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轩辕武经
 
2020-04-10 21:56:53   作者:武陵樵子   来源:武陵樵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飞天鹞子桑龙一去杳无音讯,失镖之事已传遍吴门镖局,同仁已沉不住气,纷纷出外探访桑龙行踪。
  尽管江湖传闻如火如涂,却传言失实,大多不明其中真正原因,三星镖局只有罗英及符孟皋知道蛛丝马迹。
  奇怪的是三星镖局出事,当地武林人物均视同陌路,似惧惹火焚身,符孟皋暗暗惊异世风不古,人情不及纸薄,桑龙结交满天下,看来知心无一人,因而闷闷不乐,飘然走出镖门外。信步由之。
  忽闻前路矮丘之后传来喝叱及兵刃破空声,不禁急急赴去,藏身石后窥视,只见七名江湖人物合攻一浓眉虎目老者,双方激搏猛烈,招式辣毒凌厉。
  那浓眉虎目老者掌中一柄短戈虽精奇玄诡,却满身浴血,背负一个熟睡幼童,守多攻少。
  符孟皋虽不知双方是何人物,但想起自己身世,不禁对浓眉虎目老者油然泛起同仇敌忾之心,忙取出一片乌纱遮住面目,闷身不响身如离弦之管疾射出去,右臂疾如电光石火,施展空手入白刃绝学,向一人攫去。
  那人似粹不及防,惊觉已自不及,只觉手腕一麻,一支长剑为符孟皋夺去。
  符孟皋身手奇快,左足方一沾地,右足猛然踢向对方“七坎”死穴。
  只听惨嗥凄历扬起,那人身形被踢出七公尺外,口喷鲜血而死。
  其于六人大惊。未及喝问,符孟皋长剑飘飞。寒芒振起漫空金星,剑势诡异绝栓,同声闷哼一声。各自疾飘而退,右肩上均被剑芒刺穿了一孔。鲜血涔涔渗出。
  一貌像阴鸷中年汉子狞笑道:“朋友不问情由,猝而伸手架梁,枉顾武林规矩,恐朋友后悔莫及。”
  符孟皋沉声道:“以多欺寡,以强凌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一经伸手即永无后悔。”
  那中年汉子冷笑道:“好,就恁朋友这一句话,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咱们后会有期。”
  蓦地——
  六人面色惨变,喉结穴上各钉着一支湛蓝色毒钉,见血封喉倒地毙命。
  符孟皋不禁一呆,转面望去,只见那浓眉虎目老干苦笑一声,道:“他们说得对,若阁下一念之慈,纵之逃生,阁下恐将后悔莫及,承蒙援手相救,已是感恩不尽,倘连累阁下,老朽问心难安”
  符孟皋手指着七具尸体,道:“他们是何来历?”
  “落魂谷!”老者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非一言可了,落魂谷遣出高手如云赶截捕老朽,目前需择一隐秘之处藏身……”
  符孟皋道:“在下初覆吴门,人地生疏……”
  老者忽道:“有了,天平山穿山洞异常隐秘。”说着打量了对方一眼,接道:“阁下倘不见弃,请与老朽同往稍留片刻,容老朽道出详情。”
  这老者虽浑身浴血,伤势沉重,却目光炯炯如电,气度凝肃,一望而知是武林高人,符孟皋起下结识之念,毫不思索答道:“在下遵命。”
  老者取出一颗药丸服下,率先疾奔而出,两人一先一后,去如流星飞矢。
  穿山洞系平山胜景之一,曲折幽邃,因近年常有蛇虫出没,游入皆驻足不前。
  两人进入穿山洞,老者解下背上幼童平放在地,叹息道:“老朽名唤郦宗琪,江湖人称独行灵官,老朽也不讳言,生平独来独往,毁誉参半。”说着手向睡熟幼童一指,道:“其父铁面昆仑范澄平武学精奥已臻化境,望重海内,威震八荒,与老朽相交莫逆,但其嫉恶如仇,处置恶人手段过于残酷,三年前只身剑劈落魂谷四名高手,致与落魂谷主皇甫天彪结有深仇,皇甫天彪无时不以除去范澄平为念,邀约甚多隐世已久头的凶邪,意欲一举博杀范澄平满门,老朽无意闻讯,急急赶去,怎奈一步之差,范澄平夫妻身已重伤,自知不免,见老朽赶至即托孤与老朽,催促逃命,老朽拼死冲出重围,怎奈落魂谷穷追不舍,如非少侠援手,只恐有负亡友重托了。”
  符孟皋道:“如今郦老英雄意欲何往?”
  独行灵官黯然摇首道:“尚无定处,老朽意欲将此子托会友人处,传习正宗内功,扎好根基,代择明师,以报血海深仇。”说着在囊中取出一颗夜明珠,青霞逼射三丈远近。
  符孟皋望了熟睡幼童一眼,道:“此子较在下幸运多矣,在下迄致如今尚不明身世来历?”
  郦宗琪诧道:“此话何说?”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出自身遭遇,并将近日姑苏为三星镖局同主失踪,震动天下武林详细叙出,接道:“在下敬佩郦老英雄是个义薄云天,舍命全交的武林前辈,故将胸中隐秘吐露,望老英雄指点迷津。”
  郦宗琪目露感动之色,道:“符老弟,俗云交浅不能言深,蒙老弟如此看重,敢不竭力相报。”
  符孟皋正待答话,忽闻洞外隐隐传来人声,不禁面色一变。
  独行灵官郦宗琪耳目敏锐,忙将珠光掩住,凝神倾听来人是何来历。
  符孟皋意欲出洞,只跨出了一步,即被郦宗琪一把拉住低声道:“老弟,不可轻身涉险。”
  符孟皋道:“是祸不是福,是祸躲不过,洞外倘是落魂谷高手,未必不入洞搜觅,与其坐而待毙,反不如在下挺身而出,情势若有不测,老英雄当可从容由另端逃走。”说着缓缓走去。
  只听洞外阴冷语声传来道:“砂土浮软,留下足迹,郦老贼或在此藏身。”
  符孟皋疾飘身而出,只见三个面目阴冷黑衣人,手持兵刃悟然注视着自己。
  三名匪徒身形疾闪,有意拦阻符孟皋去路。
  符孟皋冷笑道:“在下与二位萍水相逢,了无怨隙,阻住在下去路为何?”
  中立一人发出刺耳锐尖长笑道:“朋友,兄弟向你打听一事,望朋友从实相告。”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倘在下拒不答覆又当如何?”
  那人目中逼吐狠毒神光,沉声道:“真人不说假话。兄弟看朋友也是武林人物,总该知道落魂谷威名!……”
  符孟皋鼻中冷哼一声,面带不屑笑容。
  只听那匪徒说道:“敝谷追踪一名强仇,名唤郦宗琪,携带一名幼童,朋友是否曾看见他藏身洞中么?”
  符孟皋摇首答道:“未曾,尊驾如不见信,不妨入洞查视究竟?”说着身形疾闪而出。
  “站住!”
  符孟皋回面冷笑道:“三位无事生非斗再相阻,在下实无法容忍,落魂谷尚难放在在下眼中。”说着目中神光逼射,似两道利刃般摄人心悸。
  那人心头一凛,道:“兄弟此乃好意,这天平山同延敝谷高手布伏如云,阁下甚难安保走出。”
  符孟皋剑眉一剔,淡淡一笑道:“生死由命,不劳尊驾费心了。”身形飘飘离去。
  三匪徒面面相觑,低声商议,认定符孟皋之言是实,倘独行灵官郦宗琪藏身洞中,符孟皋绝不致泰然离开,于是三匪徒转而搜觅他处。
  符孟皋疾掠而回,郦宗琪一翘拇指,赞道:“贤弟沉稳若定,机智绝伦,老朽不胜欣佩。”
  说着又道:“此地亦不宜久留,咱们快走。”郦宗琪已将幼童绑在背上,两人如飞疾离平山,郦宗琪似地形极熟,奔往太湖之滨。
  太湖三万六千顷,浩满无际,风帆沙鸟,景星悦目,使人留连忘返。
  郦宗琪向湖畔一所大庄宅奔去。
  符孟皋不禁一怔,他瞥见郦宗琪似奔向庄宅后墙并非正门,暗道:“江湖高人举止异常诡秘,令人莫测高深,莫非此宅主人于他乃系多年旧识,如今人情纸薄,未必庄宅主人能担当这血海深仇干系,惹火焚身,甘心情愿。”
  只见独行灵官郦宗琪疾如流星掠近后门,伸指敲了几下,但闻门内传出低喝道:“什么人?”
  “竺九爷吗?老朽郦宗琪。”
  小门急剧开启,探出一个花白长发,纵须麻脸,身裁伟岸的老叟,目露惊容道:“郦兄何时来到江南”形色匆惶,莫非遇甚危难不成。
  郦踪琪道:“事急救人,不知贤弟可否招待,否则,老朽立即掉首而去。”
  虬髯老叟望了郦宗琪肩后幼童及符孟皋一眼,道:“竺某深受恩兄大恩。别说担当干系,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此处不好说话,快请入内。”
  进门便是小天井,三面均是矮屋,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看似宅主人另阔此为虬髯老叟居宅。
  虬髯老叟领着二人走入内厅,肃客入座,郦宗琪即于符孟皋引见道:“这位亦是昔年名震大河南北侠盗神行无影竺九明。”又道:“老朽途中如非相遇符孟皋老弟,险些丧命在落魂谷匪徒之手。”
  竺九明神色微变,暗道:“你为何招惹落魂谷这等强仇?”
  符孟皋已将竺九明神色看在眼中,略一抱拳道:“在下有幸拜见些竺英雄。”
  竺九明道:“不敢!”继又向郦宗琪问道:“恩兄因何与落魂谷结仇?”
  鄙宗琪长叹一声,将铁面昆仑范澄平遭落魂谷主皇甫天彪邀集黑道凶邪深夜猝击,全家满门俱遭惨死,临危托孤自己详情叙出。
  竺九明摇首叹息道:“皇甫天彪兽行固然令人发指,但范澄平矫枉过正,手黑心辣,不予人一条自新之路,故此怨如山积,惨遭毒报自在意料中等……”说着赫然一笑道:“也许这些话竺某不该说?昔年竺某与范澄平亦有一段不平常过节,但咎由我起,怪不得他,恩兄仗义救孤,却不知已然掀起武林血腥浩劫,牵一发而动全身,恩兄此举似嫌不值。”
  符盂皋淡淡一笑,道:“月有阴睛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无十全之事,说什么值得不值得,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只要行事无愧于心也就够了。”
  竺九明本禁面色一变,冷笑道:“符少侠高论句见,顿开茅塞,想必少侠大有来历,少侠师承可赐告否,以免失敬。”
  郦宗琪心中大急,知竺九明是火爆脾气一如往昔,动则伤人,受怨必报,自己虽有恩于他。目前却事急求人,仰仗于他,只有咳了一声道:“竺贤弟,这又何必?”
  符孟皋冷笑道:“世事如秋云,人情比纸薄,郦老英雄,你看错人了。”
  竺九明闻言眉梢泛起浓重杀机,面寒如冰,厉声道:“老夫偌大年岁,倒要受你无名小辈讥刺斥责,你如不报出师承来历,别怨老夫无礼了。”
  郦宗琪见事弄僵,忙道:“既然些贤弟有碍难之处,郦某就此告辞了。”
  竺儿明淡淡一笑道:“恩兄知小弟习性,一言说出,决无更改……”
  符孟皋冷笑道:“不用说了,竺老师定须问明在下师承来历,在下何吝相告,不过些老师将后悔莫及。”说着取出邓素云所赠的木球,接道:“竺老师久走江湖,博闻强识,不会不知在下手持何物。”
  神行无影些九明不禁骇然色变,肃然起敬,道:“原来少陕是木尊者传人,竺某认错甘愿受责。”
  郦宗琪不胜骇异道:“老朽早知贤弟有神木令在身,此处也不愿打扰了。”
  竺九明面露愧疚之容,道:“恩兄,小弟纵然罪该万死,但也有逼不得已之处,眼下夺魂金棱戴莫奎府上黑白两道高手云集,落魂谷七星六煞十三名香主亦在此处,倘知恩兄及范澄干遗孤在此将会发生各种局势.戴莫奎是小弟刎颈之交,郦兄有救命大恩于我,试问竺某处境如何?”继又轩遐笑道:“此刻局势又大不相同了,戴莫奎一见神木令,天下干系均要担当,二位稍坐,竺某去请教戴莫奎前来。”说着身形掠出室外疾奔。
  符孟皋料想不到神木令有此威力,不由呆住,推测不出邓索云为何赠他如此重要之物。
  郦宗琪道:“老弟真是木尊者传人么?”
  符孟皋不便说出其中原委,只淡淡一笑,道:“在下本不欲显露,怎奈为势所逼,不得不尔。”
  郦宗琪道:“二十年前,木尊者之名响澈江湖,震动武林,神木令所至之处,无不唯命是从,想不到三十年后今日,神木令又重现在你身上。”
  符孟皋本想告知真情实话,猛转一念,邓姑娘将神木令赠于自己定有重大原因,欲言又止,在厅中来回踱步两次后,才微微一叹道:“在下虽是初涉江湖,但数日来察视武林似蕴含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势,使人不胜迷惑,莫可适从,铁面昆仑范澄平之死只是首开其端而已!……”
  话尚未了,厅外忽传来宏亮的请声道:“少侠明察秋毫,所见极是。”
  厅外神形无影丝九明领着一身穿团花缎长衫,白面微须气度不俗的老者进入。
  不言而知这老者庄宅主人夺魂金棱戴慕奎。
  戴慕奎一步迈入内厅,目注了符孟皋一眼,抱拳一揖至地,笑道:“少侠驾临,戴某幸甚,如今武林纷纷,群邪迭兴,少侠谅奉令师之命,造福江湖。”
  “不敢!”符孟皋含笑答礼道:“在下初履江湖,年轻识浅,还望指教一二。”他既未自承木尊者系其恩师,又未道出行道江湖本意,模棱两可,含糊其词,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戴慕奎暗道:“此人玉树丰神,英华内蕴,禀赋奇佳沉稳持重,果然不愧为木尊者衣钵传人。”转眼向郦宗琪道:“郦兄豪情义气,可昭日月,戴某有愧多矣,但不知郦兄欲将范大侠遣孤托付何人?”
  郦宗琪道:“戴兄望重江湖,黑白两道对戴兄敬仰备至,故郦某兼程直奔太湖,想欲将扶孤重责托付戴兄,谅谁也不知范氏遗孤栖身尊府上。”
  戴慕奎面色肃然道:“承蒙少侠与郦兄如此器重,戴某敢不遵命,戴某艺业浅薄,将来还要二位择明师。”
  竺九明道:“如今落魂谷与骷髅帮网高手甚众,形成二维并峙之局,势力庞大,据小弟料测,尚有甚多隐世多年著名凶邪在幕后操纵,互为利用,看来武林乱象已萌,郦恩兄已成落魂谷目中之钉,日后行道江湖,恐有不便,愚意还是易容改名是为上策。”
  郦宗琪道:“二位卓见极是,事不宜迟,此子被我点了睡穴,数日来米不曾沾唇.速托付与嫂夫人才是。”
  符孟泉道:“三位请快去,在下就在此等候。”
  竺九明道:“少侠请坐,竺某去去就来。”
  符孟皋目送三人离去后,独坐厅内缩然忖思,忽闻承尘之上传来弹指击木声,不禁一怔。
  只闻隙缝内送来微弱语声道:“少年人你确系木尊者衣钵传人吗?”
  符孟皋不由心神一震,仰面低喝道:“尊驾是谁?”
  “老朽就是骷髅剑主要找寻之人,身受紫煞指伤,他们梦想不到老朽潜藏此处。”
  “那么竺九明必然知情。”
  “他怎知老朽在此,不然……”底下语声杳然。
  符孟皋忽闻衣袂带风之声传来,神行无影与独行灵官郦宗琪双双联袂掠入。
  郦宗琪已易容成一名商人模样,前后判若两人,笑道:“我等可见庄门通报而入,以免群邪生疑。”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你我最好分作两途人互不根源;行事较为方便些,在下尚须思索胸中困抚,如丝老英雄不嫌,容在下在此疑思片刻如何?”
  竺九明道:“既然如此,竺某暂且告辞。”
  待两人身影消失后符孟皋以内功传声道:“老前辈!”
  承尘之上微弱语声道:“姑无论你是否木尊者传人,但你足资信赖……”继将藏身此处经过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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