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王、雪王、杀人王

 

2024-07-29 18:41:4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雪王！”
　　秋雪蝶忽然惊呼：“你就是那个雪王！”
　　白袍人笑了，他凝视着秋雪蝶，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雪王。”
　　秋雪蝶盯着雪王的脸：“你为甚么叫雪王？”
　　雪王淡淡道：“因为我喜欢雪。”
　　秋雪蝶道：“你若真的喜欢雪，就不该跑到这里来，这里只有血，没有雪。”
　　雪王道：“在我眼里，雪就是血，血也就是雪，所以，江湖上也有人叫我‘血王’。”
　　秋雪蝶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雪王”这个人，但“血王”之名却不陌生。
　　血王是杀人王，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大魔神，江湖巨擘——血王杀人，从来不向任何人讲述理由，也很少人知道他杀人的理由。
　　杀人者，人亦杀之。
　　二十年来，血王杀人无数，想杀掉他的人也同样不计其数，可是，他至今仍然活着。
　　血王！雪王！杀人王！
　　上官可以也是一个杀人能手，他曾经杀过无数极难杀，甚至有人认为根本没法子杀得了的人。
　　例如河北铜人堡，堡主穆勤年已十余年没离开过铜人堡半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堡内，连他的儿子想找他，也必须经过五重关卡，然后才能隔着一堵极其牢固，只有一个细小铁窗子的石墙和父亲谈话。
　　穆勤年把自己关在一个这样隐秘和安全的地方，到底是为了秘密练功？折磨自己？还是想求取绝对的宁静？
　　每一种说法都有人提出过，但有一句话也同时在江湖上广泛地流传着。
　　这句话是：“谁也杀不了穆勤年。”又有一句嘲讽的说话这样说：“穆堡主已缩进世间上最牢固的一块龟壳里。”但最后，有人付了五万两银子给上官可以。
　　这人问：“我要你杀了穆勤年，可以不可以？”
　　上官可以回答说：“三万两就可以了。”他把二万两银票奉还给雇请他的人，然后又充满信心地说：“穆勤年这条命，最多只值三万两。”
　　三日后，穆勤年真的死了，死时胸口插着一根铁枪。
　　上官可以杀人的规矩是：每杀十人，那根铁枪就不要了。
　　穆勤年是上官可以自出道以来所杀的第八十人！
　　那时候，上官可以已经很富有，就算谈不上富可敌国，但最少已足够他在五六百年之内，过着十分富裕的生活。
　　但他却对苍天发誓，说一定要杀足一百人才洗手不干。
　　他为甚么会有这种决定？
　　他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
　　也许，人本来就是愚昧无知的，即使是最老辣的老江湖，也会在某种事情上无法控制自己。


　　上官可以死了，死得那么突然，那么令人难以置信。
　　也正因如此，足可证明杀了他的人，的确就是雪王。
　　雪王也是血王。
　　杀人王！
　　秋雪蝶怔怔看着雪王的脸，过了很久很久才说：“你为甚么要杀上官可以？”
　　雪王没有解释，这是他杀人之后的习惯。
　　他不但不会向别人解释，甚至不向自己解释。
　　杀了就是杀了，何必一定要找个合理的理由？
　　秋雪蝶接着却问：“你杀不杀我？”
　　雪王摇了摇头：“不杀。”
　　秋雪蝶道：“为甚么不杀？”
　　雪王道：“不喜欢杀就不杀，何须理由解释。”
　　秋雪蝶道：“你从来不讲理由吗？”
　　雪王道：“讲理由的人并不等于真的明白理由，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沉默已久的吕凤起忽然摇摇头，道：“你现在岂非正在大讲理由吗？”
　　雪王瞪视着他，沉声道：“你就是吕三郎？”
　　吕凤起干咳两声，缓缓道：“除了上官可以之外，你还想杀谁？”
　　雪王道：“你还没有回答，你是否吕三郎吕凤起？”
　　吕凤起道：“是又怎样？”
　　雪王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和秋雪蝶都是小雨盟的人。”
　　秋雪蝶的眼色倏地变了，她怔怔地看着雪王：“你怎知道我和小雨盟这个组合的名字？”
　　雪王道：“我甚么都知道，而且已暗中跟着妳整整一个月。”
　　秋雪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已跟了我整整一个月之久？”
　　雪王道：“妳不相信？”
　　秋雪蝶道：“你为甚么要跟着我？”
　　雪王道：“我要看看，妳能否胜任小雨盟盟主之职。”
　　秋雪蝶冷冷一笑：“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小雨盟盟主。”
　　雪王道：“我知道妳目前还不是小雨盟的老大，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现在，妳最少应该知道这件事。”
　　秋雪蝶蹙了蹙眉：“甚么事？”
　　雪王道：“小雨盟盟主葛晚烟已经死了。”
　　秋雪蝶身子陡地一震，接着咬牙道：“我们的葛老大，绝不会在这时候死！”
　　雪王道：“为甚么不会？”
　　秋雪蝶道：“葛老大是女中豪杰，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在这个时候死！”
　　雪王冷冷道：“就算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死，但死神呢？”
　　秋雪蝶说道：“就算死神来了，葛老大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把死神送出门外。”
　　雪王道：“只可惜这一次，死神是由葛老大亲自请来的。”
　　秋雪蝶霍然一凛：“你是说，葛老大……她……她自尽了？”
　　雪王点点头，道：“正是这样。”
　　秋雪蝶用力摇头，道：“不会！不会！绝对绝对不会！葛老大意志坚强，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我们的老大当然绝不愚蠢，”
　　吕凤起忽然长长地叹口气，缓缓道：“但她不能不这样做。”
　　秋雪蝶的脸色倏地变得一片苍白：“你这……两句话是甚么意思？”
　　吕凤起默然半晌，才道：“咱们的葛老大真的已经自戕毕命。”
　　秋雪蝶呆住：“连你也这样说？为甚么要这样说？”
　　吕凤起叹道：“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秋雪蝶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他：“是真的？真的死了？葛老大真的死了？”
　　吕凤起道：“绝对不假。”
　　秋雪蝶颤声道：“她为甚么要死？”
　　吕凤起道：“原因只有一个，她若不死，雪王就不会加入小雨盟！”
　　雪王瞳孔收缩，冷冷地盯着吕凤起的脸：“你知道的事倒不少。”
　　吕凤起道：“葛老大一手创立本盟，因此本盟已是她灵魂的化身。
　　雪王缓缓地接道：“但她知道，小雨盟快要崩溃了，这江湖组合将会消失在强敌手下！”
　　吕凤起道：“所以，葛老大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力挽狂澜。”
　　雪王道：“她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起了一个人，她知道，天下间若只有一个人可以挽救小雨盟，那么，这人就是我——雪王！”
　　吕凤起道：“于是，她求你加入小雨盟。”
　　雪王说道：“不是加入，而是执掌小雨盟，她是要我把小雨盟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吕凤起道：“你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葛老大必须要在你面前自尽！”
　　雪王说道：“对，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简单！真是简单极了！”
　　吕凤起冷冷一笑：“现在，雨夜七击谱和一斗笠小金牌都必已在你手中？”
　　雪王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昔年葛山雨在泰山绝顶静坐七七四十九昼夜之后，终于参悟出一套极厉害的武功，而这武功的名堂，就叫‘雨夜七击’。”
　　吕凤起冷冷道：“你用不着向我解释得如此详尽，我若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也不配在小雨盟里成为副总舵主。”
　　雪王道：“我不是向你说。”
　　秋雪蝶撇一撇嘴，道：“我也同样知道这些事。”
　　雪王道：“我也不是向妳说的。”
　　吕凤起皱了雏眉：“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当然有，”雪王淡淡地说：“最少还有一个。”
　　吕凤起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雪王道：“帮主之父。”
　　“帮主之父？”
　　吕凤起干咳一声，又激着眉：“你说的是哪一个帮派？”
　　“当然是天下第一大帮。”
　　“丐帮？”
　　“对，当今丐帮帮主卓无愁，江湖上人称‘玉面神丐’，照我看来，他若不做叫化子，中原武林最少有一半女子会给他迷倒。”
　　“卓无愁之父又怎样？”
　　“卓无愁之父叫卓有友，江湖上人称‘大寿老乞儿’，”雪王说到这里，“哼”了一声才继续说下去：“卓有友的老子叫卓二行，他在五十岁大寿那一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不到半年就给仇家一刀砍掉了脑袋。”
　　吕凤起说道：“卓二行是无定门总护法，武功比掌门人‘无定神君’丁玄鹤还高。”
　　雪王点点头，道：“所以，卓二行一死，无定门也只得瓦解了。”
　　吕凤起道：“这件事又和卓有友有甚么相干？”
　　雪王道：“一点相干也没有，只是，卓二行在五十岁大寿退出江湖，但卓有友在五十岁寿辰之日，却决定散尽家财，行乞去也。”
　　吕凤起问道：“卓有友何以要去做乞丐？”
　　雪王道：“他对江湖上的朋友说，过了五十年富裕的生活，真是腻极了，加上儿子想加入丐帮，所以索性散尽家财，两父子都成为了乞丐。”
　　吕凤起道：“真是怪人怪事。”
　　雪王道：“如今，卓无愁已是丐帮帮主，而卓有友在江湖上也干了不少令人侧目之事。”
　　吕凤起吸了口气，道：“卓有友也在这附近吗？”
　　雪王道：“是的。”
　　吕凤起又问道：“他为甚么要到这里来？”
　　“凑热闹、装神弄鬼、唯恐天下不乱！”雪王冷冷一笑，迤：“卓无愁年纪虽轻，反而做事很有分寸，倒是这个五十岁才做乞儿的卓怪物，直到现在还是一塌糊涂，真是该打屁股！”
　　“啊！别打屁股！别打屁股！”忽听一人急叫着说道：“老叫化马上出来便是了！”
　　语声甫落，一个背着大布袋的老叫化已从西方几丛灌木后窜了出来。
　　“唉！雪崩啦！天下大乱啦！”老叫化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叹气。
　　“是你？你就是卓无愁的父亲？”
　　秋雪蝶吃惊地望着这个老叫化。
　　老叫化眨了眨眼，道：“我不是卓无愁的父亲，难道你是？”
　　雪王倏地面色一沉：“卓老怪物，你敢开我们小雨盟的玩笑？”
　　卓有友干咳一声，道：“从前的小雨盟，老叫化真的还不怎么放在眼内，但现在嘛，咳！咳！时移势易喽，只怕连八大门派加起来，也得要靠边站，甚至乖乖的退避三舍！”
　　雪王冷冷一笑，道：“现在，只不过是我来了中原，你就已大呼小叫说甚么雪崩雪淹，若是‘北极三王’一起南下，岂非连老天也得塌掉下来吗？”
　　秋雪蝶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凛。
　　——雪王，又叫血王，乃“北极三王”里的“东北王”。
　　——“北极三王”中的“西北王”又叫幽灵王，其人轻功高得出奇，平素神出鬼没，行事手段更是匪夷所思，令人无法捉摸。
　　——“北极三王”中武功最高的是老参王，又被称为“正北王”，二十年来，武林中一直盛传，说少林和武当两派掌门，俱曾先后败在老参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