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2024-11-14 22:32:58   作者:司马长虹   来源:司马长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第二掌自是用尽十成火候,不料一城、一道,看出忍耐功有其优点,亦有其弱点了。
  于是,两人以牙还牙,各以“黏”字诀,奋力回掌交排。
  “黏”字诀也是种藉力打力的打法,若换别人,自非小苹对手,可是一城一道积数十年功力之一搏,那情况就得另当别论了。
  小苹吃了经验不足,功力浅薄的亏,虽是一声娇呼,后退不迭,并未当场跌下,可是到口的甜腥气,却无法忍住了。
  她一口鲜血喷出,头晕目眩,益显不济,此时劲气排空,小苹眼看就要丧命于阎王城城主、追命道道主再次攻来的掌飙之下。
  这当口,正是麒儿展开“烟云飘渺”式,企图扑击天丧门门主凌晖之际。
  及闻小苹呼声频急,蹑空回首,才看出小苹的危机已然间于一发。
  于是他一式“龙门袒跃”,将攻向天丧门门主凌晖的掌风,转朝阎王城城主、追命道道主,攻敌必救,解救小苹之危。
  他在盛怒下发掌,自是功力运至巅峰,但闻一声霹雳巨震,红光佛影中,一团绚彩劲飙,若火团,似光柱,疾如电掣飞芒,已抵一道主、一门主后背。
  两人闻风知异,怎敢硬接麒儿狭雷霆万钧之势的一搏,随各自运出“移形换位”的轻功身法,斜侧跃去。
  饶是如此,掌缘余暴仍将二人震得后退不迭,追命道道主因石头衣护体,尚不有得,阎王城城主几乎臂断骨折,痛得她秀眸飞泪,脱口失声。
  小苹之危即解,很快的与麒儿会合了。
  蓦闻两声震撼林宇的凄厉怪咻,原来天丧门门主凌晖忖度情势、只好将“天”“地”二煞以独特心法,运以对敌了。
  二煞肉翅急抡,风雷交作,挟起满天砂尘、碎叶、断木,弥空四溅,声势骇人。
  小苹仰脸一望,娇呼道:“怪物们快扑下来了,麒哥留神。”
  麒儿杀机再起,视若无睹,已无方才目及丑形恶物的恐惧心理了。
  “苹妹!”他匆忙地问道:“伤势不要紧吧?”
  “麒哥!”她道:“忍耐功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受伤,现在略一调息,已然好了,还是看我的吧。”
  这次麒儿决不答应她先行出手了。
  当二煞凌风厉是由半空中劈击下来顷尔,麒儿初试“千佛三式”,五指振腕平弹,破啸声扶摇,金光五道。
  这“千佛三式”乃是藉千佛手的微妙力量,运集指端发出,斩飙破飒,较“一式”“二式”犹更威力无穷。
  此时二煞的钩爪,亦也拍出四缕黑蒙蒙罡气!
  讵料双方劲罡甫一接触,二煞似鬼叫狼嘷,鲜血淋淋,再次破空直仲,原来麒儿的“千佛三式”已然各损了“天”“地”二煞一目,及左右两只肉翅。
  二煞虽是受伤惨重,积年凶戾之性仍使他等舍死忘生,疾旋而下。
  二煞四臂如椽,迂回而至,立时采取了两个角度——“天煞”扑麒儿胸部,“地煞”攻麒儿后背,出招之快,疾如电光石火。
  小苹见状唯恐有失,玉掌一搓,夹缝里逼出的一股热辣辣熏风,横截插出,猛袭“地煞药人”。
  这当口,麒儿的“千佛四式”早已以逸待劳,应念发出。
  “千佛四式”乍看是种守势,其实,威猛之处,较前三式何止道里计?但见他右掌波动,佛光冉冉蔽体,当“天煞药人”金风破飒,劲飙再行接触时,赫然一团栳栳大的火团,直袭向“天煞药人”的面门。
  “天煞药人”一声惨呼,被千佛手所化的庞大光气,洞脑穿髓而亡。
  紧接着“地煞药人”在麒儿“千佛四式”余飙犹厉中,以及小苹夹袭之下,亦然凄厉一嘷,伏地七窍流血,横尸五步。
  自两“煞人”作困兽之斗,及至死亡,在时间上,仅也是电火般一瞬而已。
  虽是时间短暂,天丧门门主凌晖等人,早已逃之夭夭,离开百丈之外了。
  麒儿怎允贼徒就此溜走?
  他见天丧门门主等人,沿着过去也曾见识过的山崖小道,向着那高插云表,像是牌坊般的天丧门亡命疾驰。
  他早已得知天丧门门主凌晖所凭借的,就是这座半云半雾,神奇莫测的天丧门了。
  但他心悬母亲安危,明知有险,也不能不舍命以赴。
  他连连展动了“烟云飘渺”步。
  小苹更是将轻功发动至极限,小口却不稍停喊着:“快追,擒贼擒王,抓得凌晖,就不愁婶母没救了……”
  麒儿闻声脚下一紧,一式“夜赶三关”,身形甫起乍落,快若奔雷,一剎那,与敌人不出三丈。
  此时天丧门尽收眼帘了!
  那是座夹于两山之间,形若石屏,下缘有一重逾万钧的石闸,此时石闸高启,上面有一丈许方圆的孔道。
  麒儿忖知歹徒们一旦先行抢入,放下石闸,再想捉敌,问题就大了。
  他怒吼一声,正待泼剌急冲,蓦闻身后小苹一声娇呼:“不好了,看——”
  麒儿扭头一望,五六十名皂衣皂袍,面目熏黑的药人风驰电掣般赶了上来。
  他见小苹花容失色!
  他忖知小苹被这干药人们吓呆了。
  他一时不察,耽心小苹在失神下被药人所伤,顾不得再追天丧门门主凌晖等,一反身,一挫肩,就地弹飞,划空直袭,一出手二式同发,掌风排浪涛天。
  一片惨呼之音甫落!
  少说有四名药人死亡,三名药人坠落断崖不见!
  麒儿双目怒焰暴涨,显已杀心大炽,恨药人们误了他救母亲的大事。
  其中一药人急呼道:“是徐少侠吗?”
  麒儿心中怦的一动,他似有警悟地,望着那发话药人,凝神贯注。
  那药人迫不及待地道:“快追凌晖那老贼呀,我们都是找他报仇的。”
  又一名药人紧接着道:“龙江以清醒丸救了我等……想来此事少侠必也知道。”
  麒儿机伶伶打个寒噤,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原来龙江大哥以清醒丸救了他们了。
  显见他们是等待机会找凌晖报复了。
  龙大哥为了救我麒儿,死于机关室内,因而逼使他等提前发动,以雪囚居棺中,失却人性耻辱。
  意念及此,他仰天凄呼道:“我杀了好人,我变相的帮了凌晖……”
  又而喃喃呓语道:“死去的药人伯伯们,我麒儿如不手刃凌贼,怎对得住你们在天之灵?”
  他对着方才发话药人颤声哭道:“一待事了,任凭伯伯们处置我麒儿吧!”
  小苹虽不明底蕴,也约略地忖知药人们与己方是一条在线的人了。
  她忙着劝麒儿道:“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呀?”
  一语提醒了麒儿,他倏然面色一寒,精眸电射,大叫一声道:“一同杀凌晖去——”
  这话自然也包括药人们在内!
  其实,药人们在他未道出最后之话时,早已疯狂般向天丧门追去。
  此时,阳光升至峰巅了!
  数十人,被阳光照成数十条修长的人影,转眼间,离开天丧门不出二十丈。
  凌晖等人由孔道内掩没了行藏!
  不料却另外有一条白色影子,从孔道内划空飞来!
  不见其人,只观身法,已知来人功力巧夺造化。
  那人影因身法奇快,面目难辨,可是当她扑及药人之际,麒儿看出来者是何人了,但一步之差,大错已铸。
  敢情来者就是麒儿的母亲董月娟。
  但见董月娟在药人密集处划空一转,不知用的何等手法,早有数名药人,像抛球般滚落千仞断壑之下。
  麒儿星目喷泪,急呼道:“娘,他们是自己人了……”
  又摆头颤声道:“药人伯伯,她……她是娘呀,你们可别伤了娘……”
  他尽管心急成痴,说话语无伦次,脚下却刻不容缓,已然飞掌纵身,扑及血腥处,挡住了母亲董月娟。
  为了减少药人们死亡,母子俩瞬间交换了两掌!
  麒儿自不敢全力抗为,是以两掌之后,立感血脉倒流,同时董月娟奇招迭出,麒儿宛似身上扎了个铁箝,被董月娟“无情神功”如流劲气,压得喘息不已!
  他在千钧一发时犹然忘不掉向药人们交待:“不要帮手呀,她是娘……你们……你们追凌晖去吧!”
  药人们果然向孔道内驰去。
  此时小苹也赶了过来!
  她已知与麒儿动手的女人是谁了!
  她望着董月娟那付美而且寒的姿容,以及一双清澈却又发直的眼神,不知该怎的才好。
  作媳妇的能和婆婆动手吗?
  这一错愕间,不可预料的事来了。
  蓦见董月娟眸光转厉,口含诡笑,倏然掌飙劲流,凝结若网,一股脑儿罩向了麒儿胸胁要害。
  小苹方道声:“不好!”
  惨变已临,麒儿口血、胸血如箭射出,他惨呼一声,身子猛的倒仰过去。
  小苹急以纤手抄住麒儿后腰,如非她出手得快,则千古成恨,麒儿势必步了药人后尘,既落深壑,粉身碎骨。
  无疑,董月娟之出现,是由龙姥姥在紧要当口,驱以却敌了。
  显然,董月娟如凶神附体,更加是心智丧失,较前犹厉!
  此时麒儿仍有一丝余气,颤抖地道:“苹妹,快跑……不要忘掉喊‘猫儿来了’……”……
  小苹固不知“猫儿来了”是何用意,但在她的心上人生死间于一发之时,殉情尚且不计,何况仅仅是个普通的字。
  于是她背起麒儿逃走了!
  于是董月娟在凌厉衣袂破空声中追来了。
  小苹高呼道:“猫儿来了!猫儿来了!”
  果然董月娟身形一缓,没有实时追下。
  小苹在此间尔之际,一路狂奔,逃出了董月娟视线之内。她不解这近乎儿语般的话,何以会发生这么大效果?
  其实,麒儿如在对掌之时,说出这几个字,也许情势改观,不会受伤。但它究竟代表着何等含意呢?
  迄今,麒儿又何尝不在鼓中,他忘记向爹爹徐钧问明了。太阳已经当头了!
  崖道快要走完了!
  小苹背着麒儿,疾行之间,蓦见狭创崖道上,也有位背人的少年,正迎面扑来。
  她急忙中一望来人,脱口呼道:“是他……杜仲仁……”
  最后“仁”字的余音未了,杜仲仁阻住崖道,仰天狂笑不已。
  小苹怒喝声道:“杜仲仁,是你?”
  杜仲仁悠闲地将背上人捧落崖道,敢情他背上的人正是“鬼医”巫信,原来两小仓促遇变,只顾追敌,将巫信留在甬道口外,来不及携带。
  小苹与杜仲仁虽有杀父之恨,但念及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只有速战速决,先行出困,再作报仇之计,同时也忖知杜仲仁此时敢予出现,必是得到天一婆嫡传了。
  杜仲仁诡谲地哈哈笑道:“叫妳声小师妹不为过吧,愚兄蒙天一婆破例收为弟子,此行无非奉师之命,找小师妹商量一事!”
  小苹因颇虑麒儿伤势沉重,不便动手,强忍着激忿的感情,喝道:“有什么事好商量的?”
  杜仲仁肃容说道:“奉师父天一婆之命,令妳即日返孤芳峰,听候发落。”说罢亮出一块银光闪闪的令牌。
  小苹不屑地道:“凭令牌捉人吗?”
  “牌到如人到,小师妹真的敢违师令?”
  小苹暗地把心一横道:“天一婆不是人家师父。”
  “行过拜师之礼,岂能不算!”
  “拜师确有其事,可是人家口里拜师,心里却不承认这件事,自然不算了。”
  “叛徒!”
  “杜贼!”
  “还不束手就缚?”
  “那要手底下见功夫了。”双方一言不合,几于同时攻出一掌。
  小苹固然是欲灭贼子,以雪父恨,杜仲仁却也大反往日的怜香惜玉,手不留情!
  原来他是严命在身,如果捉不到小苹,天一婆怪癖性子一发,势必将他练成的忍耐功追了回去。
  尤其他估计麒儿武功太高,自量非敌,及今麒儿受伤,大好良机再要错过,自己的性命恐怕早晚要送在麒儿之手。
  是以他有了孤往一掷的打算。
  由而甫道劲气,排空接触,一声巨响,立判上下。
  小苹被震得退后七步开外!
  杜仲仁仅是上盘晃了一晃。
  明显地,小苹功力不敌杜仲仁了。
  这并非杜仲仁真的一日千里,功力超过小苹甚多,敢情小苹耽心背后敌人追来,人惶心乱,中气浮动,吃了大亏,何况她身上又背负着一个人。
  杜仲仁一招得逞,连环飞掌,诡招迭出!
  小苹奋力支持,但数掌过后,愈发地踉跄后撤,险象环生。
  此时背后传来数声长啸!
  小苹在应敌百忙之中扭头一望,竟而是天丧门门主凌晖,亲率大批爪牙,赶了下来。她芳心默忖:“天意吗?天意该我同麒哥哥遭恶报?”
  电光石火的一念间,她采取了如下行动!
  她虚晃一掌,娇喝声道:“姓杜的,死也不会死在你这贼子手里……”娇躯一扭,竟向山涧洪涛内一头栽去。
  她坠身之地,恰是昔年麒儿被董月娟抛落的洪流,麒儿昔年曾藉一根断木出困,小苹却另有机遇,“咚——”没入水中。
  她自忖必死!
  她犹然反手搂紧麒儿!
  在她此刻的想法:“只要是不分开,死也值得……”
  她牢牢闭起了双目!
  她静待着死神吞噬着两人的性命!
  可是她感到奇怪了?
  水不入口侵鼻,仅是在耳旁“轰隆!轰隆!”作响,岂非怪事?
  她倏然睁开充满了泪水的眸子,她吓呆了,但旋而她大喜过望了。
  敢情除脚下泡在水里之外,水若圆桶状,团旋地离开她同麒儿上身,头顶,足有二尺远近。
  她此时发现麒儿腰际冒着寒光了!
  那光华逼打的水柱同鸣,有如晶宫音响!
  她因不知这是麒儿得自飞濂洞口那粒千年犀角珠发生作用!
  她像是作了场既惊且喜的梦。
  半晌,她怔了怔神回首一看麒儿,麒儿非但脸色转变过来,鼻子里也微微地发出声来。
  这一喜较之死里逃生犹加快活,麒哥看来保住性命了,定然是天助!
  她轻轻地唤着麒儿的名字,麒儿仍是在半晕迷状态中,她患得患失地暗念:“千万别是迥光反照吧?”
  她又忧心忡忡了!
  但她必须脱离水困,找个安静的地方先替麒儿疗伤要紧。
  于是试探的移动脚步。
  迎面之水赫然中分了,宛似一条透明的小巷!?她的脚步加快了!
  她不知走了多少时光,忽然头上一亮,敢情大半截身子露出了水面。
  举目一望,原来误打误撞,已经到了岸边,她急行了数步,出了山洪,只见当面是一座林木繁茂的绝峰。
  她略一踌躇,选了一条削狭的山道向绝峰驰去。
  不消停,到了峰之腹部,赫然有一座碎石半掩的山洞。
  她急念:“这里很僻静,不怕有歹徒们发现了,就在山洞里替麒儿疗伤吧!”
  她回手将麒儿托在怀中,一偏身,走入了山洞。
  这座山洞钟乳交错,极为明亮,洞室虽不大,却也泉水潺潺,清洁爽快。
  她顾不得浏览洞内风光,赶忙将麒儿轻轻平放在地上,忽又感到不安,这么冰冷的所在,麒哥受得了吗?
  她美目连眨,心说:“脱掉上衣吧……”以上衣铺地,作了麒儿的温床,其实,麒儿已然身子复元,清醒过来许久。
  他何以伤势好得如此之快?
  原来千佛手既与他肉体相连,千佛手有复功疗伤之能,别说董月娟发掌时经他掌力阻消大半,就是他不加反抗,充其量多挨些时日罢了。
  他见小苹如此细微体贴,心中一甜,本想看看她作些什么手脚,乐得享受享受,继而一想,不忍再令小苹着急了,他挺身而起道:“苹妹……”倏忽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跟着像雨点般的,吻遍了满布清泪的小苹粉颊。
  小苹又愕然,又喘息地道:“你……你好了?”
  “没有事了?”
  “好的这么快?真把人急死了。”
  “八成是千佛手救了我。”
  “怪不得歹徒们都想觊觎千佛手呢,果真了得。”
  “怎会到了山洞里?”
  “自你受伤晕倒之后……”小苹感慨地叹了口长气,遂将遇见杜仲仁,以及落水脱困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麒儿感激地抓住小苹玉肩,紧了紧道:“苹妹,万一落涧身亡,作鬼也不瞑目了。”
  小苹噗嗤笑道:“说傻话,咱们不是没有死吗?”
  麒儿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落水时杜仲仁看到了?”
  “自然看到了,他定是认为我俩死了!”
  “如果真的以为我俩死了,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咦?你在说鬼话吗?”
  “苹妹!”麒儿一付肃容地道:“假使不出所料,杜仲仁必然将我俩落涧之事,告诉了天丧门门主凌晖,果尔,凌晖亦必然认为我俩死了,他岂非是除却心头之患,安枕无忧。”小苹似有所悟地道:“你的意思是说凌晖不会防备我俩了?”
  麒儿点了点头道:“他既然不防备我俩,则救母亲出困,不是容易的多吗?”
  小苹“拍”的小手一拍道:“有理,快救婶母去。”
  麒儿目光杀机顿现,冷笑声道:“救了母亲之后,我要血洗天丧门………”
  “哈哈哈——”
  好苍劲的笑声!
  笑声发自洞口处,两人相顾一惊,认为敌人来了,蓦自由洞口处,青烟一冒,前后探进了两个脑袋儿来。
  麒儿眼尖,一望两来人,心头猛的一震!
  小苹却忍不住笑了:“伯伯们好?请进来吧……”

相关热词搜索:千佛手

上一篇:第十八回
下一篇:第二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