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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09 14:53:16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仍然是在那个警官的办公室中,罗泰看着一张一张的幻灯片,一共是五款。
  那警官解释着通过幻灯机放大了的人像,一个是意大利黑社会头子,一个是日本最大贩毒组织的首领,一个来自越南,专在驻越美军中推销毒品的积犯。
  另一个,则是看来很年轻的美国人,但是根据资料,这个年轻的美国人,已经掌握了美国东岸的毒品推销网,势力还在不断地扩展。
  最后一个,是神态很威严的中年人,两鬓已然斑白,可是还可以看得出,他的体格十分的强壮,他脸上的皱纹,表示他经历过许多苦难,而他脸上的那种神情,更表示他还可以再经受任何苦难。
  警官的最后解释是:这个人,叫马天军,曾经是一个将军。
  他的部队,在失败之后,还保存了近两万人,退到了金三角地区。
  那警官最后道:“这四个人,和马天军在曼谷会过面,现在又走了!”
  罗泰有点疑惑地道:“证据不足?”
  那警官苦笑了起来,道:“不是不足,简直是一点也没有,马天军有着庞大的事业,完全合法经营,是工商界的重要人物,而且,和政府政要,有着很好的私人友谊。”
  那年轻的警官,在说到“私人友谊”时,特地加重了语气,来表示他心中的不满,罗泰自然明白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只是耸了耸肩。
  那警官继续道:“那四个人,也有完全合格的证件,和正当的入境理由,他们一入境,就有人跟踪他们,不过马天军这个人——”
  罗泰直了直身子,道:“怎么样?”
  那警官笑了一下,道:“如果不是这四个人住在他的别墅中,我们根本未曾怀疑过他和毒品有关系。”
  罗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当然,金三角集团的触角,能够伸展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自然不是偶然的事,没有一个极严密的组织,是控制不了的。”
  警官望着罗泰,道:“你的意思,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罗泰是逐字地说出他的意见来的,他道:“一个封闭式的军队组织,金三角集团就是这样的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没有新加入的成员。
  “所有的成员,全是首领原来的部下,和原来部下的下一代,这是世界上最严密的组织!”
  警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们还用远距离摄影机,摄到了一个人,不过摄得不很清楚。”
  警官说着,又再按了一下幻灯机的掣,墙上现出了一个人,罗泰陡地站起来。
  那幅照片,是摄影拙劣之极的作品,被摄影的那人,在整幅的玻璃门之后,玻璃上的反光,使那人的样子,完全看不清楚。
  可是那人的手,却可以看得清楚,那是一只奇特的手,食指和中指直伸着。
  罗泰就是为了那只手,而陡地站起来的,他绝无法忘记他在神庙中,遇到那个姓章的,而姓章的在和他动手之际,拉下了皮套,现出了代替他手指的那两柄利刀的情形。
  罗泰沉声道:“是他!”
  警官道:“不错,是他,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现在正在马天军的家里,你不致于认为他会是去行刺马天军的吧!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罗泰走向前去,手按在墙上,当他走近去时,那只双指伸直的手,恰好映在他胸口,罗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罗泰的声音,决不能说是镇定的,他道:“很简单,他根本是马天军的手下,我认为马天军就算不是金三角集团的最高首脑,也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人物。”
  警官苦笑着,摇着头,罗泰知道他心中的为难,拍着那警官的肩膀,道:“你可以不必为难,暂时先由我一个人来处理!”
  警官有点激动地叫了起来,道:“你一个人是绝无法对付这样的组织的!”
  罗泰摇头道:“这个组织,可能是无懈可击的,但是我现在,并不是对付这个组织,我只是对付马天军这个人。
  “马天军是人,任何人,不论他多么坚强,总是有弱点的,我想你也同意这一点的吧。”
  警官笑了一下道:“我羡慕你!”
  罗泰摊了摊手,他的工作是极其危险的,居然还能引起别人的羡慕,这一点,连他也有点不能理解。
  那警官又关心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开始?”
  罗泰道:“我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但是我会先去找曾沙,他可以帮助我,你不是说马天军的表面身份,是一个成功的工商业家么?我可以循他的表面身份,先去找一找他,还有——”
  罗泰讲到这里,停了一停,又道:“还有那个美丽,她究竟和金三角集团,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那警官苦笑起来道:“谁知道呢?祝你成功!”
  罗泰的心情也很沉重,怎么开始,他自己也不知道。阳光很猛烈,柏油马路在阳光下,闪得眼睛也睁不大,罗泰瞇着眼,大踏步向前走着。
  事情到现在,好像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了——事情的眉目,本来就是很清楚的,可是自从他来到了曼谷之后,事情反倒胡涂了,焦点是在美丽的身上。
  然而直到现在,美丽和金三角集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秘关系,罗泰还是无法估计。
  当罗泰大踏步向前走着的时候,他心中在想:自己在美丽的身上,是不是花了太多的心力?
  如果撇开她完全不理,事情是不是会比较好一点,譬如说,直接去见马天军,直接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罗泰苦笑了起来,多年来的警务工作,使他知道,就算面对面地和马天军在一起,也是没有用的。
  就算他明知道马天军是金三角集团的首脑,他有什么证据?他没有任何证据!
  罗泰叹了一声,他已经转进了那条酒吧林立的街道。
  这条街有一个特点,夜晚看来像白天。
  但是在白天,看来却有点像夜晚,街上的人,都有一种懒洋洋地,毫不起劲的神情,而且,每个人的脸色,看来全是苍白的。
  罗泰推着酒吧的门,走进去,酒保和几个老年的吧女,立时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望着他。
  罗泰直向内走去,在通向内室的门口,才停了一停,大声的叫道:“曾沙!”
  酒保急急走了过来,在罗泰的身后站定,他声音有点急促,道:“老板喝了一夜酒,醉了,他醉了之后,脾气不好,你——”
  罗泰转过身,伸手在酒保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道:“我见过他脾气最不好的时候,你放心!”
  酒保现出了疑惑的神色来,没有再出声,罗泰继续向前走去,那是一条光线很黯淡的走廊,他一面向前走,一面又叫道:“曾沙!”
  一扇门,陡地“砰”一声,打了开来,猩猩一样的曾沙,身子摇晃着,走了出来。
  当曾沙的身子,不规则的晃动之际,使他看来,更像是一头猩猩。
  罗泰略呆了一呆,曾沙的右拳,抵在墙上,身子站定,抬起头来。
  曾沙的脸,布满了汗珠,看来很可怕,他满是红丝的双眼,盯住了罗泰,只说了一个字:“滚!”
  罗泰呆了一呆,向前走去,道:“曾沙,是我!”
  曾沙陡地大叫了起来:“滚!”随着那一下叫唤,他已经一拳向罗泰,击了过来。
  那一拳,带着拳风,粗大的拳头直伸了过来,着实令得罗泰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得出,那是致命的一击,是曾沙使出全力的一拳。
  然而,罗泰也立时看出,曾沙在打出这一拳的时候,他双腿并不是紧钉在地上,而是脚步虚浮的。
  脚步虚浮的拳,就算每一拳,有超过两百磅的力量,都一样是虚浮的。
  罗泰只是身子略略一侧,伸手在曾沙的手臂上,轻轻拨了一下,曾沙的身子,便立时一个半旋,他打出的那一拳,也改了方向,“蓬”地一声,击在一扇门上。
  那一拳,毕竟还是有着惊人的力量的,一拳击在门上,“哗啦”一声响,门板破裂,曾沙的整个拳头,连着他的手臂,陷进了门中。
  曾沙挣了一挣,未能将拳头拔出来,突然之间,他放弃了挣扎,“咚”地一声,额头重重撞在门上,接着,最令罗泰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曾沙在将前额抵在门上之后,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真是令罗泰感到手足无措的事,曾沙的哭声,是如此之难听,他在哭泣的样子,又是如此之难看,但是他的确是在哭着。
  罗泰从来也未曾见过曾沙哭泣,他连想也想不到曾沙竟然也会哭,他真是不知所措了。
  幸而,曾沙立时抬起头来,仍然抽噎着。
  这时罗泰有了讲话的机会,他问道:“曾沙,怎么啦?”
  曾沙用力拉起了拳头来,拳头又伸到了罗泰的面前,这一次罗泰只是轻轻接住了他的拳头。
  曾沙的拳头,硬得像铁一样,这双拳头,在拳台上,不知曾赢过多少喝采声,也击倒过不知多少对手。
  然而这时,罗泰却发现,在这对拳头之后,曾沙的心灵,却脆弱得像棉花一样。
  罗泰轻托着他的拳头,又道:“曾沙,怎么啦?”
  曾沙的面肉抽动了几下,道:“她——她从来也没有让我——这么晚和她一起进屋子去过,我认识她已经几年了,而你——认识她不过几天!”
  罗泰怔了一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替曾沙难过。
  但是他却实在无法帮助曾沙,他知道,只有使曾沙现在就开始绝望,以后才不会更痛苦。
  他仍然接着曾沙的拳头,缓缓地道:“曾沙,你不会有结果的,美丽永远不会爱你!”
  曾沙的拳头捏得极紧,以致他的指节骨,发出“咯咯”的声响来,他面上的肌肉,也在不住地抽紧。
  曾沙的嘴角向上牵动着,终于自他的口中迸出了极其愤懑的声音来,叫道:“为什么?因为我丑陋?因为我是一个粗人?因为我下流?”
  罗泰的声音很镇定,道:“或许是因为这些,或许什么也不因为,曾沙,你喜欢一个人,是你的事,绝不能因此叫这个人也喜欢你!”
  曾沙的全身抽得更紧,在他脸上所现出的那种深刻的痛苦,真使罗泰想将他当作小孩一样,紧紧抱住他。
  曾沙陡地收回拳,转过身去,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可是他却尽力使自己的身子,挺得笔直,他道:“我知道,我早知道这一点,我可以忍受一切,可是我不能忍受我的好朋友,他……他……”
  罗泰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他道:“曾沙,当时你为什么不上前来叫我一声?”
  曾沙陡地转回身来,满是红丝的眼,盯住了罗泰。
  罗泰继续道:“如果你叫我一声的话,你就会发现我受了伤,而且是死里逃生!”
  曾沙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的口同样也张得很大,好一会,他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在这一段时间中,罗泰却不断地说着。
  等到罗泰将经过的情形说完,曾沙才自喉间,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响来。
  罗泰扶着他,走进了他的房间中,自壁间拉出一张床,扶着他在床上躺了下来。
  罗泰望着曾沙,苦笑道:“本来,我想请你帮忙,但现在看来,你不能做任何事。”
  曾沙的身子,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突然弹了起来,叫道:“我能做任何事!”
  罗泰笑了起来,曾沙也笑了起来。
  罗泰顺手拿起一瓶酒,对着瓶口,连喝了六七口,道:“那么,就站起来,将自己弄干净些,我们要立即开始工作。”
  曾沙又弹直了身子,当他“将自己弄干净”了之后,看来神智已经很清醒了。
  罗泰再将自己所想的,对他讲了一遍,才道:“我们还是从美丽着手,我去做比较细致的工作,到她曾受托付的幼儿院中去。
  “而你,从她目前生活的范围中,去查她的熟人,和一切与她有连系的人。”
  曾沙神情严肃地点着头。
  罗泰沉声道:“记得,我们在做的事,看来是轻描淡写的,但是背后蕴藏着重大的危机,关系着向全世界推销毒品的一个大黑帮,你要小心!”
  罗泰的所谓“细致的工作”,实在是很乏味的,发了黄的档案,再被翻出来,是一件人人都讨厌的工作。
  尽管罗泰说尽了好话,可是他所遇到的,一样是冰冷的脸色,不过,罗泰有一个好处,他既然决定了要从这里开始,那么,不论事情多么乏味,他仍然要继续下去。
  医院中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幼儿院里也没有,只有美丽曾读过的那家贵族化小学,是教会主办的,存有相当完善的资料,美丽在这家小学,过了六年。
  在这六年中,每年都有巨额的金钱,供她生活,不但如此,还有更多数目的金钱,以美丽的名义,捐赠给教会。
  看来,支持美丽生活的,像是一整座金矿。
  档案中对每一笔钱的数目,都记得很详尽,而令得罗泰大喜欲狂的是,其中有一张数额十分巨大的支票,或许是因为金额太巨大了,所以支票有影印本保存了下来。
  那支票上的签名,字迹很潦草,完全看不清楚,可是单从笔迹字形的观点而论,签名者一定是一个充满野心,有着极大权势的人。
  看到了这个签名,罗泰不禁想起那警官的话来,那警官曾说,美丽可能是一个大人物的私生女,这个大人物的名字,讲出来会吓人一跳!
  毫无疑问,那种笔迹签名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小人物,这个签名,这张支票,应该是最重要的线索了。
  罗泰记下了支票的日期、号码,又用小型摄影机,摄下了支票的几个部分和全部,一小时之后,他到了那家银行,坐在这家银行的副总裁室中。
  当他说明了来意之后,副总裁的神色很难看,道:“十多年前的一张支票,罗先生,这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真对不起!”
  罗泰不等他讲出“我们不能给你帮助”,就抢着道:“这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而是极重要的事!”
  副总裁冷冷地道:“先生,警方不能强迫我们透露客户的秘密,而且如你所说,这张支票,是捐赠给教会的,我想不出其间有什么地方,要惊动警方!”
  罗泰苦笑了一下,他无法和对方详细解释,但是他却必须坚持下去,他道:“我一定要知道这个存户有关的一切,如果你认为我一个人来没有用的话,我可以透过更有力的机构来完成这件事。”
  也许是罗泰坚决的神情,使得副总裁感到这件事是不可以推得过去的,是以他一面皱着眉,一面按下了对讲机的掣,对她的女秘书,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听着副总裁发出那一连串的命令,罗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可以有结果了,答案快来了。
  女秘书在十分钟之后,拿着活页夹,走了进来,将活页夹放在桌上,立时也退了出去,副总裁打开活页夹,道:“这个户头,早已关闭了。”
  罗泰伸出手,道:“让我看一看!”
  副总裁将活页夹推向罗泰,罗泰翻看着文件,他感到极度失望,这个户头,以一笔巨大的金额开户,而开户的这笔钱,是一张自瑞士银行来的本票。
  和本票一起到达的,是一个签字式,就凭这个签字,可以支款,而最后一笔款项,也在五年前支付,这个户头就关闭了。
  那个签字式,就是罗泰在支票上看到的那个。
  本来,罗泰以为至少可以知道这个户头名字,就算是化名或者假名都好。
  但是他却连这点也得不到,如果说他真有了什么结果的话,那么,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这笔钱是从瑞士来的。
  而支持美丽生活的费用的来源,和瑞士的银行,有着连系,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而和瑞士银行有联系的人,实在太多了,二次世界大战后漏网的战犯,各国独裁者的私囊,以及许多来历不明的钱,全在那里,得到安全的保管。
  要瑞士银行透露存户的秘密,比要石头开口说话还难。
  罗泰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说了一声对不起,离开了这家银行。
  他又到了那警官的办公室中,先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等着照片的放大冲洗,半小时后,就有了结果。
  当那警官,看到了那个放大的签字时,他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连脸都胀红了。
  罗泰连忙跳了起来,他知道,这次真的有结果了!
  警官抬起头来,用急促的声调,说出了三个字来:“马天军!”
  罗泰直来到桌前,道:“你可以肯定吗?”
  警官道:“可以肯定,这是马天军许多签名式的一个,我们曾经搜集过他的签名式,作为研究之用,这个签名发现的次数相当少,大多数用来签发支票,作为慈善的用途。”
  警官抬头看着罗泰,道:“可是那实在没有任何作用。”
  罗泰点头,表示同意那警官的说法,但是他又道:“在法律上,这个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在马天军心灵的秘密上,我们的这个发现,却是一个极深的陷阱。”
  警官望着罗泰,带着不解的神色,道:“你的意思,是说——”
  罗泰挥着手,道:“我是说,马天军和这位美丽小姐,有着特殊的关系!”
  警官立时道:“那只是一种推测,如果马天军是组织的首脑,那也可以说,美丽和这组织,有特殊的关系,事实上,我们早知道金三角集团,不断地在供给美丽钱,这不算是新发现。”
  罗泰沉声道:“那不同,这一次,我们有了确切的证据,同时,也间接证明了马天军和章强的关系,这样,在我面对马天军的时候,那就可以有很多对付的方法了。”
  警官有点吃惊,道:“你准备去见马天军?”
  罗泰点头道:“是!”
  警官做着手势,道:“罗泰,我提醒你一点,马天军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和各方面的交情都十分好,如果你的行动稍微鲁莽一点的话,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你接到限时离开曼谷的通知!
  “到时,执行你离境的人可能就是我,我实在不愿意有这样的情形发生。”
  罗泰点着头,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我只不过想查探事实的真相,不想惹事。”
  警官望着罗泰,道:“什么真相?你想阻止金三角集团的贩毒行为,还是想弄明白美丽的身世?”
  罗泰偏过头去,避过了警官的目光,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答不上来,他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忙碌着呢?是为了公事?要弄明白美丽的身世,也可以说,是为了私事,但是,真的完全是为公事么?
  罗泰有点神情迷惘地笑了起来,转过身,慢慢向外走去。
  一直来到那幢现代化大厦的门口,他仍然带着迷惘的神情,因为他心中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要见马天军,比罗泰想象之中,更困难得多,就算要见一个国家元首,也不过如此了,在总秘书处中,罗泰足足等了大半小时,看着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和各方面联络,罗泰的要求是,立即见马天军!
  可是他得到的答复是:那是不可能的事,要见马董事长,你得留下姓名、来历、地址、联络电话、请见原因,等候通知。
  罗泰办妥了这些手续,填了一张详细的表格,又等了二十分钟,才有了结果。结果是:七天之后,上午十一时二十分到三十分,马董事长,可以接见他十分钟。
  罗泰没有说什么,道了谢,离开了那庞大的机构,他之所以不提任何抗议,是因为他的心中,另有打算。
  罗泰又和曾沙会面的时候,曾沙一脸疲倦的神色,天色也黑了下来。
  曾沙一点结果也没有,罗泰将自己的努力讲给他听,也将求见马天军的经过讲了一遍。
  曾沙“哼”地一声,道:“有那么多啰嗦,我们到他的家去,马上就可以见到他!”
  罗泰笑了起来,这正是他心中早已定下的主意,他伸了一个懒腰,道:“我要请你帮我,引开一些守卫,好让我闯进去呀!”
  曾沙双拳互击着,道:“那算是什么,小事一件!”
  罗泰望着曾沙,心中忽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将曾沙拉进这样一件危险的事情中来。
  他呆了片刻,才道:“曾沙,小心一个姓章的人,他的两根手指,是两柄锋利的小刀,我不想你有什么意外。”
  曾沙的声音变得很平静,平静得使罗泰感到意外,也感到有点心寒,曾沙道:“意外?没有什么是意外,我还有什么意外?”
  罗泰握了握曾沙的手臂,道:“我们还可以休息一会,不必那么早去!”
  曾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着,枕在后脑上,躺了下来,在他的房间中,也隐约可以听到酒吧中传来的音乐声和吵闹声。
  可是曾沙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个翻身,顺手取过一瓶烈酒来,又灌进喉咙去。
  罗泰伸手,将酒瓶抢了过来,曾沙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大声,突然之间,他止住了笑声,道:“你想美丽和马天军有什么关系?”
  罗泰的回答很简单,道:“父女!”
  曾沙像是吓了一跳,立时坐了起来,以一种极奇异的神色,望着罗泰,半晌才道:“你……凭什么说得这样肯定?”
  罗泰道:“很简单,因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关系,可以令马天军一直那样照顾美丽!”
  曾沙叫了起来,道:“你认为他在照顾美丽?他只知道拿钱出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见面,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
  罗泰沉声道:“有的,马天军就是这样的父亲,不管你怎么想,我认为,如果美丽是马天军的女儿,而马天军又这样处理父女之间的关系,那证明马天军的内心,有着极度的内疚感,这可能是他致命的弱点!”
  曾沙一脸不明白的神情,是的,要曾沙了解罗泰的话,那真不是容易的事,而罗泰也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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