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林奇兵 同心灭金
 
2024-07-15 21:37:0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尹小宝听到这里,倏地面色骤变,怒道:“你怎可以用这种手法来对付一个疯子?”
  酒大夫脸色铁青,摇头说道:“她并不是个疯子,我才是,因为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我却为了想看一看她的笑脸,竟然用这种手法来对付她……”说到这里,他伸出了右手食指。
  他这一根手指正在颤抖,不,该说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凄然地笑了一笑,道:“我早就该把这根手指砍掉,但我一直没有这样做,因为我是个卑鄙小人,卑鄙小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贪生怕死的人,自然害怕流血。”
  尹小宝可不理会酒大夫这根手指,他只是关心冷艳凝。他问:“冷小姐给你点了笑腰穴之后,可曾笑了起来?”
  酒大夫道:“她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厉害,很痛苦。”
  尹小宝额上青筋暴现,戟指骂道:“他妈的灰孙子王八狗杂种,你不是人!”
  酒大夫点点头,道:“你骂得很对,我是个衣冠禽兽!”
  酒大夫叹了口气,道:“她第一次笑,我一个月睡不着觉。她第二次笑,我一年都睡不着觉,纵然勉强入梦,醒来也是冷汗湿透,自惭无地自容。”
  尹小宝咳嗽两下,道:“后来又怎样了?”
  酒大夫道:“年复一年,冷家早已家道衰落,不复旧时般辉煌显赫,冷艳凝痴痴呆呆地活了二十余年,终于郁郁而终,但她在临咽气前,却奇迹地对我笑了一笑……”
  尹小宝脸色又变,喝道:“你又再点她的笑腰穴吗?”
  酒大夫连忙摇头,叫道:“不!这一次我再也没有点她的笑腰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尹小宝叹道:“我相信了,你别太紧张。”
  酒大夫长长的吐一口气,道:“有人对我说,往事如烟,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但那是别人的看法,在我而言,往事永不磨灭,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冷艳凝,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忘掉金狗残杀汉人的情景。”
  汪大海蓦地挥动双拳,道:“咱们要医国救国,把金狗赶出去!”
  铁莲花立时应声叫好。
  尹小宝心想:“铁姑姑并非浑人,而且爱国忠心,只要有人大叫赶走金兵,砍翻金狗,她老人家就会急急响应,唯恐稍有半点怠慢。”
  酒大夫目注着铁莲花,道:“这位女英雄,未知怎样称呼?”
  铁莲花道:“我姓铁,隶属华山派门下。”
  酒大大闻言,不禁面色动容,道:“果然是铁莲花,妳来得正好。”
  铁莲花道:“未知大夫有何指教。”
  酒大夫道:“聚英堂肆虐武林,铁长老可曾知情?”
  铁莲花道:“此事天下皆知,华山派中人无不愤慨万分。”
  酒大夫道:“铁长老既知此事,未知华山派有何打算?”
  铁莲花道:“敝派近数十年来,屡经事变,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依然人材四散,阵容不整,以是敝派掌门虽有灭杀聚英堂之心,但到底该当如何应付,目下仍有举棋不定之叹。”
  酒大夫沉吟半响,道:“听说贵派聂掌门已不幸逝世,未知此事当真?”
  铁莲花愁眉紧皱,道:“确有此事。””
  酒大夫目光一转,盯着尹小宝,道:“莫非新任掌门,就是这位少年英雄?”
  铁莲花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位就是咱们华山派新任掌门尹小宝。”
  酒大夫把尹小宝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才道:“尹掌门,在尊驾眼中,我一个怎样的人?”
  尹小宝暗道:“这岂不是存心要考一考本掌门人吗?”微一沉吟,随即道:“先生有医国之心,却无医国之力。”
  酒大夫眼色倏变,道:“尹掌门何所见而云焉?”
  尹小宝心中暗骂:“这大夫又在丢什么书包了?”虽然并不完全明白酒大夫这一问的字句,但意思总还是明白的,便说道:“曾听祖师爷说过:‘成大事者,须专心一致,心无旁骛,决不可三心两意、心浮气躁,也不可心惊胆战、心猿意马,否则纵使全力施为,结果也会心力交瘁,继而力不从心,失败得心灰意冷的。’照我看,先生虽有医国之心,却老是心如悬旌,心不在焉,如此一来,又焉可一心一意尽展所长,为国家献出真实本领?冷小姐不幸之遭遇,莫说先生有切肤之痛,即使区区在下不才晚辈尹某小弟,也是闻者心酸,到了晚上也同样会睡不着觉的。但正如众口皆云:‘往事如烟。’事清既已如烟似雾,再痴念也是于事无补的。以先生之才智及所学,如能把前事抛开,忘记得干干净净,必可大有一番作为,倘若继续执迷不悟,自困愁城,那便他妈的喎呵大吉有如猪蛋一样黄肿脚不消提!””
  说完之后,暗问自己:“猪是胎生的还是蛋生的?”一时之间,倒也难以找到正确答案。
  酒大夫听了尹小宝这番说话之后,登时为之怔呆不已,隔了很久很久之后,突然一掌把抹上鲜血的古琴击断,分成两截。
  他突然毁琴,别人虽然大感诧异,但最感到惊愕不已的,却还是追随酒大夫多年的汪大海。
  汪大海虽然半点也不聪明,但这十几年以来,酒大夫几乎每一天都在奏琴,而且无论是谁都不能动这一具古琴,就连汪大海也不例外。
  有一次,酒大夫喝醉了,把这一具古琴放在门外,汪大海唯恐给别人盗走,正欲把古琴捧回竹舍之中,但就在此际,酒大夫突然猛吼着冲了出来,神情狰狞可怖地大叫:“别动我的琴!这具琴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它!谁也不能抢走!”
  酒大夫简直拼命似的把古琴夺回,然后就抱云琴痛哭流涕,历久不止,汪大海虽然不晓得这具古琴的来龙去脉,但最少也知道,酒大夫一直把这具古琴视如性命般重要,想不到他如今居然以掌毁琴,注大海自是惊愕得连嘴巴也合不拢。
  霎时之间,草坪上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又隔了很久,酒大夫才向注大海招了招手,道:“把这断琴埋掉,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它。”汪大海仍然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酒大夫突然怒跳起来,叫道:“你的耳朵聋了吗?我的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汪大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不迭,道:“都听见了。”匆匆拾起断琴,转身便走。
  但酒大夫却又突然沉声喝道:“且慢!”
  汪大海立刻回头,吁一口气道:“大夫改变主意了吗?”
  酒大夫叹息一声,汪大海接着又说道:“隔邻村有一个精通韵律,又能修琴整治的老师傅,我去叫他把这具琴……”
  “别乱作主张,”酒大夫又叹了一口气,道:“琴已击毁,再也修补不回,你把这断琴先行烧掉,然后才再埋在地下。”汪大海呆住半晌,才遵命抱着断琴离去。
  汪大海走得并不快,似乎还存着一丝希望,说不定酒大夫还会改变主意。
  但酒大夫再也没有说什么,尘汪大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尹小宝才问:“先生用人血抹琴,却是为何缘故?”
  酒大夫道:“血债血偿,我要用仇人的血,染满这一具琴,好让冷小姐知道,我已为她报了这段血海深仇。”
  尹小宝目光大亮,道:“先生已杀了那个坏蛋公子?”
  酒大夫道:“我武功不如他,但却能将此人置诸死地。”
  尹小宝道:“先生用的是什么法子?”
  酒大夫道:“这次是假手于人,我数数人数,也杀人无数,我杀的那些人大可不必理会,但所救之人,不少都是身怀绝顶武功之士。”
  尹小宝道:“那又如何?”
  酒大夫道:“我救人从不收取分文,因此他们都欠下我的人情。”
  尹小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先生是要借助这些武林高手之力,来对付那个坏蛋公子。”
  酒大夫道:“集十八高手之力,要杀一个卑鄙小人,那是易如反掌之事,就在昨晚,卑鄙小人已伏诛,这一桶鲜血,就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尹小宝道:“冷小姐之仇经已得报,先生如今又有何打算?”
  酒大夫道:“原本还是六神无主,今已茅塞顿开,以是毁琴决意忘怀旧事,一扫颓风!”
  尹小宝大喜,笑道:“先生本有医国救民之心,刻下正是大展抱负时候。”
  酒大夫道:“这都是拜尹掌门一语解破老夫痴念所赐。”
  尹小宝哈哈一笑,道:“这是那里的说话了?哈哈!哈哈……”
  不久,朱六问酒大夫:“袁镇、郝定二人,是否曾找先生治伤?”
  酒大夫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朱六道:“两人如今何在?”
  酒大夫道:“都已走了。”
  朱六一怔,铁莲花却老实不客气,问道:“这两位壮士,运气如何?”
  酒大夫似懂非懂地一笑,道:“铁长老此言是何所指?”
  铁莲花道:“这两位若是交上好运,当他俩前来找寻先生之际,先生是不会醉得天昏地暗的,要是先生醉得一塌糊涂,袁镇、郝定二人就大大的倒霉了。”
  酒大夫哈哈一笑,道:“铁长老,你放心好了,近日以来,老夫难得一醉。”
  尹小宝也哈哈一笑,道:“这是完全可以相信的,本掌门绝无半点怀疑。”
  朱六奇道:“尹少爷何以如此肯定?”
  尹小宝嘻嘻一笑,道:“留名居美酒来货奇缺,既无酒可卖,先生也就无酒可买,只是一坛半坛女儿红,以先生之海量又怎会喝得酪酊大醉!”
  朱六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铁莲花接着又问酒大夫:“袁镇、郝定二人去了什么地方?”
  酒大夫道:“两位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也不算重,但经过老夫治理后,已无大碍,他俩人说朱五侠被囚禁在大牢之中,非要想办法加以营救不可。”
  铁莲花眼色骤变,道:“这两人莫非回嘉兴府劫大牢不成?”
  酒大夫道:“那倒不是,这两人倒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他俩的力量,绝对无法从大牢里救人的,因此两人决定向铁旗盟求助。”
  尹小宝一怔,道:“铁旗盟是何许人也?”
  酒大夫道:“铁旗盟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中原一帮二谷三教五门八派十六会共同组成的组织。”
  尹小宝吁一口气,道:“好庞大的阵势。”
  酒大夫道:“若不是这样,又怎能与聚英堂互相抗衡?”
  尹小宝抚掌一笑,道:“聚英堂只是武林中一个帮会,再厉害也无法跟一帮二谷三教五门八派十六会如此众多高手相比。”
  酒大夫道:“尹掌门此言差矣,聚英堂近十余年来,已网罗逾千武林高手,而且势力遍布大江南北,要对付游大先生,决非易事。”
  尹小宝笑了一笑,道:“聚英堂高手如云,确是不易对付,但游大先生却是用不着对付了。”
  酒大夫莫名其妙,道:“尹掌门何出此言?”
  尹小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望了铁莲花一眼。
  铁莲花立刻赶紧接道:“游大先生已死于尹掌门剑下。”
  酒大夫大为诧异,面上不免露出疑惑之色,他心想:“游大先生外号‘不见刀’,刀法之情奇,武林中鲜有人能冀及,这位尹掌门纵使英雄出少年,但要胜过游大先生,又岂是易事?”这番说话虽然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但人人都知道他的想法。
  尹小宝眉毛一扬,随即哈哈笑道:“在下确是杀了游大先生,但那是不能当真的。”
  酒大夫更是奇怪,忍不住说道:“是杀了便是杀了,不是便不是,何以却不能当是真的?”
  尹小宝眼珠子一转,却问道:“先生可曾射过雁?”
  酒大夫摇摇头,道:“没射过。”
  尹小宝道:“雕呢?”
  酒大夫道:“也没射过雕。”
  尹小宝道:“那么先生曾经射过什么雀雀鸟鸟?”
  酒大夫道:“我只射过蚊子。”
  尹小宝大奇:“蚊子那么细小,怎能用箭去射?”
  酒大夫道:“用弓箭当然是射不到蚊子的,我用的是比绣花针还细小的牛毛金针。”
  酒大夫悠然一笑,接着又对尹小宝说道:“射蚊和射雁是大有分别的,跟射雕就更不能相提并论,但这有什么打紧了?别人射雕是大英雄大豪杰,但我射蚊也同样自得其乐。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射雕还是射蚊,最重要的是射得快、射得准,只要又快又准,那便逢矢中的,永不落空。”
  尹小宝哈哈大笑,道:“先生言之有理,只要射得中,便是射蚊射苍蝇,也同样身心舒泰,万事胜意。”
  酒大夫忽然敲了敲额角,叫道:“对了,咱们越扯越远,简直是离题万丈,尹掌门刚才的说话,未知是何所指?”
  尹小宝沉吟片刻,说道:“在下刚才只是作一个譬喻,我杀游大先生,说句不中听的,便是和那些狗一样。”众人听了,都是奇怪之极。
  尹小宝叹了口气,把两手伸出晃了一晃,才道:“本掌门的武功,其实稀松平常之至,便是再苦练三五十载,也未必打得过游大先生,是我祖师爷先行把这大恶人重创,然后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孙才上前捡便宜的,这情况就好比射雁射雕,首先弯了搭箭,一箭射穿鸟儿胸腹的是猎人,而俺尹小宝就好比猎犬,汪汪大叫两声便抢前,见那鸟儿还能动两动,便又再咬上一口将之结果,如此而已耳。”
  酒大夫这才恍然,道:“尹掌门手刃大奸大恶元凶巨寇,但却毫不居功,着实难得,老夫最敬重的就是这种大仁大勇,诚实忠信之英雄人物,来!来!老夫敬尹掌门一大碗!”语声未落,人已闪电般掠入竹舍,瞬即取了两只形状奇异,色彩斑烂的大碗来。
  酒大夫把两个大碗都斟满了酒,随即道:“先干为敬。”一口气便把大碗里的酒喝个碗底朝天,众皆喝采叫好。尹小宝豪气陡生,依样画葫芦,一口气把整碗女儿红喝得点滴不剩。
  尹小宝喝完酒之后,把大碗看了又看,忍不住赞道:“此碗精细别致,想必贵重异常。”
  酒大夫连连点头,道:“尹掌门手。中所捧的,是唐朝郏县黄道窑所产的‘绿釉绞胎碗’看来有点像咱们大宋的‘钧窖器’,因此也有人称之为‘唐钧’,至于老夫手里捧着的,是为‘黄釉绞胎贴花纹碗’,都是出自唐朝名师之手,自然珍贵之极。”
  尹小宝又看了一会,不住点头道:“好碗!好碗!只是碗上灰尘多,莫非先生平时甚少使用吗?”
  酒大夫道:“十余年来,老夫从来没用这一对碗盛酒喝,今天是大大的破例。”
  尹小宝不由动容道:“先生这番盛情,尹小宝永远难忘。”
  酒大夫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老夫把这两只—出来,是别有用意的。”
  尹小宝“哦”的一声,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酒大夫道:“如今聚英堂的副堂主叫老刀手,这老贼在许久以前,不少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江湖游侠,是值得信赖的正义中人,可是,这老贼原来是披着羊皮的豺狼,无论是谁相信他,都无异是自掘坟墓的事。
  “在差不多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个热血汉子,他叫唐海。唐海是河南汝州人氏,祖传数代皆以造瓷为业,但唐海却喜欢练武,结识各路英雄豪杰,他八岁那年,便拜师在‘双刀镇八荒’陆展云门下,十六岁初出江湖,其后又再拜五人为师,都是名满天下的刀法名家。
  “唐海不但嗜武如狂,也热爱国家,其时,聚英堂与金国还只是秘密来往,并未如现今一般简直是明目张胆,视中原豪杰如无物。唐海查悉聚英堂有卖国行为,便与老刀手密约,连手行刺游大先生,岂料老刀手人面兽心,竟然预先暗中勾结聚英堂,使唐海不明不白枉死于健康府内,这一段血海深仇,凡是有血性的江湖儿女,都决不会忘记,如今,老刀手已成为武林正义之师千夫所指的大罪人,人人皆欲啖其肉,饮其血,将这恶獠斩为肉酱。
  “唐海为人,正气凛然,为独惜养气功夫还没到家,凡事不免操诸过急,倘若他能观人于微,也许不致误信老刀手而酿成灯蛾扑火之惨剧。十一年前,唐海尚未到建康府之前,曾与老夫泛舟于洞庭湖之上,老夫还记得,当年唐海曾在一叶扁舟之上醉酒狂歌,老夫也以竹筷敲击和应,他如此唱道:‘醉后未能别,醒时方送君。’虽然只是短短两句,但却豪迈坦荡,令人难以忘怀。
  “洞庭湖上长夜之饮,咱们甚是欢畅投契,直至晨曦甫现,方始登岸分别,唐海临走之前,把这两只碗送给老夫,说道:‘素知大夫喜爱杯中物,本该以盛酒器物相赠,汉诗有云:就我求清酒,丝绳提玉壶。无奈千金易得,无瘕玉壶难求,权且以唐彩釉大碗一对敬赠,聊表寸心,尚祈莫要见嫌。’就是这样,我收下了这一对碗,但多年以来,还是一直不舍得使用。
  “熟料湖岸一别,即成永诀,唐海若不是不敌游大先生,被击杀于长街之中,那倒还罢了,但唐海根本连游大先生也没有见到,就给老刀手所害,血溅五步尸横轿下,尹掌门,你认为该怎么说?”
  酒大夫语毕,只见他胸口不住起伏,显是心中甚为激动。
  尹小宝脸色一沉,道:“老刀手卖国求荣,谋害忠良义士,着实百死不足以蔽其辜,如此恶贼,自是不可放过。”
  酒大夫道:“但老刀手狡智百出,兼且麾下网罗了不少黑道高手,要诛杀此人,并非易事,除非铁旗盟能够集中力量相助,事情始有可为。”
  尹小宝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从速与铁旗盟商讨此事如何?”
  就在这时候,铁莲花突然沉声说道:“有人来了!”
  朱六脸色一变,道:“是不是聚英堂的兔崽子?”
  铁莲花道:“不知道,但来人最少有十个以上。”
  酒大夫冷冷一笑,道:“不管多少个敌人,来者统统杀!”
  尹小宝笑了笑,道:“既救人,也杀人,不折不扣酒大夫本色。”话犹未了,忽然“妈啊”一声叫了起来。
  原来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黑衣老妇拄着拐杖,从一株大榆树后面闪身而出,这个若是别的老妇,他是决不会大惊小怪的,但这老妇却并非别人,居然是圣手教教主厉千懿!
  不是寃家不聚头,厉千懿在蒙古曾经使尹小宝大吃苦头,但其后厉千懿却在“蝶王”胡济沧手下栽了一个大大的觔斗。
  尹小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千里遥遥,从蒙古回到中原,居然还会遇上这个女魔头。
  只见厉千懿神色颇佳,显然创伤已无大碍。尹小宝心中不禁埋怨胡济沧,暗道:“胡大侠若宰了这个老虔婆,老子如今就不必他妈的张惶失措。”
  在厉千懿左右,还有十几个高矮不一,肥瘦各异的汉子。
  厉干懿甫现身,酒大夫已然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尹小宝暗道:“大夫这两句话儿,倒像是正在演戏一般。”
  厉千懿冷冷一笑,道:“酒大夫,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可以离开。”
  酒大夫勃然变色,怒道:“废话!这里是我的地方,无论有什么事,都跟老夫有关。”
  厉千懿嘿嘿怪笑:“我要在这里杀人,你是否也想赔上一条性命?”
  酒大夫道:“别说是杀人,便是踩死一只小蚁,尔等无耻之徒也休想全身而退。”
  厉千懿拐杖一挥,呼呼有声,喝道:“酒大夫,你好不识相。”霎时之间,剑拔弩张,
  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便在这时,一人挺身而出,大声道:“厉教主,本掌门在此,你想怎样?”
  厉千懿瞪了尹小宝一眼,冷笑道:“你凭什么本领成为华山派的掌门人?”
  尹小宝一拍胸瞠,道:“不凭什么,就只凭这身傲骨,这一点是我辈中人非有不可的义气!”
  酒大夫、朱六听了,都是忍不住齐声喝采,只是前者喝采之声响彻云霄,而后者喝采之声却是远远不及。
  厉千懿又是阴森森一笑,道:“华山派出了阁下这么一位掌门,也可算是气数。”
  铁莲花陡地叫道:“厉教主,休得放肆辱及本派掌门!”
  厉千懿目光一转,冷冷盯着铁莲花的面庞,她目光如刀,而这无形刀锋,仿佛要把铁莲花面上的肌肤一片一片剜出来一样。
  厉千懿盯着铁莲花良久,才冷冷一笑,说道:“咱们的小莲花师妹,怎么你连师姐也不叫了,别人称呼我是厉教主,那是不错的,但你却不该这么叫,应该叫我一声师姐!”
  众人听了,都是不禁为之愕然。
  尹小宝望了铁莲花一眼,忍不住问:“这位厉教主是咱们华山派门下吗?”心里同时在想:“要是真的如此,那么本掌门就不怎么妙也,有这么一个老虔婆弟子,小宝老兄这个掌门宝座,只怕会坐得大大不稳,她素来野心极大,势必会向老子谋朝篡位。”
  但铁莲花却摇了摇头一道:“这位厉教主,从来都不是咱们华山派的门下。”
  尹小宝“哇”的一声点了点头,随即道:“本掌门明白了。”
  汪大海在旁嘻嘻一笑,道:“你明白了些什么?”
  尹小宝向厉千懿一指,道:“她满口胡言,一嘴是屁。”
  厉千懿脸色一沉,冷冷道:“尹掌门,凡是不清楚的事情,最好少开尊口,以免贻笑大方。”
  尹小宝正待反唇相稽,铁莲花已抢先一步,说道:“尹掌门,厉教主的说话,若在三十年前,那是半点不假的。”
  尹小宝一怔,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铁莲花沉吟半响,道:“弟子在三十年前,还没有投入华山派门下。”
  尹小宝道:“铁姑姑在三十年前还很年轻,那时候尚未投入本派门下,何奇之有?”
  铁莲花道:“但弟子在四十年前,就已开始练武。”
  尹小宝眉头一皱,道:“那时候,你又是属于何门何派门下?”
  铁莲花道:“其时,弟子是圣手教的‘银使’,虽然武功并不怎么高明,但在教中的地位,却是不低。”
  尹小宝听了,不禁为之心中一凛,但面上却漫不经心地一笑,道:“常言有道:‘英雄莫问出处’,铁姑姑从前是圣手教门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祖师爷在蒙古一个山洞里对我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无论一个人从前怎样胡闹荒唐,只要肯诚心悔改,便是真真正正的好人。浪子如是,浪女也是一样的。”
  他又“浪子”又“浪女”的,听得众人为之愕然不已,但他如今是华山派掌门,唯也不便诸多质问,只有厉千懿面上露出了冷嘲的笑意。
  铁莲花更是神态恭谨,道:“掌门教诲,弟子永志不忘。”
  尹小宝忙道:“这是祖师爷的教诲,我不敢居功。”目光闪动,又问:“如此说来,铁姑姑真的是厉教主的师妹了。”
  铁莲花道:“从前是的,但在三十年前的中秋夜,弟子已跟圣手教断了一切关系。”
  尹小宝道:“却又为何?”铁莲花似是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厉千懿嘿嘿一笑,道:“尹掌门,三四十年前我辈中人的恩因心怨怨,跟你又有什么相干了?你可知道,我这个好师妹当年的绰号怎样称呼?”
  尹小宝摇摇头,道:“我不晓得。”
  厉千懿道:“她的绰号叫‘多情湘女’,武功虽然平平无奇,但却姿色迷人,连肌肤也是欺霜赛雪。”
  尹小宝睨视着铁莲花,只见她脸色虽然不大好看,但却还是一言不发。
  尹小宝心中暗道:“这厉千懿诸多挑拨,但正如祖师爷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铁姑姑三十年前是吃人妖怪也好,是蜘蛛精白骨精也好,其后她已加入华山派,而且连祖师爷也对她大是信任,况且即使在三四十年前,也不见得曾经做过什么坏事。”
  只听见厉千懿接着又道:“莲花师妹,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事吗?有一次,妳在河边洗濯衣服,忽然有一条豺狼向妳扑了过来,是谁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妳抢救回来的?”
  铁莲花闷声不响,厉千懿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妳这条贱命是谁救的,姑且不说,三十年前的中秋之夜,咱们的师父要杀妳为师兄报仇,又是谁给妳求情的?难道妳都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吗?”
  铁莲花倏地怒道:“杀掉师兄并不是我,而是妳这个阴险小人,妳不忿我和师兄出双入对,就叫别人来行刺咱们,结果师兄死了,但妳却把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
  厉千懿又是桀桀一笑,道:“但师父并不相信妳的说话。”
  铁莲花道:“这都是妳在师父面前挑拨离间的功劳。”
  厉千懿道:“妳真到此刻还是没有忘掉咱们的师父,又怎算是跟圣手教断绝一切关系了?这岂不是自欺欺人之谈吗?”
  铁莲花怒道:“厉千懿,妳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只懂得卖弄花巧,简直是不知羞耻。”
  厉千懿冷笑连声,道:“妳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显然早已不是师姐妹,今天我把妳一刀一刀割开,妳也不能怪本座心狠手辣!”
  尹小宝暗叹一口气,忖道:“原来是师姐向师妹翻算旧帐,老子这个劳什子掌门却被牵连,真是倒霉。”但事已至此,想置身事外着实千难万难。
  酒大夫突然一声大喝:“要在老夫这里撒野,先得过老夫这一关!”本已剑拔弩张的局势,立刻变成一场激战。
  但这时候,尹小宝心里却忽然想起了远在草原大漠的铁木真。
  铁木真是蒙古的巴图鲁,真真正正的勇士。
  尹小宝是“临安巴图鲁”,他俩曾聚首在一起,但如今却天各一方,各有不同际遇。
  英雄!勇士!巴图鲁!
  尹小宝心里在想:“铁木真啊铁木真,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度聚首,一起射箭,一起喝酒论英雄?”
  历史永不会完,武林中英雄儿女的故事也永不会在某年某日突然中止,但本文却暂且吿一段落,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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