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帮灰飞烟灭

 

2024-01-22 21:35:5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色渐亮，张果汉走得气喘吁吁的，道：“壮士，前面有一座小村，咱进去讨碗水喝吧！”
　　龙玉郎道：“少爷不是雏儿，你莫在我面前玩花样！”
　　张果汉连忙说道：“小的怎敢？俺由昨日中午到如今滴水未进，铁人也挨不住了！”
　　龙玉郎见四周没有遮掩物，要封住其穴道，又没处可将之藏起。张果汉似乎猜到他的难处，道：“壮士，你如果不放心的，大可以封住我的穴道！”
　　龙玉郎冷笑一声，伸手一指，抓住了张果汉的右手腕脉，张果汉呲牙道：“壮士请您轻点，小的半边身子都无力了！”
　　龙玉郎稍为放松一点，推着他进村。靠村口有栋颇为新净的石屋，门口还植着三棵杏树，看来是户小康之家。
　　张果汉带着龙玉郎走前，他用右手敲打，拍得甚急，乍听甚是混乱，其实急慢轻重，另有文章。张果汉敲了一遍，里面尚无反应，又用力敲了一次。
　　龙玉郎道：“别把邻居也吵醒！”
　　张果汉大声道：“怕什么？村人一般都早就下床！”
　　门内有人问道：“谁呀？”
　　张果汉道：“咱们是过路的，昨晚错过宿头，走了一夜的路，滴水未进，盼老爷赐一碗水解解渴！”
　　门“呀”地一声打开，走出一位胖汉，年约五十，看来甚是斯文，龙玉郎忙道：“清晨骚扰尊驾清梦，吾等甚为不安，只是出外人，诸多不便，盼赐碗茶水，喝后便即上路！”
　　张果汉道：“如果有烧刀子的，最好来几碗！”
　　龙玉郎见状怒声喝道：“你这人真不客气！”
　　“大不了饮后再叫他跟你算帐！”
　　胖汉道：“寒舍无水，对不起，不过却有浓茶，未知合用否？”
　　张果汉道：“那便将就将就吧！”
　　龙玉郎道：“随尊驾赏赐！”
　　“进厅请稍候。”胖汉倒十分好客，将他俩引进去。厅内有个小厮正在扫地。
　　“老爷，小的去灶房取茶……”
　　“不必，你先拭干净椅子，请贵客坐吧！”胖汉先进里面，小厮用干布揩一揩椅子，请他们坐下，龙玉郎还要客气，张果汉老实不客气地坐下。
　　小厮仍抓起竹扫帚在旁扫地，俄倾，胖汉手提一个陶制的茶壶和两只大碗来，将碗放在桌上，举壶斟之。
　　龙玉郎甚觉过意不去，连忙走前，道：“不敢麻烦尊驾！”回头对张果汉道：“你要喝为何还不自己动手？”
　　就在此刻，胖汉忽将茶壶向龙玉郎的后脑砸去！
　　这一着龙玉郎因背后没长眼睛，也意料不到，可是他却由张果汉那张诡异的脸孔中看到端倪。
　　电光石火之间，龙玉郎上身向前一倾，伸手向张果汉抓去。
　　张果汉连人带椅，滚落地上，陶壶击在龙玉郎的后肩上裂成碎片，还好陶器脆，没伤及肩肉，龙玉郎身子半旋，已将风雪之刀抽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厮亦自竹扫帚的竹柄里抽出一根蛾眉刺来，向龙玉郎分心扎去！
　　龙玉郎仓猝之间，横臂以刀柄将蛾眉刺撞开，目光一及，胖汉已抽出一把软剑来，此刻他心头雪亮，怒哼一声：“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也是雾影中人。”
　　张果汉在地上滚开一丈，曲腰弹起，道：“商老，点子扎手，小心。”
　　胖汉手腕一抖，软剑毕直，向龙玉郎双眼刺去，边问道：“这厮是什么人？”
　　“不知道，却与咱们作对。”
　　龙玉郎刀一回，将软剑挑开，道：“若是识货之人，早已知道少爷是谁。”
　　胖汉软剑如蛇，划了一道弧圈，斜削龙玉郎腰际，目光一及，神采暴现，讶然道：“这不是风雪之刀？”
　　“算你识货！”龙玉郎闪开了一步，刀一翻，将蛾眉刺格开，手臂随即一沉，刀刃几乎贴着蛾眉刺滑下，反劈对方的手腕！
　　胖汉脸色一变，踏前一步，软剑抖出几朵剑花，在龙玉郎胸前吞吐不定。“龙城璧与你有何关系？”
　　“龙城璧正是家父。”
　　胖汉怪笑一声：“原来还是个值钱的宝贝，今日叫你来得去不得，小张，快进去唤人出来。”
　　张果汉巴不得他这样说，忙不迭跑进内堂，小厮退了两步，封住门口，提防龙玉郎溜掉。
　　龙玉郎少年气盛，长笑道：“尊驾大话说得太满，不怕风大吹闪了舌头，且看是谁留下谁？”他雪刀一展，绝招频施，着着进攻。
　　令他稍觉意外的是这两个对手，武功竟都不差，起码在张果汉之上，尤其是那个胖汉，一口软剑，使得出神入化，更为了得，一时之间，竟然没法得手。
　　龙玉郎心中忖道：“这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今日已走错一着，可不能一错再错。”
　　主意打定，龙玉郎忽然向胖汉连砍七刀，一刀急过一刀，疾如狂风扫落叶。
　　胖汉软剑需不断贯注内力，方挑得动风雪之刀，甚为吃力，连退数步，方闪避得了，那小厮见同伴危急，连忙标前，攻龙玉郎后背，以解同伴之危。
　　龙玉郎正要他如此，只见他身子如狸猫一般窜开，反手一刀劈出，斜砍小厮的脑袋，双脚不停向门口飞去！
　　小厮举起蛾眉刺一格，龙玉郎即借力弹开，走势更急，蓝影一闪，已至门口，正想转过身来，忽闻后背又传来一阵金刃劈空的“嘶嘶”声！
　　龙玉郎这一惊非同小可，千钧一发之间，上身向前一伏，一柄利剑在自己头上三寸之处刺空。
　　白驹过隙之瞬息间，龙玉郎标前一步，长啸一声，一转身，只见背后已多了个灰袍中年人，手中一口长枪泛着寒光，脸上毫无表情。
　　再一瞄，张果汉又自内走出来，手上已多了一柄钢刀，龙玉郎退了半步，横刀于胸，双眼瞪着灰袍人，冷冷地道：“阁下人已成伪君子，手中之枪，也该易名小人枪……”
　　“枪君子”贺星池冷然一笑，道：“今日就算令尊在此，也未必逃得掉，更何况是你？除非你肯投降！”
　　龙玉郎仰天大笑：“龙玉郎若果投降，不但有污手中风雪之刀，而且还得将雪刀易名小人之刀。”
　　贺星池声音一寒，道：“小人总比死人好，你既然存心求死，贺某又何妨成全你！”他向胖汉等打了一个眼色，胖汉、小厮和张果汉，分别踏前几步，将龙玉郎围住！


　　掌柜推开窗子，外头天色已亮，路上亦开始有行人，便回身恭声道：“大爷，小店已届营业时间了。”
　　卫空空放下手中碗，道：“拿盆清水与我洗脸。”
　　掌柜立即唤老婆取清水出来，卫空空用清水洗了个脸，精神大振，抛下一大锭银子于桌上。
　　掌柜又惊又喜地说道：“大爷，用不着这许多！”可是卫空空已由后窗跳了出去。
　　清晨，微风拂来，甚为清凉，卫空空昨夜虽然不曾合过眼，但精神仍然十分饱满，他不徐不疾地走着，似是没事干的闲汉。
　　走了三四里，前面一片开阔，绿草如茵，令人心旷神怡，卫空空忽觉内急，可是周围亳无遮掩之物，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如何是好？
　　卫空空抬头一望，左边远处有座小村，当下大喜，有人居住的地方，自然有茅坑，他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轻功，向小村跑去。
　　村后便有几个茅坑，卫空空急急钻进其中一个，正在“舒畅轻松”之际，忽闻一道嘹亮的啸声，自村口那边传来。


　　贺星池见龙玉郎已被包围，脚尖在枪尾轻轻一踢，枪杆弹起，他左手一搭，已紧紧握住枪柄，缓缓向龙玉郎走去。
　　龙玉郎道：“阁下虽然是伪君子，幸好还是一条汉子，今日我若败在你的枪下，亦无话好说。”
　　贺星池哈哈笑道：“贺某才不会中你的激将计，你想与我单打独斗，我若中计者，又岂是贺星池，上！”
　　胖汉与小厮立即挥动兵器，向龙玉郎攻去，张果汉站在背后，装腔作势。
　　龙玉郎自知以一敌四，必无生理，因此存心行险，先解决一个敌人，激斗间，胖汉软剑不断打圈，泛着剑花，在龙玉郎脸前晃动，骚其心神，以利同伴放攻击。
　　龙玉郎不胜其烦，风雪之刀一撩，挡开三件兵器，身子倏地拔起！
　　几乎与此同时，贺星池人与枪同时离地而起，向龙玉郎心窝戳去！
　　枪长刀短，贺星池后发先至，龙玉郎人在半空，十分不利，他出道时间虽然不长，但临危仍然十分镇定，左手猿臂轻舒，勾住横梁，身子一荡，长枪恰在他身旁刺空。
　　龙玉郎左手突松，持刀向贺星池戳去，这一着反客为主，十分霸道，贺星池大惊失色，左手急忙一按，枪尖弹起，在梁上一击，借力斜飞落地，已至门前。
　　龙玉郎醉翁之意不在酒，贺星池身子刚倒飞，他一个没头筋斗翻下，恰落在那小厮背后，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劈出！
　　“叹”的一声，刀刃落在小厮的后脑上，脑浆迸出，小厮惨呼一声，俯身扑落地上。
　　胖汉与张果汉刚一呆，窗外忽传来一个喝采声：“好，果然不愧是‘雪刀浪子’龙城璧之子，老友后人有成，卫某亦自欣喜。”
　　话音刚落，窗棂“哗哗啦啦”一阵响，碎木四溅中，一个人自外跃进，可不正是卫空空。
　　卫空空望着贺星池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贺星池，你我之战，今日再也改不了期。”
　　贺星池脸色惨变，双手一抬，枪尖遥指卫空空，一副拼命之态。
　　卫空空也将剑拔了出来，颔首道：“有志气，这还差不多。”
　　贺星池忽然大喝一声：“贺某跟你拼了！”忽然标前，但就在此刻，他枪头突然落地，刺在地上，“叮”的一声，地上的红砖碎裂，贺星池身子忽然倒飞，穿射出门。
　　这一着，不但卫空空和龙玉郎大感意料，连胖汉和张果汉亦始料不及！
　　“他奶奶的，果然是伪君子！”卫空空忍不住骂了一句，顿足标射出门，急追而去！
　　与此同时，张果汉忽然揭起一张桌子，身子缩进走廊，再一个急转身，逃之夭夭！
　　龙玉郎如一头猛豹一般，向胖汉扑去！跑了一个张果汉，他并不在乎，若能制住胖汉，实在比张果汉有用得多，他不问亦知，胖汉在雾影内的地位，比张果汉高得多！
　　胖汉见逃不掉，嘶声大叫：“老子跟你拼了！”挥动着软剑，疯狂向龙玉郎刺去！


　　贺星池虽然起步在先，但他的轻功又怎能与盗爷卫空空相提并论？
　　贺星池本来欲借村内的农舍遮掩，以避卫空空的利眼，可惜他还未藏好身，卫空空已追了出来，几个起落，已迫近至其身后！
　　“贺星池，你奶奶的，现在已不是伪君子，而是胆小鬼了！”
　　贺星池至一栋土屋前，突然跃起，卫空空随之跃起，不料，贺星池落足时，运足内功，“蓬”的一声，将屋顶踩陷，身子亦随即坠落屋内！
　　卫空空正想落足，猛见此种情形，心知不妙，凌空挥臂吸气，身子硬生生向前上方飘飞几尺！
　　“唰！”君子枪自内刺穿屋顶而上，可惜落在卫空空脚后尺余！
　　卫空空连气也不换，亦由屋顶破洞处飞落！头一低，只见贺星池站在炕上，正在收枪，他见机不可失，脚尖在地上一点，离地尺余飞前，人未至，长剑已如毒蛇出洞，直取对方胸膛！
　　这些事写来似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待得贺星池枪尖滑落，卫空空剑尖离其胸已不足五寸！
　　好个“枪君子”，只见他身子一遍，双脚一曲，“蓬”的一声，跪在床上，卫空空虞不及此，一连两剑都刺空！
　　贺星池膝头沾及床板，立即打了个筋斗，虽然手持长枪，依然灵活无比地滚落地上，横扫而立！
　　卫空空转身望着他，冷冷地道：“以你的本领，根本无须做吴公公的走狗！”
　　贺星池冷笑一声：“不为吴公公卖命，又有何好处？”
　　卫空空微微一怔，接问道：“吴公公给你很多钱？池雄镖局的生意一向亦不恶也！”
　　贺星池仰头大笑：“你懂得什么？天下间有几件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雾影他日统一武林，贺某忝为一份子，其威风荣耀，又岂是金钱能买得到的！”
　　卫空空长长一叹：“原来你还躺在炕上？”
　　贺星池不明所以，诧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若非躺在床上，又怎会做梦？”
　　贺星池目光一变，沉声说道：“卫空空，你又何必多管闲事？为何不多喝几坛酒？”
　　卫空空哈哈笑道：“卫某亦想长住酒乡，无奈你们利用梅姬之病，逼唐意替你们为非作歹！”
　　“此乃你情我愿之事，怪得了谁？”
　　卫空空道：“只要你们将梅姬之病治好，放她出来，卫某便不管你们之事！”
　　贺星池道：“可惜贺某作不了主！”
　　卫空空冷冷地道：“卫某亦知道，所以今日只好杀死你！”话音未了，他长剑已经刺出！
　　贺星池长枪一横，将剑挑开，卫空空滑步向前，第二剑又再刺出！
　　这一剑他斩贺星池的双脚，迫得对方跳开，再长身抬剑，改刺其胸，这两剑正正显示出，卫空空极谙对付长枪之道。
　　贺星池一撑腰，枪杆一横，将剑格开，但卫空空剑法又变，翻刃改削其掌！
　　变生肘腋，贺星池连忙再向后退，一抡臂，挥枪欲攻，不料屋内地方狭窄，枪尖挑到挂在梁上的食篮，“砰”的一声，撞碎篮里的碗碟，把他吓了一跳。
　　卫空空却不受影响，左手一抓，已握住枪杆，右臂一直，剑尖已疾如闪电地抵在贺星池的喉头上！
　　大名鼎鼎的池雄镖局总镖头贺星池，竟然在弹指之间便已落败！
　　这个结果不但贺星池他做梦也想不到，就连卫空空也觉侥幸，亦可以说，贺星池是作法自毙！他以为可以利用地形，偷袭卫空空，一时之间，却没想到这种狭窄的地方，对长兵器极之不利！
　　“抛下枪杆！”
　　贺星池一张脸色已青白，涩声道：“你的剑已生锈了？”
　　“卫某要杀你也不会一剑结果你！”
　　贺星池身子一抖，十指一松，枪杆已跌落地上。卫空空左臂几乎与此同时伸出，食指在他麻穴上重重戳了一记！
　　直至此时，卫空空才松了一口气，收起长剑，挟着贺星池走出土屋，当他刚走出大门，远远便见到龙玉郎！
　　龙玉郎手上亦挟着胖汉，两人相顾大笑。


　　张果汉武功虽不行，但他最会看风驶帆，逃命的本领，高人一筹。他趁龙玉郎发怔之时，悄悄由后门溜掉。
　　他一口气跑离小村，回头见背后没人追出来，才松了一口气，稍停一下，又再亡命飞奔，跑了三四里路，离小村已远，他已经累得双脚酸软，一屁股坐在树下喘息！
　　回想刚才的情况，张果汉暗叹自己的机智，正在高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喀喀”之声，似有人在树上吃蚕豆！
　　张果汉如一头受惊的兔子般，自地上一跃而起，抬头望见树上正坐着一个和尚，那和尚双脚轻晃，意态闲散，张开嘴巴，将几颗蚕豆向嘴巴里抛。
　　张果汉双脚似被人以铁钉钉住般，只不断颤动，却移动不得分毫！
　　蚕豆大师头一低，脸色变得甚为凌厉，冷冷地道：“你可知道贫僧已跟你许久么？”
　　张果汉心底一寒，双脚一软，霍地跪在地上，颤声道：“您请饶命！”
　　蚕豆大师摇摇头，道：“太迟了……”张果汉脑袋里刚闪过逃跑的念头，树上已射下几颗去势急劲的蚕豆！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车子破旧，不断响着“吱吱”的怪声，驾车的汉子脸皮黝黑，戴着一顶瓜皮帽。马车来至一棵大树前，忽将车拉停。
　　简陋的车厢内传来卫空空的声音：“什么事？”
　　“地上有具尸体！”龙玉郎乔装的车夫道：“看样子似是张果汉！”
　　“哦！”卫空空自车厢内射了出来，落在地上，躺在他身前的那具尸体，果然就是张果汉！
　　龙玉郎惊奇地道：“地上有字！”
　　卫空空目光一落，果见地上被人以树枝“写”了一行字：此人乃大盗张源，杀人者蚕豆大师！
　　“蚕豆大师？”龙玉郎望着卫空空，“这和尚真教人摸不清底细！”
　　卫空空脸上亦充满狐疑之色，半晌才用脚将地上的字“抹”掉，说道：“上车吧！”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进括苍山下一座浓密的树林里，再也不见出来。不久，又有一辆破旧的板车驶了进去。
　　树林周围本来是一些旱田，但却无人耕种，周围的环境看来有点荒凉。


　　当叶小楼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心中忖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想坐起来，四肢却不能动弹，他知道自己穴道尚未解，只能静观其变。
　　过了一忽，他肚子才咕咕响着，也不知是多久未吃过饭。又再过顿饭工夫，才见一个丫头模样的少女，捧着一个木盘进来。
　　“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丫头道：“你有话请问别人，奴婢只是下人，不能乱说话！”
　　“此处只有你我两人，不问你，又问谁？”
　　“等下自然有人来看你！”丫头捧着一大碗银耳羹走至床前，喂叶小楼吃。
　　叶小楼吃了一口，问道：“你给我吃这种东西？”
　　丫头嫣然一笑，道：“你是贵宾，自然得用好东西款待！”
　　“哼，吃这种东西能饱吗？”
　　“上面交代，公子已有三天未吃过饭，所以只能先吃这种东西，晚饭再替你做菜。”
　　银耳羹果然是好东西，可惜一大碗下肚，依然不饱，但丫头喂了之后，收拾好便出去了，叶小楼只能叹奈何。
　　未几，只见带他来此的汉子走进房来，呵呵笑道：“叶少侠一切还满意否？”
　　“哼哼，你们封住我的穴道，这像是款客之道？教我如何满意？”
　　那人又是一笑，道：“少侠稍安勿躁！”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前。
　　“你说带叶某来看看，便是躺在这里看你？”
　　“当然不是，本帮看得起您，希望你能屈就……嘿嘿，届时成为一家人，一切都好说话！”
　　“你们是雾影帮？要邀我入伙，给我什么职位？”
　　“老四！”那汉子道：“本帮尚在发展阶段，除了帮主和副帮主之外，其他人尚未定职位名称，而我则是老三！”
　　“帮主和副帮主是谁？”
　　“张少侠加入本帮之后，在下自然会替你引见！”
　　“这样说来贵帮对我似乎尚有戒心，将来如何合作？”叶小楼道：“我又怎知道你们是否利用我？”
　　“本帮意图雄霸武林，与八大门派争一日之长短，凡是人材都在招揽之列，像叶少侠这种人材，本帮更不会放过！”
　　“好吧，咱们说实际一点，你一直以假面目与我相见，又怎显得诚意？”
　　那汉子沉吟了一阵，忽然伸手将面具揭掉，叶小楼目光一及，几乎惊呼出口，原来那汉子一张脸被火烧伤，斑斑驳驳，极是难看，连五官也难以分辨！
　　那汉子冷笑一声，重新戴上面具，道：“在下是‘无面魔刀’莫七刀，向在西北苦寒之地活动，料叶少侠未闻贼名！”
　　叶小楼吸了一口气，道：“假如我不想加入贵帮呢？”
　　“这是无可能的！”莫七刀哈哈一笑，“你答不答应只是一种形式而已！诚意参加者，大家是兄弟，否则便是敝帮的工具！叶少侠是聪明人，当不喜欢沦为教中人的工具！”
　　叶小楼大笑，莫七刀一直望着他，目光平静，似乎毫不惊奇。
　　“我叶小楼虽然没有过人之处，但一点硬骨头还是有的！何况你们还杀了我岳丈，我若与你们狼狈为奸，岂非禽兽不如？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莫七刀语气极为平静：“唐意同样对咱们说过这种话，结果他还是甘心沦为敝帮的工具！”
　　叶小楼怒喝道：“唐意是唐意，我是我！”
　　“在我眼中，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分别！”
　　叶小楼更怒，大声道：“分别极大，我恨不得杀了他！”
　　莫七刀哈哈笑道：“这只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已，但你们有一样是相同的，都有一位漂亮的未婚妻，也同样深爱她，肯为她牺牲一切！”
　　叶小楼这刹那脸色大变，半晌才嘶声问道：“水柔雁落在你们手中？”
　　莫七刀微微一笑，道：“叶少侠果然是位聪明人，不过她暂时一切均好，请叶小楼宽怀！”
　　“暂时？这是什么意思？”
　　“叶少侠怎地又糊涂起来？”
　　“假如我不答应，你们便杀了她？”叶少侠怪笑道：“你们杀了她，少爷立即自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得很！”
　　“不好！”莫七刀冷冷地道：“水姑娘貌美如花，本帮怎舍得杀死她？”
　　叶小楼脸色又变，惊问道：“你们准备如何对付她？”
　　“敝帮只有几个女人，像水姑娘这等人材，一刀杀了，岂非暴殄天物？”
　　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莫七刀忽然站了起来，道：“我给你一个时辰考虑，稍候再来听佳音。”
　　“且慢！”叶小楼忙道：“你们要我替贵帮卖多少年命？又怎能保证事后再不为难水柔雁？”
　　“卖命时间两年。你放心，假如咱们食言的话，将来又如何招揽人材？何况天下还有不少美女，并非只水姑娘一个！”
　　莫七刀转身欲走，叶小楼又道：“我得先跟她见一面！”
　　“这个要求合情理，少侠也得先向她解释一下，否则她又怎知道你替她作了那么大的牺牲！”莫七刀言毕又是一阵大笑，然后推门出去。


　　唐意刚由石奶背洞附近的一个入口进入雾影总舵里，一眼便见到莫七刀与叶小楼坐在厅里说话，他不由一怔，叶小楼正对他怒目而瞪。
　　莫七刀桀桀笑道：“唐意，自今日起，叶小楼便是咱们一家人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何私人恩怨，两年之内，绝不许自相残杀！”
　　唐意内心十分惊诧，表面上不动声息，冷漠地道：“他若不杀我，我又怎会杀他？事实上是我杀了他未来岳父！”
　　莫七刀再一阵大笑。“今日是好日子，副帮主决定亲自款待你们！”他双掌连拍，一个丫头走了出来。“将酒菜摆上来，顺便请副帮主出来。”
　　那丫头眉目生春，体态丰满，料是雾影中人的泄欲工具，行礼之后便进入里面，唐意在叶小楼对面坐下，他本想向他递个眼色，但一来叶小楼态度恶劣，二来他亦怕露出马脚，只好作罢。
　　未几，酒菜摆了上来，料不到山洞之内，竟能弄出这许多山珍海错。（校者注：山珍海错，山野和海里出产的各种珍贵食品，泛指丰富的菜肴。）
　　俄顷，里面走出一位和尚来，笑口吟吟，叶小楼脱口道：“蚕豆大师？”
　　和尚一抖袖管，笑道：“贫僧身上几时有蚕豆？”
　　莫七刀忙道：“此位即是莫某言及的敝帮副帮主‘雾影魔师’！副帮主能人所不能，化身千万，他上少林寺，少林和尚还尊他掌门哩！”
　　叶小楼道：“既然如此，贵帮要雄霸武林，又有何难哉？”
　　“贫僧知道你们的意思。”雾影魔师在旁边的太师椅坐下，道：“此乃雕虫小技而已，少林绝技却伪装不了！不过蚕豆大师的武功却容易模仿！”
　　叶小楼又问：“真的蚕豆大师呢？”
　　雾影魔师只以一阵大笑答覆他，笑声未了，丫头又带着梅姬和水柔雁出来，魔师方说道：“诸位请入座，咱们边吃边谈吧！”
　　所谓宴无好宴，何况是在被迫的情况下，酒菜虽佳，叶小楼等人无心饮食，只虚应了事。叶小楼在临散席时问道：“副帮主，咱们几时才能见到帮主？”
　　雾影魔师道：“时机一届，你们不求见，帮主也会来看你们的！好，今日到此为止……”
　　叶小楼急问：“我的任务是什么？”
　　“莫急！老三自会安排！”


　　叶小楼返回自己的居所，他睡不着觉，索性点着了无烟油灯，坐在床前低头沉思。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头一抬，见门隙下一张白纸塞了进来。
　　叶小楼一怔，轻轻跳下床，拾起观之，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字：水身子被下禁制，卫在外面准备接应，请看我的眼色行事！唐。
　　字迹十分潦草，料写得匆促，叶小楼略一沉吟，将纸条烧掉，再将纸灰扫落茶中，仰头喝下，然后熄灯上床。


　　第二天，唐意吃过早点，莫七刀忽然走进他的居室，道：“帮主给你一个新任务，限你在一个月之内，盗取杭州东海钱庄三十万两银票！”
　　唐意吃了一惊，忙说道：“三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在下一个人如何能够得手？”
　　“咱们查过东海钱庄起码有一百万两银子，他们作风保守，通常只放出一半做生意，库房里常有四五十万两银子，取他三十万两，绝不为过。你明天下山之后，先到杭州摸清门径，我派张源与你联络，人手我会替你安排！”
　　唐意沉吟道：“在下未婚妻一条命也太值钱了！”
　　莫七刀哈哈笑道：“假如这件事能成功得手者，再请你替咱们做一票，以后便任由唐兄自便！”
　　“东海钱庄库房既然存有这许多钱，里面必有不少人保护，在下需要高手的协助！”
　　莫七刀微微一笑。“届时莫某可能会亲自出马！”
　　唐意本来希望能取得叶小楼的协助，闻言十分失望，急中生智，又道：“有一件事，尚请莫兄玉成！”
　　“凡事均可商量，请说！”
　　“在下与叶小楼结下梁子，但日后若有合作之期，只怕不好……所以希望请他吃一顿饭，向他请罪，望能清除芥蒂！”
　　莫七刀不由沉吟起来，唐意看出他的顾虑，又道：“在下还想请莫兄做个中人，居中调解。”
　　这一说登时清除了莫七刀的顾虑，爽快地道：“唐兄主意极好，莫兄岂有不允之理！”
　　唐意放下两锭银子。“请莫兄叫灶房办一下！”
　　莫七刀笑道：“承唐兄瞧得起莫某，这一顿便由我作个东吧！”言毕兴冲冲离去。
　　唐意关上门，立即取出纸笔来，匆匆写着。


　　酒席设在叶小楼房中，叶小楼知道唐意被人胁持，方会杀死水朋天，加上自己身受其苦，对他根本毫无芥蒂，只不过故意“演”给莫七刀看的。
　　这一顿酒，吃得很久，莫七刀鼓起如簧之舌劝解，唐意亦不断请罪，叶小楼才将脸色放缓，但见唐意毫无其他暗示，心中极为诧异，更恨不得找个机会与他详谈，商量脱离魔掌之法，奈何莫七刀寸步不离。
　　唐意问道：“叶兄在此住得惯么？”
　　叶小楼淡淡地道：“随遇而安，无所谓惯不惯！”
　　唐意忽然走前，拉拉床上的被褥，道：“山洞阴凉，这被子太薄了，恐未能御寒！”
　　莫七刀双眼闪过一丝狡狯之色，忙道：“丫头，快替叶少侠换一张被子！”唐意若无其事地回席。
　　未几，丫头果然将被子换去，叶小楼暗暗心焦，但唐意则神态依然，再喝了两盅便与莫七刀告辞。
　　叶小楼关上门，忖道：“唐意在玩什么花样？”心头一动，将席子揭起，毫无所得，最后，终于才在瓷枕里找到了几张纸。
　　第一张纸写道：明天唐意下山，将打开入口，引卫进洞，叶兄务须配合，水姑娘身上的禁制，料医谷梁大夫可解，请阅下一页。
　　第二张纸，画的是一张山洞里的地图，标明水柔雁和梅姬被软禁之处。
　　第三张则画山洞出口指示路径。
　　叶小楼大喜，默默将两张地图记熟，然后烧掉。


　　次日一早，唐意见过莫七刀之后，便告辞了。在甬道上，他心头十分紧张，恐怕叶小楼未能配合。
　　雾影山洞之内共有三个出口，唐意只知其一，那里有两个专门负责开关的大汉，他们一见到唐意，便哈腰问道：“要出去了？”
　　“去杭州办事，请开门！”
　　一个大汉去开门，另一个则站在唐意背后。唐意猝然发难，一个手肘后撞，背后那汉子“唷”的痛叫一声，弯下腰去，唐意半转身飞起一脚，那大汉水牛般大的躯体撞在石壁上，脑袋迸裂而亡！
　　开石门那一位闻声转头，唐意已经冲了上前，长剑脱鞘而出，立时将其脑袋劈飞！
　　一切如预算般顺利，唐意舒了一口气，打开石门，走了出去，往山下树林招手。不久，即见一道绿影如飞而至！
　　来者正是卫空空，他为了要掩饰其行藏，故意穿了一套绿色的衣服。“情况如何？”
　　唐意将情况说了，卫空空喜道：“有内应就更好！龙玉郎也来了，咱们还有俘虏！”
　　“顾不得俘虏了，迟则生变！”
　　卫空空向树林摇动双手，又见龙玉郎飞了上来，三人立即进洞，却将洞门打开着。


　　叶小楼依着地图，找到梅姬和水柔雁。“医谷的梁大夫肯为你们治病，唐意已去开门接卫空空，咱们快走吧！”
　　梅姬和水柔雁立即随叶小楼走出去，刚退到厅里，已见厅里坐了一大群人，雾影魔师依然一副蚕豆大师的打扮，冷冷地道：“叶小楼，老夫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不是，那只好打发你们上路！”
　　叶小楼的竹纹寒月剑已为莫七刀收起，三人手中没有兵器，人数又大大少过对方，这一战不用打已知道胜负。
　　莫七刀长笑道：“你们不如投降吧，两个雌儿也可不受点耻辱！”
　　叶小楼大喝一声：“你休想，大不了咱们一死而已，有什么本领的，尽管放马过来！”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声，蚕豆大师脸色一变，道：“老三，快去看看！”
　　莫七刀立即带了三个人向甬道走去，蚕豆大师又令手下：“快动手！”
　　几个雾影帮帮徒，挥动兵器向叶小楼三人杀过去，叶小楼眼明手快，抄起一张板凳，站在两位姑娘身前抵挡。那些帮徒对两位女人似乎另怀目的，因此绝大部份的攻势，都落在叶小楼身上。
　　叶小楼已将生命豁出去，因此悍不畏死，板凳不断挥舞着！“砰”的一声，一柄钢刀砍在凳上，由于用力猛，刀刃嵌在板中，叶小楼乘机飞起一脚，将对方迫退，同时板凳向后一拉，叫道：“柔雁，快将刀拔出！”
　　水柔雁一直在他身后，闻言早把钢刀抽了出来，就在这刹那，旁边一柄剑已刺向叶小楼的胁下！
　　叶小楼没奈何，只好松了手跳开，另一端一个使斧头的，立即将其退路封住，水柔雁抽出刀来，交与梅姬，梅姬哪里肯接，帮手夺过板凳遮挡，道：“水姑娘快过去助叶少侠！”


　　唐意三人由甬道急急走向洞中，路上遇到两个雾影帮之徒，都让唐意和龙玉郎解决了，未几即见莫七刀带着三个人走过来。
　　莫七刀大声喝道：“唐意，你不要命了？”
　　“不错，我正想跟你拼个高低！”唐意拔出剑来，立即向莫七刀刺去，莫七刀同时抽刀砍出，两人一见面便斗个不亦乐乎。
　　论武功，莫七刀略高半筹，可是唐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着着进迫，竟与对方战个平手，另外三个人也被龙玉郎和卫空空截住。
　　与此同时，忽然背后有道灰影一闪，自他们头顶上越过，向洞内驰去。
　　唐意惊问道：“那人是谁？”
　　龙玉郎道：“看不清楚。”话音刚落，卫空空已刺毙一个敌人，长剑一圈，将莫七刀的刀格住。
　　唐意说道：“我先进洞去看看！”他不理龙玉郎和卫空空的反应，一口气驰至洞中央，目光一及，十分惊奇，只见大厅里的人，分成两组，其一是叶小楼、梅姬和水柔雁被七八个大汉围住，形势岌岌可危，另一组则是两个蚕豆大师在作殊死之战。
　　唐意猛吸一口气，越过蚕豆大师，向未婚妻那方飞去，他人未到，长剑便已刺出，大喝一声：“外面有咱们许多朋友，他们杀进来，诸位便没命了，识相的还是弃械投降吧！”
　　他不叫犹自可，一叫之下，使得众帮徒们，更加起劲，唐意急怒攻心，大喝一声，长剑一抡，猛然劈下！大石剑法的特点便是揉合了刀法，刚柔并济，一个大汉为其气势所慑，手脚一慢，脑袋被劈飞了一半，手中的利斧亦摔落地上。
　　梅姬立即抛下板凳，抬起板斧抵御，可惜一来她身上毒未清，只剩一半功力，二来使不惯板斧，比之使板凳，情况好不了多少。
　　这时候，叶小楼身上已受了几处伤，血迹斑斑，唐意见其中一名帮徒是使剑的，忙拼力向他进攻，奈何那人的武功亦是其间较高的一个，一时间未能得手，其他人又围了上来。
　　叶小楼三人因得唐意之助，情况稍佳，但他们都没有趁手的兵刃，也好不了多少，唐意大石剑法虽然霸道，但他不时要替同伴解围，亦没法杀敌。
　　抬头一望，两个蚕豆大师已斗至白热化，其一已落在下风，但唐意却不知道谁是友，谁是敌！
　　幸好这时候，龙玉郎已将两个雾影帮徒解决，手中除了握着风雪之刀外，还有两柄单刀，他同样分不出两个蚕豆大师的真伪，只好向唐意这边杀过来，同时将刀抛给叶小楼。
　　叶小楼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他说着，伸手一拨，抓住一柄单刀，可是同时亦露出胁下空门，被长剑裂开一道血槽！
　　叶小楼一刀在手，精神一振，立即反攻起来，而梅姬换了单刀，情况亦稍佳，那八个大汉虽然仍占人多的便宜，但武功不如，只七八个照面，便为龙玉郎杀了一个，唐意道：“咱们斗一斗，看谁杀的人多。”
　　大石剑法展开，风声呼呼，眨眼间也刺伤了一个，那人瘸着腿，向里面走去，龙玉郎惊道：“快加把劲，须防此人去讨救兵。”
　　这时候，两个蚕豆大师亦接近分出胜负的边缘，左首那个，双掌向前一推，挟风印向右首那位的胸膛。
　　那个亦非省油灯，同样推出双掌，“蓬”的一声响，罡风把旁边的椅子吹跌，左首那人嘴巴鲜血直淌，狼狈地退了好几步。
　　龙玉郎虽然站在他们的旁边，奈何敌友难分，只好问道：“两位谁方是真的？”不料两人同时应自己方是真正的蚕豆大师。
　　右首那人再次挥掌，这一次，左首那人已经站立不稳，跌落地上，但他异常骁勇，在地上一滚，右手扫断一个帮徒的胫骨！
　　站着的那位蚕豆大师大声喝道：“让开，等本座杀死他！”
　　地上那位蚕豆大师亦道：“你们还不过来助本座！”
　　站着那个哈哈笑道：“可惜你刚才弄断本帮香主的胫骨！暴露了身份！”
　　唐意忽然大声问道：“谁身上有蚕豆，谁就是蚕豆大师！”
　　受伤那位和尚自地上爬上来，伸手入怀抓出一把蚕豆来，他这一着十分不智，有个雾影帮徒为了逞功，便立即向他展开攻击。
　　雾影魔师哈哈一笑：“从此之后，真蚕豆大师死后，老夫便是真的了！”话未说罢，也向蚕豆大师飞去。
　　龙玉郎大惊，挥刀拦住雾影魔师。蚕豆大师内伤不轻，对付那位雾影帮徒，竟不能取胜。
　　就在此刻，里面又奔出三个雾影帮徒来，群豪压力又加重了。
　　雾影魔师的武功深不可测，龙玉郎有点招架不住，只好横在蚕豆大师的身前，不料雾影魔师突然舍弃龙玉郎，直向群豪扑去！
　　龙玉郎见他偷袭叶小楼，忙道：“叶兄小心！”
　　叶小楼反手一刀劈出，不料雾影魔师这一着仍是虚招，足不沾地，向旁一滑，袖管向水柔雁卷去！
　　水柔雁大惊失色，单刀下意识地向他砍去，雾影魔师觑得真切，袖管一卷，缠住水柔雁的手腕，同时往怀内一拉，与此同时，左掌亦已举起！
　　叶小楼那一刀用力过猛，微失重心，待他回过身来，未婚妻已经陷于险境，叶小楼见状，不由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奔过去！
　　可是远水难救近火！
　　水柔雁被雾影魔师拉前，用力拉不住势子，自忖必死！猛见唐意暴喝一声，挥剑横劈下来！
　　“嗤”的一声，袖管已被剑刃割断，水柔雁失却重心，倒跌落地。
　　而唐意用力过猛，竟然拿不住桩子，向前蹬了一步！
　　雾影魔师是何许人也？左掌立即横扫，正中唐意的小腹！这一掌，打得唐意神魂不附，尚未定下神来，雾影魔师右掌又至！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转身过来，长剑向雾影魔师反刺而出，这是两败均伤的打法！
　　可是唐意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雾影魔师右掌印在其胸上，内力一吐！唐意身子如断线风筝倒飞，那一剑自然亦落空！
　　而雾影魔师见对方举剑刺来，下意识地也向后退去！
　　这一退，刚好凑上自后赶上的叶小楼的刀尖上！叶小楼手臂用劲向前一送，剑尖自前胸突出，他同时跳开！
　　雾影魔师拼尽余力，作最后一击，掌风击在墙角，那些椅桌，立成一堆废木，而他亦踉跄倒地！
　　这一个变化，使得双方人马都呆了一呆，就在此刻，一颗脑袋飞了进来，看模样似是莫七刀的！那刹那，卫空空亦飞了进来，他目光一掠，见唐意已死，梅姬抚尸痛哭，卫空空看得睚眦欲裂，喝道：“杀！”
　　就在此刻，里面忽然冲出一股黄褐色的浓烟，龙玉郎大声喝道：“快退，提防有毒！”
　　水柔雁用力拉着梅姬退出山洞，山洞之内不时传来闷雷似的响声，正邪双方亡命而逃，刚跑出山洞，猛烈响起一道霹雳似的巨响！
　　群豪都觉得脚底的大地在震动，只见一股黑烟自洞里涌出，紧接着山石不断地坠落！
　　待得群豪定下神来，洞口已为山石阻塞！梅姬嘶叫一声：“唐大哥！”尾音未了，已晕倒在水柔雁的怀内！


　　卫空空道：“卫某还得带梅姬去杭州求医，诸位后会有期！”
　　叶小楼忙道：“唐兄为了救柔雁才死在雾影魔师掌下，这件事便由我和柔雁代他办吧，否则咱们心里难安！”
　　卫空空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群豪联袂下山，再分头上路……

　　 (全文完，感谢“helloworld666”提供图档、“weiwei27”录校、“忆飞刀”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