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2024-11-14 22:09:43   作者:司马长虹   来源:司马长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麒儿一见树上人头,赫然有小苹妹妹首级在内,他心胆俱裂,一声惨呼,早已晕倒地上了。
  霍地里,三条人影,就在麒儿昏厥剎那,各自目透杀机,嘴带狞笑,从三个不同角落疾扑而至。
  这三人中除了“鬼医”巫信,还有杜仲仁,另外一名就是麒儿掌下游魂的那名壮汉。
  忽然一声暴喝:“鼠辈胆尔!”
  又有三条人影由斜侧里电射般兜来。
  为首一人,身高丈外,须眉皆白,却生了付娃娃脸膛,他在三人中更加诡速,随着话音起落,几与鬼医巫信等一肩之差,赶到麒儿身侧。
  鬼医巫信一见来人,惊呼道:“不好啦,是三丈叟!”
  三丈叟冷笑一声,蒲扇手挟起奔涛怒放般掌风,一招“梅花三弄”,立使磅礴劲势一化为三,分袭鬼医巫信等人。
  鬼医巫信自见三丈叟现身,早有戒备,未等掌风波及,登时展动“荷叶卷莲”身法,后射丈外,饶是如此,左肩上也被余劲扫中,冷哼一声,又倒退数步。
  那名壮汉怎知三丈叟的厉害,居然挥动着鬼头刀,欺步近身,想以凌厉的刀锋,阻住掌风,相机再制厉害。
  是以用力过猛,反震力愈强,他鬼头刀甫形劈出,三丈叟内含阴阳克制的“罡气”,即以“坎离既济”神功,也益发大展神威,但闻当的一声,鬼头刀先行出手,跟着又一声惨呼,那名壮汉口血直喷,一个跟斗,栽于地下,恰巧随三丈叟一同而来的一名黑脸娃儿,又补上一脚,这才随前名大汉一路,归阴报到了。
  只有杜仲仁功力较深,仅后退数步,并未受伤。
  他脑中电转,忖道:“不好,万一表妹也来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再看“鬼医”巫信早已见苗头不对,逃下了削屏,登时不敢怠慢,一领剑诀,宝剑开路,继鬼医巫信而去。
  黑脸娃儿叫道:“不能叫这坏小子跑!”
  三丈叟叹道:“大愚,先救人要紧,你那麒哥已然闭过气好久了。”
  大愚望了眼麒儿,急向同来的那位清瘦老人道:“爷爷,看你‘神医’的本事了。”
  不用说,这三人是三丈叟、“神医”向善,以及大愚了。
  “神医”向善寿眉一扬道:“不要紧,麒儿不过是伤心过度一时晕倒,只要捺他一下“人中”穴就好了。”
  大愚照命行事,麒儿果然醒来,他一见面前三人,楞了片刻,才放声哭道:“来晚了,来晚了,早来一步,小苹就不会死了。”
  三丈叟拉起麒儿道:“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麒儿泪如泉涌,声音沙哑,几次张口,竟然说不出话来。
  “神医”向善沉吟片刻道:“麒儿,先不要难过,也许人头有假!”
  麒儿不相信的道:“事实俱在,伯伯何以欺人?”
  “神医”向善庄容地道:“鬼医巫信诡计多端,说不定……”话音未了,麒儿呼着小苹的名字,紧紧握起双拳,一声惨厉长啸中,向着树顶扑去。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暗道声不好,但想出手拦阻,已是为时过晚,眼看麒儿已经接近了小苹首级,突闻一声娇喝:“不要命吗?”只见紫影一闪,衣带飘香,麒儿已被一名少女凌空搂入怀内,双双掉落地上。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咋舌不置,心说:这少女轻功身法,已臻化境了,却听麒儿怔怔地说道:“是妳呀!”
  敢情少女正是庙内指点他出险的坠儿。
  坠儿依然是一付冰冷面孔道:“人头内藏有烈性炸药,你如此性急,不怕粉身碎骨吗?”
  说话间,三丈叟等也忙赶了过来。
  坠儿纤手指着三丈叟,红唇一撇道:“看你愈老愈胡涂,为什么叫他送死,也不拦阻一下?”
  三丈叟寿眉一轩,耸声笑道:“骂得好,老人家一时大意了!”
  神医向善双手微拱道:“敢问姑娘,何以知道人头内有炸药?”
  坠儿眼也不抬的道:“这话说起来可长啦,因为人家心里喜欢他,见他走了,又放心不下,所以悄悄的跟了下来,后来又见他在‘堞楼’打死一名大汉,又吓走了一名大汉,当时我心中一动,认为跑的大汉决不肯善罢干休,是以跟着那大汉身后,才发觉他等阴谋。”
  大愚脑袋一抡,不耐烦地说道:“喂,说话可要说清楚些,到底是什么阴谋,也使俺大愚推断,推断!”
  坠儿不由冷眼一扫,“嘿”的声道:“黑小子,姑娘见大汉到了一家客栈里后,嗣由后窗一望,只见房中坐着四个人。”
  “不对了!”大愚插口道:“加上死了的大汉才是四个人呀,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呀。”
  “其中一人被他们先行制住了穴道。”
  “那人是谁?”
  “据他们说话口吻,好像叫什么‘铁胆银镖’郑堃。”
  “嘻嘻!”大愚脑袋又一抡,却向爷爷扮了个鬼脸道:“姓郑的没有死呀,看来老爷子料的人头有假,差不多了。”
  麒儿忍不住插口问道:“姑娘在客栈看到的三个人,除了送信的大汉外,一名叫‘鬼医’巫信,一名叫杜仲仁,但我奇怪杜仲仁怎会与他勾结一起?”
  坠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噜嗦,谁知道那么多,人家又不是专门替你管闲事的。”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瞬间交换了个眼色,心中同时纳罕,坠儿既是为麒儿而来,何以言词神色之间,那等的冰冷,严肃。
  只有麒儿见怪不怪,心里明白,知她不通情理,乃是环境造成的,只有逆来顺受,将来有机会再劝劝她了。
  显然,麒儿受她两次活命之恩,已对坠儿有了同情之感。
  坠儿接着道:“后来他们在客栈中商量,那大汉声言‘点儿’今非昔比,异常扎手,最好用计。那姓杜的未表示意见,但我看他眉宇之间一团阴狠之色,知他与你必有不可解的怨仇。”
  说着美而且寒的目光,一扫麒儿,续道:“后来那‘鬼医’巫信说是有办法了,何不去找两个人头,如此如此呢?”
  大愚大嘴一咧:“喂!少卖关子,什么叫如此如此呀?”
  坠儿杏眼圆翻,双眸寒芒四射,看得大愚打个冷颤,暗忖:“妈呀,这女人眼冷,心也冷,不是好惹的。”
  当即傻着个脸笑道:“可别生气呀,要知我与麒儿是哥们!”他见坠儿就要发作,是以藉麒儿这块招牌作挡箭牌。
  不料坠儿倏然脸色一沉,戟指喝道:“谁是麒儿?说!”眼光却转向麒儿的脸上,牢牢不放。
  麒儿微感一愕道:“我就是麒儿,有何不对?”
  “你?”她语音未落,出手诡速绝伦,纤手捺在麒儿左手命脉上。
  坠儿见三丈叟等似有拦袭模样,冷眸电扫,娇喝声道:“谁要动?本姑娘就把他的心脉震断!”又而自言自语道:“唉唉!我能杀他吗,不能呀,他是人家的人………”终于纤手一松,麒儿反而呆住了。
  大愚胸膛前挺,身子却后退道:“喂,听口气,敢是咱麒哥的大名犯了忌讳?”
  坠儿半晌幽幽一叹道:“黑小子,你懂得什么,因为叫麒儿的才有‘千佛手’。”
  麒儿想起庙中的一幕,恍然有悟,忙道:“坠儿,莫非妳姐姐也知叫麒儿的人有千佛手了?”
  “岂但我姐姐,就是远在千里外的爹,也了如指掌了。”
  “那‘追命道’道主吗?”
  “正是他老人家,嗯,麒儿!你是有千佛手的麒儿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你就活不成了,不是,再好没有了。”
  “这话怎么说?”
  “我爹爹知道人家见过‘千佛手’的主持人,而未能将之杀死,取得‘千佛手’回来,就是犯了最大的道规,按道规要处以极刑。”
  “妳是道主的女儿呀!”
  “那不算什么,要知咱娘就是犯了道规,被爹爹给杀了。”
  “哦!”麒儿打个寒颤,暗道:“追命道道主可能比阎王城主还要没有人性!”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也不禁捏了把冷汗,心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双小儿女将来的演变,不知怎的个收场了。”
  大愚却咧着大嘴哈哈笑道:“坠儿,老实说,他就是有千佛手的麒儿,妳看该怎办?”
  坠儿眼圈一红,旋即神色一冷,冷然地道:“喜欢他,就不能害他,只有替他死。”
  大愚巴掌一拍道:“说我大愚傻,妳比我大愚还要傻上三分。”
  坠儿粉拳一晃道:“不想活了,敢说我傻。”
  大愚脑袋连划了三个圆圈,心有成竹地道:“照妳自己的说法,显然是一个人跟着麒哥哥来的,既没有别人知道此事,妳老子又没长千里眼,顺风耳,怎知妳见过麒哥呢?”
  “听起来蛮有理由,那我真的傻了!”
  “就怕妳那张小嘴,像是只破了口的夜壶,到处乱倒,就没法子了。”
  “哼!好难听。”
  “这叫做忠言逆耳呀!”
  坠儿呆了一呆,反倒没话好说了,表情已不像方才那样冷气冰人了,一张风吹弹得破的粉颊上,泛着桃花也似的红晕,看得大愚有些发楞,心道:“这女人八成是花作的……”
  坠儿想了片刻,居然噗嗤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是麒儿的朋友,自然不会说出我见过麒儿,自然爹爹不会知道了。”
  说着看了一下麒儿,见麒儿胸前挂着她送给的“扇坠儿”,芳心不由一甜,纤指点了一下麒儿的头额,妩媚地笑道:“你嘴巴虽硬,但人家知道你舍不得丢掉‘扇坠儿’的……”她想到什么就作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动手无意,出口无心,该是未开窍的,放纵的,略带野性的大孩子,但麒儿却不由面红耳赤,倒退不迭。
  她似是想起了甚么,美眸一转道:“唉!我该走了!”
  麒儿本能地伸手将她拉住,坠儿一楞,出神地问道:“你拉人家干什么?”
  “我……我知道妳说走就走!”
  “难道跟你一辈子?”
  “这个……”
  “咭咭,想起来了,原来你也喜欢人家。”
  麒儿手一松,脸一红,讪讪地道:“妳走吧!”
  坠儿也像有些依依不舍地道:“有机会再找你……千万别丢掉‘扇坠儿’,那姓杜的比鬼医还厉害……人头内埋伏炸药也是他出的主意呀……”话音若断若续,紫影早已移过削屏,但那字眼却使在场人清晰可闻。
  三丈叟感叹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一个黄毛丫头居然内功如此精深,老不死的算开了眼界了。”
  大愚突然叫道:“你们看麒儿哥哥!”
  敢情麒儿仰首望着“小苹”的人头,表情殊异,时而喜,时而忧的,眼角上却挂着两行湿淋淋的泪痕。
  “神医”向善道:“麒儿,听坠儿方才之言,再加以推敲,人头乃假非真,自是无疑,试想,‘铁胆银镖’郑堃被制穴道,困居客栈,这儿又出现他的人头,自然是一假百假了。”
  麒儿沉吟道:“小子也是这样想法,不过……”
  大愚插口道:“八成麒哥仍不放心吧!”
  麒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目泛异彩,倏的纵上树梢,三丈叟一时未料到他有这着,急呼道:“千万别碰人头!”
  麒儿另有打算,猱升到“小苹”人头处,注目在头后一望,突然放声大哭道:“小苹……小苹……”
  众人见状心胆俱裂,忖知麒儿认定是小苹人头了。
  麒儿纵身树下,大愚接着道:“怎么?人头是真的?”
  麒儿以袖管擦了擦眼角道:“假的。”
  大愚气得脚一跺道:“假的为何要哭?急死人了!”
  “因为……”麒儿脸一红,嗫嚅地道:“小苹妹颈部有个小疤,那人头颈部却没有,这十足说明小苹妹仍在人间。”
  他联想昔日双目失明,因一时气愤,将小苹暴打了一顿,还将小苹脖子咬伤等经过,伤心至极,不禁黯然泪下。
  大愚年龄尚小,怎懂男女间的事?他自言自语道:“麒哥哥真怪?小苹姐没有死,乐还来不及,为甚么哭?”
  三丈叟感叹地道:“麒儿,既然人头是假,用不着伤心了,倒是……”话音一顿,怪异地向神医向善说道:“向兄,老人家真想不通,死了的脑袋,还会改头换面?”
  “神医”向善道:“据小弟推测,定是‘鬼医’巫信作的手脚。”
  大愚接着道:“爷爷,血淋淋的脑袋怎生改变呀?”
  “神医”向善沉吟片刻道:“早年鬼医巫信得过一部名叫‘易容术’的奇书,那本书专门探讨如何使人改换容颜之学,我想这两颗人头必与此书有关了。”
  大愚突然惊呼声道:“爷爷,死的人头都能改变,活的脑袋岂不更容易改装,万一鬼医巫信利用此法,冒充你,我,他……以及老小子不顺眼的人,相机害人,岂不是防不胜防?”
  “神医”向善喟然叹道:“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说罢一脸忧容,眉峰紧锁。
  三丈叟及麒儿也感问题太严重了,尤其是麒儿,他与鬼医巫信有着种至今仍在鼓里的怨仇,潜意识使他认为这不可思议的“假人”劫数,有一天会降临自己身上的。
  四个人默默无言,心情显得都很沉重,山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那两颗高悬树梢人头,也透着无比的狞狰可怖了。
  半晌,三丈叟耸声笑道:“坠儿曾说人头内有炸药,待老不死先把这谜底揭开!”话罢示意三人后退,双掌一搓,一团熏烈掌风起处,立时两声爆响,两颗人头在一片焦灼腥烟中变成飞灰。
  他目透异光,恨声说道:“老人家自‘大个子’病痊愈,本想云游山林,过几年清闲日子,不料江湖上竟出现如此卑劣心黑之人,今后再碰上‘鬼医’巫信只有杀以除害了。”
  大愚撇了撇嘴道:“都是伯伯一念之慈,才引今日之患,看您老人家将来怎的个向世人交待?”
  神医向善见三丈叟被孙儿逼得老脸发紫,连忙插口道:“事情既然告一段落,我们也该走了。”
  于是,四人离开削屏,见天色已晚,乃找了家村镇休息,这时麒儿才抽出空闲,向三人问明及时赶来螺山经过。
  大愚晃着脑袋道:“还是先由小弟身上说起,记得云雾山鬼医巫信等阻截我两人吗?当时你跑了,我却与鬼医巫信大战了三百回合!”得意的看看麒儿,其实麒儿早已知道他说大话的毛病犯了,又见他大眼一转道:“正当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嘻嘻,三丈叟来了!”
  三丈叟哈哈笑道:“说起来该当是巧事,老人家离开‘离坎’洞东转西转,竟然碰到了鬼医追杀大愚……”
  大愚扮个鬼脸道:“这一下子可泄了底了,无法吹法螺了……结果,鬼医巫信一见三丈叟伯伯,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三丈叟接道:“于是老人家被大愚一鼓动,也就到了岳阳,不料一入岳阳城,正好向善兄迎头走了来!”
  麒儿插口道:“唔!太巧合了,谅来都是看‘赌奇大会’的了,可是怎的不见你们?”
  三丈叟道:“因为碰到了俺师父!”
  “哦!”麒儿愕异地道:“谁是您师父呀?”
  “二尺公。”
  “唔!”麒儿心中一动:“怪不得二尺公叫我找您呢!”
  “是以你赴会之后,受伤到了‘桃花坪’,老不死的们已在暗中保护你了。”
  “为什么不现身相见?”
  “二尺公的交待,叫俺三丈叟查一查未来武林中的人上人,有没有资格享有‘千佛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品德不够敦厚,心地也欠光明,家师同我就犯不着自找麻烦了。”
  “我麒儿会替二位老人家带来麻烦?”
  “现‘千佛手’早被武林中探知,尔后你每行一步不是陷阱,就是火坑,区区与恩师能不为小哥斩棘披荆,维护‘千佛手’不落于歹徒之手吗?”
  “唉!”麒儿感叹地道:“连累二位老人家了!”
  说话之间,小街传来起更的更鼓声,四人又谈了片刻,乃决定明日清晨赶赴岳阳,帮麒儿打探小苹下落。
  麒儿与大愚睡在一起,大愚没有人间苦恼事,一上床,已然酣声大作,这时夜色沉寂,下弦月不大明亮,照在窗前,是一片惨淡的光影。
  麒儿翻来覆去,如何睡得着,想起假人头的事,本能地认为小苹受难了,不然,鬼医巫信决想不到借着小苹与自己关系,故布诡计。
  又联想“铁胆银镖”郑堃,按说他与死去的两大汉,以及鬼医巫信相携并进,自是早有勾结,何以坠儿却说他被制了穴道?
  尤其小苹离开“穷神庄”的目的,就是追“铁胆银镖”郑堃的,而今郑堃受制,小苹又焉能例外,但坠儿何以未见到小苹,她到了那里?
  忽然心头“怦”的一动,脑中一阵连锁反映,赫然感到“铁胆银镖”郑堃与杀死父亲一事,值得怀疑了。
  他不应该是杀死父亲的凶手。
  因为他也是坏人们陷害的对象,而况——小苹、郑伯母、大愚、神医向善,都直接间接说他是另有隐情。
  但他为什么一再要毁掉自己双目,砍断自己右臂呢?
  莫非他心智丧失了?
  但何以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岂真是鬼医巫信用毒药控制了他?
  世上真有令人心智丧失的毒药吗?
  街头传来二更更鼓声,又而三更也响了,麒儿这才在朦胧中睡去,但他睡中犹不能安静,他梦到了爹娘——那是他凭平日想象的两张脸。
  又而梦到了小苹,小苹哭了,小苹目含痛泪,大骂着麒儿,说麒儿不该杀了她爹爹“铁胆银镖”郑堃的。
  麒儿梦中呓语道:“过去想杀他,现在要查明原委再杀他……”
  接着,小苹不见了,郑伯母却来了,只见她面色凄白,身着丧服,一声断喝道:“我‘芙蓉仙子’吴彩云要替夫报仇。”
  一掌向麒儿“百会”穴劈去。
  麒儿大叫一声,赫的惊醒过来,此时窗纸微微泛白,大愚却睡意犹浓,他连忙正了正神,这才知道作了个恶梦。
  他感叹地道:“梦由心起,不会是真的?”
  忽然一个恐怖的念头袭来:“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有人冒我之名害了郑堃呢?”
  他不敢深想了!
  但那念头却牢牢地在脑海盘旋着。

×      ×      ×

  就在麒儿入梦之前,卧床之后,距离所住小镇十里外的“八里铺”,鬼医巫信、杜仲仁,还有失去知觉的郑堃,在一没有人迹的土地庙中,密计方殷。
  原来杜仲仁在离开桃花坪后,恰巧碰上了鬼医巫信,他早在岳阳经丐帮状元楼请酒时,就看出鬼医巫信与麒儿有解不开的梁子,是以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了。
  鬼医巫信道:“麒儿武学大进,又有高手暗护,而少侠因令表妹之故,不便现身相敌,当下只好由区区作个最后了断。”
  杜仲仁道:“敢问巫兄的最后了断,意指何事?”
  “只有将姓郑的宰了。”
  “杀以灭口吗?”
  “不错,但对少侠来说却绝端有利!”
  “何以见得?”
  “倘少侠作我‘天丧门’耳目,兄弟决使尊驾与令表妹如愿以偿。”
  “原来你……”
  “不才乃天丧门门主座下的四大护法之一。”
  “唔!方才说的是条件?”
  “但愿少侠三思后,即刻动手。”
  “你叫我手刃‘铁胆银镖’郑堃?”
  “藉此印证少侠合作诚意!”
  “哈哈哈……”
  杜仲仁狂笑声中,略一迟愕,倏的剑眉一扬,拔出了佩剑,但见寒芒一闪,血光直泻,“铁胆银镖”的六阳魁首一剑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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