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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庭恰照梨花雪
 
2024-10-11 23:07:53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金陵,不夜天。
  在奇瑰巨宅西园,虽已夜深,但灯火却如同白昼。
  奇瑰巨宅主人,从前是巨贾温秀敬。但在去年,温秀敬在一夜输掉数百万两,连这一座佔地逾百亩的巨宅,也在半个月之内易手,新主人姓吕,名无忌。
  方鱼、鬼仆阿五都已成为奇瑰巨宅西园贵宾。
  既是贵宾,也是阶下囚。
  “只要两位在西园好好作客十日,要什么就有什么,但要是在第九日便走了,请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先小人后君子,吕无忌老早就把话说在前头。
  喜玉第死了,她死于竭鱼针,但解药原来就在她那抹胸的一个细小暗袋里。抹胸是女子最贴身的衣物,她要服下解药,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她却甘愿死在竭鱼针下,那是为了什么?
  是太疲累?还是连疲累都不能形容她心境的万分之一?答案只剩下一个,那是──心死。
  哀莫大于心死。喜玉第心死了,她心死是因为吕无忌。但她心死,方鱼的心却是活着的,而且,她深信在这一刻,她活得比过往任何时候还更要好。
  她和喜玉第最大的分别,是后者倚赖的人,永远都只是吕无忌。但方鱼不是,一直以来,她从没把任何一丝希望,放在这人的身上。
  方鱼知道,吕无忌和她都是同一类的人。
  这一类人,你说有多危险便有多危险。
  一只猪相信另一只猪,这是正常的事。但狐狸绝不可能相信另一条并不属于自己族群的狐狸。要是连这一点点道理都弄不清楚,那么这人绝不会是狐狸,而是一个比猪还更猪上七分的蠢东西。
  灯光下,大厅中央,不但亮着波斯古国金黄地毯的刺目光芒,更扭动着同样来自波斯的舞娘雪白晶莹胴体。
  八名乐师,吹奏敲打出异国的旋律,四个碧眼金发舞娘,随着醉人曲调扭动着蛇腰,身上的衣裳少得几乎不足遮掩诱人的樱桃小嘴。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婢,为吕无忌斟酒。她叫田露。
  她的躯体健康成熟,早在一两年前就已发育得十分美丽。这时候,她身上只穿着一对雪白的袜子。
  她为吕无忌斟酒的时候,挺秀的乳峰差点碰在他的脸庞上。
  但吕无忌的眼睛却只是盯着方鱼的脸。这一夜,方鱼穿的是一袭朴素的衣裳,并不足以衬托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
  但在这大厅里,又有什么女孩比她的脸更能吸引吕无忌的注意?
  酒已斟满,吕无忌把杯子轻轻端起,然后把杯子里的酒泼在田露的脸上。
  田露一怔,但没有愠怒。
  她不敢生气,只能陪笑。吕无忌也笑了,但却在笑脸绽现的同时,一拳重重打在她的小腹上。
  无缘无故殴打少女,方鱼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知道,吕无忌只是为了耀武扬威。
  真是可恶的炫耀。
  田露挨了一拳,疼得脸都白了。她无法再站直身子,只能弯下腰呻吟,然后,一串鲜血自樱唇淌下,染红了雪白的大腿。
  波斯女郎的舞蹈仍然继续,吕无忌放肆地纵声长笑,把其中一个金发女郎揪了过来,命令她把田露大腿的鲜血舐乾净。
  金发女郎震惊地瞪视着这个东方豪客。她知道,这年轻男子很阔绰,在这里卖力一晚,比起在外头辛苦三年更能赚钱……
  想到这一点,她叹息一声,不再抗拒,俯伏在田露的大腿上,伸出嫩滑的舌头把血迹舐掉。
  吕无忌大笑,道:“人生在世,不外乎匆匆数十载寒暑。要活得精采,要干得痛快,绝不能亏待自己。小鱼,你从前岂非和我都是同一类人吗?”
  方鱼瞥他一眼,清清地、浅浅地傲笑:“同样喝醉酒,醉得风流是醉,醉得有如摊路尸也是醉。可惜对你这种人,说了也是等如白说。”
  吕无忌听罢,忽然有如愤怒的狂狮,一手抓住田露的脖子,疯狂地嘶吼:“你要记住,你本来并不该死,但有个叫方鱼的婊子激怒了我,只好杀你泄忿──”
  “救──”田露只叫出这一个字,胸膛已给两只无情的手掰开。
  田露并未立刻咽气,她甚至还可以亲眼目睹吕无忌在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一大撮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她不是龟仙人。龟仙人是罕有的奇人,曾在挖出心脏之后瞧个清清楚楚,后来侥倖地遇上猫狗大夫,居然又再活了下去。
  但田露不是龟仙人、她只看见那一撮血肉模糊的东西,但在片刻之后,生命已走到了尽头。在这恐怖的一瞬间,四个金发女郎已有两个昏迷倒下。
  八名乐师,全都停止了乐声,吕无忌暴跳而起,不由分说向这八人拳脚交加,有三人被他揍得门牙脱落,脸肿鼻青。
  “为什么停下来?大爷已付了银子,要是谁敢偷懒,小心死无全尸。”吕无忌疾言厉色、面目极是狰狞可怖。
  不旋踵间,乐声再度响起。只是有气无力,也再没有喜气洋洋歌舞升平的气象。
  幸好吕无忌也不管,只要有人继续吹吹打打,便当作仙乐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田露死得一塌糊涂,很快有人上前收拾残局。未几,连地上的血浆都已用烫热的熟水冲洗得乾乾净净。
  鬼仆阿五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吕无忌,我要和你决一死战!”方鱼脸色大变,急急忙摇头:“不行!”
  鬼仆阿五狂吼道:“你虽然是我的主子,但奴仆的命再卑贱也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就容不下世上有吕无忌这种冷血的畜生继续存活下去!”
  方鱼怔了怔,好像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倏地之间,她大发脾气,把酒杯用力摔破,咬牙叫道:“要是你能够杀得了吕无忌,你便是跟这冷血畜生拚个同归于尽,我也不会反对,但你有这份能耐吗?”
  鬼仆阿五怒道:“就算没有这份能耐,最少也得试一试!”
  方鱼跳了起来,跳得比吕无忌更快、更疯,甚至连狂吼声也比吕无忌更厉害。
  吕无忌曾一手把田露的脖子抓住。
  方鱼也依样画葫芦,一手抓住鬼仆阿五的脖子,吼叫道:“你这个狗奴才,你这条狗命是你的还是属于我这个主人的?”
  鬼仆阿五给这一条大道理罩住了。
  方鱼又道:“别人骑马,那是别人的事,咱们虽然只能骑驴,但骑驴自有骑驴的一套办法。千山万水,岁月悠长,要分高下斗输赢,也不急于一时片刻!”
  鬼仆阿五迷惘了,在这一瞬间,只感到做人太难。更尤其是做仆人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再更何况,他并不是一般的仆人,而是鬼仆。
  鬼仆的那个“鬼”字,在血池幕府中是另有解说的。
  “火焰神翁”焦土,曾对他郑重地说出这个“鬼”字的涵义:“在这里,‘鬼’这个字,并不等同人死了之后所变成的鬼,而是一个永远效忠于主人的‘心鬼’。人们所说的‘心中有鬼’,那是眨辞,但在血池幕府的规条中,意义恰恰相反,我是你的第一个主人,方鱼是你的第二个主人,你若背叛方鱼,不遵从方鱼的意思办事,你便不配成为我和方鱼心里的一个‘鬼’!”
  在这迷惘时刻,鬼仆阿五不期然地想起“火焰神翁”焦土这一番话。
  鬼仆阿五终于屈服下来。
  吕无忌嘿嘿一笑:“好忠心的一条狗,这样忠心的畜生,就连我也不舍得一刀宰掉。”
  方鱼冷冷一笑:“今晚已是第九天,十日之期明天已满,你若还有什么样的把戏,不妨趁早搬出。”
  吕无忌盯着她的脸,忽然道:“你知道,我也知道,我是没有本领把你困在奇瑰巨宅的,为什么你愿意羁留在这里?究竟是我把你困住?还是你这一条美丽的狐狸精把我弄得天旋地转,大失方寸?”
  方鱼打量小吕:“金陵是你的势力范围,我既来了,你要略尽地主之谊加以款待,本是人之常情,不必小题大做。”
  吕无忌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从前,你曾经是‘小将军’邱雪夫身边最重要的女人,但到了今天,你已脱离了邱雪夫,更从没把我放在心上,原来早已在高手山贵为修罗派掌门人,果然不愧是当今武林中最有办法的女人。”
  方鱼冷冷一笑:“各有前因莫羡人。我有机缘成为修罗派掌门,你要妒忌也是妒忌不来的。还有,你和血池幕府的关系怎样,自是早已心中有数,也用不着我这个做掌门的为你逐一细数!”
  吕无忌回首一看,身边有个脸色苍白的金发女郎仍在勉强舞蹈,看了一眼,突然对方鱼说:“你已是一派掌门,我不能失了礼数把你强奸,但这个货腰娘,我喜欢把她怎样便怎样!”
  一手抓住舞娘的一头金发,直扯入后厅之中,把她身上仅有的少许衣物扯脱,然后从后面一挺举入。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一面粗暴地抽插,一面咬着牙狠狠地问。
  “格……贝莎……”
  “格贝莎!”吕无忌发桀一笑,“不要害怕,反正你不会是个处女吧?”
  “不!……我是的!……”格贝莎是四个舞娘中唯一懂得汉语的,虽然言语僵硬,但听来反而更具一种野性的魅力。
  她没有撒谎。
  吕无忌很快就知道,她还是一个未经人道的女孩,但她的乳峰,却成熟得像生了婴儿的妇女。
  吕无忌更亢奋了。他把脸贴在格贝莎的左颊,怪笑着:“我夺取你的童贞,你是不是非常憎恨我?……记住,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撒谎!”
  格贝莎的眼角早已惨出了泪,但仍然咬牙强忍。她没有回答吕无忌。
  “我讨厌不说话的女人!要是你再不回答,我会把你的两条大腿割下来送去喂狗!”
  “不!我说!我说!……要是你在完事之后给我丰厚的报酬,我绝对不会把你憎恨,而且还会衷心感谢!……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应该可以听得出来……啊!……好……好疼!……”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却令吕无忌忽然感到疲不能兴。
  他把这个金发女郎推开。
  他还没有完事。
  他穿回衣服,然后给了她一张银票:“这里是五千两,你并不值这个价钱,但不要紧,大爷花得起,但不过你要记住,你是个婊子,在金陵,我再也不要看见你的脸!你太庸俗,也太丑陋!知不知道?”
  格贝莎接过银票,这男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花得起钱,她不住的点头,虽然失去了童贞,但五千两的补偿,绝对足以令她喜出望外。

※      ※      ※

  她走了。
  所有金发舞娘和乐师全都走了。金璧辉煌的大厅里,只剩下方鱼、鬼仆阿五和吕无忌。
  方鱼有话要对吕无忌说。
  吕无忌也同样有话要对方鱼说。
  所以,鬼仆阿五最后只好远远走开,独自伫立在西园一座假石山之下。

※      ※      ※

  “方鱼,你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不管我是个怎样的女孩,都不会是可以用金子来收买的那一种。”
  “你不是,燕莫愁也不是,但你比莫愁更淫贱。”
  “男人是风流,女人便是淫贱,这种话,太不公平。”
  “男人和女人从来没有公平过,但为什么要公平?自古以来,男人都是高高在上的,除了偶然冒出一个武则天之外,又有多少女人能骑在男人的头上?”
  “好一位吕公子。燕大小姐已给你害苦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步浪飞和你称兄道弟十八载,燕莫愁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但你竟然暗地里乘人之危,横刀夺爱,算是什么金兰兄弟?”
  “自古以来,结为异姓金兰兄弟,都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一种手段。聪明的人藉此利用愚蠢的人,愚蠢的人又以为可以仰仗聪明的人……要是连这一层利害关系都会看不通想不透,便是死无全尸给人踩踏,也不能怨天尤人,只好怪自己怎会蠢到这个地步。”
  “虽然你骂得很对,我真的有点淫贱,但却比不上你那么恶毒。从前比不上,今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短短一别,你好像已经脱胎换骨。怎么了?咱们的方小姐大彻大悟了吗?”
  “你要我在这里作客十天,不外乎是为了修罗血剑。但你以为这样做有用吗?血剑并不在我身上,高手山那边,也绝不会为了我而把血剑双手奉上,吕公子,你还是不要做这种春秋大梦了。”
  “外面那个鬼仆,看来很是强壮,但他最重要的地方受了伤,纵使可以复原,恐怕再也没法子能够满足你的需要。”
  “吕公子,不要再来这一套。在金陵,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轻易到手,犯不着缠住我这种女人。你要记住,方鱼太危险了,比母蜘蛛还更危险得多。”
  “母蜘蛛虽然会把雄蜘蛛吃掉,但雄蜘蛛最少已得到死亡前的一夜风流。”
  “你真的要试上一试吗?”
  “那个庸俗的金发女人,只能让我快活了一半。这剩下一半的快活,看来只有靠你这个危险的女人。”
  “唉,可怜的男人……简直和那些雄蜘蛛没有什么两样。”
  “风流比性命更重要,难道你说不是吗?……”
  “若我是你生命中的母蛛蛛呢?”
  “我不怕!只是……你舍得把雄蜘蛛吃掉吗?”
  “大多数母蜘蛛都不舍得把雄蜘蛛吃掉。但身为雄蜘蛛,要是不想冒这个险,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千万不要接近母蜘蛛的网。”
  “可惜每当我在遥远地方看见你的时候,最少已有一条腿踏入母蜘蛛的网中。”
  “雄蜘蛛是有很多条腿的,只有一条腿踏入网中,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
  “但你可知道,从你身上发出的气味,比任何物事都更能吸引小吕?”
  “我身上有什么气味?”
  “母蜘蛛和狐狸精身体上发出的动情气味。”
  “那个金发女人没有这种气味吗?”
  “完全没有。只有另一种气味……那是尿臊味!她早已给我吓得撒出尿来。”
  “女孩的尿味,岂不是你们这种畜生最喜欢闻的吗?”
  “要是你的尿,我一定会喜欢。”
  “这算是什么话?”
  “男人的风流话。”
  “要是这种话出自女人之口,那便是淫贱、不要脸?”
  “还得要看看是谁说的。要是武则天这样说,又有谁敢胡乱批评?”
  随着酒意不断上升,吕无忌的瞳孔已渐渐变得和平时截然两样。他扑前吻方鱼的嘴,她想把他推开,但力道不大。
  他吻着她。在他眼中,真正有妖艳风情的女子,从来都只是绝无仅有。燕莫愁虽美,但她绝不会像是一朵令人在蓦然间便会怦然心跳的野花。
  喜玉第固然是人间绝色,但每一次吕无忌和她交合,心里都会升起师父的影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但她是他的师姊,这并不是一个阴影,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适才虽然并未令他完事,但童贞已在一刻间给吕公子粗暴地夺走的格贝莎,她有的是青春、异国风情、还有一头异乎寻常的金发,但她的皮肤并不如隔远望过去那么幼滑,而且身上有一种比臭气还要难闻的“香气”。
  吕无忌也许不是一个太挑剔的公子哥儿,但他在抽动了几百下之后,始终还是对方鱼念念不忘。
  方鱼并不是纯洁的女孩,他和她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早已不是一个处女,而是一个出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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