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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剑恨
 
2019-08-14 21:45:05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四、五人到了之后,便互相询问道:“师父到了么?”
  有的道:“刚才那一声叫唤,不是师父所发么?”
  又有的道:“那个女子,师父准备如何处置?”
  有人“咭”地笑道:“还怕什么,那女子和师叔情意绵绵,眼看就成了好朋友哩,还用你担心?”
  卫桐客听在耳中,疑云顿起,心想:“那女子”不知是不是指冯若梅?若是指她,那么,难道“师叔”是指自己?
  不对啊!他们怎知自己是冯若梅的师叔?
  冯若梅虽未和自己表示过爱意,但她也应该知道自己心意的,而且,她虽然生性活泼好动,但却绝不是淫荡的女子。
  不会的,他们口中所言的,一定不是冯若梅,自己还是不要瞎疑心才好!
  又留心去看那几个怪人,只见其中一人道:“咦?怎么师父还不来?”
  另一个道:“待我跳上大石去看一看!”一言甫毕,身子突然缩成一团,“霍”地一声,便凌空而起,跃上石去。
  才一上去,便怪叫起来,其余数人,忙也缩了身子跟上,不一刻便纷纷跃下,交头接耳。
  卫桐客知道,他们定是看到了石头上的围棋,所以在议论,心中暗想不知结果如何。
  他从树缝中向外望去,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不知怎地,才眨了一眨眼,一个眼花,原来是眼前的四个人,突然变成了五个人。
  那突然多出来的一个,身子比那几人还要高,尖声问道:“吵什么?”
  那些人争着道:“师父,此处有人,石上有两盒围棋!”
  那后来的人“噢”了一声,道:“有这等事?”放声叫道:“杨师弟,快来,不要躲起来了!”
  一声甫毕,便听“哈哈”一笑,月色下金光闪闪,在飞瀑之后,跃出一个人来。
  那人轻身功夫好到了极点,穿瀑而出,只是一刹那间的事,同时一脚还在水潭上点了一点,再跃落岸上。
  卫桐客认出那是轻功中极上乘的功夫,“渡水如夷”,再进一步,便可到传说中的“凌空步虚”境地。
  卫桐客见了,心下不禁骇然,暗想:原来这干人武功如此了得,难怪连棋翁、醉翁两人,都不想正面出面了。
  细细打量那人时,见他一身衣服华丽无比,好像是金丝编出的。刚才因从水中窜出,身上还沾了不少水珠,但却一点也未湿。那些水珠,全都一颗一颗地滑到了地上。
  看那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丰神俊朗,卫桐客一向自负翩翩美少年,见了他,也自叹弗如。
  那人手中还抱着一只月琴,一出来,闲闲走了几步,调琴“咚咚”,意态美妙之极,道:“师哥,照我说,若有人来争,就给了他吧!这种东西,要来是祸不是福,何必强求?”
  听口气,那人胸怀倒是与他外貌相合,极为豁达。
  但那个被他称作“师哥”的人,却大不以为然,道:“师弟,偶然求你一事,你便不答应么?若不是我徒弟擒了那女子,你哪里去找这等佳偶去?”
  那金衣人中指“铮”地一声,在琴弦上弹了一下,弦音之中,大有怒音。
  那人“桀桀”笑道:“算了!算了!做师哥的武功不如你,是以要寻一件好兵刃用,肯帮忙么?”
  金衣人道:“这还有点像话!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那人道:“等一等!”身子一缩。
  卫桐客见他在这许多人中,身量最高,但一缩之下,却变得只有高才两尺的一个圆球,快疾无伦,向石上跳去。
  这一下,卫桐客才猛地想起这师兄弟两人的来历,不由得瞠目结舌,作声不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那人上石之后,身形才展开,语气中像是吃了一惊,道:“杨师弟,快来看!”
  金衣人腰不塌,腿不弯,便已向石上激射而去,金光一闪,人已到了石上,低头一看,便道:“师哥,如何?你自问可惹得起这两个人。”
  那人顿了一顿,突然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尖声道:“醉翁、棋翁两位请了!在下人称‘缩骨鬼仙’,这位乃是师弟‘玉面金仙’杨立,今晚在此有事,两位若要月下博奕,请换一换地方如何?”
  卫桐客见他报出名头,暗想自己所料,果然不虚,那“缩骨鬼仙”,为人阴险无比,手段也毒,独门“缩骨功”,将身子缩成一团之时,其坚逾铁,刀剑难入,肉掌砍了上去,非但不能令他受伤,被他内劲反击回来,更是不得了。
  久闲他所使兵刃,乃是一条长有好几丈的七彩锦带,以各种金属丝编结而成,虽是奇软无比,但却刀剑难断,则日间将自己拖下水潭的,定是他了!
  他师弟人称“玉面金仙”,一张月琴弹奏起来,令人如痴如醉,更是厉害。虽不知他为人如何,但想来也和他师兄差不多,如果冯若梅落在他们的手中,可如何是好?
  “缩骨鬼仙”叫了几声,不见有人回答,勃然大怒,叫道:“两个老鬼听着,在下岂是怕你们?念在武林一脉,不便破脸罢了,若是怕你,还敢上青城山来么?”
  卫桐客正弄不明白何以棋翁、醉翁两人不露面,却叫自己在这里看“缩骨鬼仙”发狂,忽然又听得瀑布之中,有女子声音叫道:“玉面金仙!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不等了!”
  卫桐客一听那声音,心神大震。刹那之间,胸口又向被铁锤重重地撞击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再也忍受不住,力透足底,笔也似直,从枯树根中直窜了出来,叫道:“若梅!若梅!你怎么和他们认识的?”
  他脑中同时又掠过刚才鬼仙的徒弟所说的那些话,什么“好朋友”,什么“师叔”,也全都明白了!心中犹如给万千根毒针在刺扎一般,哪里还顾得什么大敌当前!
  看官!卫桐客对冯若梅恋慕已非一日,再加她离奇失踪之后,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当然不会听错,但冯若梅不是在瀑布之后,为人所挟制么?怎地又会和“玉面金仙”相识呢?
  作书人非有一番交代不可。
  日间,卫桐客站在水潭边上之时,冯若梅几次三番待要想出言呼唤,无奈一柄明晃晃的单刀,搁在离自己脖子不过寸许的地方,想叫也不敢叫了。
  心中正在焦急的时候,忽然见玉龙崖上面,飞下一条七色锦带来。那锦带宽才三寸,无声无息,便已将卫桐客足踝缠住。
  一缠住之后,锦带向后一移,卫桐客便被拖入了水中,冯若梅一时忘了自身惊险,“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那一声,便是卫桐客落水以前所听到的。
  她叫了一声之后,身后那人当然不会和她客气,喝道:“再叫,便斩了你!”
  冯若梅只见从崖上跌下一个圆球来,落地乃是一个人,手持七彩锦带,那锦带的另一端,却没入水中。
  冯若梅看出他是将内力贯在锦带之上,将锦带伸直,向水底下沉去。
  想起卫桐客要被拖至潭底,不禁又惊呼了一声。这一声,卫桐客却没有听到。
  她不顾身后那人的警告,连叫两声,身后那人大怒,手腕一翻,一刀就要砍下,但倏忽之间,金光一闪,一人穿瀑而入,中指疾向刀身弹去,那人把握不住,“呛啷”一声,一柄刀便掉了下来。
  那人怒道:“怎地动不动便想伤人,是你们师父教你们的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玉面金仙”杨立。
  他虽和“缩骨鬼仙”同师学艺,但后来另有奇遇,得到了一部奇书,唤作“岣嵝神书”,神书中所载内功,高超之极,而且还有仗内功调乐器,使人精神受制之法,因此,武功已高过“缩骨鬼仙”,而且他为人也与“缩骨鬼仙”大不相同,虽非大仁大勇,但胡乱杀人,他总是不肯的。
  瀑布之中,地方本就甚小,挤上了三个人,每人之间相隔不过尺许,冯若梅抬起头来一看,不禁呆了半晌,暗想:世上竟然有如此气度轩昂的男子!
  尚未容得她多想,“缩骨鬼仙”已然高叫道:“师弟!快走!”
  “玉面金仙”也未看清冯若梅是何等样人,一翻手,抓住了她的脉门,便将她带了出去。
  冯若梅只见“缩骨鬼仙”和他几个徒弟,个个缩成一团,滚动起来,快疾无比,一闪不见。
  “玉面金仙”则带着她,足尖一点,便窜到玉龙崖上面。
  冯若梅挣扎了一下,将一只鹿皮靴子挣脱,“玉面金仙”也发觉她虽被自己抓住了脉门,却还在挣扎,喝道:“且忍一忍,愈想逃,愈没有好处。”
  说着话,自然要向她看上几眼,一看,“玉面金仙”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冯若梅俏脸挣得通红,更是娇艳无比。
  但“玉面金仙”就只呆了一呆,便又挟起了冯若梅,疾驰而去。
  冯若梅此时虽然仍受人挟制,但却不知怎地,心中毫无恐惧之感。
  冯若梅虽然也想到卫桐客,不知他生死如何,但和卫桐客自水潭中跃出,不见她时的心情来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绕过了一座山头,来到一处静僻所在,“玉面金仙”方将冯若梅放下。
  冯若梅不知不觉地急急整了整衣服,掠了掠头发,觉得一足颇凉,低头一看,一只脚上的鹿皮靴子已然失去,不由得脸一红,嗔道:“你这人,将人家靴子都弄掉了!”
  讲了一句,方想起身在人手,性命如何尚且不知,为何还记挂一只靴子?但又不知怎地,觉得在这人面前,总想整洁一点,更美一些,心中才安乐。
  她自然不知道,当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有这种心情的时候,便等于已经产生了爱慕之意。
  “玉面金仙”艺成之后,迭遇强敌,也不知经过了几许风险,但对着一个天真未凿,容颜俏丽的姑娘,责问为何失了她一只靴子这等尴尬事,倒也未曾碰到过,只得不好意思道:“姑娘莫怪,等会叫人去寻回便是了!”
  冯若梅想不到他讲话如此客气,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将我捉来此处,是什么意思?”
  “玉面金仙”杨立一揖到地,道:“姑娘莫怪,在下姓杨名立,江湖人称‘玉面金仙’的便是……”
  讲到这里,冯若梅想起刚才卫桐客也曾一本正经,如此对她说名道姓,要她改口称呼一事来,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倒将“玉面金仙”弄得莫名其妙,道:“姑娘笑什么?”
  冯若梅道:“没什么,你说下去吧!”
  杨立续道:“我师兄‘缩骨鬼仙’……”
  冯若梅道:“你是‘缩骨鬼仙’的师弟?”
  杨立讶道:“怎么?”
  冯若梅道:“我是说,‘缩骨鬼仙’乃江湖上人言人恶的东西,怎么你会是他的师弟?”
  杨立仰天一笑,意态潇洒,冯若梅看在眼中,更起了三分敬仰之意。
  杨立笑罢,道:“亲兄弟也有志趣不同的哩,何况师兄弟?他因想在此得一柄利剑,约了我来帮忙,不想别人骚扰,是以暂时委屈姑娘一下!”
  冯若梅听了,失声道:“原来你们也是来求剑的?我和小师叔也是!小师叔如今怎样了?”
  杨立道:“放心,我曾和师哥约定,他若伤一人性命,我便不顾他去。他为人再坏,还要用我,自然不敢伤你师叔。姑娘是何人门下?”
  冯若梅道:“家师人称‘半天云’……”
  “玉面金仙”道:“原来是‘铁面老人’之徒,强师无弱徒,姑娘年纪虽轻,也已有了根底了!”
  冯若梅暗想,你自己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已在江湖上名头如此之响,武功深不可测,我算得什么,便谦虚一番,两人有说有笑,哪里还像是仇敌?
  说话之间,“缩骨鬼仙”也已赶到,一到便叫道:“师弟,这一男一女,是否‘铁面老人’门下?断断乎容不得!”一面说,一面手扬处,七彩锦带已向冯若梅扬到。
  阳光下,只见光华闪动,出手奇怪无比。
  但“玉面金仙”却一步拦在冯若梅的前面,轻舒猿臂,已将那如灵蛇般的锦带抓在手中,正色道:“师哥,你求剑要我帮忙可以,想要因此伤人,我可不答应!”讲完,手一松,将锦带向上抛去。
  “缩骨鬼仙”开始面有怒色,接着,一看杨立与冯若梅的情形,便奸笑一声,道:“师弟说得不错,你也该成家立业了!”
  一语讲得冯若梅粉脸通红。
  “玉面金仙”叱道:“你胡说什么?”
  “缩骨鬼仙”奸笑道:“算了,如今非得夜晚再去不可,暂时无事了!”便走过一边,去和他徒弟商量事儿,还扬起头来叫道:“师弟,你要是放那女子走了,咱们师兄弟就立即翻脸!”
  冯若梅听说师叔无碍,实在倒不想离开。
  杨立也不和“缩骨鬼仙”走在一起,捡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自怀中取出一只月琴,调了调弦,便“叮咚”、“叮咚”地弹奏起来。
  冯若梅坐在一旁,怔怔地听着,但觉美妙无比,不禁听出了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一曲戛然而止,情不自禁赞道:“好琴!”
  “玉面金仙”一笑,道:“知音难求,今日能得姑娘一赞,杨某幸甚!”
  冯若梅红着脸,倒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列位看官,男女之间的爱情,本来就是最微妙的,甚至不可理喻之事。
  照理说,冯若梅和师叔一起来此寻剑,却为他们挟持,应该设法逃走才是;但她却不,反而对着“玉面金仙”杨立,生出了爱慕之心。
  也就是因为这一念之爱,将来搞出了轩然大波,岂又是她始料所及的?
  这是后话,表过就算!
  时间易过,不一会儿便红日西沉,杨立与冯若梅两人益发熟悉了。
  谈起武功,冯若梅和杨立相比,简直不可以道里计,愈谈,心中愈是钦佩。
  “玉面金仙”杨立活到那么大,但小时是孤儿,十二岁学艺,十八岁得了“岣嵝神书”,到今年二十八岁,一直勤练武功,从来也未曾和女子娓娓细谈过。
  和冯若梅一讲,也不知时间竟会过得那么快,到“缩骨鬼仙”来叫他们时,才站立起来,道:“冯姑娘,你要找师叔,可跟我们一起前去,说不定他会在玉龙崖等你的,只要你们不碍我师兄行事,便可无事。”
  冯若梅就是这样,才和他们一起来到玉龙崖,躲在瀑布之中的。
  但见杨立一跃而出之后,久久不回,是以心急起来,叫了几声,怎知卫桐客正藏身枯树干中,立即跃了出来。
  他一跃出,一面大叫“若梅”,一面挥起竹笛,一招“天女散花”,竹笛迎风,带起“呜呜”之声,已将身边“缩骨鬼仙”的徒弟点倒在地。
  “缩骨鬼仙”一见有人突然跃出,一出手便伤了自己徒弟,怪叫一声,七彩锦带贴地向卫桐客疾游而至。
  衡桐客此时早已红了眼,虽然耳际听到冯若梅喜呼“小师叔”之声,也气得不暇回答,明知不敌,也要拼一拼命,手中竹笛“呜呜”连声,跃过贴地而来的锦带,便向“缩骨鬼仙”点去。
  “缩骨鬼仙”乃江湖上邪派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江湖上有言道:“二仙六魅,碰着倒楣”。
  “二仙”,指的便是“缩骨鬼仙”和“玉面金仙”──其实,“玉面金仙”为人和“缩骨鬼仙”大不相同,不过,因为他们乃是师兄弟,所以江湖上便拿来相提并论了。
  那“六魅”,便是雪山六魅,是兄弟六人,自数年前为武林中大怪杰“七索剑”林百新所败之后,听说正在雪山绝顶苦练武功,准备寻林百新报仇。
  卫桐客之师“铁面老人”,虽也是武功奇绝的人物,但若和“缩骨鬼仙”动起手来,至多也不过是个平手罢了,卫桐客如何能敌?
  他这里尚未窜到,“缩骨鬼仙”手臂一振,原来紧贴地上迅速移动的七彩锦带,突然“唰”地离地半尺,一拉一绊,卫桐客足踝已被缠住,身不由主,“啪”地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跤,直将他摔得发昏,胸中怒火愈炽,一骨碌爬了起来,眼中冒火,竹笛轻摇,“童子献桃”,又奔“缩骨鬼仙”而去。
  但他这里只不过奔出两步,“缩骨鬼仙”怪叫一声,锦带又绕了上来,“啪”地一声,又是结结实实地一跤。
  别看卫桐客平时为人和和气气,实则心中刚毅之极,什么都不怕,如今,他这股性子已被激发,虽然明知再打下去,只有吃亏,没有好处,但将心一横,爬起之后,气呼呼地,又准备再上。
  这时,冯若梅见他三番两次吃了大亏,到底师门一脉,总是关心的,已经跑了过来,叫道:“小师叔,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她因为对“玉面金仙”杨立已大有好感,是以才如此说法,想叫卫桐客住手。怎知这话听在卫桐客耳中,不啻是火上加油。
  他江湖阅历比冯若梅丰富得多,虽不知“玉面金仙”杨立之为人,但“缩骨鬼仙”无恶不作,早年曾派出爪牙,大肆搜罗“紫河车”,激动武林公愤,群起而攻之,几乎丧生,那么,他的师弟,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冯若梅如此一叫,无疑是自己已承认与他们作了一伙,无论在私在公,卫桐客都将她恨之切骨了!
  因此,冯若梅叫毕,向他跑了过来之时,卫桐客纳气丹田,暴叱一声,道:“贱人领死!”
  手中竹笛连点三点,点的乃是冯若梅胸腹间“期门”、“水分”、“天枢”三穴。
  冯若梅正是一个前扑之势,她并不明白自己就算将“玉面金仙”看作朋友,又有什么不对,因为在她和杨立相处的半天中,发现他和他师兄“缩骨鬼仙”完全不同,绝不是江湖上所传说的“二仙”那样。
  所以,她更料不到师叔卫桐客会因此大怒。待听到了“贱人领死”四字,更是一愣,但卫桐客一支竹笛已然点到。
  冯若梅花容失色,惊呼一声,“玉面金仙”在一旁看得清楚,见卫桐客一言甫毕,便出手伤人,大大的不以为然,中指一弹,一枚暗器激射而出,径向卫桐客射去,打的乃是卫桐客手腕上的“阳关穴”。
  杨立年纪虽轻,武功已臻绝顶,他站立之处,和卫桐客相距,足有一二丈远,但暗器一发即至,卫桐客只觉手腕微麻,五指齐松,那支竹笛本来眼看已要点在冯若梅的“水分穴”上,却跌了下去。
  卫桐客竹笛落地,心仍不死,左掌一翻,“呼”地一掌,正是“铁面老人”亲传“伏虎掌法”中的精妙招数──“棒打虎颈”。
  冯若梅直到此时,还是莫名其妙,非但不还手,连避都不避,叫道:“小师叔,你怎么……”一句话未讲完,便接着一声惨叫,倒向前去。
  原来卫桐客出手快绝,笛子一落,一掌便出,那“伏虎掌法”又是“铁面老人”生平绝学之一,何等厉害,连“玉面金仙”杨立都来不及打救,冯若梅已被一掌结结实实印在胸口之上,立即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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