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0-03-16 09:16:02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陈秀莲想了一下,取出身边的小刀,把油画从框上取了下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画框没有夹层,画布背后也没有什么特殊,陈秀莲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弄不懂了。”
  马佳琍却拿起画布看了一下道:“大姊!你在心理哲学电气机械上都有成就,却少了一份艺术的修养。”
  陈秀莲道:“是的,我对艺术的造诣只限于欣赏,却不擅创作,因为我知道这一门没有捷径,除了天才之外,还要多年的努力,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马佳琍道:“我却学过,而且还下过一番功夫,虽然我画得不好,却对油彩很熟悉,这幅画背后染上的油墨是法国货,而且是早年的产品,而画的正面,却是近年的东方产品,同时这画布也是早年的产品。”
  陈秀莲道:“她母亲在巴黎学画,自然买得到欧洲的油彩,用一张老画布也并不出奇,法国人最喜欢复古。”
  马佳琍道:“但一张画布上,绝不可能出现两种年份相差很久的油彩,而且在背面的油彩调色上大胆强烈,正是高更的画风,与正面所用的细腻鲜明完全不同。”
  陈秀莲忙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幅画上有两幅画。”
  马佳琍点点头道:“这是可能的,有许多窃贼,偷到了一幅古画后,往往央人在原画上再画上一幅,藉以瞒过检查人员的眼睛,运出国后,洗去加添上去的油彩,就恢复原状了。”
  “不会破坏原画吗?”
  “不会,古画为了保存得更久,都经过技术上的处理,涂上一层透明的薄胶,可以防止水浸与剥落。”
  陈秀莲道:“这一幅画也经过伪装了。”
  马佳琍道:“很有可能,只要用特制的药水一洗就知道了。”
  朱丽忙道:“这不可以,我们要找的是一张秘图,只要秘图没有藏在这幅画里,我们就不能破坏它,何况它又具有那么深远的纪念价值。”
  陈秀莲想了一下道:“小妹妹,这由你来决定了。”
  胡秀琳道:“陈大姊,秘图一定会在这幅画上吗?”
  陈秀莲道:“我不敢保证,但是令尊在垂危的情形下说出高更两个字,必然有他的用意,而目前唯一能跟高更联想在一起的线索,只有这幅油画。”
  胡秀琳毅然道:“那就照马大姊的做法试一试。”
  陈秀莲道:“你决定了?”
  胡秀琳道:“是的!我父亲既然对你们说出了高更这个名字,想必他也希望能够把事情弄个明白的。”
  陈秀莲想想道:“令尊不想让警方知道,而对方为了这半张秘图,竟然下手行凶,那个女的身手矫捷,精通技击,且有吸用麻醉物的习惯,她在本地能找到一批不良份子为翼,想必是一个黑社会中的人,也许令尊……”
  胡秀琳坚决地道:“我不管父亲以前做过什么,也无损于我对他的尊敬,因为他是一个好父亲,而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规规矩矩地做人,我相信他的人格。”
  陈秀莲感动地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小妹妹!你看起来像很软弱,但内在很坚强,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助你。”
  她回头又道:“老四,你去处理这幅画。”
  马佳琍道:“只要松节油跟酒精就行了,医院里都有的,两个小时就够了,我在那儿工作。”
  陈秀莲道:“好吧!我陪小妹妹回去一道,同时把二妹接来,回头到医院会面去。”
  胡秀琳把其余的东西又送回保险箱里去,出来时,马佳琍与朱丽已经先走了,她凝重地道:“陈大姊!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我父亲在存款中曾经提出了五万元美金,是昨天提的,不知道是作什么用途。”
  陈秀莲道:“那一定是知道你被人禁制后,付给对方的勒索金,他原意是花钱来换取你的安全,可能是对方拿了钱之后,还不肯放松,他才逼得向我们求援。”
  胡秀琳想想道:“那张秘图不管是藏着什么,一定是价值很高,但我父亲似乎并不打算运用它,否则他早就拿来变换成财富了,这十万美金完全是他苦心经营所得,我从存折上看,都是他在书报社的收入所得与外国那家通讯社付给他的稿费与津贴,因此我也希望能把事情弄清楚。”
  “一定会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的,而且我相信令尊一定是个很正直的人,因为他对东方侦探社既有相当的了解,如果他在道理站不住脚,就不会找我们求援了。”
  这番话使得胡秀琳十分安慰,顿了一顿才道:“父亲应该在保险箱里给我留个字条什么的,也好使我明白些。”
  陈秀莲微笑道:“他是为你好,从他受到杀伤的这件事看来,对方是一批凶恶的人,而这件事也充满了凶险,如果你一无所知,还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你知道了,对方就不会放过你了。”
  因为胡益谋暂时不会再用到保险箱,胡秀琳把银行的存折带了出来,那是乙种存户,只要凭印鉴与存折就可以提款的,而胡益谋十分细心,事先已经签好了十几张空白的提款单,胡秀琳只要填上款项与日期,就可以领款了。
  坐了车子再回到青山道胡宅,叶长青已经调查出一个头绪来,大部份的资料已由胡秀琳供给,例如住户的身份与平素职业等,这些人家都是租赁了他们的房子,而且有两家人就在胡益谋的书报社工作,不可能与歹徒勾结的,只有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就是这些居户在下午都接到了一份丽都夜总会的除夕晚会餐券,那是一家很有名气的夜总会,为了庆祝除夕,特别排出了很精彩的娱乐节目,除了丰富的除夕大餐外,还有舞会与摸彩等节目,餐券价值二百五十元一张。
  全楼住户每家每口都有一张餐券,是由胡益谋出面赠送给他们的,内附一封打字的请柬,说是为酬谢他们一年来的辛劳,特地致上微意,请大家狂欢一夕。
  他们都是中等收入的家庭,难得有一次豪华的创举,所以都感激地去了,可是到达夜总会,却没有见到主人,只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那儿接待他们,说是胡益谋因为临时有了急事,不能前来奉陪,由他来代表招呼大家。
  这个年轻人自称姓王是胡益谋的朋友,一直陪他们在夜总会耽到晚会结束,才雇车送他们回家;在夜总会里,这个年轻人很活跃,也很健谈,更善于交际,甚至于自动地帮大家照顾小孩子,使每个人都玩得很尽兴。
  胡秀琳受了陈秀莲的嘱咐,推说父亲因为喝多了酒,引起心脏病,在医院中静养,请大家帮忙照顾门户,拜托那两位在书报社工作的邻居,请他们对书报社多加费心,一切业务都照旧进行。
  有几位好心的邻居还问胡益谋的医院在那里,准备要去探视,胡秀琳也婉拒了,说是医生嘱咐要静养,过几天病好了再同来向各位道谢。
  把家中收拾了一下,胡秀琳带了随身的衣物,才把在书报社担任出纳的刘光宇叫到屋子里,告诉他概略的情况。
  刘光宇也是书报社的小股东,跟胡益谋是小同乡,私交极好,听了情形后,十分愤慨。
  陈秀莲道:“刘先生,这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你一定很虽过,你跟胡先生的交情非常,一定肯帮忙的。”
  刘光宇连忙道:“是的!我有今天,完全是益谋兄的提拔,连我在书报社的股金都是益谋为我代缴的,因为这是一所私人企业,凡是职员,都需要是社中的股东……”
  陈秀莲道:“刘先生,首先我想知道昨晚会的餐券,究竟是不是胡先生自己送的?”
  刘光宇道:“照情形看不太可能,益谋兄收取我们的房租很低廉,已经帮我们很多忙了,这所产业占地很广,香港在这几年地价暴涨,曾经有很多人来接洽,想买下这片地产,出的价格很高,益谋兄完全是为了我们,才加以拒绝,因此他实在不必对我们再表示什么谢意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胡先生?”
  “他是中午离开书报社的,我看他神情很忧虑,也没有提到要请客的事。”
  “那么是对方的故意安排的了?”
  “多半是的!我们是傍晚才歇业回家的,益谋兄如果要请客,打个电话通知就行了,用不着再发什么请柬,而且益谋兄平常行事稳重正大,不会玩这种花样。”
  陈秀莲沉思片刻才道:“假如是对方的安排,目的是把屋子里的人都调出去,好方便行事,要找到他们,只有从那个姓王的年轻人身上着手,刘先生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二十多岁,穿着很时髦,说话带广东口音,留着大包头、长脸、大眼睛,中等身材。”
  陈秀莲苦笑一下道:“像这样的人,香港可以找到几万个,刘先生是否还能再提出一点具体的资料。”
  刘光宇想了一下道:“对了!他的右手背上有一道疤痕,像是刀伤,还有,他在夜总里似乎很熟,我们去的时侯,他居然给我们留下最好的座台,他自称姓王,可是我彷佛听见有一个侍役叫他小杨。”
  陈秀莲兴奋地道:“他怎么表示?”
  刘光宇道:“他装作没听见,人家第二次叫他时,他才说你认错人了,我姓王。”
  陈秀莲道:“好!有这点线索,足可找到他了。”
  刘光宇道:“还有什么我可以尽力的。”
  陈秀莲想想道:“请刘先生多留神这所屋子,假如发现有人进来,请不要声张。打个电话给我们就行。”
  刘光宇道:“晚上我会留心,白天我要去上班。”
  陈秀莲道:“这就请尊夫人帮忙留意一下,不过关于胡先生受伤的事,一定要保密。”
  “这个请放心,内人从不喜欢多嘴的。”
  “关于胡先生在挪威通讯社的工作,刘先生知道吗?”
  刘光宇道:“不清楚,这份工作是他回到香港时就开始的,文稿直接航寄通讯社,没有什么特殊联系,他在国外的情形从不跟我们多谈。”
  陈秀莲道:“那我们只有另外设法调查了,目前请刘先生留意的就是这些事。”
  叶长青忽然道:“对了!假如那些餐券是对方故意安排的,则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每一家住户的姓名,又怎么能知道每一家的人口多少?”
  陈秀莲道:“这倒不难,到移民局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不过请刘先生也注意一下,也很可能是住在同一楼的人泄露出去的。”
  刘光宇道:“应该不会吧,住在这儿的人都受到益谋兄的照顾,谁会那么没良心去害他呢。”
  陈秀莲道:“我只是请刘先生注意一下,并没有说一定会,对方是一些阿飞集团,也许这儿的子弟受了胁迫,说了出去也不一定,现在的年轻人很难说……”
  刘光宇道:“好,我会留心的。”
  陈秀莲道:“刘先生不管有什么发现,都请不要直接采取行动,由我们来处理好了。”
  把刘光宇送出门之后,陈秀莲找了一柄钉锤,撬开一块壁板,把里面的水泥壁上贴上一些胶纸后又撕去了胶跃,把壁板钉回原位,却在壁板上留下了敲打的痕迹。
  叶长青诧然道:“大姊,这是做什么?”
  陈秀莲笑道:“这是让搜查的人再来看的时候,认为我们已经取走了秘图,把目标转移到我们身上来。”
  胡秀琳疑虑地道:“陈大姊,那你们不是危险了。”
  陈秀莲微笑道:“我们献身于这个职业,就是不怕危险,因为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有应付危险的能力,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专心照顾你的父亲,不要管别的事了。”
  来到医院之后,马佳琍兴奋地宣布道:“我找到秘图了,也找到了高更的原作。”
  她把油画拿出来,上面果然是一幅高更所作的风景,而且也有着高更的签名,用色布局,都可以看出这位名画家的功力与火候,是一幅不折不扣的真迹。
  陈秀莲对画没兴趣,急问道:“秘图呢?”
  马佳琍道:“起初我以为这是画上套画,等我洗掉最上面一层油彩时,发现了一幅秘图,也是画上去的,等我再洗掉了第二层,才是高更的真迹。”
  陈秀莲连忙道:“那秘图你如何处理了,这是一项很重要的文件,假如临摹下来,万一有遗漏就糟了。”
  马佳琍道:“秘图只是像建筑蓝本似的标示图,我没学过这种作图技巧,所以用微粒照相摄影,经过冲洗后,确知完全与原图一样,才着手处理第二层油彩。”
  陈秀莲吁了一口气道:“你太莽撞了,这件事可以等以后再做,我们主要的是找到原图,不是高更的真迹。”
  马佳琍道:“我晓得,但不能证明高更的真迹,就无法确定那就是秘图,胡先生所提的线索,只有高更两个字。”
  陈秀莲想了道:“也有道理,秘图的影片呢?”
  马佳琍取出一张照片道:“这完全是按照原图的大小比例,而且是彩色的,一点都没有失真。”
  陈秀莲道:“希望没有,因为这究竟不是原图……”
  朱丽笑道:“大姊顾虑太多了,我敢保证这张照片上的资料绝对完整,因为老四发现的也不是原图,可能是胡夫人临摹上去的,所以除了这些线条图案外,没有别的资料。”
  陈秀莲想了想也笑了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考虑得太多了,原图早就毁了,这付秘图只有胡先生看得懂,上面的资料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四个人开始研究相片,发现上面除了符号与图形之外,还有一些数字,大概是指明一个藏物的地方,而且,是在一所建筑物中,可是藏的是什么东西,是哪一所建筑物,在什么地方,却完全无法推究。
  研究了半天,朱丽叹道:“看来只有等胡先生清醒后才能知道了。”
  陈秀莲却道:“胡先生也不会知道,因为这只是半幅,必须与另外半幅配合,才能完全了解,小妹妹,你看过另外半幅图,有什么印象吗?”
  胡秀琳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个外国女人只给我看了一眼,告诉我大小形状,上面画的什么我根本没看清楚。”
  陈秀莲道:“大概是什么样子你总还记得的。”
  胡秀琳想想道:“好像是一幅地图吧,一半是山,一半是海,上面也有许多记号,很复杂。”
  陈秀莲也没有办法,想想道:“那只有等以后慢慢设法查证了,你在这儿陪你父亲,我们走了,你在这儿很秘密,我已经跟医院里说过了,不会有任何人来找你,你也不要出去,有事可以打电话跟我们连络。”
  胡益谋仍然在昏迷中,她们问了史密斯医生,知道他仍在危险期中,于是向含泪的胡秀珠告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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