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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修罗血剑有缘人
 
2024-09-14 22:25:40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翌日黄昏,傻姑独自来到了村后的一座古老庙院。
  庙院里供奉的神祇甚多,并不只有那一座菩萨。
  这是一个满天神佛的世界。
  这庙院的老庙祝,几乎就和这座庙院一般古老、暮气沉沉。
  这里虽然满佈着神祇,但香火并不旺盛。相反地,在这庙院内内外外,曾经多次展开杀戮、斗争、谋杀以至是奸杀。
  但傻姑从不畏惧。每年生日的黄昏,都一定亲自走入这灰黯深沉的古老庙院,听听菩萨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老庙祝很喜欢睡觉。别人在黄昏时分准备用膳,他却早已呼呼大睡,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得留待明天再讲。
  傻姑在菩萨像之下跪着,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菩萨师父,我又来啦!”
  菩萨像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声音,道:“在这一年詹婆婆还好吗?”
  傻姑道:“詹婆婆很好,连牙齿都比两三年前更牢固,这一年只是掉落了两颗。”
  菩萨像的声音道:“那么,她只剩下七颗烂牙了。”
  傻姑道:“詹婆婆有七颗,我有三十二颗,加起来几乎有四十颗,詹婆婆说,咱们有这许多牙齿,什么东西都可以吃掉。”
  菩萨像的声音似是叹了口气,道:“詹婆婆年纪老迈,再也不能照顾你啦……”
  傻姑道:“不要紧,她已照顾次梨十几年,现在由次梨反过来照顾着她,应该是很公平的。”
  菩萨像的声音咳嗽一下,道:“你今年已整整十七岁,虽然不算怎么漂亮,但你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你可知道,为什么会有‘次梨’这样的一个名字?”
  傻姑想了一想,道:“詹婆婆曾经说过,‘次’便是次等的意思,因为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而且最少傻了一半,偏偏很喜欢吃梨子,所以就有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这意思……大槪便是‘次等梨子’吧!”
  菩萨像的声音又一次叹了口气,缓缓道:“真相不是这样的,詹婆婆太老啦!脑筋不淸不楚,甚至是神智迷糊,她说的话,你不要完全相信。”
  傻姑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其实,在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敢对詹婆婆直说。”
  菩萨像的声言立时道:“当然不能向她直说。她不但年纪老迈,而且胸襟狭隘不能容物,你要是把她得罪,说不定会把你放入沸锅里煮熟来吃。”
  傻姑吃了一惊,忙道:“不说!不说!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一定不会对詹婆婆直说……”
  菩萨像的声音又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傻姑眨了眨眼,道:“知道!我父亲生前是个坏人,给官府拉去斩首!”
  菩萨像的声音道:“很好!你还记得很淸楚,可见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半点也不傻,但你又可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给官府拉去斩首?”
  傻姑点点头,道:“我知道!詹婆婆说过,我父亲原本是一个好人,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我还没有生出之前,他误交损友,那一个人,外表看来是个谦谦君子、实则是个鄙劣的阴险小人,但这个阴险小人的名字,詹婆婆始终不肯说出来……她说……我年纪还很幼小,等到将来,菩萨一定会把真相说出。”
  菩萨像的声音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詹婆婆是世间上最疼爱你的,她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唉……你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傻姑摇摇头,道:“不!我不是姓傻的吗?别人叫我傻姑,但我还是有个名字的,我的名字便是次梨,因此,我姓傻,叫傻次梨,对不?”
  菩萨像的声音道:“不!在百家姓上,没有人是姓傻的。”
  傻姑道:“我若不姓傻,该姓什么?……啊!我想起来了,是否我父亲姓什么,我便应该跟着他姓什么?就像王阿牛的爸爸姓王,因此他也姓王?”
  菩萨像的声音道:“对了!这才是聪明的‘次梨’。但你并不叫‘次梨’,而是应该‘刺李’,刺,便是行刺的意思,而那个李字,也便是你生命中最可恶大仇人的姓氏,他是江湖上一个权势极大的大恶人,你的父亲变成十恶不赦的大罪犯,全都拜这大恶人所赐。”
  傻姑道:“大恶人姓李,叫什么名字?”
  菩萨像的声音道:“他叫李临风,是权势堂的总舵主,当年,你父亲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但这个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三番四次把你父亲陷害,又唆摆他做出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终於把你父亲害死!”
  傻姑哭了起来:“菩萨!我要把这阴险小人碎尸万段,为我父亲报仇。”
  菩萨像的声音道:“但你还没知道你父亲的名字。”
  傻姑道:“他……不会姓傻吧……”。
  菩萨像的声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他并不姓傻,但却比你还更傻得多。”
  傻姑奇道:“既然比我还更傻得多,便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傻人。这样的一个傻人不姓傻,却又姓什么了?”
  菩萨像的声音道:“你父亲并不姓傻,那是因为就算他本来天生下来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但却还是要跟从你爷爷的姓氏的。你的爷爷,也便是你父亲的父亲,这种关系,你是否明白?”
  傻姑道:“本来是完全不明白的,但菩萨说得这样淸楚,我已完全明白过来。”
  菩萨像的声音咳嗽一下,道:“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姓路的。他叫路芹泥,在三十年前,是一个大有名气的剑客,但这是天大的秘密,你知道之后,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地狱的判官便会在深更半夜,把你的舌头连根拔出来。”
  傻姑连脸都白了,连忙双手乱摇,迭声道:“不说!不说!便是有人把傻姑吊起来毒打逼供,傻姑也决计不说!”
  菩萨像的声音又道:“你的父亲叫路芹泥,你便是路刺李。你要记住,你并不是次等的梨子,而是必须指负起为父母报仇的重任。你的父亲路芹泥,是李临风陷害致死的。若不是这样,你的娘亲也不会往火坑里直跳。”
  傻姑道:“我娘亲为什么跳入火坑?这样说,她是不是给火烧死了?”
  菩萨像的声音道:“跳入火坑里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跳入一个烈燄烘烘的火坑里,而是一种比喻……总而言之,你娘亲是个婊子,她虽然并不是给火燄活活烧死,但也是差不多的悲情境况,这种事,在你渐渐长大之后,自然会明白过来。”
  傻姑点了点头,道:“菩萨说我日后会明白,就一定会明白,我是不会着急的。”
  菩萨的声音道:“你要为父母报仇,首先就得要练好武功,这几年以来,总算你十分勤力,每晩都在苦练‘复仇之剑’,但若照你这样的进境,便是再苦练二十年、三十年,也万万不是李临风那个奸贼的敌手。”
  傻姑忙道:“菩萨不要气恼,路刺李以后一定会更努力练剑,绝不敢辜负菩萨的期望。”
  菩萨的声音似是微微一笑,道:“很好,你总算知道自己的姓名便是路刺李,但要怎样才能一剑刺死李临风,并不是简单轻易的事情。除了那一套‘复仇之剑’的剑招之外,更重要的是一身内力,须知剑学之道,除了精湛剑招之外,还须甫以深厚的内力,否则徒然苦练剑招,是绝对没法子伤得了李临风这个狗贼的,你明白了没有?”
  傻姑道:“路刺李完全明白。但要怎样才能练成深厚的内力?”
  菩萨的声音道:“要修练出一身深厚的内力,各门各派都有不相同的法子。有些进展缓慢,有些比较快速,但一般而言,最少也得花费二三十年以上的功夫,才能略见成效。但要是遵照这些法子去练,就算有朝一日,可以胜得过李临风那个狗贼,这狗贼说不定已然命丧阴曹地府,你纵有为父母报仇雪恨之心,也已为时太晩……”
  傻姑道:“这便如何是好?”
  菩萨的声音道:“这件事情,你用不着担心。复仇之剑的剑招,你已练得滚瓜烂熟,只要令功力不断提昇,很快就可以胜过李临风。这里有一碗汤药,只要你乖乖服下,再听从菩萨的指引,就可以令你的内力,得到极大的进展。”
  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就在这时候出现在傻姑眼前。
  傻姑毫不犹豫,伸手把这一碗汤药取到手中,正要仰首喝下去,蓦地一道身影闪电般掠出,把这一碗汤药撞跌在地上。
  傻姑又惊又怒,喝叫道:“是谁在捣乱?”定睛一看,赫然竟是“美梦仙子”费相思。
  “怎会是你?”傻姑惊疑不定,又道:“那一碗汤药很重要,你为什么把它捣泻?”
  费相思冷冷道:“这并不是菩萨给你的,只是有人在菩萨神像背后装神弄鬼!”
  傻姑叫道:“不!菩萨说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的,你可以不相信,但却不能阻止我相信菩萨说的话。”
  费相思冷冷一笑,道:“要是菩萨真的对你显灵,为什么不再说话了?”
  傻姑道:“菩萨只会对我说话,你是外人,你一出现,菩萨就再也不会开口。”
  费相思又是一声冷笑,道:“这只是一尊用泥塑造出来的神祇,和你说话的,只是躲藏在这一尊泥菩萨背后的人,但我甫现身,他就像是一溜烟般消失了。”
  傻姑摇头不迭:“不!我不相信!”
  但就在这时候,菩萨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这声音并不是从菩萨像这边响起,而是来自“美梦仙子”费相思的背后……
  “你便是天尊门多情楼的主人‘美梦仙子’费相思?”
  费相思没有回头。
  她没有回头,是因为一把锋利的长剑,已无声无息地架在她的粉颈上。
  只要剑刃轻轻一割,立时就可以把她这颗美丽的螓首斩割下来。
  她绝不怕死。
  她若然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子,就不会在黄河铗吟渡口,一直紧紧地跟随这个“黄河第一狂徒”,更不会公然背叛“中原天骄尊者”武赤飙。
  但不怕死,并不等於轻言生死。她已成为步浪飞身边最重要的女人,而且更怀着他的骨肉。单就是为了这一点,她必须要好好保护自己。
  因为只有好好的保护自己,才能好好的保护着腹中肉块。在这利刃架颈的时候,她保持着极度的冷静,淡淡地说道:“路大侠,你若有什么冤情,不妨直说。你的女儿并不是练武的材料,要是把旁门左道的法子施加在她的身上,这岂不是太残酷一些吗?”
  背后那人似是怔呆住。过了很久很久,缓缓地把长剑收回。
  费相思也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她看见背后那人。
  那人的脸,很是丑陋。
  数不尽的伤痕,难以形容的悲怆,全都浮现在这张可怕的脸上。费相思却毫不怯缩,反而伸手摸向这张脸……
  “是谁把你折磨成这副样子?”她的手顺着他的眼睛、鼻樑、嘴唇、耳朵……一直不住的在游走,她的眼神,显得关怀但却纷乱。
  “不错,我便是路芹泥……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最有希望的一位年轻剑客……”
  “但在燕子天涯峰一役,你失掉了一切,甚至江湖盛传,你已经在战败之后丧命。”
  路芹泥的声音,说不出地悲凉:“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每每都是在势成骑虎之中的,当年,我错信了一个人,终於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费相思道:“你说的那个人,便是‘北权天君’李临风?”
  路芹泥道:“不错。他抢走了阶月,我不甘心!”
  费相思道:“萧阶月当年愿意和李临风在一起,那是出於她自己的决定,你就算不甘心,也不能怪罪李总舵主。”
  路芹泥叹了一口气,道:“要是阶月真的选择李临风,我是没话可说的,但真相绝对不是这样的……”
  费相思道:“难道其中还别有内情?”
  路芹泥惆怅地,又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已过去了太久的事情,就算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是咱们路家的恩怨情仇,你是局外人,不宜插手。”
  傻姑一直都在瞧着路芹泥,她终於知道,这便是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没有死。
  她以往知道有关於父亲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但她并没有这个准备……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最后,路芹泥带走了傻姑。
  “跟着我,詹婆婆快要死了,在临死之前,她一定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费相思目注着这一对父女,欲言又止。就在这时候,妊娠引致的呕吐又来了……
  庙院内外,依然是那么地平静、深沉。

×      ×      ×

  有人说:“血池幕府盛产叛徒。”这一句话,听来很是有趣,实则很不有趣。
  要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是一般寻常武林人物,也大可一笑置之。但偏偏这人并非一般芝麻绿豆般的小脚色,而是“火焰神翁”焦土。
  焦土年逾百岁,比龟仙人还要老一点点。要是龟仙人站在焦神翁面前,就算不叫一声“大叔”,最少也得叫一声“兄台”。
  如此身分,这等辈份,自是殊不简单。
  在血池幕府中,方鱼总是有着“不见天日”之感。
  燕莫愁告诉她:“这是一个地底洞府,是一个你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过会是这般境界的天地。”
  方鱼听了,不住的在点头。
  这一天,也不知道是白昼还是晚上,鬼仆阿五奉了焦土之命,把方鱼带到一座血池。方鱼忍不住问阿五:“这里总共有多少座这样的血池?”
  鬼仆阿五道:“我不知道。”
  方鱼跳了起来,叫道:“你是在这里长大的,要是连你都不知道,又还有谁知道?”
  鬼仆阿五道:“根本没有人会知道。”
  方鱼不服气,道:“焦神翁是血池幕府的主人,难道连他也不知道吗?”
  鬼仆阿五道:“你说的很对,纵使是这幕府的主人,也无法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座血池。”
  方鱼道:“骗人!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仆阿五道:“我是鬼仆,说的当然都是鬼话。但鬼话并不等於就谎言。也许,鬼话比人话还要靠得住,只是方小姐不晓得而已。”
  方鱼冷冷一笑,道:“焦神翁是血池幕府的主人,为什么会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座血池?难道这里的血池成千上万,就连主人都数算不淸吗?”
  鬼仆阿五摇了摇头,道:“血池幕府的血池,只是寥寥可数,但其中却有微妙的关键,以致主人一直数算不准,这里究竟有多少座血池。”
  方鱼仍在冷笑:“妖言惑众,可恶复可怜!”
  鬼仆阿五不再答话,紧紧地闭上嘴唇。方鱼在这座血池旁边蹲了下来,忽捡起一块圆形的石子,轻轻抛入血池之中。
  “噗”的一声,圆圆的石子在血池中央绽出了一蓬赤红色的“水花”,然后,赤红的水面又再渐渐地平伏下来,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异状,鬼仆阿五忽然又再开腔,说道:“这样是不行的。”
  方鱼一怔:“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些什么事情吗?”
  鬼仆阿五道:“你想把这座血池变成一座淸水池,对不?”
  方鱼心中从来没有这种念头,但给鬼仆阿五这样一说,反而立刻点头说道:“不错!但可以真的达成这种愿望吗?”在她想像中,这是绝不可能的,不!因为绝不可能,所以故意这样说。
  岂料鬼仆阿五却道:“要达成这种愿望,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那是一种不能说出来的法子。”
  方鱼立刻笑了。她这一笑,充满着嘲讽之意。她故意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连三岁小孩都可以一眼看穿的激将法。
  鬼仆阿五当然并不是三岁小孩,但他却似是一个连三岁小孩都有所不如的胚胎。
  他立刻涨红了脸,叫道:“这法子不能说出来,是……大有缘故的。”
  方鱼心中有数,知道真的“大有缘故”,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索性什么表情都不再放在脸上。
  然而,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张脸孔,更令鬼仆阿五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他沉然了很久,忍不住又说道:“这座血池,很是怪异……要是有人在血池里干……那种事,它就会变成一池淸水,然后在一个月之后,才渐渐恢复原来的血红色。”
  “骗人!”方鱼憨气地在叫嚷:“这种鬼话,只有鬼才会相信!”
  鬼仆阿五的脸早已红得像是血池里的血水,他完全不敢争辩。
  方鱼忽然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道:“你是个男人吗?怎么像个大姑娘,动不动就害臊耳根都火辣辣地红透起来?”
  鬼仆阿五似是胆怯,向后连续倒退三步,连声音都近乎哀求:“要是我说的话把你沖撞,你还是不如杀了我吧──”
  方鱼呆立着,但忽然紧握着他的双手,握得好紧好紧:“阿五,相信你。”
  “相信我?”他的脸忽然由一片火红变得像是阴晴不定:“不!你不要相信我。我说的只不过是骗人的鬼话,这一切一切,都只是一个鄙劣的骗局?……就算是个白痴,也绝对不会相信……”
  方鱼撩拨着诱人的发绺,声音绮腻得足以令任何男人发疯:“当然,白痴是不会相信这些鬼话的,但我是另一种人。”
  “另一种人?”
  “不错……”
  “你……是那一种人?”
  “一种愿意不辞跋涉,匍匐在你这种鬼话连篇男人身边的女人。”她吐出唇边的是吴侬软语,每一个字儿都软糯得足以令男人全身骨头酥软下来。
  他不再搭腔。
  说到唇枪舌剑,他万万不是方鱼的敌手。二人近在咫尺,他闻着她身上散发出那种似是玩淡轻浅,但却偏偏最能沁入体的醉人幽香。
  他在强忍。
  ──但,他早已是个成熟强壮的男人。
  ──她,笑声动人,她已迎了过来。
  ──然而,他却害怕,她会在倏然之间,在自己眼前飘逸地退开去……
  ──人性的本能,每每使人类的本身,堕入泥足深陷的险局。这并不一定便是后知后觉,而是有如扑火的飞蛾,又像是传闻中异域沙滩上求死的巨鲸……
  太接近的男女,不是情迷心窍,便是色迷心窍。越是接近,越是难以置身事外。
  已入彀中,又怎知天下之大?
  鬼仆阿五似在焚烧,在他眼前的,是世上最美丽诱人的色相。他的脸上一片迷茫,但一双手已情不自禁地为她解开衣带。
  在她发根下,是肌肤欺霜赛雪的粉颈。一副动人的女体渐渐在他眼前呈现。
  一对乳房从襟口露出,虽然并不肥大,但却浑圆而结实,充满着难以描叙的娇艳风情。
  鬼仆阿五到了这个地步,有点不知所措。她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幽幽的问:“这一座血池,是否有剧毒?”他摇了摇头,然后就抱着她的身体跃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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