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2024-08-14 11:08:37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李百灵娇靥上泛起酡红,双眸也现出莹莹泪光,道:“小关,你胡说些什么……”
  这情景,使不败头陀触景生情,回忆起自己的幕幕往事,长长吁了口气道:“李姑娘、小关,这些天来的相处,洒家觉得你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谁都不应该把你们拆开。洒家虽然是出家人,但情关的劫魔,在你们年轻人面前,也算是过来人了,正因为洒家当年也曾为情所苦,所以才越发觉得你们的感情值得珍惜。”
  小关呆了一呆,似乎已忘记体内中毒的痛苦,道:“您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
  不败头陀道:“出家人也是人,岂能没有七情六欲,不过,当年洒家还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时,和一位的姑娘发生一段情……直到失去这段情时,洒家才万念惧灰的正式削发出家,唉!算起来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小关听得十分入神,两眼也跟着不住眨动,问道:“您和那位姑娘的恋情,为什么得不到圆满收场,莫非是那姑娘红颜薄命轻离人世?”
  不败头陀道:“她没有死,现在仍在世上。”
  小关道:“您为什么不去找她?想是移情别恋,爱上别的男人走了?”
  不败头陀道:“她不会变心,永远不会变心,就像我现在一样,耳朵里还有她的声音,眼睛前也有她的影子,我相信,她永远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就像我永远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一样。”
  小关道:“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替您去找她。”
  不败头陀道:“不成,她住的地方,任何男人都不准踏进一步,洒家不能破坏人家的规矩。”
  “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吗?这倒是奇闻了!”
  小关楞楞的,声调也提高不少,两手又习惯的在掳袖子。
  不败头陀目光掠过李百灵:“当然有,不信你可以问李姑娘。”
  小关随即也望向李百灵:“小家伙,还是你聪明,你真的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不准男人接近的地方么?”
  李百灵明如秋水的眸子眨了几下:“莫非大师说的是隐湖秘屋?”
  不败头陀无限感慨地长长一叹,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隐湖秘屋。”
  李百灵仰起脸来,像是从回忆中捉摸一件不可预知的物事:“我离开隐湖秘屋已经五六年了,我的师门人数不多,上上下下不超过二十人,大师的这位昔日红粉知己,只要说出名字来,我一定认识。”不败头陀双颊霎时微见抽搐,神态趋于颓丧地道:“不必了,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一切风平很静,何必再起波澜。”
  小关却忍不住急急插嘴道:“大师要想得到隐湖秘屋的消息,您只有问她,机会不可错过。你还是快些说出那位女前辈的名字,至少,小家伙会告诉您一些女前辈这多年来的情形,您知道了也好放心。”
  不败头陀脸上的肌肉又急剧地颤动了一下,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行,这与她的名节有关,洒家不能让她的形象,在任何人的心目中有一些瑕疵。”
  小关猛摇其头,大大不以为然地道:“这对她的形象又有何损,您刚才说过,谁都难免有七情六欲。她当年和您发生感情,又有什么不该?李姑娘也是从隐湖秘屋出来的人,您可知道她还曾经嫁过人?”
  “洒家知道,她曾做过朱伯驹的媳妇,但李姑娘是离开隐湖秘屋不再回去的人,自然和她不能相提并论。”
  小关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李百灵以眼色阻止。不败头陀似是一时之间,心情很难平静,他跟光瞥过身边的竺忍:“还是竺老沉得住气,他和洒家同样有着一段为情所苦的往事。”
  竺忍连忙以眼色制止道:“大和尚,你今天是动了凡心了,不怕我佛如来,将你打入阿鼻地狱。”
  但不败头陀却不肯打住,继续道:“竺老当年和丐帮高手通天玉郎钱逸并称武林两大美男子,风流韵事,在所难免,竺老独身一人,在马家隐居了三十年之久,他是为了什么,你们总能想出一点儿端倪来。”
  李百灵和小关不由齐齐向竺忍望去。竺忍索性转过身去,背起双手,不再理会。
  不败头陀叹口气,又道:“也许是无巧不成书吧,竺老那位相恋的姑娘,也是隐湖秘屋的人。”
  小关脸色一紧,大声道:“好家伙,那实在太巧了,还有,就是由两位老人家的倩史看来,我想到两件事情。”
  “哪两件事情?”不败头陀问。
  小关道:“第一、隐湖秘屋中的女孩子,都是清丽脱俗的,两位老人家的恋人不必提了。”
  他偷偷瞧一眼李百灵:“我虽然没见过那两位女前辈,但这一位就在眼前,小家伙我看来十分美,二位前辈评论呢?”
  李百灵听听得红晕飞颊,耸起柳眉,娇叱道:“你是已经中了毒的人,还胡扯些什么?”
  小关毫不在意地道:“中毒归中毒,讲话归讲话,只要我一天不死,谁能把我的嘴封上,何况,我讲的都是实话。”
  不败头陀道:“你讲的确实不假,说句心里话,洒家自从见了李姑娘,又知道她是隐湖秘屋出来的人,便有一种说不出亲切感,几乎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洒家那位的影子。小关,还有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小关道:“第二件事情,隐湖秘屋的规矩必须改一改。”“为什么?”不败头陀口中虽然在问,心中却有着同感。
  小关又道:“因为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是与生俱来的,不能过于压制,就以那两位女前辈来说,她们之所以和你们两位老人家不能有圆满的收场,大约不外是被门规所限,所以到头来必定痛苦一生。隐湖秘屋不是姑子庙,连姑子庙都可以有十方施主进出,隐湖秘屋的门规是否太不近情理了呢?”
  不败头陀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道:“世上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诫律,还是别妄加评论的好。”
  小关哼了一声道:“小家伙,你是隐湖秘屋出来的,刚才我说的对不对?”
  李百灵抬手撩下帽沿轻纱,使人无法看出她的表情:“你问我,我又问谁?”
  小关道:“回去问问你师父,看她怎么说?”李百灵道:“我师父只管练功养性,不管这些。”小关道:“小家伙,你好自私,只管自己自在,不管别人死活。”李百灵道:“我有什么自在?”
  小关道:“你出了秘屋,又嫁人,又交……”
  李百灵道:“又交什么?你说!”
  小关道:“交……交……交好运,对吧?”
  只听久未开口的竺忍“咦”了一声道:“怎么这样久解药还没送出来?莫不是席荒变了卦?”
  “他若敢不把解药送出来,洒家就决定冲进墓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不败头陀狠狠地说。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问答。竺忍怔了一怔:“这是怎么同事?”
  李百灵从帽沿的轻纱中透出幽细的声音,道:“快到古墓的入口看看!”
  不败头陀接连几个纵跃,来到古墓入口处,触目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古墓入口已被一块重逾万斤的巨大青石封住。那青石当真封得严丝合缝,就像本来长在那里一般,看不出半点痕迹,若非方才见过那道入口,任何人都会认为那是天然形势。
  不败头陀来不及返回李百灵等三人落脚之处,便高声叫道:“糟了,洞口已被封闭,这块巨石重逾万斤,即便集百人之力,只怕也难以移开。”
  竺忍急得跺脚:“咱们果然上了血尸那老妖的当,如今该怎么办?”
  不败头陀依然站在那里叫道:“李姑娘,你的办法最多,快点过来看看!”
  李百灵摇摇头道:“不必看了,那样一块巨石,纵然能集合千百人,也找不到着力处。现在应当在附近仔细搜寻一番,看有没有别的出入口。”
  “对!”不败头陀拍了拍脑袋道:“一定另有出入口,否则,他们自己也要活活闷死。”
  几个人从封闭的墓道口由近而远,几乎把方圆二三里的范围全搜寻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奇怪的竟是始终找不到任何出入口,连老鼠洞也不曾见到一个。
  “这就怪了。”不败头陀道:“王氏古墓纵然再大,也不可能大到两三里的范围之外。”
  竺忍寻思了一阵:“既然找不到其它的通道,可见出入口只有一个,咱们只要守在那巨石旁,不愁他们永远不打开。”
  不败头陀颔首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笠帽垂缀的轻纱里又传来季百灵的声音:“两位老人家,如果席荒三天不移开那巨石,咱们就要在这里耗上三天么?”
  不败头陀呆了一呆道:“李姑娘的意思呢?”
  李百灵道:“不妨暂时在附近山下找户人家住下,慢慢再想办法。”

×      ×      ×

  在开封附近的一条官道上,奔驰着两批高大神骏的健马。
  前面的一匹毛色火红,亚赛三国时关公座下的“赤免”;后面的一匹,则通体雪白,看不出半根杂毛。
  红色马上的那人,年在六十左右,面色红润,双眉斜飞入鬓,国字脸,鼻挺口方,神态威凛,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崟奇神韵。
  白色马上是个身穿月白紧身衣裤的女子,看来不到三十岁,瓜子脸,两弯新月似的眉毛高高挑起,水汪汪的凤眼清澈有神,琼鼻、樱唇,体态轻盈俏丽。
  直到两匹骏马身临切近,才看清前面马上的是玄剑庄庄主朱伯驹;后面马上的,是以“连珠花雨”暗器手法驰名江湖的房二姑。此时此地,他们两人走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
  朱伯驹自从在大别山救出房老太和房二姑后,原本是将她们安置在古墓附近山前的向阳村。
  同时被安置的,尚有另外在“奇冤狱”中救出来的衡山派耆宿吕东阳、武当派高手张峤、苏州蒲家蒲真、江北霍山杨家杨道存、浙东三山岛主沈铁礁以及伊川进士杨青云和茅焕、余无双等人。
  谁知当他和房二姑离开向阳村再返回后,发觉向阳村已遭金翅膀彭翼手下的右鹰使史大江暗袭,所有留置的人都中了史大江的“太阳神砂”。
  朱伯驹再度救下安置在向阳村的人以后,也制住了史大江和乔玉,并给他们服下了奇毒无比的“血魄丹”。
  目前,史大江、乔玉以及老魏等人,正在设法进入古墓盗取解药。
  朱伯驹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觉得把救出的人安置在向阳村,与血尸席荒老巢大别山古墓只一山之隔,终究不是办法。这才决定只把房老太和茅焕留在原处,其余的人全部撤走。
  其实朱伯驹撤出向阳村的最大目的,是希望把这据点暂时让给金翅膀彭翼,因为彭翼和席荒虽同属宇内三凶之一,但却一向誓不两立。
  这是由于双方武功和法术天生相克,一主阳刚,一主阴柔之故,何况,彭翼的势力,早已不断向大别山古墓伸展。
  史大江的来到向阳村,以及乔玉的在古墓中卧底,都说明了彭翼的野心和企图。
  朱伯驹的慨然把向阳村让出,使彭翼在进袭席荒老巢时有了落脚之处,除了做个顺水人情外,自然也是借刀杀人之计。
  不过,房二姑对于把祖母房老太留在向阳村,总有点放心不下。她当初为了把祖母救出地穴,才甘冒凶险自动进入古墓,以便相机行事。
  如今好不容易救了出来,又留置在只和古墓一山之隔的向阳村,总令她大为担忧,幸好房老太并不在乎,才使她暂时稳下心绪。
  朱伯驹诸事安排已毕,便连夜赶回玄剑庄,因为朱虚谷是他的亲生骨肉,而目前仍困在铁屋中,又怎能不令他担心挂怀。本来,他是决定一人回庄,但房二姑却偏偏要缠着随同行动。
  房二姑虽然虚待闺中三十多年,但是她一向娇生惯养,又因武功不错,似乎从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皮下。
  谁知见了朱伯驹这位年届耳顺却仍充满男性魅力的武林大豪,竟然变得无比温柔,朱伯驹的一行一动,她都十分敏感,朱伯驹对牠的关切使她有娇羞不胜之感。
  世上男女间之事,真的竟会这样奇妙么?至少,在房二姑的芳心中,应该是如此。
  朱伯驹拗不过房二姑的要求,只好让她随同行动。何况,有她在侧,总是多了一个帮手。
  房二姑潜伏大别山古墓卧底,以便相机救出房老太时,因全身黑衣,作血尸门之打扮,所以在朱伯驹眼中,初见时容貌并不出奇。
  但此刻换上新装,又经过刻意打扮,看来容光焕发,娇滴滴、明艳艳,已经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胎子了。
  他们所骑乘的两匹骏马,都是朱伯驹原先饲养在向阳村的,都有“夜行八百”的脚程。
  奔驰在官道上,不要说马上的一男一女神采飞扬,气势不凡,即便两匹骏马的雄姿,也足以让路人啧啧称奇了。
  “庄主,到玄剑庄还有多远?”房二姑策马向前,和朱伯驹并辔而行。
  其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只因原先走的一直是崎岖小径,好在即便随在朱伯驹马后,望着他那高大威凛的马上英姿,心中也是很舒服的。
  朱伯驹答道:“现在临近开封,为避人耳目,最好放慢脚程,即便慢走,大约再过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不知庄主的公子虚谷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她本来称朱伯驹为朱庄主,从向阳村起,索性不再称姓。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更拉近了一步。
  其实,她的亡父房百龄和朱伯驹是知交好友,她应称他“朱伯伯”或“朱叔叔”才对,她所以舍此二者不用,用意自是可想而知。
  朱伯驹轻轻一声叹息道:“其实我在离庄前,就已获知血尸席荒率领董秀姑等手下进袭犬子虚谷所居的那座铁屋,更知道他已被困铁屋尚未脱险。”
  “庄主为什么不在那时前去救援?”房二姑眨着一对星眸,大惑不解。
  “唉!”朱伯驹又深深一叹:“为人不可太过自私,亲骨肉固然要救,但为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只有暂时舍下犬子虚谷了。”
  房二姑道:“还有比救亲骨肉更重要的事?那是什么?”
  朱伯驹道:“救另外一个人!”
  房二姑道:“那人会比您亲生儿子更重要?”
  朱伯驹道:“不错,那是一位美丽的姑娘。”
  “啊!”房二姑的胸口像猛然被人泼了一瓢冰水,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她……她是谁?”
  朱伯驹万万料想不到,在他只是漫下经心的顺口一句话,听在房二姑耳朵里,竟会发生如此的震撼。
  他带着点歉意笑笑道:“她叫彭香君。”
  房三姑的心弦,依然绷得近似断裂:“她……她是庄主的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也有一些轻微的颤动。
  朱伯驹说得不疾不徐:“一位客人,普通的客人。”
  房二姑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一个普通客人,怎么会比亲生儿子还重要?”
  朱伯驹道:“这要看怎么讲,客人是我请来的,在舍下丢了,做主人的,自然不能袖手不管。朱某不才,却好结交天下朋友,只要朱某在庄,舍下总是宾朋满座,若客人在舍下发生失闪而不加理会,以后还有谁敢交朱某这个朋友?”
  房二姑听了大为感动,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像庄主这样义薄云天的人,不要说武林中难得一见,即便普天之下,只怕也难得找出第二位来。”
  朱伯驹不动声色的笑笑道:“房姑娘过奖了,就像朱某这样,武林同道中照样也得罪过不少人。”
  房二姑道:“不知那位叫彭香君的姑娘,是庄主的什么客人?”
  朱伯驹道:“说来是新结识的。其实朱某年纪一大把了,怎会去结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因为她的哥哥彭一行,另外还有位叫房谦的年轻人,朱某看他们三人品性都很不错,所以才请到舍下做客。上次席荒前来暗袭时,正好犬子虚谷请彭一行兄妹在铁屋内饮宴,席荒打伤了彭一行,掳走了彭香君。幸好虚谷及时发动机关,也制住了席荒手下五鬼之一的董秀姑,席荒因无法再行进入铁屋,也只好押着彭香君回窜。”
  房二姑道:“庄主就是这样才赶到席荒的老巢——大别山古墓?”
  朱伯驹道:“不错,我只道席荒必定已回大别山古墓,所以决定赶去救回彭香君,谁知席荒并未回去,使我扑了个空。不过,却因而意外有了另一番收获。”
  房二姑道:“庄主指的是什么?”
  朱伯驹道:“正因为席荒离开大别山老巢,戒备不严,才使我有机会得能进入古墓,救出几位被囚在“奇冤狱”中的武林同道。就以房姑娘你来说,此刻怎能自由自在的和朱某走在一起。”
  几句话,说得房二姑心里甜甜的,就像冬天里守在炉火边,全身都有暖烘烘、麻酥酥的感觉。
  房二姑道:“真不知要怎样感谢庄主,救了祖母也救了我,若不是庄主这次大别山之行,我们祖孙两人,岂不仍在过那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
  朱伯驹道:“还有,也救了我另外一个儿子朱麒,他的媳妇宋氏和三个孙儿。”
  房二姑道:“您不是已吩咐朱公子带着媳妇孙儿先去合肥再赶到金陵么?”
  朱伯驹道:“不错,我希望他能避开这场血腥纷争,带着妻儿过一阵安静的生活,合肥和金陵都有我的至亲好友,他们去了那里,和在自己家里没有什么分别。”
  房二姑道:“这样看来,庄主的这次大别山之行,真可谓不虚此行了。”
  “岂止这些。”朱伯驹摸摸马背上的一只革囊:“这里面装的,才是真正看得见的收获。”
  “您指的是古墓药室里的药物?”
  “对,我有机会进入古墓席荒居处的药室,取得整整一革囊的药物,除了“血魄丹”、“血精丹”外,还有七种其它药物,以及各色各样的解药。这些东西,席荒炼来不易,在急切需要时,每一样都得上是千金难求的无价之宝。”
  房二姑娇媚地笑了,笑得好甜:“当席荒那老妖返回大别山古墓正府,发现药物被劫后,说不定会气得当场昏了过去。”
  朱伯驹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朗爽而又豪放:“若真能因而把席荒气死,那倒是真正为武林除却一桩大害。”
  两人并辔且谈且行,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转入小径,朱伯驹举起马鞭向前一指道:“马上就到了,最多还有两三里路。”
  房二姑见朱伯驹指的是一座林木茂密的小山头,只有山腰里有疏疏落落的十几户人家,不觉怔了一下道:“原来玄剑庄是在山腰里,看来房舍不多,外表实在看不出来会是武林中最大世家。”
  朱伯驹笑道:“朱某是要先去解救小儿虚谷,那座铁屋就在山腰里,至于舍下玄剑庄,还在山下的二里之外。”
  房二姑道:“您为什么把亲生骨肉放在那种地方而不留在庄上?”
  朱伯驹道:“玉不琢,不成器。这是我给他的一种磨练。为了他,我每天风雨无阻的从舍下到山上去授他武艺,陪他练功,他一直称我为师父,直到最近,才让他知道我是他的生身之父。”
  房二姑道:“庄主培植虚谷公子的这番苦心,实在令人感动。”
  朱伯驹道:“或许这就是所谓天下父母心吧。”
  说话间两匹骏马已来到山下,再出山下蜿蜒转上山坡。只见铁屋外聚集了足有几十人之多,每人手里都拿着锹铲镐钯等掘土工具,连总管洪珪也亲自在场指挥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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