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4-08-04 10:30:19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客栈的上房中。
　　斗室，孤灯，人儿三个——古剑、江小玉、董双城。
　　桌上有剩酒残肴，喝了点酒的江小玉、董双城，俏脸上一片酡红，灯光下看起来，使得古剑有比美酒更使他陶醉之感。
　　江小玉伸了一个懒腰，道：“我醉欲眠君且去。”
　　古剑苦笑道：“已经快天亮了，妳要我去哪儿？”
　　江小玉俏皮地一笑道：“自然是去双城的房中呀！”
　　古剑苦笑如故地道：“小玉，妳怎能装迷糊……”
　　江小玉也苦笑道：“这年头，好人可真难做，你跟双城暌别将近两个月，有道是，久别胜新婚……”
　　古剑也截断她的话道：“小玉，现在是甚么时候，妳还要开玩笑。”
　　江小玉道：“那……依你之见呢？”
　　古剑道：“方才，我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妳都说等吃饱后再说，现在，吃饱了，你却装起迷糊来。”
　　江小玉嫣然一笑道：“抱歉，我的确是够迷糊，你不提起，我已经忘记了哩！”
　　“好！我只好重新问过。”古剑含笑接道：“方才，当妳现身之前，我听到姥姥的真气传音，所以，当妳出现时，我还以为妳真的是姥姥，但事实上妳这位姥姥却是假的，那么，那真气传音如何解释？因为，以妳目前的修为，真气传音绝对不可能达到十五六丈之外。”
　　古剑口中的“姥姥”，指的就是金花鬼母。
　　江小玉道：“那以真气传音给你指示的，是我师傅。”
　　“当时，她老人家真的到了那儿？”
　　“不错。”
　　“那……以后……？”
　　“她老人家为了引走姚百化，不得不先行离去。”
　　“姚百化当时也在场？”
　　“现在，你瞭解当时的危机了吧！”
　　古剑苦笑了一下，道：“还谈不上了解，因为，对于姚百化这个人，我才不过是由妳这位假姥姥口中，听到了那么一点儿。”
　　江小玉讶问道：“你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师伯？”
　　古剑道：“恩师从来不曾跟我提过，我怎么会知道。”
　　江小玉道：“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吧！不过，我也是才由恩师口中听到一个大概，恩师说，令师祖大方真人一共收了三名弟子，姚百化和你师傅及一个女徒，女的最小，名叫花万枝，人长得美丽大方，师兄妹三人中，她虽然最小，论武功却排第二位。”
　　“我师傅当然是排名第一？”
　　“不！论武功，令师排名第三，姚百化才是排名第一。”江小玉轻叹着接道：“你那位三师叔虽然美丽大方，武功也好，但她的命却实在不好。”
　　古剑讶问道：“此话怎讲？”
　　江小玉道：“因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姚百化所强暴，因而羞愤自戕了。”
　　古剑身躯一震，道：“会有这种事？”
　　江小玉娓娓地接道：“令师祖是道教中人，却很开明，三个徒弟既未强迫他们出家，更不干预他们的儿女情怀，当时，令师、姚百化都对这位美丽而贤淑的小师妹展开追求，但小师妹却是表面上对两位师兄都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暗中却将一缕情丝系在二师兄也就是令师的身上。”
　　古剑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江小玉接道：“男女间对感情的事，那是最敏感的，花万枝暗中钟情于令师，自然逃不过姚百化的明察……”
　　古剑插口苦笑道：“于是，姚百化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乃先下手为强，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江小玉道：“但他却没想到，花万枝性烈如火，受污辱之后，竟然愤而自杀了。”
　　古剑长叹一声，道：“以后呢？”
　　“以后，令师出了家……”
　　“我是说姚百化。”
　　“姚百化闯下这祸之后，自然是脚底揩油，逃之夭夭呀！本来，以江湖之大，姚百化能隐姓埋名，安份守己，也很可能逃过你师祖的追踪，可是，他反而贼性难改，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处奸杀良家妇女，仗着一身所学，成了一个十足的淫魔。”
　　古剑道：“我师祖当年一定找到他了！”
　　江小玉道：“找是找到了，而且，最初发现他的还是你师傅，当时，令师还几乎丢了性命哩。”
　　古剑古笑道：“当他亡命江湖之际，自然要拚命保护自己，何况又是情敌见面，份外眼红。”
　　江小玉娇笑道：“幸好你师祖及时赶到，不然今日那有你这个‘千面杀手’存在。”
　　古剑道：“当年，我师祖为何没杀他？”
　　江小玉道：“当时，尽管你师祖对姚百化的丧心病狂深恶痛绝，一方面却也深爱他的绝佳资质和武功成就，所以，擒下姚百化之后，不但没杀他，连他的武功都舍不得废除，只是将他囚禁于黄山天都峰的一个绝险的天然石洞之内，令他面壁思过。”
　　“可是，就当你师祖仙逝后的第三年，姚百化忽然破洞而逸，不知所踪。”
　　“当时，你师傅自然感到十分紧张，除了自己提高警觉之外，也暗中通知一些同道好友，包括我的两位恩师在内。”
　　江小玉一口气说到这儿，才停下来，举杯饮了一口香茶，润润喉咙。
　　古剑却有点迫不及待地接问道：“以后呢？”
　　江小玉又饮了一口香茗，才徐徐地道：“以后，一直到你我成婚之前，多年来都没姚百化的消息，你师傅以为姚百化在那段被囚禁的日子中已经大彻大悟，不再为非做歹了，起初是暗中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也几乎将姚百化这个人忘记了。”
　　“可是，就当三个半月之前，令师和家师等人替你我主持婚礼之后，家师于归程中却偶然跟姚百化不期而遇，双方并曾交手百招。”
　　古剑接问道：“妳说的是哪一位师傅？”
　　江小玉道：“我说的是你叫‘姥姥’的那一位。”
　　这是说，跟姚百化交手百招的是金花鬼母。
　　古剑接问道：“交手的结果，谁胜谁负？”
　　江小玉道：“表面上是平分秋色，但我师傅心中明白，当时姚百化并未全力施为，至少还保留了两成以上的真力。”
　　古剑身躯为之一震，道：“他会那么厉害？”
　　江小玉道：“如果不厉害，他凭甚么胆敢出来掀风作浪。”
　　接着，又笑问道：“你道那姚百化当时对我师傅说些甚么？”
　　“我怎么知道！”
　　“他说：‘廖金花，现在，我不说难听的话，但请妳转告柏长青，如果他有甚么得力助手，赶快去邀请，三个月之内，我一定亲上黄山，取他的狗命’。”
　　廖金花与柏长青分别是金花鬼母与天龙子的本来姓名，但当他们成名之后，一般人却只知道金花鬼母与天龙子，而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本来姓名。
　　古剑又问道：“那么，他脱困已有多年，为何直到现在才采取报复行动？”
　　“这问题，我师傅也问过。”
　　“他怎么说？”
　　江小玉又岔开话题，道：“剑哥，方才，铁木青青手中那枝紫色宝剑，你知道它的来历么？”
　　古剑苦笑道：“小玉，怎么又将话题岔开了？”
　　江小玉娇笑道：“山人自有道理，请先答我所问。”
　　古剑道：“我不知道。”
　　江小玉道：“那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三百年前，一代奇侠紫阳真人所遗留下来的紫云宝剑，姚百化被囚的那个天然石洞，也就是当年紫阳真人修真的洞府。”
　　古剑道：“我明白了，姚百化因祸得福，在石洞中获得了紫云宝剑。”
　　“还获得了埋剑处所生的一株两百年以上的剑芝。”
　　“姚百化的福缘，可真不浅。”
　　“可惜不走正路。”
　　“当时，姚百化服下剑芝，功力大增，于是仗着紫云宝剑，得以脱困！”
　　江小玉道：“姚百化当年仗着紫电宝剑脱困是不错，但他所服下的剑芝，却并未因而功力大增。”
　　古剑讶问道：“那是甚么原因？”
　　江小玉道：“这原因，姚百化自己也不明白，一直到他姘上铁木青青之后，也就是修罗教被咱们消灭之前的约莫半年光景，才由铁木青青替他解开这个疑团。”
　　一顿话锋，才娇笑道：“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你师祖在囚禁他时，在他身上的某一处偏穴上，暗中弄了手脚。”
　　古剑“哦”了一声，道：“那一定是可以制止功力增进的穴道？”
　　江小玉道：“是的，由于姚百化资质特佳，你师祖深恐他面壁若干年后，贼性不改，而功力大增，到时候，一旦脱困，你师傅也制不了他，那还得了。”
　　古剑道：“我师祖竟不幸而料中了，但他老人家的那一招还真管用，竟然连剑芝的功效也给阻住了。”
　　江小玉道：“可是，老天爷也未免太会捉弄人，让他姘上铁木青青，却又是太不幸了。”
　　古剑道：“所以，事后，姚百化感恩图报，连紫云宝剑也送给了铁木青青，并协助她们母女恢复功力。”
　　“方才妳说，姚百化姘上铁木青青，是在修罗教被咱们消灭的半年之前？”古剑想想又问道。
　　“唔……”
　　“那么，当时，姚百化为何不助铁木青青一臂之力？”
　　“问得好，你要知道，当时，姚百化被你师祖所暗制的穴道乍解，正在闭关苦修，以期增加功力呀！”
　　“哦……”
　　“何况，当时的铁木青青，气焰万丈，根本没将咱们看在眼中，也根本没想到要姚百化助甚么一臂之力。”
　　“有道理，有道理。”
　　“小玉，对于姚百化复出的事，姥姥是否还有指示？”
　　“姥姥说，铁木青青母女俩由我们小辈负责，姚百化，我们做小辈的管不了，也毋需我们操心。”
　　古剑沉思了一下，道：“看来，这儿刘府的事，就是铁木青青在幕后操纵？”
　　“唔……”
　　“这妖妇这样做，目的何在？”
　　“我想，现在不用瞎猜，当务之急，是先将刘小山救出来再说。”
　　“也好。”
　　江小玉道：“那么，我们该分手了，你去恭亲王府，我和双城自由活动，晚间在刘府碰头。”
　　古剑注目问道：“妳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目前还谈不到。”
　　“那我先走了！”
　　他是说走就走，连房门都懒得用，径自穿窗而出，一闪而消失于围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