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4-08-04 10:31:03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时光在寂静中溜走，在古剑那不断的均匀鼾声中，彩霞漫天的黄昏已悄悄地降临。
　　江小玉、董双城二人还没来。
　　不远处，有人在悄声说话。
　　“还没醒来？”是文素娟的嗓音：“该叫醒他了？”
　　“也好。”吕文才的语声接着讶问道：“妳……妳干吗？”
　　另一串娇甜语声道：“婢女给古大侠沏的铁观音。”
　　吕文才的语声道：“谁叫妳彻的茶？”
　　“是少夫人。”
　　“喔……妳……我怎么没见过？”
　　“吕爷，婢子小桃是少夫人身边的小红的姊姊，小红今天不舒服，特让婢子代她做三天。”
　　“以前，妳来过本府？”
　　“是的，以前，小红带我来过四次，所以……”
　　吕文才截断她的话，道：“好了，茶给我，妳先回去吧！”
　　“是……”
　　接着是文素娟的语声道：“奇怪……”
　　吕文才的语声道：“有甚么奇怪的？”
　　“古大侠的两位夫人怎么还没来？”
　　“迟早会来的，晚一点来，不是正好吗！”语声和步履声逐渐接近书房门口。
　　接着，文素娟和手持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细磁茶杯的吕文才双双出现。
　　当他们到达书房门口时，吕文才向文素娟打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才举手轻扣房门。
　　里面传出古剑含含糊糊的语声道：“谁呀？”
　　吕文才含笑答道：“在下吕文才，给古大侠送茶来。”
　　古剑的语声道：“门没上闩，请进来。”吕文才推门而入。
　　古剑正由软榻上欠伸欲起，歉笑道：“失礼得很，吕兄，现在甚么时候了？”
　　吕文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含笑答道：“还早，约莫才是酉初光景。”
　　古剑虽已欠伸而起，却还赖在床上，斜倚床头，笑道：“这一觉，竟然睡了半天。”
　　说着，好像还没睡足似地，又打了一个呵欠。
　　吕文才道：“古大侠喝杯茶，这是少夫人亲自为你沏的铁观音，功能提神醒脑。”
　　古剑“喔”了一声，道：“不知是否也能消除化功散的药力？”
　　吕文才闻言一楞之间，古剑又道：“你们少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对一个已经失去功力的人，还能如此体贴入微。”
　　吕文才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恢复正常，淡然一笑道：“也好，既然你已经自行察觉，那么，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对！对！”古剑含笑接道：“吕兄真个是快人快语。”
　　吕文才冷笑道：“你很够沉着，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
　　古剑古笑道：“能不沉着吗？你信上说，只要我识时务，就封我个一官半职的，是不是？”
　　吕文才道：“话是不错，但你莫把冯京做马凉，那封信可不是我写的。”
　　“怎么？你不是皇甫正？”
　　“皇甫正是我师兄，我是如假包换的吕文才。”
　　“哦……你，也是姚百化的徒弟？”
　　“不错。”
　　“那么，咱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
　　“因为如此，所以你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
　　古剑笑道：“对！我也应该谢谢你吕师兄手下留情才对。”
　　注目接问道：“你跟恭亲王，是否也有宿仇？”
　　“没有。”
　　“那么，你是站在师兄弟的立场，给皇甫正效力？”
　　“这一点，我同意。”
　　“还有，你跟刘家，又是甚么过节？”
　　吕文才脸色一沉，道：“夺妻之恨，你懂吗？”
　　古剑讶问道：“这是说，现在的文夫人，本来是属于你的？”
　　吕文才笑道：“她本不是属于我的，但现在是，而且还有搭头，嘻嘻……搭头，你懂不懂？”
　　“搭头是指少夫人白敏芝？”
　　“一点就通，你够聪明。”
　　“刘小山的被杀，也是你在暗中捣的鬼？”
　　“不错。”
　　“文素娟也同意你这么做？”
　　“刘小山又不是文素娟所生，她为甚么会不同意。”吕文才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大山的元配，本来是我的老婆，是刘大山凭他的财雄势大，硬行夺走的。”
　　“喔……刘小山虽然是刘大山的儿子，却也是你心爱的老婆的骨肉，现在，你竟然将他杀了，你自己心中，能过意吗？”
　　“这一点，我是有点过意不去，但为了报复刘大山，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古剑在床沿上坐了起来，沉思着没接腔。
　　吕文才笑问道：“还有没有要问的？”
　　“有，”古剑注目接问：“搞那个跟我赌一两银子的把戏的，也是你？”
　　“不错。”
　　古剑苦涩地一笑道：“现在，你那夺妻之恨，已彻底报复，而且还赚回两位美人和刘家的无数财富，应该算是志得意满了。”
　　吕文才含笑接道：“是的，现在，我是志得意满了，但你还漏了一项没说明。”
　　古剑道：“漏了哪一项？”
　　吕文才道：“你自己呀！”
　　古剑一怔，道：“我……？”
　　吕文才笑道：“替我师兄擒住像你这样的一个强敌，不是更值得我志得意满？”
　　古剑为之哑然失笑道：“值得，这么说，连我这个阶下囚，也有点飘飘欲仙了！”
　　这时，文素娟忽然出现门口，冷冷地道：“你们的废话，实在太多了。”
　　“不多。”古剑含笑接问：“我还有两个老婆即将自投罗网，先以废话拖一段时间，不是对你们更加有利吗？”
　　文素娟嫣然一笑道：“真难为你，替我们设想得这么周到。”
　　古剑道：“一个能替别人设想周到的人，对他自己的设想也不会太疏忽的。”
　　文素娟一怔，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小意思。”古剑话落手起，疾如电掣地凌空点了吕文才的四处大穴，并冷笑接道：“文夫人，现在，你该明白了？”
　　意外的变化，使吕文才为之目瞪口呆，门口的文素娟，也为之色变，骇然退后。
　　古剑又笑道：“文夫人，如果我也同时对你突袭，妳绝对退不了，妳信不信？”
　　“不信。”文素娟冷笑道：“既然你那么自信，为何不将我同时制住？”
　　古剑含笑接道：“所以，我给妳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让妳败得口服心服。”
　　文素娟道：“那你一定会后悔！”
　　古剑道：“那不可能，马上就有事实證明……”
　　吕文才截口一叹，道：“古剑，能不能回答我一些问题？”
　　古剑含笑反问道：“是不是有关我仍然保持功力的问题？”
　　“不错。”
　　“告诉你，我一离开恭亲王府，就获得密报，知道你们的阴谋，也获得了解药，所以，我还在进入刘府之前，就已经服下预防化功散的解药。”
　　文素娟冷笑道：“古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怕你这千面杀手，我文素娟可不怕。”
　　说完，“呛”地一声，已亮出长剑。
　　古剑笑道：“文夫人，妳尽管放手进招，我说过要给妳公平一战的机会，就一定是绝对公平，我决不以吕文才做为要挟，便妳有投鼠忌器的心理负担……”
　　文素娟截口冷笑：“别废话，亮剑！”
　　古剑道：“看情形，妳也一定得过姚百化的不少好处？”
　　文素娟道：“你明白就好。”
　　忽然人影与剑光同闪，一枝青钢长剑已抵上文素娟的酥胸，并冷笑一声：“可惜妳却一点也不明白。”
　　这个“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是刘家的使女小红的姊姊小桃——不久之前奉少夫人之命，送茶来的小桃。
　　文素娟脸色一变，怒叱道：“妳疯了！”
　　小桃娇笑道：“我没疯，是你们油蒙心窍，太大意了。”
　　古剑插口笑道：“小玉，妳这一横里架梁，岂不教我为难。”
　　也由于古剑自行揭开此一秘密，使得文素娟身躯一震，道：“妳……妳就是江小玉？”
　　“废话！”江小玉回了一句，向古剑笑问道：“剑哥，你有甚么为难的？”
　　古剑道：“我才说过，要给她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这么一来，岂不教我失信。”
　　江小玉道：“这不构成你的失信，因为你是你，我是我，你对她有承诺，我可没有，天都快黑了，这儿的事，必须尽快解决，立即赶往恭亲王府，是不是？”
　　古剑又笑问道：“还有，这些人如何处置，也请夫人一并示下？”
　　江小玉道：“废掉他们的功力，以恭亲王名义送往九门提督衙门，让王法来制裁他们。”
　　她是言出“法”随，话落手起，扬指凌空连点，但见文素娟、吕文才二人身躯一颤，颓然垂首——他们的武功已被废掉了。
　　吕文才厉声道：“妖妇！妳为何不杀了我们？！”
　　江小玉道：“杀死你们，等于捏死一只蚂蚁，但我不愿我的宝剑受到污染。”
　　这时，白敏芝也悄然出现江小玉身边，一身素服，鬓边还插著一朵白色绒花，手持长剑，俏脸一片冷肃。
　　好一个冷艳无双的新寡文君。
　　吕文才入目之下，“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白敏芝，是妳出卖了我们？”
　　白敏芝幽幽一叹，没接腔。
　　江小玉却娇笑道：“吕文才，你只说对了一半，是我先找上她的。”
　　吕文才道：“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江小玉道：“是昨天晚上。”
　　吕文才目注白敏芝，恨声道：“白敏芝，我一向待妳不薄。”
　　白敏芝凄然一笑道：“是的，你与文素娟狼狈为奸，污我清白，杀我丈夫，企图霸佔刘家财产，这些，都是最好的證明。”吕文才默然无语。
　　白敏芝又道：“九门提督那个六姨太，是你的师妹，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安排，所以，江女侠找上我时，我才跟她合作。”
　　江小玉接着说道：“白姊姊，我们必须马上去恭王府，这儿善后问题如何处理？”
　　白敏芝凄凉地一笑，道：“方才，我已冷静地考虑过了，关于吕文才、文素娟这一对狗男女，就如大妹子妳方才所说，将他们送交衙门接受王法制裁。”
　　她沉思了一下，又道：“至于刘家的财产，我一文都不要，谞贤伉俪代为捐献朝廷。”
　　江小玉点点头，注目问道：“妳自己呢？”
　　白敏芝反问道：“我……我怎么样？”
　　江小玉道：“我是说，今后，妳做何打算？”
　　白敏芝凄然一笑道：“我嘛！找一个清静尼庵，古佛青灯，木鱼贝叶……”
　　江小玉截口笑道：“不行，妳自己的问题，待此间事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接着，扭头向古剑笑道：“剑哥，你该先去恭王府了。”
　　古剑道：“妳呢？”
　　江小玉道：“我协助白姊姊将这对狗男女送往九门提督衙门之后，同白姊姊一道去恭王府。”
　　古剑道：“好！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