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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美记
 
2024-10-12 21:59:1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齐作宣在作严肃的宣布时,仍然用相当轻松的态度进行,他喝着酒:“各位都知道,职位只有一个。也就是,有五位会落选。所以,在选择的过程之中,多了对各位有彻底的了解。面试会在一个月之中,进行许多次,每次的形式、地点都不相同。各位身边有一只小盒子,里面有新型的薄装讯号仪,一接到讯号,就必须到指定的目的地去,或留在原处──这原处包括各位的香闺在内。各位有反对意见,可以现在提出!”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颇为不安,唯恐江落花或是何流水,两人或是其中之一,提出抗议。
  但他随即松了一口气,因为两人神情柔顺,艳光流转,绝没有不满意的神情。
  另外有一个应征者有点胆怯地问:“如果有意见,会被视作一种什么性质的行为?”
  齐作宣立时沉下了脸:“会被视作不合作的行为!”
  那美女低下了头,脸色在剎那间变得很苍白,显然是她后悔有此一问。
  齐作宣又示范了一下讯号仪的用法,那和一般的传呼机并无不同。齐作宣特别指出:“通讯经由本集团控制的人造卫星进行,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接收讯号,希望在一个月之内随身机带──如果在一个月之中没有接到讯号,那就表示落选,可以等待本集团下一次征聘的机会。”
  他略顿了一顿,就喝干了杯中的酒:“第一次面试结束了,各位请便。”
  六位美女站了起来,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江落花长裙拖地,走动的时候,姿态优美,简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和何流水的较大动作,各擅胜场。
  在她们走了之后,齐作宣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看来他真的难以抉择。
  三十分钟后,齐作宣先向江落花发出了传召讯号,江落花竟在讯号发出后五分钟,就进入了会客室,她一进来,对满面惊讶的齐作宣和小郭解释:“我和流水都感到自己会是最早进行第二次面试的人,所以没有离开,在大厦附近等候。”
  齐作宣便道:“你们是大学同学、好朋友?你们之间,有没有要隐瞒的秘密?”
  落花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我们是好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齐作宣十分高兴:“那么,你一定不反对我也召她上来,你们一起进行第二次面试!因为你们两人有太多相似之处,我相信有许多答案会相同!”
  落花显得很愉快:“当然不反对!”
  于是,五分钟之后,流水款摆柳腰,走进了会客室。
  第二次面试,由小郭发问。因为发问多少有一点令对方必须回答的意味在,齐作宣不想担任这个有可能惹人反感的角色。
  这时的气氛,比刚才轻松得多了,落花和流水都选择了她们喜爱的酒,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呷着,风情浓得化不开,小郭也不禁有点心猿意马,几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发问,他不能双眼向下,可是一平视,就接触到落花眼波横溢的媚眼,再把头垂低些,流水的丰乳和裸露的腰肢,更令他坐立不安。再往下看,流水短裙下的玉腿,纷光致致,更叫人喘不过气。
  他把心一横,用手中的酒杯,遮住了现线,问了第一个问题:“何以你们一字不提家庭背景?”
  落花和流水同时发出了一下幽幽的叹息声,她们的答案果然一样:“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在孤儿院完成中学教育,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样的背景,所以没有在表格上说明,我们的生日,实际上是被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日子。”
  说了之后,她们又不约而同,取出了一些文件来:“这是在孤儿院生活时期的证件!”
  齐作宣听了,已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怜惜之情,因为落花和流水,这时的神情凄然,泫然欲泪──这种神情出现在美女的脸上,楚楚可怜,足以使任何男性大起怜香惜玉之心,热血沸腾,誓要保护她们,宠她们!
  当小郭去接那些文件的时候,齐作宣甚至不由自主,向小郭瞪了一眼,似嫌他多事。
  小郭倒是铁面无私地紧守他顾问的岗位,接过了文件来,略翻了一翻,全是瑞士的一家孤儿院发出来的,记录着她们成长过程中的成绩,几乎全是优良,绝无一些不好的评语。
  小郭暂不把文件交还她,又问:“两位好好的在美国大财团服务,为什么要离职?”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各有各的媚态,看得人如在五级风浪的大海之上。她们的回答是:“我们工作了几年,有点积蓄,于是辞职,想环游世界,到了本市,看到征聘启事,竟受不住引诱,所以才来应征!”
  齐作宣和小郭,各人挽着手中的酒杯,走进了会客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齐作宣介绍了他自己,又介绍了小郭──不但介绍小郭顾问的身份,也介绍了小郭是世上最成功的私家侦探。
  一般来说,如果心中有不可告人之事的人,明知会接受这样出色侦探的调查,都多少会有不安的神情。
  小郭在当场,没有发现她们有什么异样,当时,他集中力量注意江、何两人──如果他要细察另外四人的反应,也没有问题,因为整个面试过程,都有录影,可以逐格查看一切经过。
  然后,六位美女都报了自己的姓名,美丽的女人,很少有声音不动人的,六人次第开口,会客室变成了充满悦耳声音的音乐室。
  齐作宣在作严肃的宣布时,仍然用相当轻松的态度进行,他喝着酒:“各位都知道,职位只有一个。也就是,有五位会落选。所以,在选择的过程之中,多了对各位有彻底的了解。面试会在一个月之中,进行许多次,每次的形式、地点都不相同。各位身边有一只小盒子,里面有新型的薄装讯号仪,一接到讯号,就必须到指定的目的地去,或留在原处──这原处包括各位的香闺在内。各位有反对意见,可以现在提出!”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颇为不安,唯恐江落花或是何流水,两人或是其中之一,提出抗议。
  但他随即松了一口气,因为两人神情柔顺,艳光流转,绝没有不满意的神情。
  另外有一个应征者有点胆怯地问:“如果有意见,会被视作一种什么性质的行为?”
  齐作宣立时沉下了脸:“会被视作不合作的行为!”
  那美女低下了头,脸色在剎那间变得很苍白,显然是她后悔有此一问。
  齐作宣又示范了一下讯号仪的用法,那和一般的传呼机并无不同。齐作宣特别指出:“通讯经由本集团控制的人造卫星进行,不论身在何处,都可以接收讯号,希望在一个月之内随身机带──如果在一个月之中没有接到讯号,那就表示落选,可以等待本集团下一次征聘的机会。”
  他略顿了一顿,就喝干了杯中的酒:“第一次面试结束了,各位请便。”
  六位美女站了起来,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江落花长裙拖地,走动的时候,姿态优美,简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和何流水的较大动作,各擅胜场。
  在她们走了之后,齐作宣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看来他真的难以抉择。
  三十分钟后,齐作宣先向江落花发出了传召讯号,江落花竟在讯号发出后五分钟,就进入了会客室,她一进来,对满面惊讶的齐作宣和小郭解释:“我和流水都感到自己会是最早进行第二次面试的人,所以没有离开,在大厦附近等候。”
  齐作宣便道:“你们是大学同学、好朋友?你们之间,有没有要隐瞒的秘密?”
  落花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我们是好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齐作宣十分高兴:“那么,你一定不反对我也召她上来,你们一起进行第二次面试!因为你们两人有太多相似之处,我相信有许多答案会相同!”
  落花显得很愉快:“当然不反对!”
  于是,五分钟之后,流水款摆柳腰,走进了会客室。
  第二次面试,由小郭发问。因为发问多少有一点令对方必须回答的意味在,齐作宣不想担任这个有可能惹人反感的角色。
  这时的气氛,比刚才轻松得多了,落花和流水都选择了她们喜爱的酒,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呷着,风情浓得化不开,小郭也不禁有点心猿意马,几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发问,他不能双眼向下,可是一平视,就接触到落花眼波横溢的媚眼,再把头垂低些,流水的丰乳和裸露的腰肢,更令他坐立不安。再往下看,流水短裙下的玉腿,纷光致致,更叫人喘不过气。
  他把心一横,用手中的酒杯,遮住了现线,问了第一个问题:“何以你们一字不提家庭背景?”
  落花和流水同时发出了一下幽幽的叹息声,她们的答案果然一样:“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在孤儿院完成中学教育,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样的背景,所以没有在表格上说明,我们的生日,实际上是被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日子。”
  说了之后,她们又不约而同,取出了一些文件来:“这是在孤儿院生活时期的证件!”
  齐作宣听了,已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怜惜之情,因为落花和流水,这时的神情凄然,泫然欲泪──这种神情出现在美女的脸上,楚楚可怜,足以使任何男性大起怜香惜玉之心,热血沸腾,誓要保护她们,宠她们!
  当小郭去接那些文件的时候,齐作宣甚至不由自主,向小郭瞪了一眼,似嫌他多事。
  小郭倒是铁面无私地紧守他顾问的岗位,接过了文件来,略翻了一翻,全是瑞士的一家孤儿院发出来的,记录着她们成长过程中的成绩,几乎全是优良,绝无一些不好的评语。
  小郭暂不把文件交还她,又问:“两位好好的在美国大财团服务,为什么要离职?”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各有各的媚态,看得人如在五级风浪的大海之上。她们的回答是:“我们工作了几年,有点积蓄,于是辞职,想环游世界,到了本市,看到征聘启事,竟受不住引诱,所以才来应征!”
  说“受不住引诱”时,她们像是觉得不好意思,笑得花枝乱颤,但随即又止住了笑,等候再发问,一点也不轻佻,可是也不古板。
  小郭又问:“你们知道录取的名额只有一名,会不会由此破坏你们由小至大的友谊?”
  两人异口同声:“决计不会,我们早就把得失看得不重,得固然欣喜,失也没有损失!”
  小郭吸了一口气:“你们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要主动告诉我们的?”
  落花和流水互望了一眼,笑说:“有些私人的秘密可以保留的,是不是?”
  小郭还想追问,齐作宣已一迭声道:“当然,当然,总有私人秘密的!”
  小郭瞪了齐作宣一眼,倒并没有坚持。他自信他的侦探社,二十四小时不停跟踪,再加上他广泛的调查,她们必无任何私人秘密可以保留。
  小郭刚想说第二次面试结束,齐作宣已经先开口:“两位能赏面一起晚餐吗?”
  落花和流水十分大方地答应:“可以。”
  她们又问:“这也算是面试形式的一种吗?看来不能拒绝,必须合作。”
  她们在这样说的时候,一点恼怒之意都没有,而且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叫人心跳加速,再加上她们多少有点讥讽之意在,所以令得见惯大场面的齐作宣,竟然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之极。
  小郭解围:“好极,正是晚餐时分了!”
  一流的环境,一流的美酒,很快地使人自陌生而变得熟悉。这样的“面试”方式,两位美女显然十分乐于接受。而美女由陌生变得熟落,就像果子由生涩变得成熟一样──本来是若即若离的清香,这时变成了又甜又腻的浓香。
  齐作宣不克自制了,而且,他根本无法在两者之间,作出抉择,所以,冷眼旁观,克尽顾问之责的小郭,早也看出了他有兼收并蓄的野心,这样各擅胜场,出色的美女,错过了哪一个,都会叫人后悔一辈子。
  所以,当享受完了甜点,晚餐已到了尾声时,齐作宣突然双手齐出,一边一个,握住了落花和流水的纤手时,小郭也不感到一意外。
  齐作宣握住了她们掌缘,除了大拇指在她们的手背上轻轻移动之外,贴着掌心的手指,并没有动作──要是贴着掌心的手指也有所动作,那是不十分君子行为的明显挑逗了。
  小郭侧过头去,装成看不到。在送落花、流水回去之后,齐作宣长叹一声:“两人的手,虽然一个纤细,一个丰腴,只是轻轻一握,可是,唉!这才知道什么是“未曾真个已销魂”,若是真的能左拥右抱,销魂真个,我怕会不知人间何世!”
  小郭却不理会齐作宣的沉醉,硬蹦蹦地道:“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她们,同时委托在瑞士和美国的行家,展开调查!”
  齐作宣立时现出厌恶的神情,口虽不言,心中着实讨厌小郭这种煞风景的话。因此,自那晚之后的“面试”,他不再主动邀请小郭参加。小郭也不以为忤,自去进行他改进行的任务。
  不出七天,齐作宣有两个绝色美女作伴一事,已经满城皆知,而且美女确然出色,令得人人称羡,直至那天晚上,齐作宣才下定了决心,落花、流水,一个也不能放!那天晚上,他在出席了一个宴会之后,带着浓浓的酒意,闯上了落花、流水的香闺。
  时间是凌晨两时,当两人睡眼朦胧打开门,让他进来之后,齐作宣站在他两人的身前,身子摇摆不定。
  落花穿着长可及地的半透明睡袍,上半身只有两条吊带,一双并不丰满,可是诱人之极的椒乳,微微向上翘,已看得齐作宣站立不稳了。而流水的短睡衣,不但豪乳似要裂锦而出,美腿连着凫臀,更形成令人目眩的奇妙曲线,叫他站立不稳。
  当两人扶住他的时候,齐作宣本来的七分酒意,变成了十分,脑际“嗡”地一声,竟人事不省地醉醺了过去。
  这一晚也不知作了多少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卧室门半开,落花、流水睡得正沉。齐作宣留下字条:“晚上十时在集团大厦会客室,我将宣布甄选结果。”
  齐作宣已决定了两个都要,缺一不可,但是他故意要让她们紧张一下。故在他作出乎意料之外的宣布后,欣赏她们喜出望外的美态和媚态。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又喝了一大杯酒,倒头便睡,若不是小郭在下午三时左右来访,他这一觉,只怕就会睡到天黑。
  管家开门给小郭,小郭直入卧室,把齐作宣摇醒。齐作宣老大不愿意睁开眼来,看到小郭神色凝重,他连忙坐起身来,小郭已取出了一只小型录音机,按下了一个细掣:“这是我和瑞士和美国行家的对话,你听一听!内容和她们两人有关!”
  齐作宣自然知道“她们两人”是什么人,所以也全身紧张起来。
  录音机中先传出来的是一个浓重欧洲大陆口音的男人的声音:“郭,你托我调查的事,有了结果。有那家大学,也有那家孤儿民!”
  接着是小郭的声音:“我不是请你查大学或孤儿院,是请你查那两个人!”
  那男人声音叫了起来:“别急!我告诉你,大学一九八三年毕业生名单中,没有你提供的那两个女学生在内!”
  小郭的声音:“江落花,何流水!”
  那男人的声音:“是,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还有,孤儿院的收留记录中,一九六三年十月二十三日那天,只收留了一个婴儿,是一个黑种婴儿。”
  齐作宣听了一半,已经跳了起来,望着小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郭又把两份文件递到了齐作宣的面前,两份越洋传真文件,发自纽约的两大财团,内容一样:“承询问所谓本集团雇员……一事,查本集团并无阁下所称之雇员,十分抱歉。”
  齐作宜不住眨眼,口角牵动,好不容易才挣出一句话来“什么意思?”
  小郭没好气:“她们两人,来历不明!”
  齐作宣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道:“是。”  可是他随即倏地抬起头:“就算来历不明也没有关系,我已经决定同时聘用她们!”
  他用痛下决心,勇往直前,充满挑战的眼光,望向小郭。小郭摊了摊手,作了一个“随便你”的手势。
  齐作宣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小郭。小郭沉声道:“她们伪造身份的伎俩十分拙劣,可能另有别情,今晚你宣布时,我希望在场!”
  齐作宣爽快答应:“可以,你可以在我的办公室中,通过单向玻璃,看两个绝色美人,投入我的怀抱!”
  小郭木然:“恭喜!恭喜!”
  晚上十时正,江落花,何流水走进了会客室,齐作宣在他的办公室中,通过单向玻璃,看她们走进来,坐下。
  他看到,江落花在坐下来的时候,左脚踏住了长裙,他笑了笑,站起来,走进会客室,两个美女都向他笑,笑得那么甜,令他感到自己是神仙!
  他先来到江落花的身前,俯下身,江落花微抬起头来,齐作宣就自然而然,在她吹弹得破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陶醉在她散发出来的芳香之中,他一面有动作,一面道:“落花,你踏住了自己的裙子!”
  他的动作是一面说,一面把落花的衣裙,向上提了起来,落花连忙伸手去按,可是长裙已被提了起来。齐作宣首先看到了落花的俏容变色,才意会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他自然而然,向提起的长裙看去,他所看到的情景,令得他胸口如遭了重击,陡地向后退出了两步!
  自从江落花第一次面试之后,齐作宣每次见到她,她都是长裙曳地,婀娜多姿,那是她最喜爱的服饰,直到这时,齐作宣才看到了长裙覆盖之下的,属于江落花的双腿──齐作宣看到的是左腿。
  那是畸型的,萎缩的腿,而且,鞋子的底,足有三十公分高,这说明她的左腿,要比右腿短了三十公分!
  一个体态如此优美动人的美女,竟然有一条这样丑恶难看的畸型的腿。
  齐作宣在剎那间,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他后退了几步,反手乱抓,想抓住一件什么东西,稳住他的身子,而他的视线,一直盯在落花那条畸型的腿上,愈看愈觉得可怕和恶心。
  他伸向后面的手,终于抓住了什么,同时,他听到流水就在他的身后,发出一下呻吟声,他转过头去,才知道自己抓住的,竟是流水的头发,她一直用来遮住半边脸的头发。
  这时,头发被他抓住,扬了起来,使齐作宣看到了流水一直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
  在那半边脸上,有一个相当大的半球形肿瘤,天!那肿瘤上,竟是人脸的五官,眼耳口鼻都有,甚至还像是在向齐作宣挤眉弄眼!
  齐作宣发出了一下惨叫,连跌带爬,等到他勉强可以站直身子时,落花的长裙已把她可怕的畸型腿遮住,流水的长发也垂了下来,掩住了那恐怖绝伦的肿瘤。
  齐作宣大口喘气,落花、流水一个坐,一个站,一动也不动!
  多少天来,闭上眼睛就浮上心头的倩影,竟然有那么可怕的真相,齐作宣在极度惊骇中定过神来,就想到被欺骗的无比愤怒。
  他哑着声怒斥:“你们两个……”
  落花、流水向他望来,神情可怜之极,她们齐声道:“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找出一个……令你满意的办法,给我们一点时间,半小时,或者更少!”
  齐作宣在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可是他也不能一手提一个把她们扔出去,他重重一顿足,离开了会客室,到了办公室。
  落花、流水可能不知道办公室有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她们,所以齐作宣一走,落花就提起了长裙,流水就拨开了头发,齐作宣看了两秒钟,就全身发抖!
  他一时没有想到两人会有什么令他满意的办法,只是懊恨无比,伸手重重在桌上敲了好几下──就在这时候,小郭推门走了进来,“咦”地一声:“怎么不开灯?”
  齐作宣什么也不说,只是向会客室指一指,于是,小郭也立刻看到了落花和流水的真面目,那令他连抽了好几口凉气!
  不必说任何话,都可以知道事情怎么了!
  会客室那边,落花、流水互望着,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一个放下长裙,一个垂下了长发,依然是一双绝色美人。又过了一会,一个把裙脚拉起,一个拨开了长发,依然令得齐作宣和小郭两人打冷颤。
  她们重复着那样的动作,小郭看齐作宣像是老了十年,他完全可以了解齐作宣的心情,眼看可以左拥右抱,享受两个绝色美人的温柔,令全世界男人欣羡,可是现在事实却这样残酷!
  过了好一会,小郭才沉声问:“打发她们走?”
  齐作宣苦笑:“不知她们还想玩什么花样,她们……求我给她们一点时间,她们会设法令我满意!”
  小郭的声音变得尖厉:“你相信?”
  齐作宣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且看着再说”的手势。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大作,齐作宣按下了通话掣,就听到了那带着欧洲口音的男人声音:“郭!”
  小郭忙答应着,同时向齐作宣道:“瑞士的那个行家,他一定有了新发现,是我叫他们打到这里来的!”
  瑞士的那个私家侦探的声音,听来有点怪异:“郭!你要调查的两个女性,身体都有先天的畸型,一个是左腿萎缩,另一个更可怕,是畸型的双胞胎连体──她的同胎兄弟或姐妹,祗剩下一张脸,附在她的脸上,怪异莫名!”
  那时,流水又拨起了头发,小郭正可以看到那怪异莫名的情形──不然,还真的难以想象!
  来自瑞士的报告又道:“可是她平时掩饰的十分好,在精心掩饰之下,她们看来竟然是绝色美女!”
  小郭叹了一声:“的确是──你的调查,怎么费时那么久?”
  那私家侦探叫了起来:“久?你给的资料,数字有错误,要不是我,谁也没有耐心一直查下去,直到查到她们的名字为止!”
  小郭陡然一怔:“什么意思,请详细说!”
  瑞士侦探提高了声音:“她们在那家大学毕业的年份,是一九三三年,不是一九八三,她们被孤儿院收留的日子是一九一三年!”
  小郭的呼吸开始急促,和齐作宣互望着。相差了五十年!小郭立时想到,阿拉伯数字把“1”改成“6”,把“3”改成“8”,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们更改了证件上的年份!
  可是……
  当两人的心中,涌上无数疑问,而且一股寒意,渐渐散布全身之际,小郭的声音发颤:“可是她们……她们……”
  瑞士侦探“哈哈”大笑:“她们什么,别告诉我你见到她们──如果是这样,你要准备一些道具才是了,例如十字架什么的!”
  迅速扩展开来的寒气,令得齐作宣和小郭的头部发胀,齐作宣想站起来,可是双腿软得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瑞士侦探为他自己的幽默,笑了好一会,才道:“这两个女人,当她们掩饰得好好的时候,简直是万人迷,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求,但是真相始终会大白,也毫无例外地,追求者都会舍她们而去,所以,从她们二十岁开始,她们就杀人,把抛弃她们的追求者杀死、肢解,甚至烹食……”
  小郭已经无法呼吸,他看齐作宣的脸上,现出了恐惧的神情,正在渐渐加强,令他脸部的肌肉,严重扭曲。
  小郭的喉际,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到了万里之外的瑞士,瑞士侦探听到了,他问:“很恐怖,是不是?不过这一切都早已过去了,她们在最后一次行凶时被警方包围,拒捕时被枪杀,接近半世纪了!”
  小郭和齐作宣,这时,在轰然发响的脑袋之中,都炸出一个字来:
  鬼!
  在会客室中的落花和流水,根本不是人,是鬼!
  瑞士侦探在问:“还有什么需要继续追查的?”
  小郭没有回答,就伸手按下了停止通话掣,他的手抖得骇人,他想叫齐作宣快逃,逃离办公室,逃出大厦去,可就是开不了口,齐作宣的处境,看来和他相同。
  两人都无助地望向会客室,落花和流水,还在那里!
  也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落花和流水,同时发出了一下长叹,又齐声道:“只好这样了,为了令他满意,只好这样了!”
  办公室和会客室之间声音的传送也是单向的──会客室的声音可以传过来,办公室的声音,传不过去。
  小郭和齐作宣心中千百遍地叫:快逃!快逃!可就是提不起脚来。所以他们只好眼睁睁看着。
  他们看到,落花站了起来,走向流水,流水也向落花走近,她们在面对面站定之后,又互望了一会,才各自扬手来,按住了自己的双耳。那是在干什么?
  小郭和齐作宣才来得及在心中问了一下,就看到她们双手再向上扬,已经把她们的头,提了起来,提离了颈子。
  小郭发出了一下呻吟声──他没有听见齐作宣有什么声音,有也听不见,他脑中像是有千百颗炸弹在爆炸!
  流水捧着她自己的头,抛开一边,伸手自落花的手中,接过落花的头来,按向脖子,落花的头,立刻在流水的身体上,灵活地转动起来,并且眼波流转,十分满意的打量着流水的身体。
  然后,她游目四顾,来回走动,到了对讲机前,伸手按下一个掣,办公室的对讲机,立即响起了“滋滋”的声响。
  小郭和齐作宣都没有接听,一则不敢,二则连血都似乎僵凝了,根本不能动。他们都知道了“一定令你满意”的意思──落花美艳无比的头,加上流水无可比拟的身体,怎么会令人失望?
  对讲机的“滋滋”声一直在响,每响一下,就像是用锯子在两人的身上锯一下,令他们感到抽搐。
  她按了约有两分钟,没有得到回响,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秀眉微蹙,向着单向玻璃走来,在玻璃前站定,也离得两人更近。
  那完完全全,是一个真正绝色美女,可是两人上下两排牙齿相叩,发出“得得”的声响。
  她到了玻璃之前,伸手在玻璃上摸着,先是神情疑惑,后而恍然大悟,随即十分愤怒,但忽然之间又笑得媚惑之至。
  只见她轻启朱唇:“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也看到了,怎么样,是不是满意?”
  她的身体,作美好而轻盈的旋转,忽然一伸手,一条脆生生的玉臂,穿过了单向玻璃,伸进了办公室,向两人招了招手。紧接着,她的头部,也穿过了单向玻璃,向两人眨着眼。
  然后,分明是故意地,她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通过单向玻璃,直到整个人出现在办公室之中。
  齐作宣脸上的肌肉,由于恐惧而歪曲,僵硬,等到她柳腰款摆,娉娉婷婷向他走过来时,自他喉际,发出了一阵可怕之极的吱吱声。
  就在她扬起手,快要碰到正在剧烈发抖的齐作宣时,陡然,有一道十字架形的光亮,眩目之极,射向她那美丽之极的身体!
  她发出了一下震耳的叫声,先是伸手遮了一遮,身子迅速后退,随着那道光茫,快疾无比地倒穿出了办公室的窗子,在光芒之中,似乎有淡淡的影子在挣扎,随即不见了,只余光芒仍在。
  光芒并不是突然有什么神仙打救,而是刚才,小郭在听到瑞士同行说到一半,知道事有跷蹊时,取过了桌上的纸,在中间用刀划出一个十字架,在最紧急关头,把纸放在台灯前,陡然着亮了灯而形成的,想不到一举成功,把鬼赶走了!
  等到小郭定过神来时,齐作宣仍然一动也不动,小郭要在他脸上,重重掌掴三下,才令得他发出一下呻吟声,算是死里逃生。
  落花的头和流水的身体被十字架的光芒赶走了,流水的头和落花的身体也同时不见,小郭和齐作宣没有注意她们的去向,在那种情形下,也根本无法注意。
  等齐作宣可以站起来时,全身汗出如浆,像是从河中捞起来一样。
  齐作宣大病一场,卧床一个多月,病愈之后,他选了那落选的四个美女之中的一个为女秘书,那美女的嘴唇略厚,可是也性感无比。
  半年之后,齐作宣娶这美女为妻,小郭知道他已从那晚恐怖的阴影中醒过来了,很代他高兴。
  一年后,小郭自加拿大开完一次会回来,才一下机,就得到齐作宣猝然死亡的消息。
  他从机场赶到殡仪馆,看到了齐作宣的遗容,令他全身冰凉──齐作宣的神情惊怖莫明,由于死亡之后肌肉僵硬,无法回复正常。
  而这种惊惧的神情就和他一年之前在办公室中现出来的一模一样!
  齐作宣是被吓死的!
  小郭望向珠泪涟涟,哭得像泪人儿一样的小寡妇,吸了一口气:“他遇到了什么,受惊至死?”
  小寡妇一面抽噎,一面道:“和他说笑话,我问他,第一次面试时,见了那两个女人,眼睛都要凸出来,怎么后来没有下文?他一把搂住我,告诉我,那两个不是人,是鬼!”
  小寡妇又抹着眼泪:“我不信,问他怎么知道?他告诉我,那两个人会把头棒下来,互相交换。我告诉他,我也会……接着,他就大叫一声,吓死了!”
  小郭的喉间像有东西塞着,但是他还是挣扎着问了出来:“你说你也会……你做……你做了些什么?”
  小寡妇似笑非笑地望着小郭,性感的厚唇略翘,反问道:“你说呢?”
  小郭没有说什么,疾转身奔了开去,一口气奔出了殡仪馆。
  到了外面,给风一吹,小郭想到是:第一次面试,一共有六个美女,还有三个呢,是不是也和那三个一样?
  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不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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