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扑朔迷离

 

2024-08-04 22:11:33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展玉麟见到于定山向着甬道深处行去，身形一晃一晃的，竟是左腿短了半截。
　　他知道于定山的左腿残废，可能便是当年被黑道高手所伤，只不过他为何能够留得性命，展玉麟还是有点想不通。
　　因为十多年前，阴无极刚刚被南七省黑道人物推举为盟主，权力与威望还没到能够干涉北六省黑道的程度。
　　神眼于定山既被北六省绿林的黑道所擒，定然还有威望更高的人出面，才能使得于定山留下这条性命……
　　展玉麟心中怀有许多疑问，随在于定山身后，走出了甬道，拐过厨房，到达一间堆积杂物的房间里。
　　于定山关上了门，便急急问道：“展大侠，你如何会到武昌来的？是不是为了《两心神功》秘笈……”
　　展玉麟道：“哦！我这是因为路过武昌，听到有关《两心神功》秘笈出世的消息，为了避免麻烦才略为变换了一下样子……”
　　“哦！敢情你是使的缩骨功！”神眼于定山道：“恭喜展大侠，多年不见，武功如此精进……”
　　“小小成就，不值一提。”展玉麟问道：“于兄，你当年失踪，小弟我还找了你一阵子，可是江湖上一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不知你是……”
　　神眼于定山似乎像是怕人偷听，目光闪动了一下，低声道：“不瞒你说，小弟这十多年来都在毒龙潭里的无定山上，自然无人知道小弟的下落……”
　　展玉麟还是第一次听到毒龙潭和无定山这两个地名，不由诧异地问道：“于兄，这两个地方在哪儿，你又怎会……”
　　“展大侠，你不必问，那是天下最凶险的地方。”于定山压低了嗓子道：“假如你没有必要，最好尽快离开这儿，否则牵连进漩涡之中，只怕难以脱身……”
　　展玉麟微微一笑道：“阴无极的武功我虽没见识过，可是也不见得害怕他……”
　　“他算不了什么，阴无极在无定山上，只能算是三流高手！”于定山道：“无定山对于《两心神功》秘笈已是必得，恐怕就是蓝衫客插手进去，也没有用，所以展大侠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儿……”
　　展玉麟吃了一惊，道：“哦，有这等事？于兄，那无定山到底是何去处？有些什么高手……”
　　于定山低声道：“我只要提一个人，展大侠你便知道了，三十年前的幽谷神魔多三公这个魔头，便是无定山的坛主。”
　　展玉麟大吃一惊，道：“这个魔头竟然还在人世？”
　　于定山道：“隐居在无定山上的人都是数十年前已从江湖失踪的大魔头，那阴无极也是受无定山主所控制的，他们这次不知为了什么，迫切地想要《两心神功》秘笈，因此展大侠你……”
　　“小弟非常感谢于兄好意。”展玉麟道：“不过于兄你留在那种地方……”
　　于定山苦笑道：“小弟的生命被控制在他们手里，无法离开，只有过一天算一天了。”
　　展玉麟想了一下，道：“于兄，你这些年来都在无定山，可知道恶鬼神医欧阳朴是否也在那儿……”
　　他是听了于定山说起天下有那等隐蔽的所在，是以才想起欧阳朴失踪了十多年，可能也是留在无定山，所以才有此问。
　　于定山诧异地问道：“展大侠，你问起欧阳朴来有什么事……”
　　展玉麟道：“犬子身染重病，小弟急需找到他……”
　　于定山道：“啊，展大侠你来得不巧，欧阳朴已于昨晚离开武昌城了！”
　　展玉麟惊道：“欧阳朴这些年来真的在武昌？”
　　于定山望了他一眼，道：“展大侠，你是如何晓得欧阳朴在武昌？”
　　展玉麟道：“小弟是听一个朋友说起欧阳朴隐居在这黄鹤楼上……”
　　他话声一顿，问道：“于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于定山脸色凝重，道：“展大侠，你那位朋友是谁？你以后必须小心点，也许他便是无定山派出来的……”
　　展玉麟点头道：“这个小弟自当注意，不过于兄，小弟不明白欧阳朴为何突然离开这儿……”
　　于定山道：“这个小弟也不清楚，我便是被派来接他的位置，他大概已赶回无定山去了。”
　　展玉麟问道：“于兄，那无定山在哪里？能否请你……”
　　于定山眼中泛出恐惧之色，摇头道：“这个小弟万万不敢……”
　　他左右顾盼了一下，道：“展大侠，不是我不肯跟你讲那个地方，实在我也有我的苦衷，言尽及此，小弟要回柜台去了，但愿展大侠你能听小弟的忠告，就此离去……”
　　展玉麟见他那副恐惧的样子，不愿再多逼问，道：“于兄，那欧阳朴既是昨夜离开，只怕此刻还未到达无定山，你能否告诉我他行经的路途……”
　　于定山摇摇头道：“这个小弟不能，因为通往无定山的路径有许多条，不知道他是走哪一条，何况你就是找到，他也不会动手的……”
　　他吁了口气，道：“小弟得走了，展大侠，今后几年之中，江湖必有大乱，如非必要，你还是隐居深山的好……”
　　说到这里，他朝展玉麟拱了拱手，开门走了出去。
　　展玉麟嘴唇嚅动了一下，想要唤住他，却又抑止下来。
　　他暗忖：
　　“若非是当年我帮了他几个大忙，只怕他此刻不会将这些秘密告诉我，我岂能因此而害了他的性命？”
　　一念及此，他倏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赶忙追了上去，道：“于兄，请稍等一下。”
　　于定山脚下一顿，满脸惊慌之色，低声道：“展大侠，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小弟实在帮不上忙了……”
　　展玉麟问道：“昔年突然从江湖销声匿迹的五大神宫，是否有人留在无定山？”
　　于定山点了点头，道：“那五位宫主，全都在无定山上……”
　　他说到这里，展玉麟倏地朝他一拱手道：“对不起，账房先生，是我认错人了，尚请原宥！”
　　于定山一愣，不知展玉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他立刻便接上去道：“好说好说，客官多礼了，天下相貌相同的人不少，难怪客官会认错人了。”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便听到甬道之前走来一个伙计。
　　那个伙计走了过来，望了展玉麟一眼道：“于先生，老板请你去一趟。”
　　于定山脸色微变，失色道：“老板什么时候来了？”
　　那个伙计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于定山定了定神，道：“好，我马上就去。”
　　展玉麟站在一旁冷冷地望着那个伙计，一直等到他离开后，才问道：“于兄，你们老板是谁？”
　　“就是阴无极。”于定山道：“我们在这儿谈话之事不知道谁已经通知他了……”
　　展玉麟见他说话之时，语声颤抖，显然心中极为害怕，问道：“于兄，你这一去，会不会有麻烦？”
　　于定山苦笑了下道：“麻烦不会有，可是……”
　　展玉麟略一沉吟，道：“这样吧，于兄，你尽管直说，就讲我已认出你来，要向你打听欧阳朴的消息……”
　　于定山点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不过展大侠你牵连进去……”
　　展玉麟微笑道：“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一定要找欧阳朴，就算跟无定山的人打个交道也没什么关系。”
　　于定山脸色大变，道：“展大侠，你……”
　　展玉麟道：“一切我都会小心的，于兄放心好了……”
　　于定山轻叹一声道：“唉，展大侠，小弟真是惭愧……”
　　展玉麟肃容道：“于兄，小弟不会看轻你的，只有对你更加佩服………
　　“展大侠，一切请小心了。”于定山道：“关于我对你说及有关毒龙潭无定山之事，请勿对任何人提及，否则可能伤害到展大侠你……”
　　他说到这里，不敢再多逗留，一拐一拐地匆匆走了出去。
　　来到柜台之前，那个伙计已站在旁边等候着他，嘴角朝左边一努，低声道：“于兄，郑监察也来了，你得小心点。”
　　于定山颔首道：“老弟，谢谢你。”
　　他的目光一闪，只见靠近窗边的一张桌上坐着三个人，左首是一个蓄着山羊胡须，面孔焦黄瘦癯的老者，右首是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那背靠这边的魁伟大汉，因为面孔朝着窗外，所以没有看到。
　　这三个人年龄各有不同，面貌打扮也不一样，坐在一起颇为令人注意。
　　尤其那个蓄着山羊胡须的老者，一双精光发亮的鼠眼，不住地溜来溜去，更使人嫌恶，正是于定山最讨厌的蛇翁常山。
　　于定山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来到他们这一桌旁边含笑拱手道：“三位客官，请问呼唤老朽是……”
　　那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剑眉一皱，那有如敷粉似的面孔浮起一丝不悦之色，嘴唇一动，想要开口，却被坐在他左边的中年大汉以目制止。
　　他站了起来，抱拳道：“先生便是本楼的账房吗？”
　　于定山道：“不敢，老朽便是，请问客官有何吩咐？”
　　那中年大汉道：“吾等是第一次来这黄鹤楼，只因久闻此楼大名，不知道先生能否告诉我这儿除了景色壮观之外，还有什么名菜？”
　　他在说话之时，展玉麟已从甬道走了出来，目光朝这边望了一眼，便很快地下楼而去。
　　于定山背朝楼梯，没有看见展玉麟离去，应声道：“哦，关于本楼的名菜，有活杀鲤鱼……”
　　那中年大汉打断了他的话，拉过一张椅子，道：“先生请坐下，我们慢慢再谈。”
　　于定山拱了拱手道：“多谢客官。”
　　他刚一坐下，那年轻的文士便寒着脸问道：“于教师，你来这一手是干什么，做戏啊？”
　　于定山没有立刻回答他，那个中年大汉已沉声道：“那人已经走了！于教师，他是谁？”
　　于定山道：“阴盟主，你可晓得归隐十年的金鹰大侠……”
　　“展玉麟？”
　　那中年大汉正是南七省黑道盟主阴无极，他微微一惊，道:“方才那人会是他？”
　　站在靠窗的那个老者鼠目一动，道：“老夫在十年前见过展玉麟多次，他的身形和面貌，老夫还记得很清楚，那家伙怎么会是当年有美男子之称的展玉麟呢？”
　　于定山道：“常兄，他此刻是因为使出缩骨功之故……”
　　阴无极哦了一声，道：“展玉麟竟然练成了缩骨功？真是使人惊讶！”
　　那年轻文士手里持着一把折扇，在这种一般人都穿夹袄的天气里，他不住持扇微微扇动，不晓得是表示他有一身热骨头，还是在强调他的书生身份。
　　他嘴角一撇，道：“缩骨功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童子之身，谁都练得成……”
　　“典军兄！”于定山道：“展玉麟在十年前便已成家，听说已经生了一个儿子！”
　　那年轻人姓郑名典军，是被毒龙潭无定山派来监察阴无极夺取《两心神功》秘笈的。
　　他的武功已得真传，但是由于刚出江湖之故，经验不够，这才闹了个小笑话。
　　他脸色微红，道：“这倒是非常特殊的事！”
　　蛇翁常山脸色凝重，问道：“于老弟，你真的没认错人，他确实是展玉麟？”
　　神眼于定山道：“小弟这双眼睛，常兄还不能信任吗？”
　　阴无极诧异地道：“我在城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晓得这展玉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郑典军闹了个笑话，心里不大高兴，冷笑一声，道：“阴兄，你手下那批人都是饭桶，明明已经把秘笈拿到手了，却又糊里糊涂地把它丢掉，看来小弟我该请山主另派人来……”
　　阴无极脸色微变，却是对郑典军有些顾忌，不敢当场发作，缓声道：“典军兄，这件事还请你多包涵，再过两天，假如夺不回秘笈，小弟自会回山向山主请罪的……”
　　郑典军觉得自己挽回了一点面子，不再继续为难阴无极，微笑道：“这个当然，那展玉麟也不是三头六臂，想阴兄自有办法对付他的！”
　　阴无极冷冷道：“多谢郑兄帮忙，关于此事，小弟自会加以处置。”
　　他没跟郑典军多说什么，问道：“于教师，展玉麟有没有告诉你，他来武昌是为了什么？”
　　郑典军冷笑一声道：“这还用问吗？展玉麟好端端的施出缩骨功，变换体型，不让人家看出他的真正面目，定然也是为了《两心神功》秘笈而来……”
　　阴无极瞥了他一眼，对于定山道：“于教师，他有没有说此来是为了秘笈？”
　　“这倒没听他说。”于定山道：“据他讲，他是要到苗疆去，路经此地而已……”
　　他的话声稍顿，又道：“哦，不知哪一个人告诉他恶鬼神医欧阳朴在这儿，他是来这儿找欧阳朴的！”
　　阴无极略一沉吟，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找欧阳朴是为了什么？”
　　于定山道：“据他说是因为他的儿子身染绝症，要找欧阳朴治病。”
　　阴无极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不解地道：“欧阳朴为了逃避蓝衫客的追杀，已经藏躲了十多年，我们费尽力量，才在半年前把他找到，作为本山医道院里的教师，两个月前他才被山主派来这儿，展玉麟已经归隐了十年，又怎会突然晓得他在黄鹤楼，这事真奇怪。”
　　于定山道：“老朽也感到不解，特别问起此事，可是展玉麟并没有告诉我，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阴无极沉吟着道：“无论如何，展玉麟的确是个扎手的人物，他十年不出江湖，武功定然精进，如今突然来到武昌，我们是要多加注意。”
　　蛇翁常山道：“阴兄，首先我们得摸清楚他的来意，假如他也是为秘笈而来，很可能会跟悟勇大师他们联合起来……”
　　阴无极道：“我在得到于教师的通知后，一路之上已布置好弟兄，他落脚之处等会儿便可以査出……
　　他话声稍顿，又道：“至于他有没有跟悟勇秃颅他们联合的打算，我找个机会跟秦无尘联络一下，自然可以晓得……”
　　说到这里，方才那个呼唤于定山的伙计走了过来，对阴无极道：“客官，刚刚有人送信来，说是交给您……”
　　阴无极含笑点头，道：“多谢你了。”
　　他伸手接过一封信简，撕了开来，才看了两行，面上的笑容便已敛起，等到看完了，已是满脸的惊怒之容……
　　郑典军问道：“阴兄，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