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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04 10:30:19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铁木燕儿娇笑如故地,道:“不忙,你且先瞧瞧,被你杀死的是一些什么人。”
  “我没兴趣。”
  “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铁木燕儿于话声中,飞快的绕场一周,手中已多出八张人皮面具——揭自八个死人头上的人皮面具。
  这也就是说,那八个死人,都已现出了本来面目。
  原来那八个死人中,三个使剑的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两个使铁杖的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那三个使刀的都是八卦门中的高手。
  这八位,都是他们本门中的杰出人物,在江湖上也都有颇为响亮的名字,而且,他们也都是跟古剑或多或少有点儿交情的人。
  因此,古剑目光一触之下,如受雷殛似地,当场定住了。
  铁木燕儿娇笑道:“要不要我介绍一下?”
  古剑目光如电,凝注对方,没接腔。
  铁木燕儿又道:“现在,你有兴趣了?”
  古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气,抑平心中的激愤之后,才冷笑一声,道:“是的,但妳用甚么手段控制他们的意志,我更有兴趣知道。”
  铁木燕儿道:“本门的姹女惑心术,脱胎于天竺的瑜珈术,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瑜伽术只能短时间控制对方的意志,但姹女惑心术练到登峰造极时,却能使对方终身接受控制,还记得四个月之前,你好像曾经见识过,是不是?”
  “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要紧,现在,你总算又开了一次眼界。”
  “多谢!妳的姹女惑心术是否已经练到登峰造极了?”
  “你说呢?”
  古剑目光深注地道:“我说嘛!我要亲自领教一番。”
  “很好!”铁木燕儿娇笑一声:“接招!”
  话出招随,身随招进,刹时之间攻出了十八剑,将古剑逼退十八步,并媚笑道:“我这两下还算不赖吧?”
  “也不算怎么好……”
  古剑于朗笑声中,挥剑反击,也是一十八剑,将对方迫退一十八步。
  而且,也不乘胜追击,只是冷冷地一笑道:“方才,我所说的领教,是要领教妳的姹女惑心术。”
  铁木燕儿道:“算啦!你是大行家,应该明白,这种属于精神方面的功夫,当对方心理上有了准备时,是无效的,何况,四个月以前的经验告诉我,像你这样的高手,也不是施术的对象。”
  “妳总算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跌倒了还能够站起来。”
  “才给妳一点颜料,就想开染坊了。”
  “我自己倒不觉得。”
  “那我可以提醒妳,虽然妳有自知之明,但今宵,妳却犯了高估自己的错误,妳要明白,高估自己,跟低估敌人一样,都是兵家大忌。”
  “啊……”
  “妳好像是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我这个人,从来不低估自己,更不高估敌人。”
  古剑冷笑道:“所以,妳才有四个月以前的一败涂地,并有今宵的重蹈覆辙。”
  铁木燕儿笑问道:“你以为,四个月以前的历史还会重演?”
  古剑道:“不错,我有把握,在三百招之内,将妳生擒活捉。”
  “活捉我干吗?”
  “逼妳供出幕后那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来。”
  铁木燕儿樱唇微披,没接腔。
  古剑背后却传出一串沙哑语声道:“古剑,夜风不小,当心闪了舌头。”
  由语音判断,那人已欺近古剑背后十丈距离之内。
  凭古剑目前功力之高,敌人欺近背后十丈之内而未曾察觉出来,古剑内心的震憾,自不难想见。
  但他外表上却是神色不动地,冷然问道:“你是谁?”
  那沙哑语声笑道:“够沉着,不愧是老江湖。”
  古剑霍地转过身来,沉声道:“答我所问。”
  傲立他面前的,是一个面色蜡黄,身着黄色长衫的中年文士。
  古剑一怔之下,又注目问道:“你戴了人皮面具?”
  黄衫人含笑点首道:“不错。”
  “也服过变音丸?”
  “不错。”
  “你是我所认识的人?”
  “唔……”
  “那么,我收回我方才的问话。”
  “你并不太笨,知道我不会将真实姓名告诉你,所以乾脆不问了。”
  古剑目光深注着,没接腔。
  “我要在百招之内,将你摆平。”黄衫人笑道:“我想,你一定不相信?”
  古剑道:“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吗?”
  黄衫人道:“我当然不相信……”
  古剑冷笑一声:“所以,不必再废话,接招!”
  “招”字声中,一道冷虹已疾射黄衫人胸前。
  黄衫人一面拔剑迎敌,一面笑道:“古剑,你够狂傲。”
  古剑的攻势,有如长江大河似地,精妙绝招,源源而出,不论古剑的剑招如何快速,如何精妙,黄衫人却显得从容不迫地见招拆招,而且还拆得恰到好处,就像是对古剑的剑法非常熟悉似地。
  古剑越斗越心惊,黄衫人又说出惊人之语:“古剑,你毕竟不过是天龙子的最小的徒弟,这套分光剑法的火候还不够,像方才那招‘风起云涌’,如果能够偏左半寸,一定可以在老子的衣袖上留下一点记号的,对了,像现在这招‘电逐星飞’速度方面,也还慢了那么一点儿……”
  古剑没作声。那黄衫人又道:“古剑,百招之数已过了一半,知道吗?”
  古剑开口道:“知道又怎样?”
  那黄衫人道:“不怎样,只是像现在这情形,已用不着一百招,八十招之内,一定将你摆平。”
  “作梦!”
  他们双方口中没闲,招式上更是一招快似一招,也一招狠似一招。
  到目前为止,已经接近七十招了。
  在这一段对话之间,古剑也一直处在被迫而节节后退的情况中。
  黄衫人对于这些似乎一点也不感到震惊了,尽管古剑不由自主地被迫而后退。
  那黄衫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咦”,原来古剑的左手已悄没声地发出三把飞刀。
  那三把飞刀以“回风舞柳”的手法,由黄衫人的背后绕了半圈,兵分三路,分别射向黄衫人的上、中、下三盘,而且是分别由三个不同的角度进攻——一取背后“灵台”大穴,一取右胸,一取小腹。
  黄衫人大惊之下,不得不回剑自保,而一时之间给弄得手忙脚乱,虽然已将三把飞刀击落,但由于空门大开,古剑的长剑已如电掣地一闪而入,直刺他的左胸。
  黄衫人除了熟知古剑的剑法之外,内力方面,也跟古剑不相上下,但此刻,却是一步错,满盘输,而只有闭目等死的份了。
  但就当黄衫人的生死一发之间,只见寒芒一闪,“铮、铮”两声,古剑的青铜长剑断为三截,那黄衫人已被托出丈远之外,俏立古剑面前的是铁木青青——四个月之前,被古剑等群侠消灭掉的修罗教教主,铁木燕儿的母亲铁木青青。
  铁木青青显得容光焕发,而且也比以前更出落得妖艳了。
  她,身着青色衫裙,手持一枝紫光耀目的长剑,似笑非笑她斜睨着古剑,默然不语。
  古剑拨弄着已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断剑,自我解嘲地一笑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不但神功已经恢复,而且比四个月之前,更为精进了。”
  这时,黄衫人已默然恭立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铁木青青不理古剑,向那黄衫人沉声问道:“知罪吗?”
  那黄衫人躬身说道:“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铁木青青冷哼了一声,道:“临行前,教主对你的吩咐,都忘了?”
  “属下不敢。”
  “你自以为熟悉古剑的剑法,就目空一切,如果本座迟来刹那,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总护法救命之恩,属下没齿不忘。”
  “救命之恩可以忘记,但教主跟本座所交待的话,却绝对不可忘记。”
  “属下记下了。”
  “希望你以后能有功可以折罪,否则,教主面前,本座也没法替你周全。”
  铁木青青不等那黄衫人接口,立即向古剑笑问道:“古剑,方才,我本来可以一剑杀死你的,你信不信?”
  古剑不加思索地,道:“我相信。”
  “但我没有杀你,为甚么,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告诉你,那是为了四个月之前,你们那些自命为侠义道的人,对我们母女没有过为已甚,我才特别放你一马。”
  “那么,今后,咱们算是两不相欠。”
  “不错,错过今宵,我对你绝对不再手情。”
  古剑披唇一哂,道:“听这语气,还真有点儿一教之主的风范,哦……对了,听你们方才的对话,现在,妳已经不是教主了?”
  铁木青青道:“不错,我现在是总护法……”
  “是谁把妳降级了?”
  “跟你不相干。”
  “跟我当然不相干。”
  “现在,也不是过去的修罗教,是天香教。”
  “哦……教主是哪位高人?”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古剑,如果我是你,我早就走了。”
  “可惜妳不是我。”
  铁木青青俏脸一沉道:“古剑,如果你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我一定成全你。”
  她的背后忽然传出一串阴冷语声,道:“是么?妳难道没有一点长辈的风度。”
  铁木青青霍地转身,只见十五六丈之外,一道黑影一晃之间已到达她面前丈远处。
  那是一名身裁瘦小,白发皤皤,左鬓上插着一朵制钱大小的金花的青衣老妪。
  古剑却向那青衣老妪躬身施礼,道:“剑儿参见姥姥。”
  青衣老妪向古剑一摆手,道:“退过一旁。”
  “是……”
  古剑恭应声中,青衣老妪精目中冷芒一闪,向铁木青青冷笑道:“我老人家的话,妳听不懂?”
  铁木青青也冷笑道:“就是不懂才问。”
  青衣老妪道:“妳忘了,妳曾经是武扬的姘妇,而武扬却是古剑的老丈人?”
  铁木青青道:“那早已过去了。”
  青衣老妪道:“那么,谈现在的,现在妳是古剑的师伯姚百化的姘妇?也就是古剑的长辈。”
  青衣老妪一字字地沉声说道:“所以你熟知古剑的招式剑法,并以紫云宝剑偷袭古剑,得手之后,还要现出一套似是而非的道理来,妳自己想想,还有一点做长辈的风度吗?”
  铁木青青居然笑了起来。
  她,抬手一掠鬓际青丝,又淡然一笑道:“虽然妳说的都是事实,但我还是不认为我是古剑的长辈。”
  青衣老妪道:“说理由。”
  铁木青青道:“妳自己也承认,我跟武扬、姚百化都不过是姘妇的身份,不是正式夫妻,既然不是正式夫妻,就不构成做为古剑长辈的条件……”
  青衣老妪截口冷笑道:“够了,我老人家没工夫跟妳胡扯。”
  铁木青青笑道:“那么,请妳老人家说说自己的姓名来历,这点工夫该有吧?”
  青衣老妪道:“怎么?妳还不知道我老人家是谁?”
  铁木青青道:“妳额头上又没刻字,我怎么会未卜先知哩!”
  青衣老妪道:“我老人家额头上没刻字,古剑对我的称呼,以及左鬓上的金花,妳心中有数的。”
  铁木青青媚目一转,“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妳老人家就是古剑老婆江小玉的两位师傅之一,威震苗疆的金花鬼母!”
  青衣老妪哼了一声,道:“妳总算开窍了。”
  “回去告诉姚百化,他师门中的恩怨,应该去黄山找天龙子了结,不许跟小辈过不去,不许跟官家扯上关系,更不许滥杀无辜。”
  “是!这些,我都记下了。”铁木青青含笑接问:“老人家还有甚么指示?”
  金花鬼母摆了摆手,道:“走吧!我不想再说甚么了。”
  “喔!”铁木青青俏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得乾乾净净,并疾如电掣地向金花鬼母原先藏身处,也就是约莫十五六丈外的一处草丛中飞扑,并一下子抓出一个人来,才娇笑道:“原来是妳这死丫头在捣鬼。”
  铁木青青口中的“死丫头”是一个青衣使女,也就是古剑的老婆江小玉的使女董双城。
  金花鬼母一愣之后,立即沉喝一声:“放开她!”
  铁木青青笑道:“我会放的,但我之所以放人,不是由于妳的金面,而是我一向做人的原则,我不会跟后生过不去,更不会为难一个下人。”
  说完,她果然放了董双城。然后,又向金花鬼母笑道:“妳也该现现宝相金身了吧?”
  金花鬼母精目深注,没接腔。
  铁木青青又道:“妳真不愧是‘千面杀手’的老婆,易容术已达到无懈可击的程度。”
  不错,目前的金花鬼母是江小玉所乔装的,因为,她已经自动以最快速的动作卸除了一切伪装,现出她的“宝相金身”,并苦笑了一下,道:“高明,高明。”
  婚后的江小玉,身裁方面比四个月以前好像丰满了一点,也可以说,已经有点儿少妇的风韵了。
  不过,由于一时之间还没服过变音丸的解药,所以,尽管她已恢复花样年华的青春,和那宜嗔宜喜的俏脸,却还是操着“金花鬼母”那苍劲的嗓音,听起来令人有浓厚的滑稽之感。
  至于古剑,显然是早就知道这情况的,所以,他表现得神态自若,一派安详。
  铁木青青淡淡地一笑道:“也许我还不够高明,不过,从现在起,该称老人家的是我了。”
  “我不反对。”江小玉娇笑道:“我已经现出宝相金身了,妳老人家怎么说?”
  铁木青青道:“不怎么说,但你们小两口可以放心,我老人家还是坚守不为难后生小辈的原则,但妳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些问题。”
  “好!但是让我先问妳一些问题,可以吗?”
  “可以。”铁木青青含笑接道:“妳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察觉妳的伪装的?”
  江小玉也含笑点首道:“正是,正是。”
  铁木青青道:“方才,妳本来是想以令师的身份,并施展‘千里户庭、缩地大法’的绝顶轻功,将我一下子镇慑住,对不对?”
  “对。”
  “妳的年纪来说,不论妳有多少奇遇,也不可能练成‘千里户庭、缩地大法’的绝顶轻功,但妳方才是赶鸭子上架,冒充令师的身份,不得不别出心裁,勉力一试。”
  江小玉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没接腔。
  铁木青青又道:“于是,妳使出了吃奶的气力,并要董双城在暗中全力相助,才勉强完成方才那一晃就是十五六丈的壮举。”
  话停一顿又道:“当时,妳的呼吸比较重浊,也比较急促,尽管那种重浊和急促都很轻微,但却逃不过我老人家的法眼。”
  江小玉苦笑道:“不错,这是我百密一疏的败笔。”
  铁木青青道:“令师跟天龙子,白石庵主齐名,是武林中有数的顶尖儿高手,怎会因施展一下绝顶轻功就显得呼吸重浊而急促……”
  江小玉截口苦笑道:“所以,妳因生疑而凝神默察,而察觉到十五六丈以外的董双城?”
  铁木青青道:“不错,而且,董双城的呼吸,比妳更为急促而又重浊,所以,尽管相距十五丈以上,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江小玉苦笑无言。又道:“当时,我已断定妳这位金花鬼母是假的,却不知道妳究竟是谁?”
  江小玉道:“直到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抓到董双城之后,才确定是我冒充的?”
  “唔……”
  “好!现在,问妳想要问的吧!”江小玉没接腔,只是向一旁的古剑扮了一个鬼脸。
  铁木青青又道:“妳想想看,对我来说,四个月以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重?”
  江小玉道:“是够惨重。”
  铁木青青道:“那么,我此番东山再起,又岂有不将令师等几个老不死的预计在内之理,何况,天香教的主要敌人,就是黄山的天龙子,这些,妳已经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不错。”
  “那么,妳方才假扮金花鬼母,还能对我发生甚么镇慑作用?”
  江小玉正容接道:“我虽然是冒充家师的身份,但所说的话,却是完全代表家师的意旨,希望妳能转告姚百化。”
  铁木青青道:“我所要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妳对本教的事,已经知道多少?”
  江小玉道:“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姚百化的师门恩怨,也知道他就是天香教的教主,也是妳这位总护法的相好的。”
  “妳是怎么知道的?”
  “妳忘了,我跟古剑成婚之前,曾经以‘包打听’的身份,到处招摇。”
  “妳说的都是实话?”
  “信不信由妳。”
  “好!我姑且相信。”铁木青青沉思着接道:“你们走吧!”
  江小玉娇笑道:“谢啦!剑哥,双城,咱们走……”
  “走”字声中,三人同时长身而起,疾射而去。
  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铁木燕儿不以为然地道:“娘,为甚么不留下他们?”
  铁木青青笑道:“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啊!”
  接看,又苦笑了一下,道:“其实,妳也明白,要想留下他们三个,可不那么简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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