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栈说秘密，家丑传外扬
2019-07-16 12:42:55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不料话音刚落，窗檽已被震开，黄松如一头狸猫，由外面跳了进来，随即又回身将窗子关上，齐云飞忍不住问道：“道长如此紧张，到底是因何事？”黄松道长道：“舒二侠可有醒来？”
“他仍在醉乡之中！”
黄松咳了一声，道：“刚才在酒楼上，不愿躭误别人的时光，所以贫道须将故事讲与你听！”
齐云飞心中暗道：“这牛鼻子好厉害的心思！”嘴上却道：“道长若愿说的，在下也有做听众的雅量！”
黄松干笑一声：“少侠莫怪，贫道另有苦衷！”
“道长请坐！”
黄松道长坐在椅上，道：“贫道是来求助少侠的……”
齐云飞道：“道长刚才为何不说？”
“不是贫道……咳咳，实是此事非同小可，因为关系到本派的存亡，故不得不小心从事！”
齐云飞吃了一惊，道：“是谁派来了强敌？”
“非也……咳咳，请少侠轻声一点！”黄松道长压低声音道：“少林的传位信物是绿玉如意，少侠谅必是知道？”他见齐云飞点头，便说下去：“而敝派的掌门信物，是张三丰祖师遗留的一柄七星剑……”
齐云飞心头一跳，脱口问道：“莫非是此剑出现问题？”
“正是！”黄松道长忧虑地道：“敝派历代传言，剑在位在，剑亡位失，如今不见了此剑，怎敎敝派不焦虑，是以贫道师兄弟纷纷下山暗查！”
齐云飞又道：“且慢，假如找不到七星剑，贵派也不会就此灰飞烟灭吧？”
“这个……自然不会，但敝师兄将失去掌门职位！”
齐云飞截口笑道：“如此便由道长接替，相信贵派依然鼎盛兴隆！”
黄松道长脸色一沉，道：“贫道可不是跟你说笑……咳咳，问题是敝派近来出现一些不和的现象，假如敝师兄失剑之事传将出去，后果实在堪虑！”
“好吧，道长大槪也是要在下替贵派寻剑？”
“是的，请少侠念在同为武林一脉，鼎力相助，敝派上下没齿难忘！”
“贵派与少林同尊为武林北斗，在下若力所能及，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贵派既然都找寻不获，在下又岂有此力量？”
“少侠聪颖过人，不可过谦，贫道深信你有此能力！”
“人贵自知，在下实在毫无把握，假如道长信得过在下的为人，且先将详情说一说！”
黄松道长沉吟了一下才道：“这是三个月前的事，有一天早上，敝师兄到练功房静坐，无意中发现挂在墙上的七星剑剑柄有疑，忍不住抽出来观看，这才知道，该剑已被人用鱼目换珠的办法掉了包。”
“那天有没有外人上山？”
“问题是敝师兄连那柄剑是何时被人掉包的都不知道！”
齐云飞又问：“那他是如何认出该剑有异？须知剑既然有鞘，可不容易认得出！”
“七星剑是三丰祖师四十岁之前使用的，那时他武功尚未大成，因此与一般武人一样，须借用利器克敌！那柄剑是用海底玄铁所制的，乍看平平无奇，但却锋利之至，而且不会生锈，而赝品外表虽相似，日久生锈，便露出破绽！”
齐云飞颔首道：“令师兄由剑柄上的锈斑看出疑点来？”
“不错！少侠果然聪明！”
“练功房外人可进否？”
“不但外人不能进，就算贫道要进去也要事先征求过师兄的同意！”黄松道长道：“那座练功房十分隐蔽，可称是一座密室，钥匙也只敝师兄一人所掌！”
“练功房为何这般严密？”
“说是练功房，实际上也是敝派的重地，因为有关本派历代掌门的遗物以及武功秘籍，都放在里面。”
“原来如此！”齐云飞恍然大悟：“令师兄是否天天到里面练功？”
“起初几乎天天到练功房去看秘籍，但近十年来，则数日才一进，平时都在他自己的寝室中练气！”黄松道长道：“困难便在此了，那柄七星剑到底是在何处失掉的，也没法推敲！”
“令师兄可曾失去钥匙？”
黄松道长叹了一口气：“若曾失去钥匙的话，便一早已经会发觉！”
“练功房的门锁……”
“也一切完好，因此敝派推断盗窃者是开锁的大行家。”
“这便好办了，武林中此道好手，不外十多人而已，逐一查之，不难查到！”
“唉！问题是敝派乃名门正派，很多办法不便使用，以免传出去，影响声誉，而那十多人又矢口不认，咱们奈之不何！所以才请少侠帮忙。”
齐云飞道：“贵派既然有不和的现象，说不定是家贼！”
“若是敝派弟子所为，此刻他们早已迫使敝师兄让位！因此十九是外人所为！”黄松道长忽道：“嗯，贫道记起了，贫道曾听一位开锁大行家讲，武林中以开锁著名的人虽不多，但在民间却极之多，他们那十多人，起码八成是学自民间异人的，因此也有可能是由这般人下手的！”
“他们既非武林中人，要那柄剑有何用……咦，道长的意思是认为有人雇请他们上山开锁？”
“不错！不过这人又有一个问题，本派紫霄殿十分森严，除非来人武功十分高强，否则绝难进去！因此，这人又可能是位一流高手，而……暗中习了开锁的各种方法！”
“一流高手？嗯，这一年来有多少这等人到贵派造访，如此也有个范围！”
黄松长叹道：“一来，去年到敝派的各门派高手有数十位之多，二来，咱们也不便去问他们，生怕此事传出去，徒增笑柄！而暗访又有许多限制和顾忌！”
齐云飞想了一阵，道：“贵派除了失剑之外，尚有他物不见否？”
“事后敝师兄立即翻查，只失去一本‘紫气神照’的手抄本！”
“这是贵派秘传的内家气功？”
“不错，练成了这种内家气功的人，当他运功时，脸上便呈现紫色之气，紫气越盛，功力就越深！”黄松道人越说越快。“由于那是本派最高内家心法，因此真本另藏他处，密室内中书柜所放的只是手抄本！敝师兄翻查时才发现放该书的地方被人换上一本三字经！”
“此人还颇为恶作剧！”
“神照还不太重要，但那柄七星剑是敝派的命根子！”黄松道人道：“少侠，贫道言尽于此，你意下如何？”
齐云飞沉吟道：“在下虽然好管闲事，但这件掉包案，无头公案，单凭道长所说，根本是无从下手！”
黄松道人道：“假如少侠肯答应能替敝派找寻，贫道愿再提供一些资料和带少侠到敝派里处走走！”
“道长指的是哪一方面的资料？”
“比如由去年至今春到敝派造访的高手的名单，开锁大行家的住址等等！”
齐云飞道：“此事也许不是发生在去年！”
“因为去年六月，祖师忌辰，须自示七星剑，那时尚是真品！”
“那么这年六月令祖师忌辰，贵派弟子是否已发现出示的七星剑是赝品？”
“幸而无人发现！”黄松苦笑一声：“此亦拜该剑假冒得十分成功之赐！”
齐云飞沉吟了一下，道：“有一件事道长可以放心的，此事在下绝不会泄露出去！”
黄松听他语气就知道他无意相助，便叹了一口气，道：“贫道深感失望……”
齐云飞忙说道：“不过假如在下适逢其会，有了甚么线索，必会去贵派通知道长！”
黄松道：“短期之内，贫道也不会上山，会在中原一带流连……也许你有事便来本城的紫竹观找慈云道长，或者到许昌的清风观找一木道长，他们会知道贫道的去处！夤夜打扰深觉不安，后会有期！少侠勿送，免人见了生疑！”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云飞关好窗子，正要上床，不料房门又被敲响，他心头一跳，心念电转，忖道：“莫非是顾云生？”他悄悄下床，走至门后问道：“可是顾神捕？”
只听外面有人道：“正是，请齐兄开门！”
齐云飞将门拉开，便见顾云生闪了进来，笑道：“齐兄已料定小弟会来？”
齐云飞微微一笑，他又问：“可是因为有了黄松道长的经验？顾某早料得到他会来，果然不出所料！”
齐云飞道：“神捕来此也是要讲故事了？”
顾云生嘘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别人虽听不得，但我却极望你听！”
齐云飞一愕，笑道：“顾兄何以如此看得起在下？”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你不听敎小弟去哪里找寻知音人？”
齐云飞暗道：“这人自负得紧！”嘴上却道：“在下实在无法与顾兄相比！”
“齐兄何必客气？”顾云生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舒燕北醉了？”
“沉醉不醒，顾兄但说无妨！”
“此事说来，甚为简单，三殿下失踪了！”
齐云飞一惊，问道：“是在大内失踪的？”
“不是，今年夏天出来玩耍时被人抢走！”
“何人如此大胆？难道当时没有人保护？”
“有是有，保护三殿下的是一位老臣……咳咳，姑讳其名！”顾云生说话甚快。“还有两位大内侍卫，他们是便服出去的，在花市中，人下人往，那老臣本来一直拉着三殿下的手，忽然被人戮住麻穴，三殿下就这样让人抢走了！”
“当时那两位侍卫在何处？”
“侍卫就在旁边，其中一位也遭人制住了麻穴，显然来人是位一流高手！另一位侍卫发觉，立即追赶，但一来现场人多，二来那人也许有人接应，眨眼间便失去踪迹！事后圣上调动御林军在京师中搜查，几乎掘地三尺，但都找不到三殿下，只知道有人到光记车行买马车，估计在封城之前，来人已带三殿下出城……”
齐云飞道：“如此顾兄大可以到车行查问买车人的面貌！”
“查过了，一来那人面貌无甚特征，咱们照样画了图，依图索骥，都找不到要找的人，而且顾某更怀疑那人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三殿下失踪，对朝廷的关系并不太大……”
“是谁说的，皇上准备要立他为太子的！”
“如今已事隔几个月，可知那人掳劫三殿下的用意么？”
顾云生叹了一口气，道：“完全不知道，起初咱们以为他无非要钱而已，但至今仍不见动静，敎人猜测不透！”
齐云飞也觉奇怪，道：“莫非三殿下因性子固执，已遭杀害！”
“顾某也是如此想，但圣上后来将调查的任务交与小弟，圣上之意谓找不到三殿下，也要找到尸首，找不到尸首，也要将那人绳之于法。限令三个月，小弟没法完成任务，只得求圣上恩准延期三个月！”
齐云飞道：“以神捕线眼如此之广，尚且束手无策，在下又有何办法？”
顾云生道：“小弟若有办法也不会求你！三殿下人虽小，但秉性敦厚而聪明，乃圣上及朝内元老希望所寄……齐兄，你虽不吃公饭，但也希望我中华有位贤明的皇帝吧？此亦百姓之福！”
齐云飞道：“在下不敢答应你……”
顾云生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小弟并不敢奢望齐兄替小弟办事，不过若你足迹所到，发现线索，请即与小弟联络！”
“这个在下倒可以办得到，但不知届时如何与你联系？”
顾云生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来，上面写得密密麻麻。“这是小弟在各处的联络点，你将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便会用信鸽与小弟联繋，小弟得到消息将立即赶去！”
“还有，三殿下的年纪和特征……”
顾云生又将资料向齐云飞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告辞。此刻已是五更天，齐云飞索性不睡，坐在床上打坐调息。
舒燕北直睡至巳时才醒来，他睁开双眼便见到齐云飞，不由一怔，吃惊地道：“舒某怎会在此的？”
“昨夜舒二侠醉倒，在下斗胆扶你来此！”
“多谢……”舒燕北脸上又现出那股令人心碎的沮丧神色，默默下床穿鞋。
齐云飞道：“在下已为舒二侠准备了洗脸水！”
舒燕北又谢了一声，洗了脸便道：“齐少侠，后会有期！”
齐云飞忙问道：“舒二侠，准备去哪里？”
“回客栈取回包袱及银子！”
“之后呢？”
“去五老峰找‘毒神仙’！”
齐云飞道：“咱们也想去见识一下，不知舒二侠准否同行？”
舒燕北一愕，随即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矣！”
齐云飞道：“舒二侠先行，咱们在西城外相候！”
舒燕北道：“少侠雅意，舒某感激，一切由少侠作主！”
他前脚刚走，柳撷红便进来了，笑道：“你昨夜客人倒不少！”
齐云飞也笑道：“原来你没睡！”
“小妹因舒二侠的事而睡不着，你今早跟他说些甚么？”
“我约他在西城外相候！”
柳撷红道：“如此咱们收拾下便上道吧！”
齐云飞见她不再提昨夜的事，甚感安慰：“她真是个可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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