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力战妖蚿　极光太火

 

2019-11-22 09:43:12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妖蚿以为对方肉体受不住幻景中磨折，元神已受摇动离开本身，不过根器道力尚还深固，未受迷惑，立时可吸取到口。正在加功施为。哪知阿童千灾百难之余大彻大悟，已超佛家上乘正觉，物我两忘！元神出窍以后便静静的停在头顶上面，具有金刚降魔愿力，一任邪法危害，千变万化，直不能动他分毫！

　　妖蚿正以全力施为，瞥见阿童顶上佛光忽似金花一般爆散，宛如天花宝盖倒卷而下。刚把肉体护住，元神佛光一瞥全隐。再看人还是好好的趺坐当地，二目垂帘，满脸祥和之气，神采焕发，已然安祥入定！那先前附在身上的一丝邪气竟被荡退！眼见阿童无法进攻，只得改图去寻别人晦气。当下妖蚿仍幻作一个赤身美女，朝金蝉赶去。

　　金蝉见面前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赤身美女，在一片轻绡雾纱笼绕之下已快扑上身来，便将媖姆所赐“修罗刀”发将出去，再把大、中二指照准香头一弹，立有一点火星飞向香头之上，神香立时点燃，冒起青白二色的烟气朝前直射出去。金蝉这一出手，正好上当，情势本是危险万分，总算金蝉仙福深厚，不该遭难。身佩那玉虎乃灵峤仙府奇珍，威力神妙，自具妙用，不等主人施为，突然发势，首由虎口内瀑布也似喷出一股银光，直射前面。

　　那光幕因是二三十件法宝、飞剑结成，层次甚厚。妖蚿心急骄狂，以为敌人已经中计，只防宝光分合太快，错过时机，既未看清楚敌人所用是何法宝，更不知那神香克星，自恃玄功变化，飞遁神速，只顾冒失冲光而入。还未穿过光层，迎头撞上玉虎口中所喷银光。方觉厉害，挡得一挡，猛又闻到一股异香，当时心醉神迷，骨软筋麻。才知不妙，赶忙飞遁退出圈去。

　　金蝉见玉虎无故口喷银光，威势猛急，从所未见。知道神物通灵，自生妙用，越料情危势迫。不禁又惊又急，赶忙将“修罗刀”收回。猛瞥见虎口银光所喷之处，妖蚿吃那青白二色的香光射向身上，面上立现惊惶，由光幕层中向外飞遁，大有手忙脚乱之势，才知妖蚿已经侵入。将手一指，那二十七道金碧刀光立往妖蚿身上裹去。妖蚿虽然神通广大，当此神志将昏、周身麻醉之际，此刀又是专杀邪魔妖物的至宝奇珍，怎禁得住。立被修罗刀将前爪斩断了三只，身受好些刀伤，几将妖头劈为两半。

　　妖蚿连忙后退，金蝉见妖蚿面色更加狞恶，伸手一弹，一口真气喷将出去。那枝“毒龙香”已点燃了多日，悬在各人前面，香头上发出一缕细如游丝的香烟，缕缕上升。金蝉这一伸手，余人也同时施为。七枝神香突然怒涌，各发出一股青白二色的香气朝前面光幕外急射出去！透出光层，便化作大蓬光雨四下急射，散布开来。妖蚿飞遁神速，先前又吃过亏，本不致于受伤，也是晦运临身，阴差阳错，到处受挫，多受伤耗，正在厉声喝骂，只当敌人仍和先前一样潜心兀坐，以静御动，不加理睬，决无什么作为，“毒龙神香”乃陷空老祖苦炼多年的至宝，不特香中异味专制妖邪精怪，一任功候多深，一闻此香也必昏昏欲醉。内中更暗藏有寒焰神雷，七枝香同时施为，威力更是大得出奇！

　　妖蚿见神香来势猛烈，自恃全身紧逾精钢，将身上窍穴用真气闭住，想将身上窍穴用真气闭住，试它一试。谁知陷空老祖神香具有分合生化之妙，那蓬光雨化成无数豆一般大的寒碧精光，齐朝妖炫身上打到。香头上那股烟气香光更是突突怒涌，朝前发射不已！

　　妖蚿怒发如狂，只等神香燃完，便把炼了数千年的丹气全数喷将出来，豁出真元损耗，将光幕震散，再不便把那方圆三百余里的玉山整个倒反或是熔化，将众人压入山底地火穴内炼化成灰，再开一个火口将众人的真灵之气吸入腹中以为补偿！及见突现出万千点的寒碧精光，雹雨一般上下四外一起打来，看出不似寻常，就在这满口绿气喷出之间，神雷已纷纷爆炸！只听连珠霹雳之声惊天动地，身外绿气首被神雷炸裂了好十处。冷焰寒光得隙即入，见缝就钻，到了里面又复互相激撞，纷纷爆炸，六条长身被炸伤了数十百处，四十八只怪足利爪也炸断了一半，闹得遍体鳞伤，受创甚重！

　　只见妖蚿连声怒吼，现出数十丈长的原形，六首高昂，九身蜿蜒，在残余绿气环绕之下冲光冒火，往光幕顶上飞舞而来。那一大片光幕，立被遮黑了半边。妖蚿遍体鳞伤，血肉狼藉，二三十条树干粗的利爪一齐划动，做出攫拿之势。目光宛如电炬，凶芒闪闪，血口怒张，厉吼连声，来势猛恶已极。受此重伤，不向来路逃退，反朝敌人飞来。金蝉方疑它不怀好意，待要施为，便照父亲传授，手朝宝鼎一指。忽听钱莱急呼：“师兄快做准备，留神妖蚿情急吐出内丹，光幕难免不受震荡，就来不及了。”

　　钱莱早得乃父钱康指教，深知妖蚿底细。虽然服有玉莲灵实，不畏邪气迷惑中毒，但是妖蚿邪法厉害，终恐一旦被其侵入，不能抵敌。一到当地，便用隐身法赶向师父身旁，匆匆禀告了几句。不等发难，早用家传专长，隐藏在灵奇身侧。灵奇也正发现妖蚿飞临光幕上空，忽把九条长身盘成一堆，凌空停在光幕上面，全身皆被绿气包没，六个如意形的怪头一曲一伸，全身倏地暴长，粗了两倍，六首一齐向上直竖，左右四头各喷出一股五彩烟光，直射当中两张血口之内，紧跟着由当中两口突喷出两团五彩奇光，两下一撞，合而为一。光团看去不过饭碗般大，只是流辉电射，幻丽无比，往下打来！

　　众人见形势如此猛恶，方自惊疑，猛觉手中一震，“轰”的一声，那小半节香头已化成一股带有无数银星的青白光气电射而出，冲出光幕之上。双方势子又急，同时发动，刚出光幕，便撞个正着，大片霹雳当空爆炸，满空银电也似的雷火横飞中，一声极凄厉的惨嗥，妖蚿已凌空遁去。那大片“冷焰神雷”也紧紧追向身后爆炸不绝。只见一大团绿气彩烟裹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妖物满空飞驰。前面那蓬神雷星雨也似具有知觉，紧追上去，仿佛妖蚿身具吸力，如影附形，兀自追逐不舍。

　　妖蚿飞遁虽快，雷火寒星也极神速，妖蚿逃到哪里，便追到哪里，稍为挨近，立即爆炸。妖蚿一粒内丹元珠，已被宝鼎中暗藏的神雷震破，化成大片彩烟，连同先前绿气，护住全身，向前逃窜。不料神雷具有感应妙用，如磁引针，追上便炸。妖蚿元气大为损耗，震得护身彩烟残纱断丝一般片片飞舞，不住惨嗥厉啸，在光明境上空千百里方圆以内往来飞驰，其急如电。彩云飞射，银雨流天，再吃大片仙山楼阁玉树琼林一陪衬，越觉奇丽非常。

　　到了后来，看出逃避无用，照此下去，损耗更多。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回顾后面追来的神雷寒星尚有三分之一，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当中两个大头猛张血口，各把左右长身咬下两丈多长，一条断尾分别往后一甩，立有两片暗绿色的妖云裹住两个妖蚿化身，朝那大蓬星雨反兜上去。寒雷立被截住，一片爆音过处，全都散灭，两段长尾也被炸成粉碎，洒了一天的血雨。妖蚿虽然神通广大，动作很快，仍被那由空隙中穿过来的两粒神雷打向身上，又中两下重伤。痛定思痛，怒火烧心，忿怒欲狂。忙在空中把那两条断尾伸向前去，用如意形的怪头含住一吮。那瀑布也似的血泉立时止住，成了两条秃尾，往后甩去。紧跟着，六首高昂，九条长身一起摆动，被神雷震破的护身彩烟绿气重又合拢，将妖蚿全身笼罩。口中怒吼如雷，由相隔二三十里的西北方天空中飞舞而来。

　　此时众人如将光幕缩小合力御敌，绝可无事。便就此逃走，也有可能。无如连困多日，成了惊弓之鸟，谁也不敢遽然提议。只见神雷越炸越少，妖蚿虽然身受多伤，并未致命，飞遁更急！均想神雷发完，少时卷土重来，如何抵御？一存戒心，越发不敢妄动，除守在光幕之内待救，便无良策。这时神香中暗藏的“冷焰神雷”已然炸完，众人在山顶上远望过去，立见妖蚿口中怒吼如雷，由相隔二三十里的西北方天空中飞舞而来，好似十来条极猛恶的妖龙挤在一起，带着大片五色烟云电驰飞来，声势煞是惊人！

　　方料来者不善，比前更凶，果然妖蚿创巨痛深，心中恨极，一到便下毒手，身子还未飞近，相隔里许，便把六个怪头猛然往前一伸，身形立即暴长了数倍。六张血渊一般的大口各喷出一股暗绿色的光气，天河倒泻也似急射下来，分六面将光幕围住。所到之处，那么坚固的玉山当时消融，往下陷去，晃眼环着光幕陷落了丈许深一个大圆圈，同时彩烟绿气也结成一片云网，往光幕顶上压到。

　　那光幕乃众人法宝飞剑联合结成，均与主人心灵相应，才一压到，便觉重如山岳，更有一种胶滞之力，一毫也不能移动！忽听钱莱急呼：“师父快作准备！妖蚿情急拼命，施展毒手，欲将我们十人陷入地窍之内！此山下面是一团蕴积千万年的乾灵真火，此时离地心火眼虽有三千余丈深，不早打主意，被那火力吸住，再想脱身就来不及了！”

　　众人知他深悉当地情势，闻言一看，就这晃眼之间，山顶地面环着光幕所在之地陷了一个大坑。玉质地面已成流质，化作浅碧色浆汁四外飞漩往下流去。那数十丈高的光幕，被上面妖云邪气压紧，正往陷阱中下降，已然陷入地中好几丈深！方自惊惶无计可施，忽听正南方高空中有人用本门千里传声之法高声喝道：“小神僧与诸位师弟不要惊慌，我阮徴来了！”声到人到，话还未完，猛瞥见一股“五色星砂”似神龙吸水，电一般急倾泻下来。同时又有两道紫光夹着三朵莲花形金碧光华，莲瓣上各射出一片其红如血的毫光，带着“轰轰”声，齐朝对面夹攻上去。后面一幢金光祥霞，裹着一个凤目重瞳，面如冠玉，鼻似琼瑶，秀眉入鬓，大耳垂轮，猿臂鸢肩，身穿一件青罗衣，腰佩长剑，年约十五、六岁的美少年，横空电驰而来。众人除石完、钱莱而外俱都久闻阮徴威名，不由喜出望外！

　　妖蚿本以为光明境远隐天外，有极光太火阻隔，所困诸人已成网中之鱼，瓮中之鳖，绝无后援。对海不夜城岛上虽有一个散仙钱康，法力颇高，但他门人眷属甚多，绝不敢招惹自己。一心打着如意算盘，猛瞥见正南方飞来一片彩云，来势神速，空中禁网竟被冲破！刚看出来人是个美少年，根骨似比所困仇敌更好，邪念重又勾起！正待暂舍下面诸人迎上前去，施展邪法将来人擒住以备少时享受，哪知阮徴“天璇神砂”威力至大，正是克星，见机先逃尚且无及，迎上前去，岂非自投死路！

　　阮徴救人心切，刚一照面便以全力猛攻。除将“天璇神砂”大量发出而外，又将师父新发还的两枝“娲皇戈”和神剑峰魔女行前所赠“阇耆珠”，化成两道紫虹和三朵血焰金莲同时打去。妖蚿虽然神通广大，如何能当！双方势子又急，迎头先被那数十百丈长大一股“五色星砂”裹住。连念头都来不及转，两道紫虹连同上发血焰毫光的金碧莲花也自飞到！

　　此是尸毗老人所炼魔教中的至宝，阮徴打算一举成功，上来用“天璇神砂”将妖蚿裹住，先不发挥威力。等那三朵血莲分三面打上，化为万千朵血焰同时爆炸，再把神砂一指，也化为无量数的神雷纷纷爆发。妖蚿身外绿气立即震散消灭，大量星砂海潮般涌将上去！

　　妖蚿总算修炼将近万年，功候极深，不似寻常妖物。一见护身绿气被人震破，知道凶多吉少，咬牙切齿，把心一横，仗着炼就六个化身，隐遁神速，一面慌不迭喷出一片绿色烟光，不等星砂爆发，便乘烟光闪变明灭，危机一发之间，运用玄功隐形遁走。无奈阮徴所用法宝俱都神妙非常，一任变化神通，仍连舍了三个肉身才得冲出重围，隐形遁去！

　　阮徴料定妖蚿已成网中之鱼，见它忽然喷出大片烟光，不知是计，只当情急拼命，正想加功施为，星砂已先爆炸。瞥见妖蚿张牙舞爪，口喷黑烟，连声厉吼，虽被神雷血焰炸得血肉狼藉，遍体鳞伤，内有三条身子并被紫光斩断，仍在千层星砂、无边雷火环绕夹攻之中，迎面猛扑过来，身被星砂裹住，兀自不退。连那斩断的三截残身，也还飞舞不停。这等生性猛烈，从来未见。妖蚿因用肉体真身迷乱敌人目光，加上邪法运用，阮徴那么高明细心的人，急切间也未看出。晃眼之间，妖蚿所舍肉身全被星砂裹住，血莲毫光再一连连爆炸，当时便成粉碎，邪法也被破去。这才看出，所消灭的只是三条残身和一颗妖头。

　　阮徴料知妖蚿已逃，只得救人要紧。回头一看，众人光幕仍被那暗绿色的光气紧紧裹住，地皮仍在融化往下陷落。阮徴正在施展法宝将它破去，忽听内中一幼童大声急呼道：“师父快请师伯且慢动手，这暗绿色的妖光乃修炼数千年的精气，不论金玉挨着便化成水，除非整个收去，否则只一震散便朝地底钻将下去，迟早穿破地窍，将潜藏地底千万年的乾灵真火引发，这整座神山便成粉碎了！最要紧的还是防备妖蚿，不令侵入此山，并防它将妖气收去。”

　　阮徴一听这等说法，不敢造次，未等说完，早把星砂化成一片光网，笼罩在绿光外层。双方心意恰是不约而同，妖蚿果如所料，刚刚逃回巢穴，便用玄功回收。不料敌人发动太快，慢了一步，那苦炼数千年的丹毒精气，已被神砂隔断，休说收回，连想就势报仇都办不到，空自咬牙痛恨，无计可施。这且不提。

　　阮徴站在光外向内查看，除金蝉仍是前生形貌还能认出，阿童早听传言，一望而知外，余人多是初会。见众人个个仙根仙骨，满脸道气，内中石生和那喊金蝉做师父的幼童更是众中麟凤，暗忖：“人言峨眉日益发扬光大，果然吾道当兴！”

　　被困诸人均料妖蚿重伤惨败之余，已然伎无所施。再见阮徴这等法力，全都放心欢喜，一齐向前，由金蝉为首，通名礼拜。阮徴才知说话的名叫钱莱，乃前生忘年之交不夜城主钱康爱子。又见他仙根仙骨，英俊灵慧，越发喜爱。金蝉问道：“阮师兄，你可有甚方法将这妖气收去，乘着妖蚿新败，前往合力除去，省得夜长梦多，被它冲破极光由子午线上逃往中土为害人间！”石生道：“我们法宝飞剑均与心灵相合，何不用这光幕和阮师兄的神砂光网里应外合，将妖气夹在当中，先行收去，再想消灭之法，诸位师兄师弟以为如何？”众俱道好。

　　阮徴行事谨细，一面命众人小心应付，一面运用玄功，口念灵诀，一口真气喷将出去。神砂所结光网与本身合为一体，然后运用神砂环绕外圈，往贴近地面的妖气底边抄将过去，准备将那妖气结成的整座光幕兜住，与里层宝光相合，提离地面，放众人飞出再打主意。哪知妖气底层深入地面，正往下钻去，地皮也随同熔化往下陷落，相接甚是严密。总算阮徴法力高强，神砂居然由外层地边强行穿过，将妖气一齐兜住。

　　方觉那暗绿色的光气沉重异常，并且坚逾百炼精钢，宛如实质，同时众人见阮徴神砂光网由四边透将进来，心中大喜，忙各运用玄功把各人法宝飞剑结成的光幕迎合上去。连冲两冲，没有冲动。金、石二人正待施展灵峤三仙所赐的两件奇珍，全力施为向上硬冲，只等稍有空隙便可冲将出去。金蝉胸前玉虎已喷出大片银霞、千层灵雨，要往当顶冲去，忽听老远空中有人大喝道：“你们万动不得！”

　　众人声才入耳，一个身材高大的驼背老人已自飞到，来势神速，以众人的慧目法眼竟未看出是怎么来的！那老人才一现身，便就空中把双手一伸，立有十股长虹一般的金光彩气射将下来，将整座光幕交叉抓住。巨雷也似喝一声“疾”，那大一座光幕便整座离地而起，提向空中！声如霹雳，震得四山皆起回应！众人一见来人正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不禁惊喜交集，立时飞往阮徴一起。

　　只见乙休在高空之中凌虚而立，脸红如火，须发皆张，周身金光闪闪，手发虹光，将那里外三层的光幕一齐提向空中，声威凛凛，望若天神！自从相识以来，这等神态尚是初次见到，料定关系重大，刚刚一同拜倒，便听乙休喝道：“妖蚿因为恨极你们，知道此仇难报，又急于夺回多年苦炼的丹毒之气，并报大仇，竟不惜再拼舍一个化身，去将子午线上元磁真气和那太火一齐引来，想将此天外神山连仇敌一起毁灭。幸我由乌牙洞斗法事完赶来，抢在它的头里；又蒙天乾山小男相助，将来复线地轴缠道暂时封闭。干神蛛夫妇已将妖蚿数千年功力炼成的元婴找到，并用以挟持，阮徴可拿我柬帖乘着元磁太火极光微弱之际，速飞中土照柬行事，借到神鸠、宝鼎，速即赶回。你那另一枚‘二相环’被申屠宏借去，得了一丸西方神泥与之会合，更长了不少威力。有此神泥融会的‘天璇神砂’，极光不论强弱，均能冲破。再如遇见云凤师徒，她持有专御元磁之宝‘宙光盘’，走起来更容易了。”

　　乙休说罢，便由大袖中飞出一道金光，中裹一封柬帖。阮徴连忙领命接过，金光也自飞回。众人见乙休仍是飞身高空，双手发光，抓紧那里外三层的光幕停空不动，神情也颇紧张，知道这位老前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一向举重若轻，似此慎重，从来少见。一面应诺，各把法宝飞剑收回，同往广殿平台前飞去。耳听迅雷轰轰，惊天动地，途中回望，那丹毒之气已被大火云包没，由大而小缩成丈许方圆一个光团，仍由乙休十指所发金光抓紧，随人破空直上。那雷声夹着一片爆炸之音，晃眼飞入高空碧云之中无影无踪。

　　众人飞到台前寻查妖踪，目光到处，瞥见台前湖水已干，由上下相隔数十丈的湖心深处飞起一个赤身女子，满面俱是忿急之容。众人法宝飞剑暴雨一般纷纷发将出去。阮徴“天璇神砂”更似千丈星河，无边光雨，将妖蚿全身裹住，三朵血莲跟踪飞起，打向前去。妖蚿适才元气大伤，神通已不如前，百忙中把心一横，不等血莲飞近，便现原形，喷出一片妖光毒烟，舍却一个肉身变化逃走。不料敌人上过一次当有了防备，一见喷出大片烟光，忙把“天璇神砂”发挥全力电一般涌过去。头一个化身刚刚脱体飞出，星砂来势更急，身子又被吸住！知道危机不容一瞬，只得又舍一条肉身化形遁走，无如还未冲出重围，大量星砂又涌上身来！似这样接连三次过去，先后舍了三个肉身，两个妖头，才得勉强逃出，往另一秘窟中窜去。痛定思痛，心中恨毒，自去发动阴谋毒计，作那最后打算，不提。

　　众人一查看只得三身两首，知道六首九身全能分化，只要有一首一身留下便是祸害。当中两个主要的身首最具神通，竟被逃走。料知前途阻碍尚多，阮徴见柬帖注明，限令七日内赶回。在未去川边倚天崖龙象庵以前，还要往大咎山去助仙都二女、李洪三人抵御群邪，除那毒手摩什。这一往返有数十万里之遥，中隔元磁真气天险，惟恐延迟误事，正和金、石诸人告别要走，忽听湖底有人急呼求援之声隐隐传来。

　　金、石诸人先听乙休之言，一听呼援之声果然是盗去元婴的干神蛛，忙把阮徴拉住说道：“二哥慢走，我们还有一位好友被困在妖窟之内呢！”阮徴只得随同众人匆匆飞下，那湖底也是一片玉质，紧靠平台一面有个数十丈高的大洞穴。

　　钱莱、石完二人当先往前飞去。阮徴行事谨细，先用一朵血莲发出大片金碧光华将洞口封闭，加上本门禁制，然后率众飞入。见那洞穴又深又大，歧路甚多，大小洞穴约有一二百个。耳听干神蛛呼唤求援之声甚急，无奈所有洞穴俱都传声回应。众人急切间查不出准在何处，连找了几处俱都不对，钱莱、石完早已穿入玉壁之内不见。

　　金、石二人自发话询问，耳听干神蛛远远答道：“我们在妖窟最深之处，内人又发现地底还伏有祸胎，务请从速，稍迟便无及了！”众人已然飞进十余里，那声音老是若远若近，忽见钱莱、石完由侧面破壁飞出，见面急道：“干师叔被困之处，就在前面不远，待弟子向前开路，照直进去罢。”说罢，二人各纵遁光朝对面玉壁上冲去，当时裂开一缝，众人跟踪飞入。晃眼便将那十多丈厚的玉壁穿过。见前面地上有个三、四尺方圆的地穴，上面涌着一片暗绿色的妖光。众人刚一飞出，妖光便往穴中钻去。

　　阮徴手疾眼快，刚一瞥见，“天璇神砂”早脱手飞出射向穴口，将妖烟吸起一裹，立时化为乌有。干神蛛满面惊慌飞了出来。众人见他长衣已然脱去，手上抱住一个十二、三岁的赤身少女，身上披着干神蛛那件黑衣，见了众人，满面娇羞，倚在干神蛛怀内，星眸微闭，低头不语，神情甚是亲热。石完性暴，见了妖蚿元婴，大喝：“干师叔还不快把妖怪杀死，抱她做甚！”随说扬手一道墨绿光华便往少女身上射去。

　　干神蛛因和阮徴初见，正朝前请教，骤不及防，方自飞身纵避，口喝：“且慢！”少女已张口一片灰白色的光网将石完剑光敌住。金、石二人一见少女口喷白光，全都知道究里，甄艮忙将石完喝住，耳听地底战鼓之声又起，干神蛛忙道：“此非善地，不是讲话之所，到了外面再说罢！”金蝉仍命钱莱、石完开路，一会飞将出去，到了湖旁平台之上。阮徴急于上路，无暇细问经过，和干神蛛匆匆礼叙，二次正要辞别，忽见广殿后面精光万丈腾空而起，夹着大片极猛烈的风火交哄之声，甚是惊人。同时地底战鼓之声也越来越盛，由远而近往上传来。

　　干神蛛急叫道：“诸位道友快作准备，浩劫恐将发动。再稍迟延，这座天外神山光明仙府便保不住，我们的吉凶也自难定了！”众人闻言大惊，阮徴也自惊疑，略一停顿，猛听空中乙休传声大喝道：“阮徴快走！你们不必害怕，待我挡他一阵！”阮徴料知事情万分凶险，所以连这位老前辈也未说甚满话。自己此行越快越好，匆匆应声便往回路飞去。有了来时经历，不消一日便冲出极光圈外，由子午线横越过去，一直飞行到大咎山附近。遥望山顶斗法正急，隐身飞去，果然尸毗老人爱徒田氏弟兄在彼，忙用传声告知李洪，三人合力暗中助其脱险。等到炼化毒手妖魂，群邪伤亡败逃，再与申屠宏、李洪叙谈，说完经过，李洪道：“蝉哥他们既然形势紧急，还不快去，我们走罢！”

　　当下申屠宏、阮徴、李洪三人，齐向川边倚天崖飞去，快将到达，经过一处危崖，因飞得低了些，遁光过处，扫断了一根三尺来长的石条。随听石条上发话道：“无知竖子，竟敢无故扰我清修！”李洪听对方说话无礼，不禁大怒，立时便要动手。阮徴心想杨瑾仙居近在咫尺，必知其人来历，申屠宏便令阮徴先走去问杨仙子，问明之后急速回来。匆匆说完，便同李洪往来路孤峰危崖上飞去。到后因对方来历深浅一点不知，意欲先礼后兵，口中说道：“我乃妙一真人门下弟子申屠宏。适同师弟阮徴、李洪路过此地，无意打扰了道友清修，特来面见陪礼。请现身赐教如何？”说完，并无回音。

　　李洪早就不耐，忍不住喝道：“你这人好无道理，话都不回一句。”说完，仍无应声。申屠宏也已有气。只听一老妇人的口音喘吁吁发话道：“孺子无知，我不过看在你们师父分上不肯与你计较，但我巨灵崖不许外人侵犯，就便无知误入，也须少受惩罚。我因夙孽太重，正坐枯禅，休说行动，连说话也是艰难，平日不愿人扰闹也由于此。就此放过，情理难容。须受我禁制三日才可放走。”

　　申屠宏听出对方口气，辈分颇高，料与师父相识的散仙，方想请问姓名，李洪听对方口气越来越不好，竟要禁制三日，不由大怒！暗忖：“自己九世修为，前生之事全都记得，从未听说父执私交中有此一人。照所居崖洞和这等言行，决不是什么玄门正宗清修之士。”刚要发作，忽见正面石壁上现出一点人形来。

　　定睛一看，原来壁上乃是半人来高一个石凹，中坐一个老妇，生得身材横宽，甚是臃肿，一个扁圆形的大头，乱发如绳，两颧高起，咧着一张阔口，牙齿只剩了一两枚。胖腮内瘪，巨目外突，瞳仁却只有豆大，绿黝黝不住闪光，两道灰白色的寿眉一长一短往两颧斜挂下来，形容丑怪，从所未见！尤其是壁凹与人一般大小，老妇嵌坐其中，上下四边通没一丝空隙，仿佛按照人体大小凿成，想是自从入坐，百余年不曾动过，通身满是冰雪沙尘堆满，初出时还带一片冰裂之声，看去宛如一个冰雪堆成的怪人，由壁凹中缓缓移出。

　　申屠宏知道对方坐关年久，功力甚深，既与师长相识，必非庸流。见李洪面色不喜，惟恐生事，方想与之理论，老妇已先指李洪笑道：“无知顽童，我已两甲子不曾离坐，如今为你现身，有甚法力只管施展，省得说我以大压小！我这人说话永无更改，不通商量，你们此时便朝我跪地求饶，也须拘禁三日！你那同伴如再开口，不问说些什么，我都不听，也许和你一样，休想脱身！

　　李洪闻言固是有气，申屠宏恐冒失，陪笑问道：“道长法号可能见示么？”老妇怒道：“叫你不许说话，为何多嘴！我与你师父共只见过一面，无甚交情，不必顾忌，我名姓说出来你也不知，有甚本领，施展便了！”李洪终是童心未退，见那老妇形态丑怪，觉得可笑，老妇二次发话，神态越是强横，便大喝道：“我不愿无故伤人，有甚法力快些施展，似此装模作样，你更吃亏了！”

　　老妇冷笑道：“孺子，把你那几件法宝献出来，我看什么样儿，也值吹这大气。”李洪几次要动手，均被申屠宏暗中传声拦阻，闻言再忍不住。便把玉玦一按，胸前立有大片霞光放起，丑妇笑道：“这么一点伎俩也敢发狂，真不知自量了。”说时李洪玉玦宝光已将老妇全身照住，对方神色自如，竟如无事，李洪听她讥嘲，越发有气，又把三枚“如意金环”放将出去将老妇罩住。这两件均是灵峤三仙所赠奇珍，照理必不能挡，老妇吃宝光罩住，不特言笑自如，嘲骂的话越发刻毒。李洪性起，把“金莲宝座”放起。

　　老妇笑道：“你已力竭，乖乖服输，去往洞中小住三日罢。”说时宝座上佛光刚照向老妇身上，眼前一暗，耳听申屠宏传声急呼，声才入耳，申屠宏已飞近身来。那“金莲宝座”本与李洪心灵相合，一同纵身莲座之上。两下会合，定睛一看，敌人也未还攻，就在这晃眼之间已换了一个地方。敌人不知去向，宝光照处环境已变。

　　当地是一个其大无比的山洞，四外无门无户，约有二三百丈高大，正面一片石钟乳，好似一座极广大的水晶帐幔带着无数璎珞流苏，天花缤纷，自顶下垂。正当中幔后有一丈许方圆的宝座，另外两排玉墩均在晶幔之后，作八字形分排，似是主人集众讲道之所，全洞空空，并无一人，宝座对面洞中心有一尺许大小的圆穴，穴内冒起一股银色火苗，时高时低向上激射，高约丈许，照得对面钟乳帐后五光十色，齐闪霞辉，壮丽已极。

　　二人料知身已入伏，被人困住，李洪首先不耐，正待施展全力破洞而出，申屠宏忙拦道：“我看主人不似左道中人，法力甚高，我们不可冒失。”二人同在“金莲宝座”之上环洞飞驶。忽听当中宝座上老妇笑道：“你二人无须张惶，我绝不伤你，只留三日便放，实告诉你，我昔年许有愿约，有人到此，除非将我杀死，休想脱身！”申屠宏接口道：“我知道长必是前辈仙人，何必打这哑谜，令人莫测高深！”老妇笑道：“你到底年长几岁，火气小些，别的话我不愿说，你们已被我禁入山腹之内，上下四外全都厚逾千丈，你们法宝飞剑全无用处，尤其穴中地火激动不得，如胆大妄为，方圆三千里内立成火海，此间千年冰雪一齐融化！”

　　李洪料知对方隐身座上，想施放法宝试他一下，却被申屠宏传声止住，正在此际，猛瞥见座上飞起一条人影，一闪即逝。紧跟着地底风雷之声轰轰怒鸣，火光银芒如电往上激射而起，转眼升高百余丈，下小上大，猛烈异常！当时便觉奇热难禁，忙用佛光法宝护身，才得无事。方疑地火将要爆发引出巨灾，忽然一片墨云，上坐老妇自空飞堕，正压在那蓬银色烈火之上。墨云立时展布开来，将那箭一般直的一蓬斗形火花兜住反卷而下，缓缓下来。约有个把时辰，方始将火压入穴中，老妇全身也被墨云涌住压坐火穴之上。

　　二人见她两目垂帘，似在入定，看出对方正在镇压灾劫，自然不便动武。又经了好些时，老妇身上先水气蒸腾，结为热雾，全身直冒热气，地底风雷之声也越发猛烈，到了后来，老妇面容痛苦，护身墨云也逐渐消散，化为缕缕热烟往上升起。李洪忍不住问道：“你是想镇压地火吗？防御灾劫，份所应为，情愿助你少受苦痛，事完再与你分个高下如何？”

　　老妇先未理睬，忽把顶门拍了一下，喘吁吁颤声喝道：“无知顽童，你们已被困了三日夜，在我法力禁制之下，尚且不知，还想助我御灾，岂非做梦！何况地火已被我全力制服，由地肺中窜往海外无人火山缓缓宣泄，也用你不着！”李洪一听被对方连困三日，竟未觉察，阮徴不知何故未来，唯恐海上之行因此延误，一时情急，也没和申屠宏商量，冷不防把灵峤三宝连同“断玉钩”发将出去。初意敌人不是隐形遁走，便会和初时一样，法宝无功，哪知“断玉钩”剪尾精虹刚一飞出，老妇忽然把头一挺，宝光绕身而过，立时斩为两断。头顶上随飞起一幢金碧光华，当中拥有一个赤身趺坐的女婴，貌像甚是秀美，电闪也似往上升起。右手往下一指，一团紫光带着一片碧光打将下来，残尸先被碧光一裹，化为尺许一股血焰往火穴中投去，紫光跟踪飞下。老妇一死，穴中又现银色火苗，刚刚冒起一二尺高，被那血焰投入，压了回去，紫光再往下投，霹雳一声，地底风雷便似潮水一般由近而远往远处退去，转眼声息皆无，穴口也自合拢，化为一片完整石地。

　　李洪先当敌人元神遁走，本要指挥宝光追赶，因见那金碧光华不带丝毫邪气，微一停顿，紫光打下，地穴填平，元神也自飞走。二人才知敌人是想借此兵解，只是困了三日，此时才知！随又听阮徴在上面传声急呼：“大哥、洪弟可在下面？我们此时就要起身往小南极去了！”二人一面应声，照适才老妇元神上升之处飞去一看，洞顶现一小洞，正是先前老妇打坐之处的出口，阮徴正在外面等候，手持一个小鼎，洞外山石上立着一个目射金光的黑鸠，顾盼威猛，神骏非常。李洪笑问：“二哥‘九疑鼎’和古神鸠借到了么？”阮徴点头说是，三人一起向神鸠告罪，上了鸠背，神鸠两翼展动，立时破空入云，向小南极天外神山飞去。

　　阮徴说起那洞中丑妇的来历，原来那是以前旁门中有名女仙江芷云，和幻波池“圣姑”伽因还是先后同门，昔年美艳如仙，虽是旁门中人，除性情乖僻而外从无恶迹。江芷云因为树敌太多，中了仇人诡计，乘她元婴刚刚炼成神游之际，将她法体毁坏，以致不能归窍。她在愁急寻找庐舍，巧值散仙彭妪尸解，被她撞上。彭妪已然成道，貌极丑怪，借用法体本可商量，因后面敌人追紧，惟恐明言不肯，自恃隐形神妙，对方真神刚一离体，便强附了上去。彭妪忿她无礼，立用仙法将泥丸、紫阙两窍闭住，并对她说：“我这躯壳本不足惜，为何不告而取？我已成道，也不愿为此伤你，惩罚却不能免！我这法体已有千三百年功力，你得了去，修为上固可精进，但是要穴被我闭住，非经法宝兵解，你纵元婴凝炼到我今日境界，也不能出窍！”芷云自负绝色，一生好胜，一旦被人将窍闭住，形貌如此奇丑，心虽忿极，无奈对方说完，人已飞升，怒极之下，想起事由仇敌而起，在当地修炼了些年，法力越高，又炼了两件法宝前往寻仇，积恨太深，把仇敌师徒同党七十多人全数杀死。归途遇一神尼点化，忽然醒悟改归佛门，就在巨灵崖洞中修炼。这日静中推算，备悉前因后果，得知洞底火穴乃是未来祸胎。于是发下宏愿，一面在上层崖壁上开出一个壁凹坐关苦炼，每日两次运用元神镇压火穴，先后历时三百余年，单枯禅便坐了两甲子，元婴早已凝炼，用尽方法总是不能出窍，这才借故将李洪引来，了却心愿。

　　三人一路说笑，不觉飞入南极海洋上空，忽见前面暗云低垂，水雾迷漫中，隐隐有金光红光闪动，并有无数火星飞射如雨。看出内中剑光是本门中人，神鸠两翼突收，已由高空中电也似急往下射去。

　　李洪手中拿着两粒“霹雳子”，坐在鸠背之上，本想遇见敌人，给他一下，试试此宝威力，目光到处，前面一个胁生两翅，身材高大的怪人，口喷火球，两翅横张各有丈许来宽，由翅尖上射出千点火星，和一个青衣女子、两个十二三岁的幼童斗得正急。少女和两幼童都是身剑合一，用一道白光，两弯朱虹和两团金光与敌恶斗，一望而知是本门家法。

　　申、阮、李三人对于开府后所收新同门十九不曾见过，只认出对头是“翼道人”耿鲲，这三人形貌极像凌云凤师徒。阮徴用传声询问：“这位道友可姓凌么？”那青衣少女正是凌云凤，带着前古至宝“宙光盘”去小南极赴援，途遇“翼道人”耿鲲，争斗起来，一听传声相唤，不禁大喜，连忙回应：“小妹正是凌云凤，同了小徒沙佘、米佘路过此地，被这妖孽无端拦阻，诸位师兄贵姓，望乞见示！”申、阮、李三人一面通名答话，各人的飞剑法宝早先飞将出去。神鸠也早飞向云凤身前。

　　申、阮二人因知耿鲲邪法甚高，不可轻敌，忙令李洪放起“金莲宝座”，飞身其上，神鸠倏地一声长啸，便朝宝光丛中耿鲲飞扑上去。阮徴因知耿鲲乃人与怪鸟交合而生，生具异秉，又在一无人海岛上得到一部道书，修炼多年，邪法神通，横行东南两海，性又凶残，犯者无幸。此人飞行神速，来去如电，日前正当一般同门下山行道之际，一旦狭路相逢，稍为疏忽，难免不遭毒手，实是未来隐患！竟欲就势将他除去，上来便用传声令众留意。

　　那古神鸠神目如电，早看出敌人秉赋奇特，介于人禽之间，腹中炼有内丹，起了贪心，欲捡便宜，此时飞扑上去，势又绝快，抢在阮徴前面，已先发难！一声怒啸，身子暴长十倍，看去直是展翅金鹏！同时鸠身上又现出一十八团栲栳般大的金光环绕全身，比海碗还大的火眼金睛精光电闪，远射数十百丈，威势越发惊人！把口一张，立有六、七尺粗一股紫焰激射而出，耿鲲翅尖上的火星挨着便被冲散消灭，护身光气也被吸住。

　　耿鲲觉出身子已被紫焰吸紧，惊惶失措之下，一时情急，忙把苦炼多年新近才得炼成的一粒内丹火珠喷将出去。神鸠一见，立时奋力一吸，那粒内丹被紫焰裹住吸入腹内。耿鲲见此情形，吓了一个亡魂皆冒，乘着紫焰收回，慌不迭飞身遁走。刚一回身，猛又瞥见空中现出三朵亩许大的金碧莲花，各射出千重血焰，无量毫光，带着轰轰雷电之声三面环攻而来！身后宝光大亮，“天璇神砂”已化作大片金光星雨，铺天盖地潮涌追来，内中并还夹着许多法宝飞剑和两环佛光祥霞，电驰飞到！

　　当下千百丈金光雷火密如雨雹，上下四外一起夹攻，震得天惊海啸，浊浪排空，精光万道，上烛云霄。古神鸠吸完内丹，又二次铁羽横空飞扑上来！耿鲲不由心胆皆裂，哪里还敢停留！只得自残肢体，运用玄功变化，由两翅卸下三根长翎，化作三个化身，迎敌上前，真身却在暗中隐形遁去。众人见终于被耿鲲逃走，都大叹可惜，收回法宝，众人一起上了鸠背，往南极天边飞去。

　　神鸠飞行甚快，不消多时便由南极荒原雪漠之上飞越过去，到了地轴之下。众人除阮徴外，多是初次经历，只觉天体有异，所见星辰都较往日为大，地面上凹凸之处甚多，时见方圆千百里的深穴，天气奇冷，有的地方长河千里，绣野云连，只是鸟兽大而不多，形态特异。忽见天宇渐低，身外似有雾气笼罩，前途一片浑茫，天星早已隐迹。神鸠双目金光，电炬般直射浓雾之中，先能照出数十丈远，此时也在逐渐缩短。眼前暗沉沉一片氤氲，似无量数的圆圈密层层旋转不休。阮徴猛觉得手中所持宝鼎似被甚吸力吸住，知道飞近天边气层之外，前途不远就是子午、来复两线交汇之处，极光太火相隔渐近。

　　凌云凤道：“昨奉乙师伯转来仙示，恩师所赐‘宙光盘’和师兄‘二相环’中‘天璇神砂’，均能穿越元磁真气和极光太火，有一已可无害，何况会合一起。不过此宝用时费事，愚妹功力不济，须先准备，不似师兄神砂可以随心运用罢了。”

　　申、阮二人早知“宙光盘”乃本门最珍秘的法宝，封藏多年，连自己也未见过。想就此观察此宝的威力妙用，便对云凤道：“师妹既然奉命，无须客气。我用神砂防护，请师妹独立前面准备应付罢！”云凤依言行事，将“宙光盘”取出，众人猛觉眼前一亮，原来前面极光已现，横着一道其长无比的光墙，上边整齐如削，下半如山如林，如岗如阜，又如剑树刀峰和人物花草之形，只是倒立芒尾，根根向下。奇光灿烂，幻为五彩，气象万千，不可名状，极尽光怪陆离之致。

　　阮徴喝道：“我们来快了一步，正当元磁真气最盛之时，吸力甚大，虽有制他之宝，仍以小心为是！那磁光说来就来，神速无比，凌师妹先把‘宙光盘’准备，以防万一！”云凤闻言，立把手上“宙光盘”往上一扬。立有长圆形一盘奇亮无比的五色金光，飞出神砂光层之外，悬向前面，一同飞驰。

　　众人见此宝脱手便自暴长，约有六、七尺长、三四尺宽，盘中满是日月星辰躔度，密如蛛网。中心浮卧着一根尺许长的银针，针尖上发出一丛细如游丝的五色芒雨，比电还亮，耀眼欲花，不可逼视。再往前飞不远，针头上的精芒，朝前面自行激射，伸缩不停。神鸠一离大地气层之外，飞不多远，两翼便即停住扇动，未再前飞，被吸力扯着疾行。内有两次，并往后挣退神气，口中鸣啸不已。

　　正飞行间，眼前倏地一暗，那横亘左侧天半的大片极光忽全隐去。阮徴知己飞入磁气死圈之内，忙喝：“师妹留意，右侧面如有白影黑点出现，速用此宝朝正南方冲去！”云凤宝光照处，看出连人带鸠已飞入一股粗大无比的黑气之中，最前面现出一团灰白色的影子，相隔极远。众人本对那团灰白光影正面急飞，刚一发现便觉身上由冷转热，白影圈中突现出饭碗大小的黑点，料是阴衰阳盛，太火将现。

　　云凤听阮徴一说，格外留心。一见白影黑点相继出现，立将法诀一扬，盘中针头上光线突然电也似急往斜刺里黑气中射去。初出时光细如发，宛如万千根比电还亮的银针刺向前面。一经射入前面黑气之中，便似百万天鼓同时怒鸣，雷声轰轰震耳欲聋。“轰”的一声巨震，光化为大片暗赤色的奇怪火花爆散，对面便冲破了一个大洞。神鸠将头一偏，两翼往里一束，便往新现出的黑气衖中急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