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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2022-01-02 09:57:14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阴风惨惨中,沉沙谷的神秘黄沙吞噬了全真派的唯一传人——陆介。
  就在陆介跳入谷中的同时,怪石峨然的东端,有一个人正以乘风驾奔的速度冲过来,那人的身形在滚滚风沙之中有如一道黑线,快速得令人不能置信。
  只见那人轻轻一步跨出,就是七八丈,而且身躯轻快得使人看去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到了那片难落足的怪石丛中,那人轻啸一声,身形反而更加快了,那种速度直可叫当今武林任何高手为之咋舌。
  那人跑得兴起,脚下一加劲,身形从两块巨石间一掠而过,那距离少说也有十丈开外,他落在石尖儿上,停下身来,向四周茫茫的沙尘嘘了一口气,摸了摸腰间,腰间挂着一柄破竹剑,阵阵劲风吹来,他喃喃自语道:“咦,怎么冷清清的?难道说这场热闹我老人家没赶上?”
  正在这时候,远处的山峦出现了三个人影,虽然在漫天尘沙中,但是他仍然敏锐无比地立刻发现,于是他轻轻跃到另一块隐蔽的石头上,凝目注视着那边的来人。
  那三个来人也是迅捷无比地奔了近来,只见来者是两个老道及一个妙龄女道士。那为首的道人气态清癯,一袭长袍显出一派谦冲和穆之气,但是举步飞行之间,似缓实速,完全是内家高手的路子。
  老道身后的另一老道,则是鬓白面红,双目精光奕奕,举手投足之间,只觉他神采飞扬,豪气逼人。
  当先的老道到了那块高石上,也是四面遥望,不见半个人影,奇的是竟然也同样咦了一声道:“咦,白桦师弟,怎么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难道咱们赶迟了么?”
  那神采飞扬的道士道:“不会的吧,只怕咱们是到得太早了……”
  站在后面的那年轻女道士娇声叫道:“师父,师父,那边来人啦!”
  他们齐向那边望去,果然瞧见远处两点人影飞快地奔来,面貌清癯的老道悄然道:“白桦师弟,来者是谁?”
  “咦——来的是伏波堡主姚百森。”
  清癯老道微微扬了扬长眉,呵了一声,只这一会功夫,那边两人已到了十丈之处,当先之人身高体阔,气度威猛,正是伏波堡主姚百森,只见他大步上前,向那神采飞扬的白桦道士一揖道:“一别匆匆五年,白桦道长风采依旧,姚某好生欢喜——这位道长想必是武当掌教了吧?”
  面貌清癯的老道微微一笑道:“不敢,贫道白柏,姚堡主神龙不见首尾,今日得见,真乃贫道三生之幸。”
  武当乃是天下武术大宗,论年纪白柏真人也比姚百森要长上二十来岁,但是白柏真人以武当掌教身份竟对姚百森如此客气,由此也可见伏波堡在武林中的潜力和威望了。
  姚百森连忙谦逊了几句道:“这位大哥是姚某至交,神笔王天之名,相信两位道长必有耳闻吧。”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人。
  武当两个道长皆是吃了一惊,想不到武林中闻名已久的神笔王天就是这个貌如稼农的老汉,都连忙行礼道:“王神笔大名久仰,今日得见,何幸如之。”
  王天回了一礼,眼睛却盯着道长身后的女孩子,心中暗暗纳闷道:“怎么武当山会有女弟子?”
  白柏真人似乎已知他意,微笑道:“真儿快来拜见两位前辈。”
  那女道士上前行礼道:“晚辈陆小真拜见两位……”
  姚百森连忙还礼道:“陆真人,咱们还是平辈论交吧。”
  白桦道长道:“姚堡主此来未知有何打算?”
  姚百森道:“在下乃是来寻候一人。”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神笔王天提醒道:“姚兄,咱们正好向两位道长打听一声——”
  姚百森道:“正是——敢问两位道长,可曾听过全真派唯一传人之名?”
  几乎是同时,白柏、白桦和陆小真一齐叫将出来:“陆介?”
  姚百森点点头道:“正是,在下本是要寻舍妹之行踪,但是只有先寻得陆介才行,是以……”
  神笔王天道:“咱们听说漠南金沙门在沉沙谷发现了昆仑南老大的遗物,十年前塞北大战之谜只怕关键就在这儿啦,陆介是全真传人,咱们料定他一定会到此一探的。”
  陆小真急道:“王老前辈可知他行踪?”
  王天睨了她一眼道:“没有,不过咱们猜想他必然会来的。”
  姚百森道:“白柏真人必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了?”
  白柏真人微笑不语。
  他们在谈着陆介,但没有人会料到可怜的陆介,此时已跌入了鹅毛不浮的沉沙谷,而更使他们料想不到的,另一个危机正在进行着。
  这时,风沙渐遏,那累累怪石后有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向这边潜行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却是一丝声音也不发出。
  他戴着蒙面具,双眼中闪烁着凶光,渐渐地摸到了武当掌门和姚百森谈话的巨石下,于是他缓缓直起身来。
  就在这人直起身的时候,又有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到他的背后,嘴角挂着冷笑,冷冷望着这蒙面人。
  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嘴挂冷哂的人身形如鬼魅一般,腰间一柄竹剑,正是最先到此的那人。
  蒙面人忽然冷冷笑了一声,姚百森等人立刻骇然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蒙面人无声无息地立在身后,都不禁又惊又骇,蒙面人厉声道:“你们是找死么?”
  姚百森道:“敢问阁下此言何意?”
  蒙面人形同厉鬼,仍是道:“你们找死么?”
  那声音中透出无比寒意,白桦道长道:“阁下尊姓?”
  蒙面人双手一扬,声如冰雪:“你们找死么?”
  他双手一扬之间,一股寒风无声无息飞向白桦,白桦察觉之时,连忙奋力推出一掌,却觉毫无着力之处,而他身上却是猛然打了一个寒噤。
  那人呵呵冷笑,状如僵尸,口中不断喃喃道:“你们找死,你们找死……”
  忽然一个沉重的声音在蒙面人身后发出,就如一块巨石猛投入深潭一般:“你再敢装神弄鬼,你才是找死!”
  蒙面人吃惊已极,却不立刻回头,只冷冷道:“是何方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
  “是什么线上的?”
  “你可还没有资格盘问我老人家!”
  于是蒙面人缓缓转过身来,只见背后站着的老人,瘦削如柴,但他心中实已惊骇无比,因为以他的功力,这人到了身后如此之近,竟然丝毫没有感觉,他搜遍脑海想不出这人会是谁,直到他看见那老人腰间的竹剑——
  “破竹剑客!”
  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破竹剑客呵呵长笑,指着蒙面人道:“天全教主可是你的徒儿?”
  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破竹剑客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儿啊,惹到我老人家的身上来啦!”
  蒙面人听了心中暗暗一惊,不知天全教主是否真有得罪了这老儿什么,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正待措辞岔开,破竹剑客道:“我且问你,我老人家的那个乖徒儿你可曾见过?”
  蒙面人听他如此问,心中登时放了一块大石,微微笑道:“老夫不知令徒查大侠的行踪。”
  破竹剑客呵呵大笑道:“哈哈,你怎会知道我那乖徒儿就是查汝安?这事只有天全教主知道,那么你这一说,可就证明天全教主那狗小子必是你的徒儿了,哈哈,到底姜是老的辣,我老人家一问就问出来啦,我看你狗目豺耳,平日想来也是个诡计多端的汉子,可是碰着我老人家呵,哈哈,趁早不要卖乖乖吧。”
  他一面说一面拍胸搓掌,得意非凡,蒙面人吃一阵奚落,不禁气得口结,破竹剑客道:“喂!你这家伙人虽奸刁,不过据我看来武功着实不错,你师父是谁?”
  他一派倚老卖老的样子,蒙面人怒哼一声,忽然一言不发,猛可一掌对准破竹剑客当胸打去,破竹剑客徐熙彭虽然嬉笑怒骂作弄了他一番,但是见他一出掌之间,气势之盛,功力之深,真乃平生未见,不由心中一凛,鼓足十成功力也是一拍而出!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两人一触而收,徐熙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那蒙面人虽然面上戴着面具,但从他的眼光中也能看出那又惊又骇的神情。
  破竹剑客从天全教主那身武功上推测,他的师父必然是个罕见的大高手,但是却也没有料到竟会高强到如此地步,他仔细想了一会,也想不出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在他脑海中,天下武林任何高深的绝学他即使没有见过,但也有个耳闻,但是对于天全教主那一身杂之又杂的怪招,却是猜不透来历。
  蒙面人翻了翻眼睛,忽然转身对武当道士及伏波堡人道:“各位到此不知是何贵干,此地乃是私人产业,各位若是没有事,就请便罢——”
  白桦道长方才被他无声无音打了一掌,表面虽觉无妨,但他呼吸之间已隐隐感到不适,他知道掌门师兄对自己最是爱护,若是说将出来,白柏真人必然不顾一切也要一拼,眼见这蒙面人武功之深,平生未见,万万不可小不忍而乱大谋,是以一直忍怒未发,这时听他口出此言,再也忍耐不住,怒声道:“阁下倒说说看,这是谁人的私产?”
  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不敢,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白桦道:“阁下此言有何根据?”
  蒙面人道:“沉沙之谷,险甲天下,这座死亡之谷乃是天下英雄输给区区在下的,道长若是不信,少林寺的天一大师、全真门的青筝羽士全是在下见证,嘿嘿!”
  此言一出,白柏真人和姚百森齐声问道:“什么?天一大师青筝羽士仍在人间?”
  蒙面人狡笑一声,冷冷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这一来,众人都在暗中琢磨,“天下英雄输给他的”、“天一大师青筝羽士全是见证”,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霎时的寂静中,忽然“咚”的一声,白桦真人跌倒地上,白柏和陆小真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只见白桦真人忽然变得面如金纸,七窍流血,一摸气息,已是奄奄一息。
  白柏真人急道:“师弟,师弟,可是方才那一掌?……”
  白桦挣扎着点了点头道:“师哥……小不忍则……乱大……”
  白柏强抑愤怒地点了白桦身上五个要穴,想要阻止伤势,哪知他手指所及,全是软绵绵的,丝毫不起作用,也不知白桦被蒙面人无声无息地用什么功夫伤成这样。
  只见白桦猛可一阵抽搐,竟然昏绝过去,陆小真哭叫一声,破竹剑客伸手过来一摸,眉头大皱,连忙一把扯开白桦道长的道袍,只见他胸前赫然一个血红的掌印!
  徐熙彭沉声道:“漠南金砂掌!”
  神笔王天听了听白桦的心跳,仰首惨然道:“没有救了。”
  白柏道长缓缓站起身来,“嚓”的一声,他把长剑拔了出来,忽然之间,一只颤动的手扯住了他的道袍衣袖,他侧目一看,只见陆小真泪光莹然地望着他。
  徐熙彭喃喃地沉吟:“金砂掌,金砂掌……他能把漠南金砂掌练到隔空伤人于无形的至高地步,除非得了漠南萨家的真传,怎能臻此?”
  “但是,他又怎可能是漠南萨家的传人?”
  神笔王天呼的一声也站了起来,他冷冷睨着蒙面人,缓缓地道:“我说怎么天全教那小子如此无法无天,原来有这样的师父就有这样的徒弟,今天老夫开眼界啦。”
  蒙面人目光如电,但是和王天的眼光一碰,却似乎有些害怕,飞快地避了开去。
  这时,忽然前方石响,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了上来,他加重脚步向前走了两步,“噗”“噗”两声,每一步都在石岩上留下三分深的脚印。
  当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到这老者的身上时,老者忽然朗声道:“好纯的金砂掌!”
  蒙面人离他站得最近,带着不屑的眼光藐睨着这老者,老者忽然单掌一扬,也不见掌风声响,忽闻“啪”的一声,蒙面人身旁的山石上已留下一个完整的掌印!
  蒙面人怔了一怔,忽而呵呵怪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萨家的人到了。”
  那老者道:“不错,老夫萨天雕!”
  他说时猛瞪着蒙面人,蒙面人也猛瞪着他,他冷冷地道:“阁下从何学得敝门这一手粗劣功夫?”
  蒙面人仰天哈哈笑道:“天下武功是人创的,只许你姓萨的会,就不许老夫会么?告诉你,这功夫是老夫自己创的,也算不得什么。”
  萨天雕气得面色发青,吸满一口真气,把金砂血印掌力提到十成,举掌欲击!
  白柏真人斜望着倒在地上面如金纸的师弟,他大步上前,拍了拍萨天雕的肩膊稽首道:“贫道白柏,愿替施主先试这贼子几手。”
  白柏道长究竟不愧是一门之长,在这等悲愤膺胞的情况下,依然是一派穆然,丝毫不失礼节。
  萨天雕侧退一步,白柏真人一闪而出,剑光一横,直取蒙面人左肩,蒙面人从白柏真人抖手一剑中感出内力泉涌,他一闪反手一抓,其快如电,白柏真人剑势不收,剑尖微斜,攻守兼具地反刺而上,蒙面人略一点头,两人换了一个照面。
  白柏真人道:“拔出剑来吧,贼子!”
  蒙面人冷笑一声,拔出了长剑,白柏真人更不打话,剑子好比飞龙在天,绕着蒙面人前三剑后三剑,左三剑右三剑,正是九宫神行剑法的精髓,白柏真人毕生绝少现身江湖,更少与人动手,是以自从塞北大战武当白石道人失踪之后,武林中人都摸不清这个武当掌门究竟有多深的武功,这时白柏一出手,众人只觉他剑上内力如山,丈外仍感剑气,果真不愧武当一脉掌门,连破竹剑客这等剑术高手也不禁微微颔首。
  十招一过,蒙面人猛然剑势一变,开始反攻起来,只见他怪招连出,白柏真人封得铜墙铁壁的剑圈竟然失去效用,接了五招,便一连退了五步。
  破竹剑客双眉一皱,心中苦思破法,却见蒙面人剑招愈来愈快,时而北家,时而南派,白柏真人满头大汗,已经被逼到巨岩的边缘上。
  陆小真一咬牙,拔出长剑准备上前,忽然一只粗大有力的手捉住自己的手腕,她抬头一看,正是伏波堡主姚百森,他见她抬眼望他,便善意地一笑,然后轻声而坚定地道:“等一下,让我上去!”
  陆小真觉得这身子如铁塔一般的伏波堡主,双目中透出一种难言的亲切,但是那亲切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力量,使她不得不听他的话。
  于是姚百森上前一步,他对神笔王天道:“王兄——”
  王天知他之意,点了点头,姚百森正要动手,忽然那蒙面人一晃身形,剑式大为改变,唰的一剑飞快地刺出,他口中怪笑道:“怎么,道士,这招你该认得吧?”
  这剑光有如飞天游龙一般,吞吐如电,直刺向白柏当胸,神笔王天一扯姚百森衣袖道:“鬼箭飞磷!”
  姚百森正在心中想这蒙面人拿武当派最出名的剑招来打败武当掌门,实在未免太过藐视人,他的思想飞快地一闪,而那边白柏真人却在这一刹那中暴叱一声,蒙面人的剑光雪亮地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现出了无比愤怒与振奋的神情,花白的胡子根根倒竖——
  只见他长剑一翻,身形暴退半步,剑式却是前推一步,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一招“鬼箭飞磷”刺出!
  剑光一闪,“叮”然一声,两只长剑的尖儿在空中正好相撞,射出一溜火花。白柏真人身为当今武当掌门,这一招名满天下的武当绝学数十年来他不知练过几千万遍,蒙面人原恃功力胜他许多,岂料这一触之下,他竟感到全身一震,而白柏真人却是纹风不动,反手剑起,又是一招快比闪电地飞刺过来!
  蒙面人只觉白柏此招威力绝伦,剑理上与“鬼箭飞磷”十分相近,但威力似犹过之,他本以为“鬼箭飞磷”是武当剑学之极致了,却不料白柏还有这一招,他身形剑式才发,全身都还是武当剑路的式子,一时之间再也改不过来,只好横身斜跃,却不料白柏真人剑尖一颤,又是一招新招飞到,“嚓”的一声,蒙面人的衣袂被刺落一角!
  这“鬼箭飞磷”、“冷阳朝岚”、“白露横江”武当连环三绝剑,乃是积武当历代祖师心血经验所成,蒙面人得了一招“鬼箭飞磷”,却不知后面还有两招,因此竟在白柏道长剑下栽了这个跟斗。
  姚百森叫好还没有叫出口,只见蒙面人身形一错,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啪”的一声,白柏真人退了两步,双手空空,那支长剑已被蒙面人夺在手中震成两截!
  这一下除了破竹剑客以外,这许多高手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蒙面人的武功也实在太深不可测了,白柏惊骇得口呆目眩,忽闻得陆小真惊叫一声,原来蒙面人举起手中断剑对准白柏当头掷将下来!
  众人心中都暗叫一声要糟,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得及上前抢救,但是霎时之间,众人又惊呼起来,原来蒙面人举着的那支断剑仍然停在空中,迟迟没有掷出,而且缓缓放落下来,双眼不时向左后方瞟视。
  只见左后方丈外站着的破竹剑客不知什么时候把那支破竹剑拔在手中,正一上一下地抛着玩。
  这许多高手在半丈之内围着蒙面人,蒙面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取白柏性命,但是破竹剑客在丈外之后轻轻拔出竹剑,就使蒙面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只因他知道像徐熙彭这等高手,已到了身剑合一的地步,一丈之距离在他说来等于只有一尺!
  蒙面人伸手一弹,那半截断剑如流星一般急飞而出,“噗”的一声插在石岩上。
  他冷冷半转过身来,眼光落在萨天雕的身上,大刺刺地道:“好啦,现在轮到你了!”
  萨天雕眼看到堂堂武当掌门在一招两式中被蒙面人夺去了手中长剑,自然为之气夺,听他如此一问,不惊一愕,蒙面人哈哈笑道:“罢了,一个脓包。”
  萨天雕浓眉一掀,冷冷道:“打就打,老夫正要追查你从何处偷得金砂门的功夫!”
  神笔王天低声道:“萨兄,容兄弟参加一个,咱们一齐上罢。”
  萨天雕心知王天好意,但他乃是漠南掌门,说怎么这个台可垮不得,于是他大声道:“今日但叫金砂门绝了后,也不能丢祖师爷这个脸。”
  这等于给王天碰了一个软钉子,但是王天不以为忤,因为他深深知道,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换了自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于是他也不说什么,只是默然。
  于是,萨天雕向前走了两步,到了蒙面人的正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破竹剑客把手中破竹剑一抛一接地漫步走将上来,稀松无比地道:“罢了,罢了,我老儿硬是猜不出你是什么门路,来来来,咱们两人干几招吧!”
  破竹剑客这时候出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是大大解了萨天雕之围,萨天雕不禁心中暗暗感激,蒙面人心中却是忐忑起来,他暗暗想道:“十年来我这内伤始终无法痊愈,平时虽然丝毫无妨,但是和这老鬼干起来,至少也得千招以上方定胜负,到时候精疲力竭之余,旧伤突发,那可就惨了。”
  他正沉吟间,姚百森忽然大声叫道:“看!看那边!”
  众人抬起头来,向姚百森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高石坡上三条人影冲了下来,其中两人一面滚一面剑光相接,另一人则是跟着急奔,似乎还在一面高声叫喊。
  那两人飞快地滚跌下来,但是众人却能看出那两人在这一刹那间一口气交换了十余招,而且招招都是妙极高极的漂亮招式,众人不由既为那两人提心吊胆,又为两人的神妙招式喝彩。
  破竹剑客徐熙彭凝目注视了一下,他的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众人有发现的,却不知他笑些什么!
  那两人滚落地上,都是一翻身跃起,几乎同时里各自又递出一记绝招,端的是间不容发,后面一人也奔了下来,众人瞧得清楚。那人长发飞舞,是个年轻女子,正自高声叫道:“大哥……留神……当心你自己哟……”
  那前面一人一面挥剑,一面向前猛奔,另一人大喝一声,猝然腾空跃起,唰唰唰一连三剑,剑招之快,出手之强,直令远在这边的众人都感觉得出那种威风凛凛的气势,破竹剑客咦了一声,喃喃自道:“咦,什么事使安儿如此愤怒,他竟施出这种拼命招式来啦!”
  伏波堡主姚百森听破竹剑客如此一说,再一看,失声叫道:“王兄,是查兄呢!”
  他话声方出,忽闻那奔在最前面的汉子叫道:“姓查的,咱们无冤无仇,你疯了么?”
  萨天雕道:“啊——天全教主!”
  姚百森道:“谁?”
  萨天雕道:“前面那个!”
  那后面的一个猛可又是大喝一声:“奸贼!看剑!”
  他全身飞跃在空,手中长剑如雪花盖顶般纷落下来,姿势美妙已极,然而前面一人却陡然身子凌空水平箭射而前,那人身法之妙,委实是武林罕见!
  后面一人剑式落空,人仍在空中,他忽然大叱一声,左手一扬,两道亮光飞空而出,霎时呜呜怪响大作,连这边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两道亮光一闪而过,快比闪电地飞射向前面之人,前面之人向左猛可一滚,那两道亮光竟然也向左边一弯。
  这一下使这边几人惊叫出了口,然而就在此时,那前面的人全身忽然像是加重了数倍,急速直跌落地上,那两道亮光堪堪从那人背脊上掠过,挟着呜呜怪响飞出十丈,才余力未尽地钉入山石之中,远远看去,正是一对精光雪亮的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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