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离死别

 

2024-08-04 22:14:23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展玉麟走到隔壁的房间，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屋里传来何玉芝的声音道：“谁？”
　　展玉麟道：“三妹吗？是愚兄。”
　　何玉芝应声道：“哦，是大哥，我来了。”
　　她启开了门，展玉麟一脚跨了进去，问道：“三妹，秘笈抄好了没有？”
　　何玉芝道：“快要好了，还剩下最后的两面。”
　　展玉麟道：“先不用抄了，你把秘笈给我。”
　　何玉芝把那本秘笈交给展玉麟，问道：“大哥，欧阳朴来了？”
　　展玉麟应声道：“嗯！”
　　他翻开秘笈，问道：“三妹，你抄到哪里了？”
　　何玉芝指着秘笈上最后两页的一个图样，道：“从这儿开始都没有抄，本来我不会这样慢的，因为这本书的运功都用图案表示，所以来不及抄完。”
　　展玉麟道：“没有关系……”
　　他缓缓用力，把那最后两页撕了下来，道：“三妹，劳你尽快把手抄本抄好，等会儿我要把手抄本交给五大门派。”
　　何玉芝接过两页撕下来的练功秘图文字，道：“大哥，这不大好吧？”
　　展玉麟道：“你是说怕阴无极发现？”
　　何玉芝道：“这本秘笈少了两页，他们一定会发现的……”
　　展玉麟道：“在短时间之内，他们绝不会发现的，等到以后他们知道少了两页，再让他们找我吧！”
　　何玉芝问道：“大哥，为什么呢？”
　　展玉麟不愿把有关毒龙潭无定山的事情告诉何玉芝，以免她会追问下去。
　　到那时，他若是有所隐瞒，定然会引起何玉芝的怀疑，而继续追问不息，说不定甚而引起其他的变故。
　　是以他意念一转，道：“阴无极此人阴险毒辣，我们需要防他一着，并且我们掌握着这最重要的两页，也可算是替江湖正道保存一份力量，使那练《两心神功》的邪道之人不至于练成登峰造极的地步……”
　　何玉芝轻叹一声，道：“唉，大哥，是我连累你了。”
　　展玉麟道：“三妹，你到现在怎么还说出这等话来？我跟你说过，只要你跟慕白能够痊愈，我无论付什么代价都愿意……”
　　他见到何玉芝眼中含着泪水，不禁伸出手去，无限柔情地抚摸她的柔发，道：“玉芝，你难过什么？多亏上天保佑，让我们这样快便找到了恶鬼神医欧阳朴，眼见你跟慕白马上就能祛除体内的毒素，我们从此就可以……”
　　他说到这儿，想起自己将要踏进残酷的深渊，再也没有以后的岁月，禁不住心头一痛。
　　何玉芝见他把话说到一半便已停止，抬头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展玉麟微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以后的事情，我们不是早已经说过了？又何必再说一次呢？岂不是有些傻气？”
　　何玉芝被他这么一说，嘴角也浮起一丝微笑。
　　展玉麟缓缓将她推开，道：“我倒忘了，欧阳朴还在隔壁等着呢，我这就带慕白过去……”
　　何玉芝道：“慕白睡到现在还没醒呢！我看他是太累了……”
　　展玉麟道：“没关系，我抱他过去就是了。”
　　他把原本《两心神功》秘笈放进怀里，走到榻旁，只见展慕白蜷曲着身躯在靠墙酣睡。
　　展玉麟的目光落在爱子苍白而瘦削的脸颊上，只觉心头充塞着复杂之极的情绪。
　　他为爱子的身受毒痛而感到歉疚，更为慕白能及时遇到欧阳朴而感到庆幸，同时，他也为自己即将与爱子永诀而感到深长的哀痛……
　　这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一时之间杂集在他的心中，使得他也分辨不出其中的苦味，只觉整颗心仿佛被一枝利刃在慢慢地割着……
　　此刻若是换了其他的人，只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而痛哭出声了。
　　展玉麟伸出手去怜爱地抚着展慕白的面颊，低声喃喃道:“孩子，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他俯下身去，把展慕白抱入怀中，在爱子的额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展慕白似乎正在做梦，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仍然沉睡不醒。
　　展玉麟深深地望着爱子，久久没有移开目光，仿佛要把展慕白这副可爱的模样，永远镶印在心底……
　　他愈是凝目注视，心中的情绪愈是激动，到后来几乎动摇了他想要去与蓝衫客决斗的决定。
　　何玉芝在旁看到他面上的奇异神情，深为诧异，问道：“大哥，你……你怎么啦？”
　　展玉麟惊醒过来，道：“哦……”
　　他掩饰地道：“我是看到展慕白在说梦话，所以……”
　　何玉芝柔声道：“大哥，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的心情……”
　　展玉麟轻叹了一声，道：“三妹，这孩子从小丧母，一直都没有领受过母爱，我希望你以后能把他当成你亲生的儿子一样爱护他……”
　　他这句话是摆明了托孤之意，可是听在何玉芝的耳里，却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求亲。
　　她只觉心花朵朵开放，喜悦的情绪充塞着整个的心灵，面颊开始变成嫣红……
　　她垂下了头，道：“大哥，我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地照顾慕白……”
　　展玉麟看到她的神情，心知她是误会了，可是他也不加说破，颔首道：“三妹，我先谢谢你了。”
　　他抱着展慕白走出房间，进入隔室。
　　欧阳朴一见展玉麟进屋，连忙站了起来，道：“这位便是令郎？呀，好个清奇的骨骼……”
　　展玉麟淡然一笑道：“欧阳兄，一切都依靠你了……”
　　欧阳朴拍了拍胸膛，道：“展兄，一切都包在小弟身上，像令郎这等清奇的骨骼，他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此时若是有什么不幸，对于未来的武林，也是一种损失，小弟岂能眼见此事发生……”
　　展玉麟见他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道：“欧阳兄，犬子已经睡着了，要不要唤醒他……”
　　欧阳朴道：“没关系，展兄，请把公子放在榻上。”
　　展玉麟把展慕白摆放在长榻之上，欧阳朴拿着自己那个大皮盒，走到榻旁坐下，缓缓打了开来。
　　只见那个大皮盒里面除了五六个药瓶之外，盒盖上箝着三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那些银针最长的几达七寸，最短的连一寸都不到，每一根都发出闪闪的银光，衬在暗蓝色的盒盖上，显得颇为美丽。
　　欧阳朴抓住了展慕白的左手，轻轻地按了一会儿脉，然后从盒中取出一支长约三寸的银针，在展慕白身上摸了一会儿，从他的小腹插了进去。
　　他脸色凝重地望着针尖一下，又凑在鼻端嗅了一会儿，这才吁了口气道：“嘿！毒门用毒的手法真高，连这等毒性不同的毒物都能控制好……”
　　展玉麟急忙问道：“欧阳兄，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欧阳朴道：“普天之下，除了调配这份毒物的人之外，就只有在下晓得这份毒是如何配成的了！”
　　他慢慢地打开了一个绿瓶，把手里的那根毒针投了进去，道：“这种毒是由飞天肉蜈和红鳞独角蛇的毒液所混合成的，所取的成分是四六之比……”
　　他的话声一顿，道：“展兄，请你准备一坛陈年白干好吧！”
　　展玉麟道：“还要不要什么啦？”
　　欧阳朴道：“此外再一缸冷水就行了……”
　　他似想到什么，哦了声道：“展兄，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中了毒是吗？”
　　展玉麟点头道：“嗯，是舍妹。”
　　欧阳朴道：“那么要准备两大缸清水，另外再把他们的衣裤拿一套干净的来。”
　　展玉麟把话交代宋铁岑，要店伙计准备去了。
　　欧阳朴把外面的长袍脱去，缓声道：“飞天肉蜈和红鳞独角蛇都是天下之剧毒，毒性猛烈，一触即死，可是由这两种毒液所配合出来的毒物却自然具备一种生克的作用，两种毒性互相平衡，所以一时之间，绝对害不了人的性命，要隔上十天半月之后，两种毒性此消彼长，其中一种占了优势，就立即能使人全身腐蚀……”
　　展玉麟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义弟关中坚死后的恐怖情景，问道：“欧阳況，这种毒物是不是有个名称？”
　　欧阳朴道：“毒门配这种毒是用的什么名称，小弟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两种毒液若是将它晒干，便成了一种半透明状的粉末，施放之时很难使人发现，所以非常毒辣……”
　　“无影之毒！”展玉麟道：“我听到刘彪这么说过，莫非就是……”
　　欧阳朴颔首道：“就是这种毒粉！”
　　他似是在卖弄自己对于毒粉方面的知识，目光一转，道:“天下的毒物可分为三大类，一是矿物，如砒霜，一是植物，如勾魂草，另外一种就是动物，如蜈蚣、毒蛇等，其实人体先天都具有抗毒性，我们练武的人这种力量更大，除非是绝毒之物，很难使一个武林高手中毒，令郎之所以中毒，是因为他的年纪还轻……”
　　他说到这里，宋铁岑已提了两大缸水走了进来。
　　那两口水缸有半人多高，缸里盛满了清水，每只最少有两百斤重，可是宋铁岑一手一只，丝毫不见吃力，缸里的水也不见丝毫溢出。
　　阴无极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时翘起大拇指，道：“宋铁老真是神勇，看来威风不减当年……”
　　宋铁岑把水缸放在地上，瞪了阴无极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门口，把两个伙计手里的两坛酒提了进来放在桌上，问道：“堡主，还有什么事情？”
　　展玉麟道：“铁老，请你过去告诉何姑娘一声，要她拣两套衣衫过来……”
　　宋铁岑应声而去，展玉麟道：“欧阳兄，东西都已准备好了，请你动手吧！”
　　欧阳朴道：“展兄，小弟等会儿用的以毒攻毒，发散毒性，双管齐下的手法，开始的时候会使得令郎很痛苦，希望展兄能够了解……”
　　展玉麟道：“欧阳兄，请放心好了，小弟一切都信任你。”
　　欧阳朴道：“这样小弟就放心了。”
　　他走到榻前，卷起袖子，正要开始动手，阴无极倏然道:“欧阳兄，请稍等一会儿。”
　　展玉麟脸色一沉，道：“阴兄，又有什么事情需要……”
　　阴无极微笑道：“展兄，我们所约定的事，你没有忘记吧？”
　　展玉麟微怒道：“阴无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阴无极依然笑着道：“展兄，你不用生气，关于那本秘笈……”
　　展玉麟冷笑道：“阴盟主，你不信任我是吗？”
　　阴无极道：“展兄，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们相互约定的条件，小弟已经遵守，把欧阳兄请来了，你最少也得把《两心神功》秘笈让小弟看看。”
　　展玉麟颔首道：“好，看完了请你出去！”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两心神功》秘笈，道：“秘笈在这儿，不错吧？”
　　阴无极凝神望了望秘笈，点头道：“不错！”
　　展玉麟把秘笈收入怀中，道：“阴盟主，请你回去！”
　　阴无极皱了皱眉，道：“可是……”
　　展玉麟道：“在下需要的是欧阳先生，你在这儿看着也没什么用，还是回去准备替我发出挑战书吧！日期和地点随你约定……”
　　阴无极道：“展兄，小弟并没有什么恶意，只要双方……”
　　展玉麟沉声道：“假如你不出去，那么我们以前约定之事一笔勾销。”
　　阴无极看到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不禁苦笑一下道：“好，展兄，我走，不过那本秘笈……”
　　展玉麟道：“等到欧阳先生治好病人之后，我自会把秘笈交给他带去……”
　　欧阳朴道：“展兄，这有点不妥吧，你知道小弟我的武功太差，若是……”
　　“这个请你放心，“展玉麟道：“只要你能办完你的事，我负责你安全地带着秘笈离去……”
　　他的目光一转，道：“阴盟主，假如你还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带着手下的弟兄在门口等着。”
　　阴无极望了欧阳朴一眼，抱拳道：“好，展兄既然这么说，小弟不多啰嗦了，就此暂别，我们等会儿在对面的茶楼见。”
　　展玉麟抱了抱拳道：“在下会护送欧阳先生到茶楼去的。阴盟主，不送了。”
　　阴无极无可奈何，在展玉麟的逼迫下，终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