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远赴泰北　将功赎罪

2025-02-09 15:08:4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马狮龙又作状的望着地下，用目光搜索。
　　他的眼光再度移向乃旺的脸上。
　　只见乃旺在笑，而且笑得非常耐人寻味，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了，是无声的微笑。
　　马狮龙知道自己过不了这一关。
　　“缚着他！”
　　马狮龙正想反抗，可是四方八面的人已迅速地扑过来。
　　穿着同样衣服的人不断的扑上前，前仆后继的，马上把整个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马狮龙根本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他被压着，没有机会开枪，也没有机会叫喊。
　　他终于被缚着，是传统的缚法——五花大缚！
　　口中还被塞了一些东西。
　　人散开了，他被遗弃在这房间的中央。
　　乃旺道：“带他走！”
　　“往将军那里？”
　　“不，这人太厉害，倒不如就地处决！”
　　“那也好，免日后节外生枝！”
　　马狮龙第一次败于人海战术之下，想不到也是最后一次，人多实在是非常可怕的。
　　他实在不甘心，于是，他咿咿呀呀的叫着。
　　乃旺道：“你怕死？”
　　马狮龙摇摇头。
　　乃旺道：“你觉得死得不明不白？”
　　马狮龙点点头。
　　乃旺道：“好，让你死得瞑目！拿掉他口中的东西！”
　　有人上前，把他口中的东西取出。
　　马狮龙道：“失去灵符是我的错失，但不足以证明我是伪冒的。”
　　乃旺笑了，这人面目清秀，惹人好感，尤其是在笑的时候，不过，他每一次的笑，都带来马狮龙的噩运。
　　他柔声道：“那不是你的错失。”
　　“为甚么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根本就没有灵符这回事。”
　　马狮龙听了，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
　　还有甚么话可说？
　　当他们把马狮龙抬到外面，马狮龙更是无话可说，因为外面足足有一连军队那么多人！
　　他们乘夜离开这地区。
　　马狮龙被缚在木板之上，由两个人抬着。
　　其他的人随着乃旺出发，人虽然很多，但除了轻微的步伐声外，竟然没有甚么声响。
　　假若这是芮将军的部队之一，那么芮将军的成功王国，得来并不侥幸！
　　他们从公路转入乡间小路。
　　一路是稻田与鱼塘，从天上的星辰位置，马狮龙知道整个部队是向北上的。
　　果然是带他往见芮将军。
　　马狮龙心想：“就这样去见芮将军，无论我有上佳的口才，也无法说服他。”
　　他一路上想过无数逃离这些人的办法，但绳索缚得极紧。
　　大约行了三个小时，天已微亮。
　　众人在附近停下来休息。
　　马狮龙叫道：“我要小解！”
　　两个负责抬他的人并不明白他说的话。
　　马狮龙向下指指。
　　两人也向自己下面指指，半晌才明白过来。
　　让他小解，一定要把他松绑，两人不敢拿主意，示意他等一会。
　　其中一人往前面请示，不久，那人回来，并且动手解开绳索，但只是解开了缚着手的部份。
　　然后，两人合力，把木板托了起来。
　　马狮龙勉强站着，拉开裤子，这种裤子并不是日常惯穿的裤子，而是山区的民族服装，一时之间，马狮龙也无从拉开，那两人索性一手替他拉下。
　　两人倒有道德观念，把头转向另一面。
　　马狮龙终于解决了内急。
　　两人又把他和木板一齐放下来，并且重新把绳索缚在他的手臂上。
　　这次缚得并没有上次的紧实，而且有点马虎，马狮龙心中暗喜。
　　这时，前面的部队正在派面包。
　　两个负责抬马狮龙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吃东西的机会。
　　他们用泰语交谈，并且不时望着马狮龙。
　　马狮龙明白，他们想上去拿面包，却又放心不下，他当然希望两人能暂时离开，于是，他闭上眼睛。
　　两人看了又看，终于决定离去。
　　其实马狮龙一面闭着眼睛，一面已动了手脚。
　　缚紧了的绳索并不易解开，但只要有一个空隙，那就大大不同。
　　马狮龙连忙挣开了双手，手可以活动了，下面的绳索便不再是问题。
　　他从绳索中滑了出来，看见前面是鱼塘，并有很多高而浓密的矮树丛。
　　那是一个良好的隐身地方。
　　马狮龙决定不走，就在树丛中躲藏，因为当那两个人回来后发现他失了踪影，一定会大举搜捕，而搜捕的目标应在远处，不会在附近。
　　不过，这个假设是个赌博。
　　假若他们搜索草丛，他便会无所遁形！
　　他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马狮龙所躲藏的草丛，离他被缚的地方，已有三十米以外，他虽不能看见二人回来的情形，但仍然可以听见二人的声音。
　　二人发现失去了马狮龙的踪影，十分焦急。
　　他们拿出了长刀，向着树丛劈去。
　　马狮龙又一次估计错误。
　　可是，现在再无其他办法，只好忍耐着。
　　两人左砍右劈，一直劈了二十多米才停下来，那些草因被劈开，立时虫鼠四窜。
　　马狮龙也感到有很多滑溜溜的东西在他身边走过，有些更是绕过他的手臂、面颊而过的。
　　他全身起了疙瘩。
　　幸好那两人也害怕起来，停下刀。
　　马狮龙心想，他们若再劈一刀，他便要扑上去。
　　两人似乎看见了蛇，急速的离去了。
　　马狮龙吁了口气。
　　忽然，他也觉得有些东西正在卷着他的右腿，他急忙甩开，然后让自己的身体往下滚去。
　　原来这里是一个斜坡，冲过了无数荆棘树丛，马狮龙已滚到了下面，下面是湿润的一片，像是泥泞似的。
　　那时天已大亮，他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滚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半干的泥塘。
　　近岸的地方全是泥泞，再出一点是很浅的水，水是污黑色的，并且疏疏落落的，到处是一团团的小泥丘。
　　无论多么污秽肮脏，总是好过被人缚着。
　　这个泥塘很大，望到尽处，才见有几间用竹木合建而成的小屋。
　　马狮龙本想攀着沿岸的草丛小树过去，但那些草丛小树，却布满了蔓生的荆棘，无法攀爬。
　　既然泥塘不深，倒不如涉塘过去。
　　他行了一步，第二步便插进了泥沼之中，那些软绵绵的泥土，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再行一步，泥深及膝。
　　总算可以一步一步的移过去。
　　走了十多步，马狮龙发觉有些不对劲。
　　为甚么塘中有些突起的泥丘，竟会移动的？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不，泥丘的确是会动的，而且有一个正向自己而来。
　　那泥丘突然升起了，竟是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是鳄鱼！
　　马狮龙全身发冷。
　　在泥沼中遇到鳄鱼就好像一只肥羊被抛下饿狮群中，最可怕的还是不只一条。
　　又再有几个泥丘向他这边移来。
　　幸好牠们动作缓慢。
　　马狮龙知道，假如自己再做出一些大动作，一定会引起更多鳄鱼前来，他索性坐在泥中，只剩头部露出泥外。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泥丘。
　　自己竟然是掉进了鳄鱼潭之内！
　　那几条鳄鱼本来是爬向马狮龙的，不过因为马狮龙没有再动，那些鳄鱼也不再动了。
　　鳄鱼是凶恶的动物，不过，牠们却十分懒惰，尤其是在吃饱的时候，牠们更是动也不想动。
　　马狮龙等了一会，以双手按着塘底，慢慢的爬向另一面，当有鳄鱼想动，他便把头潜入泥中。
　　潜水是乐趣，潜泥却是苦事。
　　从泥塘的这边，一直半潜半游半爬的游过那一边，路程比从月球到火星还要远。
　　马狮龙边移动边想，自己又中了乃旺的奸计。
　　他们根本一早便知道这里是一个鳄鱼潭，让自己逃脱，那是一个陷阱，掉下鳄鱼潭的人，有谁能生存？
　　这样比一枪打死自己还干净俐落，因为用枪打死自己，还要找地方埋尸。
　　可是，掉落了鳄鱼潭，一定连骨头也不会剩下来。
　　好恶毒的家伙！
　　假若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找那家伙算一算账！
　　马狮龙终于移近到了那边的屋子。
　　忽然，有人叫道：“看！”
　　两个女孩子站在屋棚之上，叫道：“有人！”
　　马狮龙不敢稍动，因为附近有几条鳄鱼已露出了背部，那是一节一节突起的背鳞。
　　那几条大鳄虽伏着不动，但眼睛却是睁开的。
　　马狮龙伏在泥中，千万个念头顿生。
　　怎样上去？
　　拼命爬上去？
　　自己在泥沼中的灵活性，一定不及那些鳄鱼！
　　跳上去？太远了。
　　上面的一个女孩子叫道：“勿动，我们救你！”
　　她怎样救自己？
　　要救自己最佳的方法是自己想办法。
　　马狮龙又再向棚屋那边移动了几步。
　　那几条鳄鱼也移近几步。
　　忽然，有人叫道：“我抛下食物，引开牠们！”
　　一阵血腥抛下。
　　外面的几条鳄鱼窜身而去，一口便吞下了一只鸡。
　　可是，在马狮龙身边的几条，却无动于衷。
　　牠们似乎要吃更大更鲜美的东西，而且，牠们已开始把口又开又合了。
　　那些尖锐的牙齿，使人心底发冷的牙齿。
　　马狮龙忽然有一个念头：在泥沼之中胜不了鳄鱼，然而在泥沼之上，并不一定会输给牠们。
　　他慢慢的站起来。
　　那几条鳄鱼也昂起了头来。
　　马狮龙突然一步踏上了一条最接近自己的鳄鱼的身上！
　　接着，他已上了那条鳄鱼的背上。
　　这出其不意的举动，令那条鳄鱼有点愕然。
　　马狮龙不费一秒，由那鳄鱼的背，跳过另一条鳄鱼的背上。
　　一连串的跳，跳过了五条鳄鱼的背。
　　他终于上到了棚屋之上。
　　一条鳄鱼扑上，可是却不能跃到棚屋的高度。
　　马狮龙抓着木柱在喘气。
　　独闯鳄鱼潭的滋味，竟是如此难受。
　　两个女孩子跑过来，扶起了马狮龙。
　　马狮龙已不像个人，而是一只泥中妖怪！
　　其中一个女孩子用潮州话问道：“你是谁？”
　　马狮龙没有回答她，反问道：“这里是甚么地方？”
　　那女孩子道：“是鳄鱼养殖场！”
　　“怪不得有这么多鳄鱼。”
　　女孩子道：“你真幸运，所有鳄鱼刚刚吃饱了，否则，你没有理由可以逃出来！”
　　另外一个女孩子道：“我带你去冲洗一下吧！”
　　“谢谢！”
　　她们带着马狮龙，穿过了一些棚屋，离开了这个用来养殖鳄鱼的泥沼，来到一处看来像厂房的地方，然后指示他往一间好像浴室的地方。
　　那房间只有一条水喉，有胶喉接上，马狮龙立刻洗脸，冲去脸上的泥沿，然后脱下了那套山区服装，扭尽了水喉，拼命向身上冲洗。
　　马狮龙冲洗了一会，才想起没有衣服怎样出去？
　　忽然，一个仆人递了一套衣服进来。
　　马狮龙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穿了那套衣服出来，衣服是普通的恤衫西裤。
　　原来那两个女孩子仍在外面等着他。
　　当她们见了马狮龙，两人有点惊愕，原来这个泥中妖怪竟是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
　　“跟我们去见老板！”
　　马狮龙谢了她们一番，并道：“你们的老板是谁？”
　　“姓蔡的！”
　　在那厂房的后面，有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
　　“蔡老板，就是这位先生掉进鳄鱼潭！”
　　“你真幸运，我姓蔡，请问……”
　　“我姓马，马狮龙。”
　　“马先生，你为甚么会掉进去的？”
　　“我与一个朋友来此地是做工程，大清早在上边看地形时，一不小心掉了下来！”马狮龙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撒了一个谎。
　　蔡老板道：“你的朋友一定在找你了！”
　　“他以为我死了！”
　　那蔡老板也是潮州人，看见马狮龙是中国人，又听得懂他的潮州话，因此对他并没有怀疑，而且还热情招待。
　　马狮龙问了他有关附近的形势，原来他已离开了曼谷市区大约五百公里左右，要回到市区，普通的货车也要大半天，幸好蔡老板答应用货车送他出去。
　　马狮龙在鳄鱼皮工厂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