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出成功和失败

 

2022-10-08 19:56:15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渔船还未驶近对方那艘船，那船上便有人喝道：“停船，你们快撞到咱们的船了！”
　　暗号不对，郑明犹疑一下，终于还是叫人收帆，船便慢慢滑前，灯光下看出那是一艘西洋船，船头那人却是中国人。
　　李正正不知如何应付，那人忽然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李正放了一半心，忙答道：“从阳澄湖东边来的！”
　　“阳澄湖不能出海，你骗谁？”
　　第一句暗号也对，李正挺胸道：“老大，你不晓得啦，最近那里新开了一条运河！喂，你们有没有半张的钞票？”
　　那人问道：“多大面额的？”
　　“五百块！如果能够拼上的，咱们愿意出价六百块收购！”
　　“这倒是件便宜事，拿过来看看！”
　　那人举起一个长竹网子，递了过来，李正把那半张钞票放进去，那人收了过去，道：“你们等一等！”他说罢便进舱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他出来，众人都有点紧张，王森不断向大家打眼色，表示要镇定，那人进去十分钟才出来，道：“并上了，拿六百块过来！”他又将网子递过来。
　　李正抛了三个大洋在网中，这当然也是事先约定的。那人一见无疑，便道：“你们老大呢？”
　　“风声紧，他不敢自己来，叫我代表他！”
　　“你们的货带来了没有？”
　　李正根本不知道什么货，只好硬着头皮道：“带来了，你们的呢？”
　　“当然也带来了，要不咱们来这里干什么？喂，你们先把货拿出来看！”
　　李正不知如何回答，王森道：“规定上没有这个的，你们的船快，还会怕咱们跑掉吗？先把你们的货搬过来吧！”
　　那人冷笑一声：“那你们不是太便宜了吗？”
　　王森道：“这样吧，为了表示咱们的诚意，你们可以把最值钱的那箱货放在最后，等咱们交了货后，你们再送过来！”
　　“等一等！”那人进舱之后，又出来道，“咱们把货搬到船头，你们过来搬！”
　　对方的船稍稍退后一丈，两船相隔约二丈左右。不久，西洋船舱里有几个中国人搬出几个木箱来。那人道：“怎么样？”
　　王森估计那是共有十箱，便道：“阁下不守信义，货不只这样多！”
　　那人干笑一声，道：“那么咱们就多送十箱吧！”他又叫人进舱搬木箱。
　　就在此刻，远处忽然传来三个响亮的枪声，那人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一落，又传来三道枪声，那人脸色倏地大变，转身进舱，王森这边也莫明其妙，郑明轻声骂道：“老张他们是怎搞的？”
　　忽然“隆”的一声响，西洋船发动船机了。王森叫声不好，道：“快升帆追！”他作势欲跳过去。
　　但西洋船上忽然发枪射击，众人立即伏下，举枪发射，王森大声道：“快点黄灯！”
　　忽闻西洋船上有人用东洋话大声呼喝，接着那船忽然退倒，“捕鱼一号”虽然扬帆，但是对方是先进的机船，哪里追得上？
　　朱国明急得把黄灯举起乱摇，希望其他三艘船能够及时截住西洋船，首先追近“捕鱼一号”的是三号，张耀邦叫道：“老郑，干什么让他们溜掉？”
　　郑明骂道：“他妈的，不知是谁先开枪的，你们听不到吗？”
　　张耀邦道：“唉！我还以为是你们开的哩！”
　　王森叫道：“老张，快把船开过来，我乘你们的船追！”
　　“捕鱼三号”很快便接近，王森不等两船接触，便飞身跳了过去，朱国明唯恐落后，也紧跟着他跳去。
　　朱国明未站定便叫道：“快追！”
　　张耀邦道：“老风和老黄他们已追上去了，咱们恐怕追不到了。”
　　王森忙说道：“打亮射灯，找寻开枪的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可能是陈全新！”
　　船上的人一听都是精神一振，连忙打亮射灯，向茫茫的大海探射，忽然一名侦缉队员叫道：“看，那里有艘渔船正在行驶！”
　　张耀邦立即吩咐舵手转舵，向那艘渔船追去。那艘渔船也是机帆的，但马力肯定不如“捕鱼三号”，两方的距离逐渐接近。
　　王森忙道：“大家小心，他们一定有枪！”
　　船上的人立即伏在甲板上，藉着突起半尺的船舷作掩护，王森看看船已接近射程，又吩咐侦缉队员多点几盏桅灯。
　　果然对方开枪了，连续两枪，把射灯击碎，海面登时一暗，但幸而尚有几盏桅灯照明，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已不怕被对方逃脱。
　　对方不断开枪射击桅灯，王森也吩咐大家开枪反击，不久，对方桅杆上的那盏灯便熄灭了，而双方也都可以互相听到对方船只的发动机响声！
　　对方船只上的火力显然不如“捕鱼三号”，他们被迫得只能够龟缩在掩蔽物后面。
　　对方的船只不时作之字形前进，但始终没法摆脱纠缠。王森一直匿在船头下面，不发一枪，是以对方完全不知道船头下面伏着一个人！
　　看看即将追上，王森忽然探头出去，举枪连发三枪，对方的舵手大叫一声，跌落海中。
　　那船忽然向旁驶去，“蓬”的一声，撞在一块大岩石上面，船上的人一齐发出惊呼声，王森乘对方混乱，飞身一跃，跳到对方的船上！
　　由于船只尚在摇晃，没有人发觉，王森立即伏在一捆麻绳后面，只听一个宏亮的声音叫道：“镇定一点，找个人到后面掌舵！”
　　只听船舱里有人叫道：“首领，船舱穿了一个洞，海水冲进来了！”
　　这一句话好像是一道催命符般，又引起一阵惊呼，呼声中还夹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时候，朱国明和小陆也跳了过来。张耀邦在船上叫道：“把枪丢过来，咱们可以载你们上岸！”
　　一个男人嘶声大叫道：“谁都不许过去！”
　　朱国明要扑出去，王森却把他拉住，张耀邦那边的枪又立即叫响，这边船上的人，有人受不住惊恐，立即纵身跳下大海里！
　　船身慢慢倾侧，有几个人跑到左舷向张耀邦叫道：“咱们投降，请让咱们过去吧！”
　　张耀邦道：“先将枪抛过来！”
　　话音未落，这边船上又响起枪声，一个大汉惨叫一声，跌落海中！
　　那沙哑声音的，显然就是陈全新。他叫道：“大家跳海还有一线生机！把船上的木板抛下海去！”
　　王森慢慢弓起身，向船首方面走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拖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道：“咪咪，快跟我跳下去！”
　　那女人道：“全新，请你不要拉我，我一向都怕水！”
　　陈全新手枪抵在她的脑门上，说道：“这祸都是你惹出来的，现在你想抛弃我？要死便一齐死，要活就一齐活，你跳不跳？”
　　王森见危急，立即发枪——“砰”！响一枪，子弹射在那男人的右手腕上，他手上那柄枪应声跌落甲板。
　　王森大喝一声，道：“陈全新，你已是穷途末路了，快投降！”
　　那男人忽然弃下女人，纵身跳进大海！
　　朱国明叫道：“拿灯照射！”
　　陈全新一跳船，余下的人如逢大赦，都弃枪跪在地上投降。张耀邦吩咐他们一个个跳过去。王森已控制了大局，便持枪现身向杨咪咪走去。
　　杨咪咪忽然转身过来，道：“我是个弱质女流，你不会抓我吧？”
　　王森枪管指着她，冷冷地道：“你想跳海，还是要我抓你过去？”
　　杨咪味忽然撕开上衣，露出一对饱满的乳峰来，风情万种地道：“王队长，你舍得我就这样死吗？”
　　王森沉声道：“王森不吃这一套！你用错心计了！”
　　“哪有猫儿不吃腥的？你是山猫……”杨咪咪忽然走上前，柔声道，“来，你摸摸我这里，又软又温暖！”
　　王森左掌忽然挥动，“啪啪”两声，掴了杨咪咪两巴掌，大吼道：“假如我不是吃公饭的，今日便一枪杀死你，替高塔报仇！”
　　这一着大出杨咪咪的意料，是故她呆了一呆，忽然蹲在甲板上抽泣起来。
　　王森道：“小朱小陆，你们把她抬过去！”
　　杨咪咪忽然又从甲板跳上来，道：“用不着你们！”她向船舷走去，朱国明怕她跳海，连忙标前，抓住她的手臂。


　　陈全新那艘船慢慢沉下，终于只剩下一枝桅杆，而“捕鱼二号”和“捕鱼四号”也驶了过来。
　　张耀邦大声问道：“老风追不到那艘西洋船？”
　　黄德亮应道：“他妈的，他们船快，咱们追不上！”
　　王森道：“快打亮射灯照海，找寻陈全新！”
　　风雷和黄德亮一听，精神稍振！都打亮射灯向黑黝黝的大海照射，终于见到他伏在一块木板上单手划水。风雷的船立即驶了上去，接着船上跳下两个善水性的侦缉队员，去抓陈全新上来。
　　陈全新拼命挣扎，但终于被抓上船来，四艘船一齐扬帆驶向上海。
　　船到岸边天刚破晓，众人押着俘虏上岸。陈全新一直都垂头丧气，有神无气地走着，到了一块岩石边，忽见他一个急冲，一头撞在石上，头上穿了一个洞，鲜血泉涌。
　　岸边便有汽车，风雷连忙派人送他到医院去！


　　车子到总局，卜局长迎在阶前，道：“欢迎你们胜利归来！”
　　风雷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分不出这场仗，咱们是打赢还是打输！”
　　“为什么？”
　　风雷恨恨地道：“因为让那些外国强盗溜掉了！”
　　卜局长心中虽然亦颇为失望，但仍然含笑对下属安慰一番。


　　陈全新到医院时已经死亡，令人吃惊的是他身上藏有好几张地图，这些地图全是江苏省的军事布防图和上海各大机关的布置图，主管名单。
　　这个发现震动了中央政府，于是立即提审杨咪咪，可是杨咪咪死口说不知道收买情报的是什么国家，只知道跟她接头的是一位叫大野的日本人！
　　事后，民国政府向日本政府递交了一份照会，但日本人认为无理取闹，拒不接受。这使上海治安部门的领导引以为憾，因为不能把西洋船上的人抓住。


　　当这件案子暂告一段落时，卜局长便向王森道：“老王，你不会立即离开上海吧？”
　　王森笑道：“现在你要赶我，我也不走，因为我还有些事未办！”“那咱们还有机会痛痛快快喝几杯！”卜局长紧握住王森的手……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