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将帅盟始创宗师

 

2024-08-26 18:16:06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山洞中，李临风盘膝而坐，一脸神色甚是安祥。虽然走火入魔，但他由“静道”归纳元气走入“正道”，过程竟是出乎意料地顺利，不消半个时辰，已渡过了险境。
　　想不到采摘野果裹腹的“长江第一赌徒”方小宝还没回来，东方小雪已像是鬼魅般在眼前倏然出现。
　　“李郞！风大哥！”她的声音，李临风不易忘记。但他认识这女郞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便是大将军东方公武的掌上明珠。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雨夜，李临风在灞桥独自喝闷酒，手里依然捧着一束秀美的长发。他在灞水这条大桥上思念阶月。
　　就在这时，大雨中她来了。她在那一夜衣衫火红，步姿轻盈眼神亮丽。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他是个痴情的男子。
　　他也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他若知道了，事情以后的发展，也就大不相同。
　　酒能乱性，但李临风总是能够酒不及乱。他不是不喜欢小雪，但他只是把这美丽的女孩，当作是自己的妹子看待。她只是他心目中的小雪，她永远不能取代阶月的位置。
　　然而，小雪不作如是想。在她眼中，这男子是气度不凡的，比起所有年轻公子哥儿，他有着一份难以描绘的成熟风采，那正是小雪心仪向往的男性魅力。
　　及后，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李临风没有刻意回避小雪。
　　无论小雪是张小雪也好、马小雪吴小雪欧阳小雪也好，小雪便是小雪，毋须因为她的父母是谁，而对她作出另一种观感。
　　就算她是东方公武的女儿，也不例外。
　　但小雪不但是东方小雪，而且她钟情于这位李总舵主。她对他表明心迹，但他也明确地向她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了阶月，我心中已容纳不下别的女子。”但小雪不服气，无论李郞怎样说，她依然把一颗芳心系在这男子身上，也不管他是武林中的什么人。
　　“李郞！”在山洞中，她又再一次把脸庞依偎在他身体上。
　　李临风微笑道：“怎么居然找到这里来？你有几颗眼睛，多少只比兔子还要长的耳朵？”
　　小雪抚李郞的大腿，声如蚊吶：“你便是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牢牢地眼着，和你一双一对，永不分离。”
　　李临风叹道：“镜花水月你要找寻的好男人，并不在镜子之中，也不在水池之内。而我，只是镜内人，池边的倒映。”
　　小雪抓住他的衣角，道：“我要找寻的男人，并不在于好与坏，而是在于是否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李临风哂然一笑，道：“天下间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永远大不乏人。倒是小李三十年来浪得虚名，何足挂齿？”
　　小雪拼命摇头：“我不管，除了你，我什么男人都不会放在眼内。”
　　李临风道：“小雪，不要胡闹，我只能做你的好哥哥，你必须要相信一件事：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勉强小李，令尊不能，你更不能。”
　　小雪咬了咬牙，道：“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李临风讶然道：“我什么时候憎恨你来着？”
　　小雪道：“你心里知道，我要是不能把身子给了你，我会很快就死掉！”
　　李临风失笑起来：“真是傻话。”，
　　小雪也在失笑，就在这时，她把衣衫轻快地褪下，露出一双秀丽挺拔的乳房。
　　李临风叹道：“快把衣裳穿上！我们不能在这里做一对狗男女！”
　　小雪咬着牙：“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李临风叹道：“我怎会恨你？又怎能恨你？虽然你是东方公武的女儿，但你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小雪的脸搁在他的胸膛上：“我的年纪已不小了，我愿意陪着你走每一段路。”
　　李临风道：“你还年轻，但我已太老，对你并不适合，也不公平。”
　　小雪又再咬唇：“适合也好，不适合也好。你是天下人心目中的大魔头，却是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大英雄，能够为你牺牲一切，那是一个小女子生命中最大的幸福。”
　　“你不是小女子，你是大小姐。东方公武大将军的掌珠！”
　　“对别人来说，我也许真的高高在上，但我是属于你的，你可以把我当作奴隶，无论你要我怎样伺候，我都会令你得到最大的满足。”
　　“这是太愚昧的冲动！”李临风长长的叹子口气，“我是个非常非常不幸的男人，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处。”
　　小雪笑了，她抹了抹耳边的发络，语声渐更温柔：“听说你走火入魔，但不要紧，我会带给你好运气，一定可以把厄运扭转过来。”
　　她的眼睛像是秋水一般亮丽，又彷佛是一个清澈的潭水，浮漾着惹人怜爱的笑意。
　　她是放任的，但她这种放任，看来又是那样地自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矫扭做作的意味。
　　她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
　　她是将帅盟三大将帅之一大将军东方公武的女儿。
　　她的一双玉臂，已绕在李临风的脖子后面。
　　她的黛眉、在他眼前不足咫尺之处摆一拢，又剔一剔，如此风情，柔美得像是秋夜的一抹月色。
　　她掌心似在沁出热流，自李临风颈际后面一直沁入这男子的心肺。
　　但对李临风而言，这一股美妙的热流，却是仿如利刃，一直刺入他的骨髓。
　　她令他回忆起当年。
　　当年的李临风，头上没有一根白发。
　　怀中软玉温香依偎着的是阶月，阶月多情，而且千万情怀，自始至终，一直倾向金貌。
　　李临风，字金貌。当年自号“苍苔生”。
　　在酒醒阁中，阶月也曾这样地以双臂绕向李临风。
　　她有一种像是金烟雨般迷濠的美，二十年来，令他刻骨难忘。
　　但伊人呢？没有了，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已不再这样子搂过自己。眼前少女，虽有俏美神态，万种风情，但反而更令他心疼。
　　他痛苦的推开小雪，道：“我是金貌，但你知道吗？我又叫苍苔生，但你又可知道这个自号出自何经何典？我是个怎样的人，你是一辈子也不可能了解的。”
　　小雪一声轻吟：“我不要了解你的一切，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就好。”她又再一次缠了过去。
　　她深信，天下间没有任何男子能够抗拒自己的一对美眸。她虽然年轻，但却懂得怎样令自己的风姿，在男人眼中达到无懈可击的境界。
　　她的身形修长纤美，全身散发着独特的处女体香，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征服李临风这男人。
　　李临风的眼神有点紊乱，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他已很久没想过的事情，他在想：“我已多久没有和女人在一起了？”
　　细细一想，竟是太遥远太遥远的事。
　　欲火是可以把一个人煎熬得疯掉的。李临风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和世上所有雄性动物一样，必须在某些时间之中，把欲火得到适当的宣泄。
　　在这黝暗的山洞里，他是否会让自己好好的松弛下来？


　　“长江第一赌徒”方小宝给东方小雪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心中大是恼怒：“他妈的，。老子是堂堂徐州武林盟主，竟然栽倒在一个女娃娃手下，要是此事传扬开去，岂非一世英名付诸流水吗？”
　　转念一想，又忖道：“老子在江湖上又有什么『英名』了？又何必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正是他奶奶的人贵自知……再说，这女娃娃也不是一般的女娃娃，她是大将军东方公武的女儿，要是论到名气，她姑奶奶的来头比老子还要大上一点点，便是栽在她的手里，也不能算是十分丢人的事。”
　　想念及此，略感“老怀安慰”。但他穴道被点，全身弹动不得，再安慰十万倍还是闷得快要发疯，不禁长长叹一口气，恼怒之下，一个耳括子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一个耳光，力道居然不轻。方小宝定一定神，忽然掩嘴一笑。
　　原来他内力奇雄，虽然给东方小雪点住了身上十一处穴道，但隔了差不多一顿皈时光，已穴道一一冲开，只是他老人家“一时不察”而已。
　　方小宝恢复自由，精神大振，正要走向山洞，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冷冷道：“我的女儿点了你十一处穴道，你怎能走过去令她感到不愉快。”
　　方小宝一听之下，当场僵住。
　　我的女儿！
　　这人又会是谁？
　　把方小宝点了穴道的，是东方小雪，她自称是大将军东方公武的女儿！
　　那么，这背后之人，莫非竟是东方公武吗？
　　方小宝几乎不敢回过头来。
　　但他转念一想：“便是东方公武杀到又怎样？老子总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心胆本已“倶裂”，但却又忽然“胆大心细”地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眼神坚定地盯着那人。
　　那人一身铠甲，身高八尺。只见他一脸虬髯，是个非常威猛的武者。
　　“谁是你的女儿？”方小宝大声问。
　　武者道：“小雪便是我的女儿。我便是大将军东方公武。”
　　方小宝哈哈一笑：“你是东方公武，老子便是玉皇大帝，彼此都是久仰久仰的！”
　　东方公武脸不改容地道：“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方小宝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又不曾对你无礼。”
　　东方公武道：“你对我已经很无礼，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方小宝“咦”一声：“老子说话，通常都是这样的，要是得罪了阁下，他妈的不要见怪。”
　　东方公武浓眉一皱，道：“我师叔瞧得起你，把一身功力传到你身上，那是因为我师叔年纪老迈，太糊涂了……”
　　方小宝说：“你师叔是谁？”
　　东方公武道：“娘胎神僧。
　　方小宝眼色一变，道：“大将军，你说的可是真话？”
　　东方公武道：“这种事，又怎能信口开河？”
　　方小宝道：“又有谁能知道，你是否信口开河？”
　　东方公武道：“我是否信口开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打算怎样为将帅盟立功。”
　　方小宝奇道：“老子跟将帅盟毫无『冤孽』，为甚么要为将帅盟立功？”
　　东方公武道：“娘胎神僧是我师叔，也是将帅盟始创大宗师，你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当然也可算是将帅盟中人，既是将帅盟中人，便该为将帅盟立功，这才不枉师叔舍命栽培之恩。”
　　方小宝道：“老子从没听神僧说过，他是将帅盟的甚么始创大宗师！”
　　东方公武道：“师叔平素沉默真言，就算心里有什么秘密，也不会随便向外人透露。”
　　方小宝道：“神僧说的话，比我老人家还要多十倍八倍，要是神僧也算是沉默寡言，那么老子便是个哑巴！”
　　东方公武冷冷一笑：“你不肯相信我说的话？”
　　方小宝道：“我为甚么要相信你说的话？你说你自己是东方公武，但照老子看，你只是个穿着盔甲在深山野岭中胡说八道的疯子。”
　　东方公武叹了口气，道：“要是我能够杀掉李临风，你是否愿意相信我是将帅盟的大将军？”
　　方小宝心中一沉，道：“谁是李临风？在这荒野山林，除了你这个一点也不像是将军的大将军之外，又还会有谁？”
　　东方公武道：“李临风是北方权势堂总舵主，武功之高，天下少有。能够在李总舵主手底下走得过三招五式之辈，已极罕见，但今天他运气太差，在这时候遇上了我，嘿嘿。……”
　　一面说，一面走向山洞那边，步履沉实，一脸杀气。
　　方小宝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阻拦：“请留歩！”
　　东方公武冷冷一笑：“为什么要留步？我要杀李总舵主，跟你又有什么相干？”
　　方小宝道：“他是我的兄长！”
　　东方公武冷然道：“凭你也配和姓李的称兄道弟吗？”
　　方小宝道：“只要李总舵主认为我配做他的兄弟，我便当之无愧！”
　　东方公武摇摇头，道：“姓李的练功走火入魔，此事早已纸包不住火，就算他真的要和你称兄道弟，对你来说，未必便是一桩妙事。”
　　方小宝道：“妙也好，不妙也好，在这时候，无论是谁要伤害我的兄长，都必须闯过老子这一关！”
　　竟是毫无惧意，奋力拦住东方公武的去路。
　　东方公武面色一沉，突然一掌向方小宝当胸疾扫出去。
　　这一掌，势道凶猛之极，方小宝再无闪躲余地，只好咬牙挥掌，还击过去。
　　“蓬”然一声，两掌相交，东方公武眼色微变，身子也是微微一晃。
　　但方小宝却立时跪了下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东方公武威严的声音，接着喝道：“黄口小儿，凭你的斤两，还不足以跟本将军分庭抗礼，要命的，快让开！”
　　语气杀机凛冽，令人不寒而栗。方小宝是小滑头，心中不是不害怕的。
　　他全力与大将军拼了一掌，但觉体内血气翻涌，一颗心更似是要从口腔里直跳出来。
　　可是，他居然危危颤颤地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够斤两也好，不够斤两也好，你要对付我兄长，除非首先把老子杀掉！”
　　东方公武喝道：“要杀你，本来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念在你我有同门之谊，要是你死在本将军手里，未免太辜负了师叔的一番心血！”
　　方小宝摇头道：“你只不过在自说自话，想神僧一生在江湖飘泊，从没听说过他老人家跟你们将帅盟有什么瓜瓜葛葛，你说的话，老子只当作是将军放屁！”
　　东方公武木然半晌，一只色泽赤红的巨掌，又已缓缓递起。
　　方小宝悍然不惧，再次举掌相迎。
　　就在这时，山洞中响起一个人咳嗽的声音。
　　一个男子，步伐疲倦地自山洞走出，他头发半披，半边身子染满血污。
　　他的手里，提着一颗人头。
　　人头在转动。
　　当这张脸转移到东方公武眼前的时候，这位将帅盟的大将军，倏地面如纸白，双目如血。
　　那是一颗少女的人头。
　　佳人已死，但一张脸庞看来还是说不出的俏丽。
　　竟是——
　　东方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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