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显神威
 
2023-03-16 17:45:52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韶光易逝,转跟之间,端节又至。
  在这段时间中,江湖中同时传出两件哄动一时的大事,一件当然是金刀李定期约斗文玉宁,另一件,也是更令人关心的一件,就是昆仑派复派之事。
  昆仑派百年前乃是武林中一大主派,传到第十四代时,因镇山之宝“紫明珠”为大凉派所夺,双方在岭乱云峰上展开一场亘古未见的惨烈比斗,双方牺牲惨重,大凉派固然从此一不振,昆仑派似较大凉派更惨,竟似全派覆设一般,绝未料此多年后又有重建昆仑派之举。
  这件事情的传出起因是江湖中各大门派的掌门先后收到一张邀观礼的礼贴,不过令人感到怪异的是笺上竟未订明时间地点,却在笺底附上“时间地点另行通知”八字。
  这项突如其来的消息在一向不太平静的江湖中引起轩然巨波。
  平日与昆仑派素有交往的门派已在暗中准备,万一临时遭遇困难,决定从旁相助。但大多人仍抱观望态度。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重建昆仑派的日期和地点却如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无。
  凌晨时分……
  芦山中一处极隐秘地削崖下拥立着十来个人,一个个脸色都异常凝重,同时也显得有点焦急。
  一道金光,跳中云端,内中一人唤了声:“走”。
  身随声起,直向芦山中最高的一座峰顶纵去。
  在他身旁的那些人几在同一时间内跟纵而起,速度奇快,身法轻灵,显然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不消一顿饭食时,早已翻上峰顶,只见峰顶端坐一位气质高华的中年妇人,在她身旁站养一位英挺俊拔,气宇不凡的少年,不用说,那中年妇人是白婉如,那少年正是文玉宁。
  见这批人翻上峰顶,仅微微打了个招呼。
  其中一人挺身而出,道:“李某人已按约前来,请阁下亮剑。”
  文玉宁正眼也未向金刀李看上一眼,冷冷地道:“时间还早呢!你忙个什么劲。”
  金刀李自从前次败在文玉宁手下,回去之后,苦思多天,悟出那夜之败,并非文玉宁的功力已超过自己,而是自己那趟八卦刀法不知怎地早已被对方摸清,一招未发,已在别人料中,自然非落下风不可。
  因此在这数月之中,将八卦刀法重新练过,许多以前不解的地方都也豁然贯通,此外又加紧勤练内功,更加强了刀法的威力。
  但他究竟因为曾经败过,不敢轻敌,一上峰顶,只见文玉宁与一中年妇女在场,立即挺身挑战,他打的主意原本不错,胜了固然无话可说,败了也可乘势来个群殴,无论如何,金刀李已下定决心,不容文玉宁活着下去。
  文玉宁不理他,他焉肯就此罢休,一摆金刀,欺身上前,冷笑道:“这么着?小哥儿,你还等什么?”
  金刀李的意思是非逼着文玉宁立刻动手不可。
  “咚”
  一声震人心弦的琵琶声自中年妇人手下传出,金力李突然一惊,暗道:“啊,好强的指力。”
  敢情他已从这琵琶声中察出中年妇女实具有较深的功力。
  对方此举,显然含有警告之意,同时也是向他示威,使他不得不稍作考虑。
  就在这时,峰腰有人高叫道:“文大哥,你这么早就来啦?”
  文玉宁已看清来人是谁,欢欣的叫了声:“玲妹!”
  金刀李眉心一皱,因为对方又多了一人。
  严云玲攀上峰顶,一直走到文玉宁面前,一张娇嫩的小脸因为兴奋,也因为经过一阵疾驰,微微泛出一抹嫣红,看来令人更觉娇艳,埋怨地道:“文大哥,你这阵子躲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找。”
  文玉宁歉然道:“全怪我不好,咦,你师父呢?”
  严云玲道:“我师父那会有兴致来看你们比斗,不过江湖中大家都在谈论此事,而且赶来观战的人还不少呢,你看,那不是来了好些人。”
  说时伸手往峰腰一指。
  文玉宁顺势看去,果然看见十几人,正向峰顶纵来。
  金刀李有心想在众人未到之前,与文玉宁一决胜负的打算显然只好打消。
  那些人上峰之后,立即分成二路,四人走到文玉宁这边,另外三人却向金刀李那伙人走去。
  向文玉宁走来的是佛门四僧,走向金刀李那边去的缺失金刀帮的人,天、地、人三堂堂主。
  佛门四僧在武林中侠名极著,而文玉宁竟执师弟之礼和他们相见,更使金刀李不敢妄动。
  这时天色大明,云气也消。目光所及,数里外亦可看清,峰下人影幢幢,都向这众人立着的峰头赶来。
  文玉宁认识的人不多,可是佛门四僧眼皮极尖,每来一人,必将来人属于何派,身份如何,告诉文玉宁。
  文玉宁揭指一算,江湖中各大门派,几乎全到得有人,心中已有计较。
  一轮金日,拥见云端,使这终年常被云雾封绕的芦山呈现一片极难一见的奇情,若不是峰顶站着数十位服色多异的江湖豪杰,真是一幅上佳的风清日丽图。
  文玉宁俊目一扫,缓缓上前两步,道:“李帮主觉得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了?”
  金刀李尚未作答,峰下又翻上两人,老远即高声喊道:“慢着,我老婆子也赶来作个证人。”
  文玉宁一见,赶忙赶了过去,道:“前辈既已有志游休田园,又何必赶来。”
  赤练魔女戴丽珠道:“我只赶来瞧个热闹,却不一定伸手,再说……今天的事也许尚不用我伸手。”
  文玉宁发觉赤练魔女说话时掠向峰底,心中不觉迟疑,注意看了几眼,却未看到什么。
  金刀李故示大方,道:“阁下何必性急,再等些时候,来人岂不更多?”
  两人显得却没有立即拼斗之意。
  但峰头气氛都渐形紧张。文玉宁自八卦腿法炼成之后心中更有把握。
  看看已是日上三竿,未再见有人来。
  文玉宁向赤练魔女望了一眼,似是征询意见,赤练魔女点了点头,仍将目光投向远山。
  文玉宁抱剑当胸,双目凝视,摆出起手架式。
  金刀李仍然施的一柄金刀,却是新换的一柄,份量远较前次用的那柄为重。
  两人相距九尺而立,目光均投注在对方身上。
  金刀李名列武林十杰之首,又是一帮主,当着众人之面,那不得不慎重其事,文玉宁却较从容。
  二人对立了片刻,金刀李蓦地一声闷喝,单臂疾抡,一片金光应手而起,金刀未起,劲风先至。
  文玉宁心中一凛,暗道:“数月之隔,他内力又增强许多。”
  心神一凝,仍然施展“迷踪剑法”应战。
  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手八招,这八招金刀李全是用的九成真力发出,但文玉宁胸有成竹,应付犹加,尽管金刀李攻得极猛,仍然显现并不怎样吃力。
  峰顶诸人,只有极少看见过两人前次拼斗的,大多数人是初次见到,一方面觉得金刀李果然功力深厚,另一方面又觉得文玉宁小小年纪,竟能与金刀李战成平手不相上下,莫不惊异。
  金刀李当着各大门派之面,无论如何也不容落败,因此每一招都用全力发出。
  几个月的苦功的确没有白费,看过两人前次拼斗的人都有一种感觉。
  “金刀李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玉宁守得紧稳,隐守中偶而攻一招,往往令人觉得凌厉无情,加上他时而露出一种怪异腿法,更增加他剑招的威势。
  两人刀来剑往,互为讲博,激烈惊险,令人目摇神眩。
  玉宁存心要在众人面前让金刀李丢人现眼,虽然偶尔也回招一招,但防守的意义较大。
  不多一会,金刀李已将一套八卦刀法使出一半,越斗越觉疑心。
  原来文玉宁前次每隔八招,必猛攻一招。金刀李已知他攻击之法,所以在攻完八招之后,特别注意防守。
  不料文玉宁这次战法改变,颇令金刀李放心不下。
  文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得意。
  这时,金刀李一轮猛攻:“玄鸟划沙”,“玉带旋空”“吴刚伐桂”,“天女散花”“太公钓鱼”,“笑指天南”“云断巫山”“倒转阴阳”。
  八招方罢,文玉宁长剑疾吐,猛刺金刀李前胸。
  金刀李早已防备到文玉宁会在八招之后,出招反攻。
  一招“砍草除根”,横削过去,谁知文玉宁施的乃是虚招,递至一半,猛又撤回,改成“残荷败柳”剑走偏锋。
  金刀李应变神速,金刀疾沉猛磕,一招“怒劈颜良”斜砍文玉宁右臂。
  玉宁故意慢慢收招,突的将剑抛起,身躯一侧,两腿交剪踢出。
  只听得“当"的一声,金刀被文玉宁踢向旁飞出,金李胸前也中了一招。
  这一脚是八卦腿法中最为精奥的一脚,金刀李本人固然没有看清文玉宁用的什么招式,就连一旁观战的人也觉得玉宁双脚才动,金刀李已被踢中。
  金刀李二度败在文玉宁手下,登时恼怒,扔去金刀,双臂一分,翻着一双肉掌,揉身而上。
  文玉宁身形暴退,金刀李怎肯罢休,立都追蹑而至,突觉一人硬向二人中间穿来,扬臂就向那人打去。
  那人举掌相迎,只听“澎”的一声巨响,金刀李当场被震退三步,举眼一看,却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人。
  金刀李认识这人是谁,但他心中有鬼,硬是不跟人家打招呼。
  老人道:“老夫华子丰,掌北方太极门,江湖朋友戏称我一声通臂神猿,敢问尊驾与南太极拿门人陈雨苍如何称呼。”
  金刀李一听来人竟是北太极掌门人,大为吃惊。但他为人老奸巨滑,立即抱拳道:“原来是北太极掌门人驾到,失迎得很。在下与这位小朋友邀约过招,不料竟惊动许多江湖朋友,于心深为不安。”
  说完转身就待离去。
  通臂神猿华子丰冷笑一声,道:“尊驾尚未回答老夫问话。”
  金刀李回想往事,怵然心惊,饶他再镇静,也不禁面色微变。
  华子丰目光何等锐利,心中大疑,金刀李一见华子丰脸上神色,心中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猛不防突然有人大声喝道:“李启承,你看这是什么?”
  金刀李扭头一看,膝头一软,像是要跪下去,跪到一半,突又打住,身形一幌,直向峰下纵去。
  通臂神猿华子丰大喝一声道:“那里走。”
  足尖一点,腰身疾耸,追将过去。突有一股掌风从旁劈来,原来是一胖大和尚。
  和尚掌力惊人,通臂神微华子丰去势竟被他这一掌硬行阻住。
  华子丰目的在阻止金刀李离去,身形一闪,想从一旁绕行过去。
  谁知那和尚长得虽甚胖笨,但行动却异常灵活,华子丰连闪几闪却被和尚挡生,金刀李已在这段时间中去得甚远,华子丰知道追已无及,对那和尚恨恨的道:“不长毛的畜牲,咱们这笔帐可没完,等我办完这事,得好好的算算。”
  和尚道:“算就算,有什么了不起,金刀李怕你,洒家可不怕你。”
  通臂神猿华子丰回到峰顶中央,见文玉宁手中仍捧着数物,问道:“南太极门何时传入你手中?”
  文玉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道:“前辈休要误会,文玉宁此次实是代人行事而已,过后这几样东西仍需归还。”
  华子丰仍想追问,文玉宁道:“此事说来话长,详细情形,当再奉告,不过我可以当众宣布一句,金刀李实系南太极掌门人陈老前辈门下。不过陈前辈性命也丧送在他手中,玉宁这次用八卦腿法破他的八卦刀法。实是完成陈老前辈遗志。”
  文玉宁此语一出,峰上之人莫不为之幸然。
  人堂堂主首先怒喝道:“姓文的休得血口喷人,李帮主一代英豪,纵然刀法出于太极门,但绝无杀师犯上之行。”
  玉宁反问道:“你怎敢如此断定。再说金刀李一见我示出他们师门信物,脸色大变,匆匆逃去,岂不是最真实的招供。”
  人堂堂主被他一问,语音打结。
  文玉宁见他已无话可说,续道:“文玉宁这次让他留得性命,因为还有用他之处,现在各派都有人在此,玉宁有个小小请求,各位归去之后,请转告各掌门人,昆仑派复派之事定在今年中秋之夜,地点就在各位立足之处,届时金刀李如不畏罪自尽,定让他亲自说出他与陈老前辈的一切,看看究竟我文玉宁是否血口喷人。”
  文玉宁说至此处,微微一顿,续道:“不但如此,文玉宁将宣布另一椿令各位不敢相信的事。”
  与金刀李同来的十数人被文玉宁说得心头大疑,突闻峰下隐隐传来斥喝之声,彼此互望了一眼,立即纵下峰去。
  这干人一走,许多与文玉宁无什关系的人也随之而去,刹那间峰顶只剩下赤练魔女戴丽珠,通臂神猿华子丰,佛门四僧,严云玲等数人。
  文玉宁见无外人,于是将金刀李当年如何杀伤授业恩师的经过转叙一遍。
  通臂神猿慨然叹道:“想我太极门三代以前,雄视武林,不料自派分南北之后,北派虽勉强维持,已感人材寥落,南派情形更令人扼腕,中秋之日,我华子丰必定前来,为你助一臂之力。”
  文王宁知道斗一个金刀李容易,但重建昆仑派殊非易事,但他所以敢毅然宣布的理由倒不是找到有力支持,而是将事情挑明之后,重压在肩,使自己毅然担负,义无退缩之理。
  此外,尚有一点理由,自“紫明妹”神秘失除之后,纵经多方探听,毫无下落。若俟寻回“紫明珠”之后再谈重建昆仑派之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说不定,正式宣布后,事情或有意外发展,也未可知。
  佛门四僧见这位小弟不但技艺与日俱进,而且气概浑宏,敢建昆仑派之事虽然艰难,内心之中仍为文玉宁高兴。
  文玉宁陡然想起与西城极乐散人童力宇力拼的白髯僧,遂将当年目睹情形说出。
  心悟沉思了片刻道:“照说恩师生前仅收了我们五个不屑徒弟,我们四人因天份所限,成就不高,唯独小师弟河洛第一剑文子林资质特佳,年纪虽幼,成就却在我们四人之上,只是他婚后几年,突告失踪,难不成他也出家当了和尚?”
  严云玲一旁道:“妙啊,他怎会跟文大哥一样也姓文。那天让他们俩比划比划,看看究竟是谁行。”
  文玉宁曾经见过白髯僧所示功力,自觉不敌,忙道:“我一定不行。”
  赤练魔女戴丽珠见已无事辞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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