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书库 倪匡 玄武双毒 正文


 
2024-07-29 13:26:1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袁耀一进来,看到袁廷正挥剑自尽,他已经呆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延阻,袁廷毒发更甚,袁廷的本性,已经完全迷失,看到面前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抓来吸血了,等到袁廷向他扑了过来之际,他还是呆若木鸡地站着。
  伦天常和袁英豪两人,这时正在袁廷的身后,武功再高,想要拉开袁耀,也是在所不能,他们两人,齐声惊呼,毕竟袁英豪的武功极高,随着那一声大喝,手挥处,已然抓起案上的一副墨砚,向前疾抛而出,只听“卡卡”两声响,袁英豪运足了内家气功劲力的两片砚石,向前飞去,击中了袁廷的双臂,那两下响,便是臂骨折断的声音。
  臂骨一断,袁廷抓向袁耀的双臂,便软垂了下来,那时,他的十指离袁耀的脖子,也不过寸许而已。袁廷的双臂虽断,但此际他毒发已甚,看到了有人,就像在沙漠之中,渴了好几天的人,看到了清冽的泉水一样,如何肯放过,手臂一垂下来,张口便咬!
  如果袁耀的身形,和袁廷一样高的话,那么袁廷这一口,不咬中他的胸口,也必然咬中他的肩头,但是袁耀只是一个少年,身子比袁廷矮得多,袁廷一口咬下,并没有咬中他的身子,只是咬在他头顶的发髻之上!而也就在那一刹间,伦天常已然赶到,手一抖,已多了一柄匕首在手,“刷”的挥出,将袁耀的发髻削下,顺手一推,将袁耀推得向外,直跌了出去,而袁英豪这时也已摘下刀来,一刀自袁廷的后心刺进。
  那一刀,直透心而过,袁廷可以说是立时死去,死得并无痛苦!
  袁英豪一刀刺死了袁廷,顿时觉得全身发软,那血瘅的毒虽烈,但和羊膻瘴却又有不同,一人中毒,一人发毒,不会沾惹他人,袁英豪此际觉得身手发软,自不是怕沾了毒,而是因为目前发生的事,实在太惊心动魄了,连得他这个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内家气功已有极高造诣,可以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也感到在精神上难以支持得住!
  伦天常在一推出了袁耀之后,身形立时斜斜掠出,一伸手,又扶住了袁耀,急问道:“少堡主,你有没有被他抓到,咬到?”
  袁耀张大了口,但是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由于心中的惊骇,实在太甚,是以泪水泉涌而出。
  伦天常并没有得到袁耀的回答,但是看来袁耀不像受了伤,他才放心,转过身来,只见袁英豪已抽回刀来,袁廷的尸身,“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袁英豪的手一松,“当”的一声,刀也落在地上,这一等一的高手,双目发直,像是中了邪一样!
  伦天常吸了一口气,道:“堡主,大公子死在二毒之手,你不必难过!”
  袁英豪的身子,剧烈的发起抖来,以致他全身骨节,都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伦天常忙道:“堡主,现在得赶快设法,通知二公子,要他千万不能回来,免陷大公子覆辙!”
  袁英豪喃喃地说:’“谁能去告诉他?”
  伦天常吸了一口气,道:“我去!”
  袁英豪摇着头,道:“不,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万万支持不住,而且,我看已经迟了,廷儿既然得信赶了回来,光儿一定也已知道了,他只怕已经快到了袁家堡了!”
  伦天常默默无语,袁耀仍是呆若木鸡地站着,泪水直流而下,刹那之间,内堂之中,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袁英豪料得不错,他另一个义子袁光,的确已经得到了讯息,回来了,而且。离袁家堡也已经不远了!
  袁光伏在马上飞驰着,他骑着一匹马,在马后,还跟着别一匹马。他性子急,脾气盛,一得了玄武双毒要犯袁家堡的讯息,双马交替,无分日夜往回赶,两匹马身上的汗,却如同泥浆一样,袁光伏在马上,除了看到迅速的后退出的地面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间,马儿急啸,陡然人立了起来,袁光的身子向后一仰,从马背之上,滚了下来,他知道了变故,沾地即起,一抖手,金刚环已拿在手中。当他跃起之后,只见那两匹马,刚才他骑的一匹,已经胸前鲜血涔涔,倒地死去,另一匹还在向前奔,拖着那匹死马,路面上,流下了一行血迹。
  这时候,路面上仍是静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那匹马之所以突然死去,分明是中了暗器,可是事前却丝毫没有声息,袁光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意!因为他想到暗器如果不是射向马,而是射向他自己,那么,他一定也躲不过去了!
  袁光站着,手按在腰际,只要他手微一用力的话,围在他腰上的十七节三棱纯钢鞭,立时活扣解开,可以应手挥出,可是他却没有挥动那根可以软硬兼施,变化无穷的三棱钢鞭,因为这时候,在他的四周围,目力可及处,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在他的四周围根本没有敌人,那么,就算他挥出了兵刃,又有什么用?他神情紧张,待了半晌,才沉声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还不现身?”
  那一下呼喝,声才出口,就听得一阵“咯咯”的笑声,自一株大树之上,传了出来,道:“我就在你的眼前,你自己瞧不见我!”
  那一阵娇笑声,那种动听之极的语言,一传进了袁光的耳中,袁光的心头,不由自主,怦怦乱跳了起来,他立时循声,向前看去。
  在离他丈许处,有一株大树,那株大树的树干,足有两人合抱粗细,这时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绝色美女,贴着树干站着。那女人其实还不能说是贴着树干站着的,若是一个人贴着树干而立,以袁光的目力,绝没有看不到之理,那大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凹槽,恰好可以藏下一个人,那女人就站在这个凹槽之中,而且她身上所穿的,又是一身褐色的衣服,这时,她手中拈着一束树藤,刚才,那束树藤,自然恰好遮住了她的脸,是以袁光瞧不见她。
  袁光向那女人望去的时候,那女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袁光不禁有点痴了,他活到近三十岁,可以说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美丽的女人!
  他刚才,在四顾无人的时候,手按在腰际钢鞭活扣之上,神情十分紧张,但这时一看到了有人,反倒手松了开来,道:“你是谁?”
  那女人仍然笑着,向前走了过来,她脚步轻盈,体型婀娜,袁光不禁看得痴了,直到那女人来到了离他身前,只有三四步远近处,他才陡地一震,道:“我……我那匹马,是你弄死的?”
  那女人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极其迷人的笑容来,道:“是啊,怎么着,可要杀了我来偿命?”
  袁光面对那样动人的笑容,他的心中,不由自主,一阵迷糊,忙道:“不,不要!”
  那女人又笑了起来,道:“那就好了,我怕你要杀我偿命,心跳得厉害,你来按按就知道了!”
  她一面说,一面已握住了袁光的手。当袁光的手一被她丰腴柔软的手握住之际,他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之中,直跳了起来。而袁光的手,被那女人拉着,按向她的心口之际,袁光只觉得气血上涌,脸上像是火烧一样,而更有一股不可抑制的烈火,要自他遍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之中,一起喷出来。
  袁光这时反手将她抓紧,他冒着汗喘着气,一开口,连声音也变了样,道:“别装蒜了,你不是正在等着勾汉子吗?”
  那女人也娇喘着,双颊飞起一个红晕,看来更是娇艳动人,叫人恨不得将她吞下肚去,她喘息着道:“看看我是不是勾到了一个真正的汉子!”
  自袁光的口中,发出了一下模糊的呼叫声来,他双臂一横,已将那女人抱了起来,就向一旁的深草丛中,走了过去。袁光在那时候,心中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女人,来得大有蹊跷,而且,这个女人一出手,就无形无迹,杀了一匹马儿,更是大有可疑。
  然而,美色当前,当那女人娇吟着,投进了他的怀中之后,那些疑问,只不过在他脑际,略闪一闪,立时泯灭无踪。这样的引诱,真能抵受得起的男人,本就不多,何况袁光本就好色,在袁家堡的时候,他就为了屡次勾引使女,而受过袁英豪的不少申斥。在那样的情形下,就算有十柄尖刀,架在袁光的头上,袁光也顾不得了!
  野草很高,袁光躺着,草丛遮住了他的视线,除了天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东西。而事实上,他也不看任何东西,他只是痴痴地对着那张俏艳无比的脸庞。
  直到这时,他还有点不相信刚才的一切,竟是事实。然而,那种极度的快乐,还萦回在他的脑际,绝色的美人,还躺在他的怀中,那一切,自然不是梦了!
  那女人纤柔的手指,在他的胸前,轻轻带过,低语道:“你……真壮!”
  袁光突然学到烈火又开始在自己的心内燃烧,那女人又道:“你,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袁光像是木偶一样,顺着她的话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人娇笑着,道:“我是玄武双毒的宠姬,袁二公子,你惹了麻烦了!”
  袁光在刹那之间,身子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像是有人在他身上,陡然泼下了大桶其凉澈骨的冰水一样,他手一按,身子弹了起来,望着仍然一脸娇俏、迷人之极、躺在草上的白夫人,一双眼睛,像是要弹了出来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白夫人望着他,微笑着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袁光道:“你……你是玄武双毒的人,你……怎么不出手害我?”
  白夫人微微垂下眼光,长睫毛轻轻地闪动着,道:“如果说我刚才是害你,那么,就已经害了你了!”
  袁光忙道:“不,不刚才……”
  他只说了半句话,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
  白夫人轻轻叹了一声,在草地上半转了身,伸手抚抚衣服,可是她雪白的双腿,还是露在衣服之外。
  她低声道:、“我是吓你的,玄武双毒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不是要赶回袁家堡去吗?快走吧!”袁光刚才听得对方乃是玄武双毒的宠姬,心头的吃惊,真是非同小可。但是这时,听得白夫人那样说,他心中不禁又迷糊了起来,眼看着白夫人那样迷人的风情,心中着实有点舍不得,犹疑着道:’
  “我……我以后不能再见你了吗?”
  白夫人像是满怀委屈地瞪了袁光一眼,道:“还说呢,谁不知道你怕你那个父亲,你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这一次给他知道了,只怕你就得挨上三五十鞭子,还想第二次,真不要命了吗?”
  袁光的脸上,不由自主,红了起来,道:“我也不是孩子了,他管不到我!”
  白夫人叹了一声,道:“可惜袁家堡不是你的。”
  袁光一听,顿时心头评怦乱跳了起来,道:“你,你这样说法,却是何意?”
  白夫人慢慢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袁光的胸膛之上,幽幽地说:“要是袁家堡是你的,我就可以和你长相厮守,就算玄武双毒知道我跟了你,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袁光究竟不是三岁小孩子,他如何听不出白夫人话中的意思?他一面搂住了白夫人的细腰,一面心狂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半晌,他才苦笑道:“就算我义父死了,袁家堡也轮不到我手上!”
  白夫人仰起头来,朱唇半嚅,诱人之极,可是自她如此动人的樱唇之中,所吐出来的话,却也极骇人,道:“要是他们全死了,那岂不就是你的了!”
  袁光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响,这样说法,实在太惊人了!他心中立时告诉自己,那万万不可以!
  然而,当他看到白夫人仰着头,万种风情望着他之际,他心头却又是一阵迷糊,道:“堡中高手甚多,怎敌得过他们?”
  白夫人低叹了一声,道:“傻瓜,你忘了我是什么人?难道还需要你动手?”
  袁光的心头,又是一震,失声道:“下毒?”
  白夫人低下头去,道:“是的,只要你愿意,袁家堡可以一个人不剩,只剩下你和我两人!”袁光的身子,不禁剧烈地发起抖,连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他道:“这事要是传了开去,江湖上下不知多少人,要找我算账!”
  白夫人的声音,却十分平静,道:“胆小鬼,玄武双毒在和袁家堡作对,这事通天下知闻,正好将事情,算在玄武双毒头上!”
  袁光心头仍是剧跳,要他下毒,去毒死袁家堡上下所有的人,他并不是怀疑白夫人给他的毒药,不能做到这一点,而是他实在有点儿下不了手!
  他又待了半晌,低头嗅着白夫人的粉颈,道:“附近无人,再让我快活一次!”
  白夫人却用力推开了袁光,身形一闪,闪了开去,袁光想去伸手抓她,抓了个空,忙道:“你,你别走,有话好说。”
  白夫人道:“就是刚才的话,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人,只要你行,那怕你一天快活十次!”
  白夫人咬着下唇,媚态撩人,看得袁光心痒难熬,一狠心,道:“好,如何下手?”
  白夫人瞅着袁光,道:“你要是真想下手,才好问我。”
  袁光苦笑道:“我其实不想下手,但是我只要能和你快活,却也顾不得了!”
  白夫人一听得袁光那样说,心中不禁大喜,因为袁光那样说法,自然可比他满口答应,更加可靠得多了!
  她已先后令得莫非和袁大公子,先后中了毒,然后进袁家堡去,好等他们毒发进伤人,但是却都未曾成功,说不得只好再牺牲色相,来引诱袁光,袁光却是一引便上钩,眼看袁家堡防守得严密,也决计油I不到,袁二公子会带毒药回去,自己此番,自然是计可得逞了!
  她心中一高兴,笑得更动人,袁光趁机向前走来,将她搂在怀中,白夫人也不再推拒,取出了一只小玉瓶来道:“袁家堡水源何来?”
  袁光道:“堡中有七口活井!”
  白夫人将小玉瓶塞在袁光的手中,道:“每口井洒上少许,便足以毒死千人。”
  袁光道:“将毒洒在井中,岂不是连我也毒死了?”
  白夫人在袁光的脸上,轻轻拧了一下,道:“你不会先存些干净水吗?毒在一个对时之中,相继发作,袁家堡中,除你而外,无人能活,那时我就来了!”
  袁光想起自己和白夫人两人,可以长相厮守,心中又痒了起来,紧搂着白夫人道:“现在……”
  白夫人轻轻推了推,道:“现在你该回去了!”
  袁光看了看天色,叹了一声,虽然万般不愿,但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若是未曾做成功,那么白夫人是决不会再让自己快活的了!他自草上拿起衣衫,匆匆穿上,又将白夫人搂在怀中,着实亲热依偎了半晌,才向前走了。
  这时,他已没有了坐骑,只是大踏步向前走着,他只觉得自己如同在云端凌虚飞行一样,越走越快,经过一些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尽在回味刚才和白夫人,在草堆上的旖旎风光。及至他眼前陡然黑了下来,他才突然的一愣。
  猛一抬头,原来已然走进了直通袁家堡的那条林荫大道上,两旁树叶浓密,遮住了阳光,是以袁光的眼前,也忽然之间,暗了一暗。袁光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伸手在怀中摸了摸那小玉瓶,心又突然评跳了起来。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在这以前,根本是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但现在竟要付诸实行了,自然,直至现在为止,做与不做,这虽然由他自己决定,可是他一想到白夫人,想到自己若是不做,再难得尝白夫人的活生色香,他一面冒着汗,一面不禁咬了咬牙,又向前走去。不多久,袁家堡的高墙,已然在望。等他走得近些,墙头上的人见有人来,又紧张了起来。
  袁光直来到门边道:“快开门!”
  这时,墙头上的人,也早已认出,来的是二公子。但是自袁廷死后,袁英豪和伦天常两人,都已料到。
  袁廷既然得讯赶回来,袁光一定也会赶回堡中,只怕已在半途上。袁光也一样会被玄武双毒下毒,回堡来生事,是以早已吩咐下去,袁光若回来,暂不可开门。袁英豪和伦天常两人,也算是料得到,然而他们又怎料到,白夫人会将毒念种进了袁光的心中!
  袁光在门前大声一叫,墙上的人立时应道:“二公子请稍待,已着人飞报伦总管去了!”
  袁光究竟不免有点心虚,听了便是一愣,道:“连我也认不出了么,还不开门?”
  墙上的人道:“二公子莫怪,这是堡主亲自吩咐的!”
  两人正对答间,已听得堡内,传来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可是大门却仍然未见打开,不一会儿,伦天常已在墙头出现,袁光叫道:“伦总管,何以不开堡门?”
  伦天常道:“二公子,你一路前来,可曾遇到什么异样之事?”
  袁光一听,心头又不禁乱跳,忙掩饰着道:“什么也没有遇到,一路直赶了来的!”
  伦天常却皱着眉,道:“何以不见二公子的坐骑?”
  袁光心中暗骂,又说着谎,道:“我赶得太急,坐骑不堪驱策已被鞭死了,你怎么还不开门?”
  伦天常正自委决不下,只听得有人叫道:“堡主到!”
  伦天常回头看去,只见袁英豪当先,四五个大汉跟在后面,已大踏步走了过来,袁英豪一面走着,一面抬头望定了伦天常,伦天常向袁英豪作了一个手势,袁英豪明白了伦天常的意思,立时沉声道:“开门!”
  他一声令下,堡门立时被缓缓打了开来,而墙头上的人,也是紧张,张弩扬网,以防万一门打开时另有人趁势冲了进来。门一开,袁光便闪身掠了进去。
  而袁光才一进去,四五个大汉推着门,门又重重地关上,在门渐渐推开的时候,伦天常也下了墙头,袁米向前走来,刚待向袁英豪行礼,袁英豪便大叫一声,道:“站着别动!”
  那一下陡喝,直喝得袁光体上出毛,他僵立在那里,木知如何才好,—时之间,还只当自己在半途上的事,已被发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袁英豪有了袁廷惨死的教训,自然非加倍小心不可。
  袁光呆呆地站着,伦天常和袁英豪两人,各离着他五六步,自头至尾地打量着他,看得袁光越来越不是味儿,硬着头皮问道:“义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英豪声音低沉,道:“你大哥兼程赶回来时,半路之上,遇到了二毒西门纪业。”
  袁光心头枰地一跳,道:“大哥他——”
  袁英豪道:“他当时以为没有事,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中了血瘴之毒,一回到堡中,毒便发作,唉!”
  袁光听得袁英豪那样说,不由得地打了个寒战!他立时想到,自己虽然未曾遇到二毒西门纪业,但是却遇到了玄武双毒的宠姬白夫人,而且还和她幕天席地,一度春风,如果白夫人要趁机下毒的话,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他随即转念及白夫人要自己在袁家堡中下毒,那自是不会害自己的了。而且,可能玄武双毒不中用,像白夫人那样的美人儿,也正需要自己这样的壮汉,来调剂一下,她是不会害自己的。
  袁光神色不定,袁英豪和伦天常自然看在眼中,可是他们两人,却也想不到袁光这时心中在想的是什么,还是当他听到了袁廷的死讯,心中难过,激愤。
  袁英豪又问道:“你这次回来,可曾在半途上遇到什么奇特的事,奇特的人?”
  袁光忙道:“不会,我日夜兼程赶回来,未到家,连牲口都赶乏了,未曾遇到过任何人!”
  袁英豪待了片刻,道:“真奇怪~”,他并没有往下说去,但是袁光也可以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奇怪为什么玄武双毒算计了食廷I却放过了他。袁光究竟是心虚的人,忙解释道:“义父,只怕是玄武双毒知道攻不进堡来,已退下去!”
  袁英豪苦笑起来,道:“你也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他们既已缠上袁家堡,怎肯就此退走?但我也不怕他,任由他围上三五个月,总不成他不退!你回来正好,快去休息,好在堡中轮值。”
  袁光答应着,和袁英豪,伦天常,走了进去,回到了他自己的卧室之中,关上了门,伸手自怀中取出那只小玉瓶来。
  当他取出那只小玉瓶来的时候,他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那一则是由于他心中实在害怕,二则,那小玉瓶是上佳的羊脂玉雕的,当袁光的手指触及小玉瓶,他不由自主,又想起白夫人来,白夫人的肌肤,真比羊脂白玉更细腻,更柔滑!
  袁光拈着小玉瓶出神,突然之间,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袁光大吃一惊,急待收起那小玉瓶来时,“砰”的一声,房门已被人撞了开来。袁光绝想不到来人那么快,他的手中还抚着那只小玉瓶,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僵硬,好不容易才看清,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袁耀。
  袁耀一面撞门而进,一面道:“二哥,你回来了,你可知道大哥他……”
  袁耀讲到这里,陡地看到袁光神色惊惶,面色苍白,不由得一愣,道:“二哥,你……”
  袁耀惊叫,是因为他以为袁光也是一样中了奇毒,此际发作了。可是袁光一听得他尖叫,却更是吃惊,道:“你叫什么?”
  他一面叫,一面转过身去,迅速将那小玉瓶,塞进了身中,袁耀根本没有注意他手中捏着什么,忙道:“二哥,你没有事吗?”
  袁光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事。”
  袁耀道:“二哥,我带你去见一个大英雄,我被玄武双毒的一个妖妇白夫人掳了去,就是这位大英雄,拼死将我救出来的!”
  天鹰大侠陈亮,拼死救了袁耀,袁耀的心中,实是感激之极,所以逢人便说,偏偏袁家堡中所有人,精神紧张之极,根本没有人听,袁耀赶着去告诉,这次袁光回来,也是一样。
  袁光一听得袁耀提起白夫人来,心头又是一阵乱跳,他忙道:“我赶路倦了,明天再说吧!”
  袁耀道:“他便是天鹰大侠陈亮,你先去见他一见,也不要多少时间,你袁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袁光已现出厌恶之色来!袁耀待了片刻,默默地退了出来,低着头,向前走着,他心中感到说不出的不自在。
  陈亮到了堡中,已有好几天了,照袁耀的想法,应该全堡上下,人人都将陈亮当作贵宾才是!
  可是事实上,却根本没有人去踩他,仿佛除了自己和姐姐之外,人人都将他忘记了!
  袁耀回到了那院子,看到陈亮在院中,缓缓踱步,这几天来,陈亮的伤势,大有进展,虽然袁家堡中的重要人物,似乎根本不以为有陈亮这样一个人在堡中一样,但是各种灵效的伤药,却是供应无缺,是以陈亮也好得快。陈亮看到了袁耀,停了下来,袁耀高高兴兴地来到了他的身前,道:“你好多了!”
  陈亮看得出袁耀的高兴,是装出来,他却也并不知道袁耀的心意,只当是袁家堡的情形又吃紧了,是以问道:“堡中情形怎样了?”
  袁耀在一张石発上,坐了下来,托着下颚,道:“二哥也回来了。”
  陈亮待了一待,道:~他^…“”
  袁耀十分聪明,陈亮只讲了一个字,他便知道陈亮要问什么了,是以不等陈亮讲完,便摇摇头,道:“他没有遇到玄武双毒的人,是以没有事!”
  陈亮听了,默不作声,皱起了眉。
  袁耀望着他,道:“你在想什么?”
  袁耀连问了几次,陈亮才缓缓地道:“袁大公子先回,半途上遇到了二毒西门纪业,中了血瘴之毒,何以你二哥回来,竟会没有事?”
  袁耀道:“二哥或者是抄小路回来的,玄武双毒遇不到他?”
  陈亮苦笑了一下,道:“二毒已经出现,大毒也必然在袁家堡附近,你想想,玄武双毒轻易不离毒巢,既然来了,怎会放过袁家堡中的人,怎肯不害二哥?我看事情大有蹊跷!”
  袁耀听了,只觉得大惑不解,如果不是陈亮是他极度佩服的人,他一定要出言反驳了,这时,他只是道:“可是二哥回来,却说什么也没有遇到,如果他中了毒,一回来也便发作了!”
  陈亮的口唇动了动,可是却并没有说什么话来,他脸上疑惑的神色,虽是他心中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未便讲出来。
  袁耀看到了这等情形,忙道:“陈大哥,你想到一些什么?”
  陈亮摇了摇头,道:“难说得很……”
  他讲了这四个字,略顿了一顿,又道,“你二哥在那里,你带我去见见他!”
  袁耀有点儿愤然,道:“本来应该他来见你的,我已经告诉他你在堡中,要他来见你,但是他却推说要休息了,不肯来!”
  陈亮淡然笑着,道:“谁去见谁,都是一样,我现在可以走动,你带我去见他,我想和他讲几句话!”
  袁耀点头道:“好!”他站了起来,扶住了陈亮,向外走去。
  陈亮虽然已可以行走,但是当日他受的伤,实在太重,虽经连日来调养,但仍是气血两亏,走得十分慢,走出了院子不久,便停下来喘了半晌气。从他所住的院子,到袁光的住所,本来片刻可到,但是陈亮停停走走,倒足足化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一条走廊之中。
  走廊的两旁柱上,虽然也点着几盏灯,可是半明不暗,整条走廊中,仍是十分黑暗。来到了走廊口子,陈亮又停了下来,袁耀指着走廊的尽头,道:“二哥就住在那里。”
  陈亮点了点头,正待举步向前走去,忽然听得走廊尽头,传来了“啪”的一下开门声,接着,人影一闪,一个人闪了出来,背贴着门,站着。
  袁耀一看到那人,便张口待叫,可是也就在这时,陈亮一伸手,掩住了他的口,同时俯身下来,凑在他的耳际,以极低的声音道:“禁声,这人是你二哥?”
  袁耀何等机灵,他这时也觉出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了,刚才他要袁光来见陈亮,袁光推说人已疲倦,要休息,但这时隔了半个时辰,他却鬼鬼祟祟,推门出来,却是去作什么?
  袁耀听了陈亮的话,便点了点头。陈亮又道:“我们站着别动,看他作什么?”
  袁耀抬头望了望陈亮一眼,面上充满了疑惑的神色,又向前望去。只见袁光身形一闪,已向前掠了出去,掠出了走廊,陈亮忙道:“跟着他!”袁耀扶着陈亮,急急向前走去。
  陈亮本来是走不快的,可是这时,他心中吃惊,难以形容。他所看到的事情,和他心中的设想,越来越是吻合,他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不顾一切,提气疾行,转眼之间,便过了走廊。可是,等他们过了走廊之后,袁光却已然不见,眼前有两通道,陈亮指着右手的那条,道:“这通道,通到何处去?”
  袁耀道:“通到宅东的门角。”
  陈亮又指着另一条通道,道:“这一条呢?”
  袁耀道:“这一条,通到厅房前的院子,陈大哥,二哥到哪里去了?”
  陈亮略想了一想,指着左手的通道,道:“我们走这一条路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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