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道盟主

 

2024-08-04 22:12:09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阴无极来到长兴客栈之前，正有―个店伙计站在门口，他眼见这么一大群彪形大汉来到面前，吓得浑身发抖，转身便要向店里行去。
　　阴无极道：“伙计。”
　　那个店伙计浑身打了个哆嗦，缓缓掉过头来，堆着假笑道:“是，客官，有有什么事吗？”
　　阴无极道：“你替我通报进去，说江南黑道盟主阴无极求见金鹰大侠展玉麟。”
　　那个伙计瞪大了眼睛，口吃道：“江……江南……黑……”
　　蛇翁常山脸色一沉，叱道：“混账，你连话都听不清楚？”
　　那个伙计不敢再多啰嗦，连爬带滚地走了进去。
　　蛇翁常山道：“阴兄，我们何必去见他？把他请出来就是了。”
　　阴无极冷冷一笑道：“我这样做是要让五大门派的小子们看看。”
　　蛇翁常山恍然道：“哦，我明白了，这样就等于断了展玉麟的退路，使他无法取信五大门派……”
　　他说到这里，话声一顿，凝目望着从客栈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悟勇大师和左手神剑成钧。
　　他们正要离开客栈，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客栈外面站着黑压压的一堆人，心中便已感到惊奇，等到行近，一见当门立着阴无极，顿时面色大变。
　　他们两人面面相望了一下，眼中全都露出警惕之色……
　　悟勇大师双掌合十，呼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多年不见，阴施主别来无恙？”
　　阴无极抱了抱拳，道：“大师好，久未相见，大师也仍然是老样子。”
　　左手神剑成钧冷笑一声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的阴大盟主吹到这儿来？”
　　阴无极冷冷道：“今天没有刮什么风，在下是来拜访一个人的！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两位。”
　　左手神剑成钧望了悟勇大师一眼，两人心中都已明白阴无极所说的那人是谁了。
　　悟勇大师问道：“阴施主，贫僧不知此地有谁能蒙你亲自拜访……”
　　“大师说得不错。”阴无极道：“尽管大师早已来此，在下却一直无暇拜访，惟独此人，在下尽是再忙，也得亲身求见……”
　　“哦！”成钧道：“天下还有人值得阴大盟主如此看重的人，不知那人是谁？”
　　阴无极微微一笑道：“两位既是住在此地，定然晓得那位前辈高手是谁，又何必再问？”
　　左手神剑成钧虽然明知他说的是谁，却无法探知那人的真正来历，是以双眉不由一皱。
　　他正要想个办法从阴无极嘴里套问出那人的姓名，阴无极已面现诧异之色，道：“两位真的不晓得昔年的金鹰大侠展玉麟已经来到这儿了？”
　　“金鹰大侠？”
　　左手神剑成钧惊道：“原来他是展玉麟！”
　　悟勇大师似乎有些不相信，问道：“阴施主，你说住在后面的是金鹰大侠展玉麟？”
　　阴无极吁了口气，道：“原来两位还不知道此事，那我便不该……”
　　蛇翁常山在旁冷冷道：“阴兄，你也知道五大门派的弟子视天下武林人物一向如粪土，他们又怎会把一个展玉麟放在眼里？此事不说也罢。”
　　“对，此事不说也罢。”阴无极道：“两位是要出去吧，请……”
　　他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四个黑衣大汉，就像一座屏风样地移了开去，留出一条通路来。
　　悟勇大师和成钧从阴无极这儿晓得住在店里的那个武功高绝的怪人，竟是昔年以俊逸出名的展玉麟时，心中已是大吃一惊。
　　他们猜测不出阴无极为何要率这么多人来拜访展玉麟，又急于想把此事告诉其他三人知道，是以设法托辞留在店里。
　　成钧冷冷道：“阴盟主，你如何知道我们要出去，难道我们不能……
　　他的话未说完，便已被一股煞厉的气势所逼，闭住了嘴。
　　他的手很快地抓住了剑柄，整个精神凝聚起来，准备应付突然而来的攻击。
　　但是他的目光转处，却发现阴无极仍然毫无敌意地伫立在门口，那股浓郁的杀气是来自那四个黑衣大汉身上。
　　他和悟勇大师原先是为阴无极的突然出现而吃惊，并没有注意到那四个大汉，以为不过是一般的绿林好汉而已。
　　这时一见他们装束怪异，行动之间竟然露出一股浓郁的杀气，面上的神情和动作的速度完全一致，不禁深加注意起来。
　　他和悟勇大师可说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一生所经历的阵仗也不在少数，自然能够发现那四个人行动之时具有高度的默契，显见一定是专门练联手合击的功夫。
　　武当的剑阵和少林的罗汉大阵，便是一种多人合击的联手作战方法，在武林之中久享大名，不过这两种阵法所用的兵刃相同，在练习之时，只要熟练各人站立的方位与出手的时间便可使阵式展开，围困敌人。
　　可是这四个黑衣大汉身上所带的兵刃长短不一，竟然包括着大刀、短剑、长枪、双钩在内。
　　以武功路数完全不同的四种兵刃联手，更需要高度的默契与训练才行。
　　成钧眼见那四人并没有露出敌意，只是行动之间自然而然会透出强烈的杀气，心中更加吃惊，不知何时阴无极竟然以这等厉害的联手阵法，来训练手下……
　　他多望了那四人两眼之后，又发现他们面上僵硬，毫无表情，仿佛对于任何事情都不动心，只是把整个精神放在相互之间的契合上，不禁深深为之感到震惊。
　　他暗忖思：
　　“单凭这四个人所组成的阵法，只怕我和悟勇师兄都无法可敌，何况阴无极还带来这么多人，显然是要找展玉麟的麻烦，展玉麟已经归隐江湖十年之久，如今突然出现武昌，定然是为了《两心神功》秘笈，阴无极会找到他，可能便是……”
　　他想到这里恍然大悟，不禁侧首向悟勇大师望去，正好这时悟勇大师也侧过脸来，两人目光相接，心里全都明白了。
　　阴无极冷冷地望着他们一会儿，道：“两位既不出外，也不进去，就这样挡在门口，莫非要与在下过不去？”
　　成钧正要想个理由回到房里去，听他这么一说，冷笑道:“我们又怎敢挡阴大盟主的路？悟勇师兄，我们回房里去吧！”
　　悟勇大师明白成钧的意思，合掌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阴施主有事，贫僧不打扰了。”
　　阴无极抱拳道：“大师，请。”
　　蛇翁常山见到悟勇大师和成钧转身又回房里，问道：“阴兄，小弟不知你为何要让他们知道展玉麟已经得到秘笈之事？”
　　阴无极道：“我这是断了展玉麟的后路，使得他无法与我们对敌！”
　　蛇翁常山想了一下，道：“小弟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阴无极道：“这事很简单，展玉麟昔年威望虽隆，但是他已有十年未出江湖，昔年的朋友自然疏远了，像成钧这样的人更不会了解他，他们若是看见我与展玉麟见面，一定会以为他与我们有什么勾连，我们愈是对展玉麟有礼，也就愈加引人怀疑。”
　　他微微一笑，又道：“以后就算展玉麟要捧着秘笈交给他们，只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秘笈是真的，更何况展玉麟要找他们帮忙了……”
　　蛇翁常山道：“阴兄的意思是这样做为了孤立展玉麟？”
　　阴无极颔首道：“展玉麟假如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定然会以秘笈为条件，向五大门派求援，如果五大门派不相信他，他就等于被白道人士所摒弃，到那个时候，除了我们之外，他还有什么路子好走？”
　　蛇翁常山略一沉吟，问道：“阴兄，我们的目的一方面是要取得秘笈，另一方面是要展玉麟去与蓝衫客挑战……”
　　阴无极道：“就因为我们要他向蓝衫客挑战，所以我认为展玉麟不可能很快就答应，这才要设法先断了他的退路，使他无法可以向别人求助，只得答应我们的条件……”
　　“可是，”蛇翁常山道：“五大门派的高手若认定秘笈在展玉麟手里，就要动手跟他争夺……”
　　阴无极微微一笑，道：“常兄，你怎么还没想通呢？五大门派的高手早在秘笈还在天霸庄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就是因为顾忌我们，怕取得秘笈后，无法安全带回去，如今秘笈既然落在展玉麟手里，他们更加多了一层顾忌，绝不致于公然抢夺秘笈，只有继续监视我们，等候派来的援助……”
　　他的语声稍顿，继续道：“等到他们的后援来到，只怕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妥，展玉麟也已经跟蓝衫客拼个两败俱伤了。”
　　蛇翁常山颔首道：“阴兄顾虑的确实周到，小弟我……”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那个伙计已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道：
　　“阴大爷，那位展大爷有请……”
　　阴无极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微笑，道：“常兄，我们走吧，等下让我一个人跟展玉麟说话……”
　　蛇翁常山道：“这个小弟知道。”
　　那个伙计嗫嗫道：“阴大爷，那位展爷说只要你一个人进去……”
　　蛇翁常山道：“什么？”
　　那个伙计颤声道：“展爷是这么说的嘛！”
　　蛇翁常山怒道：“他妈的，他太瞧不起人了……”
　　阴无极冷静地道：“常兄，请你们到对面茶楼去坐坐，我一会儿便出来了。”
　　蛇翁常山道：“阴兄，你……”
　　阴无极淡然一笑道：“我是去跟他谈话的，也不是找他麻烦，他决不会与我动手。”
　　“可是……”蛇翁常山道：“小弟认为你最好还是带四铁卫一起去的好，免得……”
　　“我们没有动手的理由，”阴无极道：“而且我愈是对展玉麟有礼，对我们愈是有利……”
　　他微微一笑，目光闪动，瞥了身后那十几个劲装大汉一眼，道：“我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了引起五大门派高手的注意，如今目的既已达到，就不需要他们了。常兄，请你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你和四铁卫就在对面的茶馆里等我就是了。”
　　蛇翁常山道：“好吧，阴兄，你小心点。”
　　阴无极微笑道：“这个小弟知道……”
　　他话声一顿，道：“哦，常兄，请你找个人去通知欧阳朴，要他延缓动身，然后等我跟展玉麟谈妥之后，再以飞鸽传书，通报山主。”
　　蛇翁常山颔首道：“这个小弟知道。”
　　阴无极说完了话，便随着那个伙计进入客栈，朝后院行去。
　　当他走过那条长长的甬道时，他只见有几间客房的门是虚掩的，里面有人在向他窥视。
　　他走过第四间房，那扇虚掩的房门倏然被拉开了一条缝，秦无尘自门缝里探首出来，默默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疑问之色。
　　他知道此刻其他四人都在窥视着自己，所以无法向秦无尘解释，只有微一颔首，抛给秦无尘一个眼色，便匆匆跨进后院。
　　后院里早有一个满面皱纹，皮肤黝黑的老者在等着他，一见他走了进来，那老者抱拳道：“阴大盟主，请这边来。”
　　阴无极见到那个老者面孔颇为熟悉，抱了抱拳，道：“老兄是……”
　　那个老者道：“阴大盟主真是健忘，老夫宋铁岑……”
　　“哦，一原来是铁胆金刀宋兄！”阴无极道：“十五年前，我们在九江一别，从此便没有见过，这些年来你……”
　　宋铁岑道：“这许多年，老夫都是一直跟在展堡主身边，没有迈进江湖一步。”
　　阴无极道：“原来宋兄一直都在金鹰堡里，难怪江湖上没有听过宋兄的消息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哦，听说十多年前，宋兄跟川西断魂刀彭家结仇……”
　　宋铁岑冷冷道：“那五个无耻的东西在四川围住了我，使我险遭不测，幸得展堡主路过，这才救了我，所以从此我便一直都跟随着他……”
　　他脚下一顿，突然肃容问道：“阴盟主，请问你现在来找堡主是为了什么事情？”
　　阴无极道：“听说展大侠的少爷身患重病，可是真的？”
　　宋铁岑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阴盟主，你是听何人说起的？”
　　阴无极道：“这是展大侠亲自说的。”
　　宋铁岑问道：“阴盟主，老夫只听说你武功高强，一手大鹰爪功已练到了碎铁成粉的地步，还没听过你精通医道……”
　　阴无极笑道：“虽然在下不懂医道，可是在下有精通医道的好友……”
　　宋铁岑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
　　阴无极正待说话，已见到展玉麟站在前面不远，他急步迎了上去，抱拳道：“展大侠，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展玉麟哈哈大笑道：“阴盟主，你这是在笑话我，我这个样子与十多年前相较，简直连我自己都不认得了，倒是盟主你这些年来很得意……”
　　阴无极笑道：“在下这个盟主做了十多年，也着实做厌了，不如展大侠在金鹰堡里逍遥自在，享尽人间清福……”
　　展玉麟叹了口气，道：“唉，还谈什么清福，这些年来，我为了堡里的事，整日忙得不可开交，真是烦恼无比，尤其我那儿子……”
　　阴无极道：“听说令郎身患重病，可是真的？”
　　展玉麟颔首道：“不错，我这次南下，也就是为了他……”
　　阴无极道：“这可真巧，在下有一好友正是当代神医……”
　　“当代神医？”展玉麟故作喜色，道：“阴兄所说的可是神医欧阳朴？”
　　阴无极笑道：“在下说的正是恶鬼神医欧阳兄！”
　　展玉麟道：“真没料到阴盟主晓得欧阳朴的下落，我听说他已经隐居十多年了……”
　　阴无极道：“欧阳朴是为了逃避蓝衫客的追杀，这才隐居起来，不过在下知道他居住何处，并且也恰好在武昌。”
　　展玉麟微笑道：“看来这真是小弟之福了，竟然会碰到阴盟主……”
　　他的话声稍顿，道：“假如我知道阴盟主在武昌，早就去专程拜访了，也不劳你大驾光临……”
　　阴无极笑道：“展大侠来到南七省，是该小弟一尽地主之谊才对，不过我这次来拜访展大侠，是受人之托，来与你商量一件大事……”
　　“哦！”展玉麟道：“阴盟主有事相商？请进，请进。”
　　他们在门口寒喧了半天，尽说的是客气话，阴无极见展玉麟一直不谈正经事情，这才忍耐不住，把来意说出。
　　他谦让了一下，进入房里，还未坐下，已见到那张靠墙的长榻上躺着一个人。
　　他不用多看已知道那人定然是郑典军！
　　展玉麟走了进来，见到阴无极在注视长榻，哦了声道：“阴盟主，对不起，小弟忘了跟你提一件事……”
　　阴无极问道：“展大侠，是什么事？”
　　展玉麟道：“这位兄台可是阴盟主麾下？”
　　阴无极颔首道：“他是我手下的一个兄弟，展大侠，他怎么啦？”
　　展玉麟道：“半个时辰之前，他来找我挑战，我在坚拒之下，逼不得已出手，等到他落败之后，我方始晓得他是阴盟主手下……”
　　阴无极问道：“他伤在何处？”
　　展玉麟道：“他的内腑中了我一指，已无法移动，所以我把他摆在这里，点了他的睡穴，预备等一下再雇医为他疗伤，既然阴盟主与欧阳神医相识，我想他已无碍了！”
　　阴无极心中非常高兴，表面上却神情如常，淡淡道：“他一向逞强好斗，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让他吃点苦头，他也晓得厉害……”
　　展玉麟道：“阴盟主，真是非常抱歉。”
　　阴无极道：“区区小事，展大侠不必挂齿。”
　　展玉麟道：“唉！我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假如他先说出是阴盟主的手下，老夫绝不会与他动手……”
　　阴无极道：“这事错在他，并不在展大侠，何况动手之时，绝难保证没有死伤，他能留下一条命，也是他的运气……”
　　他摇了摇头道：“这事我们不必再提了，展大侠，我们谈正事要紧。”
　　展玉麟颔首又道：“阴盟主，请坐下来谈！”
　　阴无极坐了下来，展玉麟替他倒了杯茶，问道：“阴兄，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劳动大驾相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