正正的大盗。”
　　秋雪蝶一怔，忙问道：“他的师父是谁？”
　　卓有友道：“他的师父，叫‘天边一把扇’轩辕无忌。”
　　秋雪蝶吃了一惊：“这就真是不得了，听说轩辕无忌武功极高，几乎不在北极三王任何一人之下！”
　　卓有友说道：“妳说得一点也不错，但高明的师父，并不一定会教出高明的弟子。”
　　秋雪蝶道：“潘常乐就是这种朽木不可雕的劣徒？”
　　“不错，”
　　卓有友淡淡地说道：“他资质第八流，更兼为人懒惰无比，就算孙悟空做他的师父，他也不会懂得怎样打筋斗。”
　　秋雪蝶不由“噗嗤”一笑，只听见卓有友接着又道：“潘常乐为了要在轩辕无忌面前炫耀，不惜暗中勾结两个本领厉害的强盗，要他们冒充自己做案。”说到这里，不由一阵失笑。
　　秋雪蝶道：“伪君子见得多了，如此伪强盗倒却少见。”
　　卓有友道：“这金瓜槌老叫化轻而易举就抢走了，闲来无事拿出来瞧瞧，倒也不俗。”
　　秋雪蝶看着卓有友，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葛达方的声音忽然从房子里传出来：“累死我也！”
　　卓有友登时眼色一变，道：“是疲累死了？还是有人连累死他了？”
　　青衣侯道：“两种意思都有。”
　　卓有友一呆，道：“雪王怎样啦？”
　　青衣侯道：“葛神医肯出手，盟主自然可保平安无事。”
　　卓有友闻言，登时为之精神一振，咧嘴向秋雪蝶笑了起来。
　　未几，只见葛达方弯着腰缓缓地步出房子，律一卷在他身后不断轻轻槌打着背脊。
　　卓有友正要迎上前说几句好话，葛达方已一掌推了过去，同时冷笑道：“别来拍我的马屁！”
　　卓有友脸色一变，正要发作，但回心想又抑制下来，只是干笑着问：“雪王没事了？”
　　葛达方冷冷道：“他若还有不妥善之处，葛某现在还能这样子走出来吗？”
　　卓有友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了？”
　　葛达方道：“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愉快之极！”
　　“愉快之极？”
　　卓有友不由怔住，道：“好像不是罢？”
　　“你怎知道我心里愉快不愉快？”葛达方冷哼一声。
　　卓有友道：“一个人若是心情愉快，脸孔绝不会像你现在这样的。”
　　葛达方道：“奇人奇事，你懂得了多少？”
　　卓有友怔了怔，只好笑笑说：“这就真是懂的不多了，我现在想看看雪王，可以不可以？”
　　葛达方摇摇头：“不行。”
　　卓有友眉头一皱，道：“你不是说过，他已经平安大吉，再无半点不妥善之处吗？”
　　葛达方道：“但他现在必须好好休养，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卓有友道：“咱们也不是想去打扰雪王，只是想瞧瞧他而已。”
　　“瞧瞧他？他这副尊容有甚么好瞧？”葛达方冷冷道：“你是否怀疑，他已经死了？”
　　“不！”
　　卓有友吃了一惊，连忙摇头不迭地说道：“没有这个意思，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葛达方冷冷道：“你若不信任葛某，大可以闯进去看个清楚，但以后有甚么麻烦事，再也别来找我！”
　　卓有友呆了一呆，青衣侯已淡然笑，道：“就让雪王休息休息好了。”
　　卓有友这才不再说7去，但脸上的表情却怪异得十分有趣。
　　秋雪蝶盯着他的脸，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