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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废宅杀机
 
2019-11-21 15:25:16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退朝之后,延禧居然吩咐黎裹及阿克两位太监陪风仗雨,把朝议及各位大臣之姓名职责告诉他,他自己则在兴哥的陪伴下返回颐神殿。
  风仗雨大喜,请那两位太监到内务府,并着人去办酒菜。
  “今日一定要好好答谢两位公公!请到楼上来。”他引他们到周玉生前的住所。
  那两个太监本来对他甚无好感,但此刻见他对自己礼数周全,态度谦虚,才逐渐改变对他之看法,仔细讲述朝仪及各部大臣之姓名、相貌特征,甚至其性格亦加以说明,风仗雨用笔一一记下来。
  俄顷,酒菜送上来,十分丰盛,风仗雨又着人去请光治作陪。“两位公公辛苦了半天,肚子必饿,喉必已干,请先吃喝,下午再慢慢介绍未迟。”
  阿克道:“还是等耶律副总管来了之后再动箸吧!”
  “可以先喝酒!”风仗雨为他们斟满了一杯,道:“下官先敬两位公公一杯,先饮为敬了。”他一仰脖,便将酒干了。黎裹及阿克的确觉得口干难耐,不觉喝了三杯。就在此刻楼梯声响。
  风仗雨连忙长身先至梯口,迎接道:“光治兄,请恕小弟一时太忙,忘记提早通知你,快请入席!”
  耶律光治在大内已久,那两位太监对他比较客气,说到底,内务府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即使他们如何受皇上宠爱,对光治也得假以词色。
  风仗雨将情况告诉他,光治心中难免有所妒忌,但又不能显露,只是举杯祝贺他。风仗雨苦笑道:“光治兄你且莫替小弟高兴,其实小弟还是苦差……嗯,此事稍后小弟再向你讨教一下。”
  光治干笑一阵,“风兄圣恩正隆,小弟怎敢教你?”
  “哎,光治兄这话可有点酸意呀!”风仗雨大笑,道:“明天小弟奏请皇上,把这职务转吾兄,不是很好?”
  光治脸色一变,道:“风兄这不是要小弟好看么?”
  黎裹忙打圆场:“两位副总管都擅于开玩笑,照奴才之见,风大人固然是受重用,但责任必然极大,绝对不轻松哩,还不如耶律副总管那般安稳!”
  风仗雨道:“这话说得有道理,来,大家干一杯!”四人吃吃喝喝,不一阵都已吃饱了,光治立即长身告辞。
  风仗雨道:“光治兄何必去乃匆匆?其实咱们说的话,绝对没有秘密,黎裹他们只是将朝仪及各级官员向小弟作一个介绍而已!”
  光治忙道:“小弟跟你开玩笑而已,我那里还有事待处理,你们慢慢聊!”他走后,三人继续谈话,风仗雨经此对辽国朝廷之情况,才有了个全面之认识。
  待完结时,风仗雨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今日北院启奏边境之事,为何皇上好像不大起劲?他不觉得宋军犯境,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么?”
  黎裹笑道:“宋军犯境,我军犯宋境,都是时常发生的事,并不存在失体面的问题。北院提此议,其实……嘿嘿,说不定另有目的!”
  风仗雨忙问:“有什么目的?”
  “增加军费!”阿克接口道:“逢打战,必须增添兵器马匹诸物,这都要钱呀!这些事是属北院管的,自然可以自中上下其手。”
  风仗雨又问:“依两位之见,皇上是看穿北院的把戏,因此才淡然处之?”
  黎裹与阿克对望了一眼,沉声道:“此话难说……”
  “为何难说?”风仗雨道:“今日是在下诚心请教,所说之话,只咱们三人知道,绝不外泄!”
  阿克道:“也可能是皇上不想打仗,说实在的,目前国库空虚,军力比起以前已大大不如,战亦未必能胜,若是惨胜,对己并无好处。宋国人多,他们多死一些人也无所谓,很快便可征到兵,咱们人少,人家死三个,咱们死一个,也不划算!”
  黎裹压低声音道:“这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其实皇上考虑的可未必是这几点,因为皇上似乎对国事不是太热衷……唉,咱们做奴才的却不敢多说。”
  “你的意思是认为皇上只顾玩乐,而荒于国事?”
  黎裹又犹疑了一下才道:“风大人目前正受重用,有机会可得向皇上进一言哪!国势衰弱,再不励精图治,后果不堪设想,但皇上对此似乎还……”说毕又长长一叹。
  风仗雨道:“皇上本来还想过几天再去狩猎,是下官对他说过一段时间才去,这才打消去意的!”
  阿克问道:“不知风大人以什么理由劝阻皇上?”
  风仗雨告诉他。“故此皇上方让下官上朝,替他了解一下大臣之情况。”
  黎裹与阿克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风大人对辽国如此精忠,那实是我大辽之福呀!”
  “不敢当,日后有事还请两位公公多多指点!”
  风仗雨对他们坦诚,使两个太监对他印象大改,以为知己,最后满怀高兴地离开。
  次日风仗雨照样陪延禧上朝,今日讨论的是各地军队粮饷之问题,风仗雨这才知道,此时之辽国针对宋国进行大规模之进攻,已极不容易,放心不少。
  延禧表现得很不耐烦,最后竟然问道:“你们都没有办法,难道不会去宋国抢?”
  阶下诸位面面相觑,阿思道:“没有粮饷,军队怎肯用命?”
  延禧道:“打到宋国就有粮有钱有女人,他们还会不用命?再不,你们减少一些俸禄,也可以减缓士兵的不满!”这一说,诸臣登时都闭口不言。
  半晌,延禧道:“奉先爱卿,你有何高见?”
  萧奉先跪奏:“宋国边境已十室九空,再抢也抢不到什么东西,除非深入敌境百里,但若如此可得小心部署,免得退不回来!”
  延禧道:“那就没别的办法了?”
  萧奉先道:“那只有一个办法,增加税赋,大家都拨出一点,军队就能吃饱饭,能吃饱饭,就会听朝廷的话!”
  延禧点头道:“朕自当朝以来,尚未加过税,而咱们的先帝可加过不少次呀!朕看来也得向祖宗们学学!请左右宰相阁议一下,再写个折,让朕批阅!还有其他事没有?”他连问两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群臣怎敢再多言,当下阿克乃宣布退朝!
  风仗雨听了这小半天的议论,一颗心完全放下了。因为延禧的确没有南侵的意图,而且辽国之国力也不允许他再举行大规模的战争。
  半路上,延禧得意洋洋地问道:“小风,朕今天在朝上的表现如何?”
  风仗雨忙道:“皇上英明神武,实在不宜发动战争,损失更大,所谓伤人十指,自伤一指,宋国人多他们不怕死人哪!不过,皇上还得鼓励百姓多耕种和放牧,国家增加收入才是长治久安之策哪!”
  阿克在旁边道:“不错,国家有钱,什么事都可办得到了!”
  “好好,小风你明早也给朕一个奏折,看看有什么办法鼓励百姓多耕种和放牧。”
  “微臣如今便可以向皇上建议了!”
  “好,你说!”延禧转过身来,道:“说得好,明早朕便用你话来骂那群饭桶!”
  风仗雨道:“皇上可鼓励他们士气,多开垦出来的土地,耕种收成之后,第一年不用纳税,而畜牧的也可用此办法,但第二年国库的收入便增加了!”
  阿克接口道:“风大人之策的确高明,既达到鼓励之目的,且国库也不用多花一毛钱。”
  延禧大喜,道:“这些饭桶,说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能想得出来!”说着已走到殿外,他回身挥挥手,道:“今日不用你侍候了!”

×      ×      ×

  风仗雨返回内务府,忽然觉得无事可做,便向光治要了半天假,信步走出大内。
  出了宫门不久,他便见到韩晓雪在前面了,他心头一动,忖道:“原来她今日休息!”当下慢慢跟上去。
  韩晓雪出了城门,过了桥,他速度加快,很快便追上她,轻轻叫道:“我先请你吃饭,别忙着去京韵客栈!”
  韩晓雪头也不回地道:“你跟我来,我发现有一间小店,烧的是江南的小菜,十分可口!”原来她早已知道他跟在后面。
  风仗雨则故意落后两步,避免引人注目。
  韩晓雪在前左转,走了一段,又转入一条小胡同里,只见一枝布招斜斜伸出,上面有四个汉字:江南真味,写得十分工整,却也有几分柳体之清秀。
  韩晓雪回头看了他一眼,闪了进去,风仗雨一笑跟进。店子果然不大,只有四五张桌子,还空着两张。韩晓雪道:“今天还是由小妹来做东吧!”
  “无所谓,反正只是一顿饭!”风仗雨道:“看来你是老主顾,今日还是由你来点菜吧!”
  韩晓雪也不客气,把小二招来,一口气点了四个菜。风仗雨问道:“可有黄酒?来两壶!”
  小二道:“有,本店尚有女儿红,只是卖贵一点。”
  风仗雨道:“菜由你请,酒由我请!来两壶!”
  韩晓雪淡淡地问道:“你今日跟着我,看来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了?”
  “是。”风仗雨压低声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商量,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咱们很可能在一个月内便可以离开了!”
  韩晓雪又惊又喜地问道:“你已找到国库,并有办法进入,安全退出?”
  风仗雨摇摇头道:“详情你不必多问,总之你先有个准备就是!”
  韩晓雪撇撇小嘴道:“不知是那位娘娘要助你一臂之力?请小心应付,女人不好惹,这种女人就更加不好惹!”
  风仗雨心头狂跳,料不到韩晓雪这般聪明,居然让她猜到七八分。他脸上露出笑容,道:“你放心,我从来不觉得女人不好惹,因为我不去惹她们!”
  “若真如此,那就最好,就当我不曾说过!”韩晓雪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说这句话?”
  “知道,因为你是在替我担心,其实是关心我,不知我是否猜错?”
  韩晓雪抿嘴一笑,反问:“你关心我么?”
  风仗雨心头又是一跳,这些天他的确没将她放在心上,甚至连见面也少了,正在不知如何作答时,小二将酒菜端上来了,一道叫化鸡,一道豆腐鱼片羹,他连忙举杯道:“愚兄先敬你一杯!”
  韩晓雪不为己甚,与他碰了一下,也把酒喝了。两人开始吃菜,风仗雨赞道:“不错,味道十分正宗!”
  “听你这样说,看来我是没有介绍错了!”
  “谢谢你,错非你,我还不知道有这个好地方哩!”
  韩晓雪替他布菜。“那你就多吃一点。”这时候她又表现得十分温柔体贴。俄顷,又送来了一道蒸鱼,一道油爆肚尖,均做得十分好吃。
  “雪妹,你要去找马八腿他们?”
  “我一个人整天闷在宫内,快要发疯了,得找几个人说说话,否则以后连话也不会说了!”
  风仗雨心头一酸,颤声道:“对不起,这是愚兄的疏忽!”
  “不,我并没有怪你,你我若接触太多,难免引人思疑,不利将来撤退!”
  风仗雨沉吟道:“愚兄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地安全地完成咱们是次来此之使命。希望你明白。”
  “小妹相信自始至今,从未误会过你!”
  风仗雨不知她是完全了解情况,还是体贴,又不便多问,因此装作淡然地道:“如此就好,趁热吃吧!”两人默默吃着饭。
  沉默的时间是最难过的,偏偏两人都找不到话题。一顿饭终于完成。风仗雨喝了两杯茶之后,终于长身道:“多谢妹子请我吃了一顿如此美味的饭,愚兄还有些事待办,今日先此别过。”
  离开菜馆,风仗雨觉得心头沉重,他在小巷内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转过几条小巷,猛一抬头,前面正是上次与老神仙见面的那座废宅。
  风仗雨心头一动,加速前进,四顾一下,不见有人,他闪了进去。废宅之内,黑沉沉的,他走上大厅,便嗅到人气,立即闪在一根柱子后面。
  四周一片静寂,光线自破的屋顶缝隙中泻了下来。厅堂里一半光一半暗。风仗雨双眼迅速适应之后,偷偷探头外望,不见一个人影。可是他自小在杀手集团里,接受严格的训练,直觉告诉他,这废宅里有人,而且那人必定在厅堂里逗留过。
  他目光如刷子一般,在厅堂内每个地方来回扫过一次,再凝神用听觉、嗅觉感应,觉得人气正在淡化,说明那人已离开,他立即窜了出去。
  越过两根柱子,他便发现一根柱子上钉着一张白纸,他心头一跳,小心翼翼上前。直至柱子前,伸手摘下那张白纸,目光向纸上迅速一扫。
  只见纸上写着两行字:迅速下手,伺机离境,旷日持久,夜长梦多。下面署名:知名不具。
  风仗雨心里暗叫一声:“是老神仙?他还未离开上京?”当下将白纸折好,放进怀里,向屋后走去。一上暗廊,他便感觉到一股凛烈的杀气。
  风仗雨心头一凛,双眼用神,立即射出两道炯炯生光的目光,就在此刻,一道轻微之破空之声传来,风仗雨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倒飞八尺。
  猛见一道白光随势而进,他右脚尖一落地,身子借力向后斜飞七尺!不料他快,对方也快!他退,对方立进,长剑不离其胸前要害。
  电光石火之间,风仗雨倏地一掌击在柱子上,身子猛地横飞大厅,双脚立定,目光一凝,只见是个蒙面人,站在面前,双眼生光地盯着自己。
  风仗雨轻笑一声:“报上名来。”那人不言不动,但风仗雨是高手,一望即知对方正在准备再度出手,必是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
  “阁下刚才无法在暗廊里暗杀成功,只怕已再无机会了,何不留下名,也好过藉藉而没。”
  对方仍不为其所动,一袭灰袍忽然无风自动地鼓起。风仗雨心头一惊,料不到对方竟有此功力,而且看刚才那一招,显然是中原之武术家数,一时之间想不到对方之身份,未敢轻敌,立即凝神戒备。
  不等他定下神来,对方已开始进攻,长剑向其虚刺一记,风仗雨身子刚动,对方已变招,可是第二剑依然是虚招,风仗雨再移身,对方第三剑已至。
  风仗雨轻哼一声,双脚连错,不料对方第三剑仍然是虚招,未待风仗雨站定,他长剑才如奔雷般刺至。
  风仗雨此时之功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未知对方底蕴,依然以守为攻,再避一招!忽然眼前出现十多个光点,那厮一刹那间,长剑挥动,涌起几个剑花,撩人心神。
  风仗雨脱口叫道:“好剑法,可惜依然奈不了我何。”身子猛地向旁飞去。
  他一动,对方立动,如影随形,长剑笼住其后背几个大穴。
  风仗雨冷哂一下,身子倏地如纸张般摺折起来,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那厮十多个剑芒全部落空,说时迟,那时快!风仗雨身子忽然贴地旋飞,左脚伸出,急扫对方之小腿。
  这是他第一次出招反击,那厮不慌不忙,轻轻跃起,上身下弯,长剑仍刺向风仗雨后背。
  直至此刻,风仗雨才认定对方无论在剑法、经验、火候以及气度,均是一流高手之风范,武林中能胜他者,寥寥无数。
  千钧一发之际,突见风仗雨身子如陀螺般向旁旋飞而出,疾如白驹过隙!那厮穷追不舍,突见风仗雨一脚踏在柱子上,身上突然向上倒飞,风仗雨凌空转身,那厮反应也快,长剑在急促之间,居然能够将下刺改为上撩。
  风仗雨艺高胆大,左手挥出,一招“手挥琵琶”将长剑挡开,右腿微垂,急蹴对方胸膛。
  这一招使来极险,但一切又令人觉得极其自然,犹如流水行云,高山飞瀑。
  那厮至此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身子急退,手腕一翻,长剑改为向风仗雨之右腿绞去!
  与此同时,风仗雨的左腿亦同时蹬出,攻击部位正是对方之手腕,那厮料不到他停空时间可以这般长久,不由发出一声轻咦,手腕一沉避开,风仗雨已双腿落地,站在对方八尺之外。
  这些事看来虽然复杂,实则疾如星火,一晃即逝。随之同时,两人均挺立不动,就像两尊石像一般,四道目光猛如四枝无形之利剑,在半空中交击,双方都毫不退让。
  忽然一个念头在风仗雨脑海中闪过:“此人之武功看来不在托钵之下,中原几时出了这等高手,为何我一无所知?”
  那人眼神闪动一下,显然也是心潮起伏,错估对方之实力。
  风仗雨心里清楚,再动手时,必定比刚才更加激烈及凶险,是故暗暗提气,将内力转注在双臂之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风仗雨正想发动攻势,哪知那厮身子突然倒飞,后背似长了眼般,再一个起落,已射向暗廊,风仗雨喝道:“阁下这就想逃,未免太占便宜了吧?阁下还未领受在下之攻势哩!”话未说毕,身子如离弦之矢射出。
  一个起落,亦至暗廊上,对方倒退,自己前进,因此风仗雨极有把握,再一个起落便可截住对方,就在此刻头顶一阵声响,他暗呼一声“不好”,脚底一顿,身子硬生生由前进改为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哗啦啦”一阵声响,一堆废瓦自高处砸下,风仗雨咬咬牙,只好向后再退一步。同时抬头望去,屋顶分明是那厮一早已先在梁上布置好一切。
  待破瓦落空,风仗雨身子电射面前,一直追至后院,哪里还有人影,不由顿足连呼可惜。
  未分胜负,那蒙面人为何突然溜掉?那么他目的何在?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升上心头:“莫非他是杀手?”一击不中,全身而退,岂不正是杀手之信条?
  回心一想,又有谁会雇杀手来杀自己?阿思?耶律光治?耶律延宗?还是托钵?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窜出,匆匆离开。
  离开废宅之后,风仗雨本想去找秦势他们,一来没了心情,二来觉得今日韩晓雪心情有异,又不能畅所欲言,便返回宫中。
  刚才那蒙面人之身份十分可疑,使他想得很多,若果他是杀手,则幕后人会是何方神圣,若此人是辽国大臣,则他日后行动更须小心。
  到了颐心宫,他照例要去向芙蓉请安,不料经过段飞红门外,她的侍女忽然闪了出来,低声道:“娘娘有事找你商量。”
  风仗雨微微一怔,道:“请通知她我来了!”
  “风大人请进,娘娘在里面等你!”侍女推开房门,自己却闪了开去。风仗雨推门进内,只见段飞红盛装以待,示意他坐下。
  风仗雨低声问道:“不知段妹有何指示?”
  段飞红眉开眼笑地道:“昨夜那杀千刀的来了……小妹趁他高兴时,向他要那把金纸扇,他已答应了!”
  风仗雨心头一跳,问道:“你如何对他说?”
  “小妹说,汉人天热时喜欢用折扇,皇上可否赐我一把好的。他一口答应,说你们宋国皇帝曾经送过一把折扇给朕,他向来不喜欢用折扇,便转送给爱妃吧!”段飞红道:“因此小妹特地告诉你,你不必再打潜入国库的主意了!折扇到手之后,你得立即策划离开辽国。”
  风仗雨抑住兴奋的心情,问道:“你说的句句属实?”
  段飞红一怔,不悦地道:“难道小妹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风仗雨忙道:“不不,妹子误会了,愚兄实在太兴奋,因此有点词不达意!”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续道:“愚兄的意思是:你根本没有说要宋国送来的折扇,是他自己说要拿那把折扇送你的?”
  段飞红道:“小妹做事虽然粗心一些,但这种事怎敢掉以轻心?这当然是他自己说的!”
  风仗雨急得搓着双手,这几天他已摸明国库之入口,正苦于无计如何安全地潜入,哪知得来如此容易,他忽然觉得这事成功像太轻易,反而使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过了半晌才道:“等折扇到手,愚兄立即策划离开辽国;此时此刻,你依然要小心,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段飞红叹了口气:“如果得到折扇,小妹的牺牲也算值得!”
  “愚兄既然已知道,便不坐了,省得惹人思疑,折扇到手之后,你通知一下就是!”风仗雨长身告辞。忽然心头一动,道:“你跟皇姑见过面没有?”
  “上次杀千刀的宴请,皇姑在座,只见过一面,没有交谈过。”
  “好,你跟我去见她,最好刻意讨好她,尽快做成好朋友,如此才能带你离开辽国。”
  段飞红欣然陪他到芙蓉门外求见。芙蓉早已得到消息,说风仗雨去见段飞红,心中妒疑交集,忽闻他俩求见,只好请进。
  风仗雨道:“刚才娘娘求卑职介绍皇姑与她认识,卑职不能不遵命,其实你俩有许多共同之处,想必能做朋友。”
  皇姑听他如此说,心头便释然了!“哦?你认为哀家与段家妹子又有什么共同之处?”
  “第一,你们均美丽动人,虽各有特色,但整体而言,娘娘只稍弱皇姑一筹;第二,你们均是聪明人,最能审时度势;第三,两位身为女子,却有男子之豪爽风格,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芙蓉嫣然笑道:“段家妹子,哀家多谢你了!”
  段飞红一怔,问道:“皇姑谢我什么?”
  “错非你,他从来未赞过我,这不是要谢你么?请!”芙蓉提高声音叫道:“送马奶茶进来。”
  段飞红道:“小妹怎能与皇姑相比?你要谢他,小妹却要怪他了!”
  芙蓉一怔,问道:“妹子此话怎说?”
  “他把小妹与皇姑相比,这不是要小妹难受么?万一引起皇姑不快,小妹不是非常冤枉?”段飞红道:“人家都说他人聪明,依小妹之见,并未见得。”
  芙蓉因风仗雨刚才说她比段飞红美丽一分,心头高兴,不由吃吃大笑起来。“风仗雨,你听到没有,别自以为自己聪明,其实只是自大!”
  风仗雨见段飞红一句话便引她这样高兴,立时放下心头大石,故意装作一副委屈之状,道:“启禀皇姑,卑职从来都不曾认为自己聪明,这都是别人说,因此不是卑职自大,而是那些人眼睛被屎蒙蔽了!”
  芙蓉大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哀家去骂他们?不过,哀家给你一道命令,请风大人派人将他们的眼睛洗干净!”
  段飞红笑道:“皇姑真乃机智风趣!风大人,看来你是遇到对手了!”
  风仗雨道:“卑职怎敢跟皇姑比?皇姑,娘娘之武功也不错,你们闲时可以互相切磋一下,也可打发日子,同时又可健体,再说皇姑也可以熟悉一下中原的武功。”
  芙蓉问道:“你怎知道段妹武功不错?”
  风仗雨暗骂自己糊涂,脸上却毫不变色地道:“卑职在杀手集团受训,相信这对眼睛不会看错!”此话表明他未见过其武功,只是凭观察而已。
  段飞红道:“小妹那三脚猫的功夫,怎敢在皇姑面前献丑?不过如果皇姑肯指点的,小妹却要倒履欢迎!”说着侍女送进一壶马奶茶来。
  风仗雨道:“卑职对马奶茶不感兴趣,两位请自便,卑职还是回内务府找点事干吧!”
  段飞红道:“你这媒人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风仗雨道:“娘娘与皇姑已亲如姐妹,卑职再置身其中,反而不便。”
  芙蓉道:“今晚哀家宴请段妹,你来作陪?”
  风仗雨自然答应不迭,怀着轻松心情,哼着小调返回内务府。
  光治道:“风兄来得正好,刚才兴哥来找你,说皇上有事找你哩,你还是速去晋见吧!”风仗雨不知延禧何事找自己,连忙向颐神殿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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