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阳麻面
 
2023-03-10 18:20:31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陀螺谷就在西口镇北面五十里地三尖山后面,若论八百里伏牛山区险峻之最,陀螺谷应首屈一指,那不仅环绕陀螺谷的四周高峰峭立千仞,主要是在这层峦叠嶂中山道绕着悬崖盘,曲折回旋如迷宫,最奇怪的,莫过于每日午时三刻以后,谷中刮起一阵劲风,吹得满谷荒草树木摆动不已,直如山摇地动,隐隐然似鬼哭神号,十分恐怖!
  距离陀螺西北二十里地方,一处叫景阳庄的山,住了三十多户人家,原本是过着山园恬静生活,不料一年多以前,陀螺谷来了一批强人,虽说未曾骚扰景阳庄,但景阳庄的人却再也不敢往陀螺谷那里狩猎!
  与强盗为邻,日子过的可不舒坦,相反的还有些提心吊胆,不过有人说,强盗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要干杀人越货勾当,绝不会在自己门口干,可是谁又能提出保证说陀螺谷的强盗头子“阴阳麻面”不会拉着他的五六十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卷向景阳庄?
  提起这“阴阳麻面”来,不少人知道他是这伏牛山区八大强盗之一,这人原本有些本事,只为参加行伍却因长的丑陋,所以虽有功劳,却难获上能擢升,一气之下就在一年多以前与曹大胡子,赵长腿,李大鼻子等八个武功不俗的大盗,拉杆横行在伏牛山区里,八个大盗一方面声势渐大,怕引起大队官兵围剿,另二方面八个大盗都想为王而各不相让,于是就在花家庄一次大屠杀之后,八个人各自领着自己的亲信纷纷流窜在山区里,荒年乱世,他们制造了生存与发展的有利条件,一时间官家对他们无可奈何,如今“阴阳麻面”就盘踞在这陀螺谷中。
  常言道:“十个麻子九个俏。”
  如今的“阴阳麻面”自也例外,自己既已占山为王,首先就得找个压寨夫人,于是他派出人到附近各村庄打探,久久却得不到消息,一气之下,“阴阳麻面”准备亲自出马,他要来一个挨家挨户搜呢,这天正是八月中秋,景阳庄上的人全到庄前土地公庙上香呢,不料“阴阳麻面”突然出现,胆小的早吓的落荒而逃,躲到附近树林子里,庙门口突然出现两个丫环陪着一个大姑娘,只见这姑娘看上不过十八九岁,生得可真是一付好容貌,明眸善睐,齿若编贝,芙蓉如面,体态轻盈,款款莲步,露出一付弱不经风娇羞样子,正由庙中走出来,不料巧遇上“阴阳麻面”,只见他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道:“够格当我‘阴阳麻面’压寨夫人的,也只有你这种俏模样够格,哈……”
  姑娘吓的往后退,心想大白天会遇上鬼,怎么这人长的这般吓人……
  只见这“阴阳麻面”的右半边脸上,长了一块生毛青痣,大蒜鼻子厚嘴唇,双眼凸出似金鱼,满面绿豆麻子长到脖子根,稀疏的头发上挽了个青巾,一身短衫裤,拦腰一条粗布带,三十多岁的年纪,嘴巴上看不到几根胡子。
  就在大姑娘退向庙里的时候,“阴阳麻面”已大步登上青石板台阶,边咧嘴笑道:“你是谁家大姑娘,可真长的不赖,你长的美,我也长得不俗气,正可跟着我回陀螺谷去拜花堂!”
  “阴阳麻面”伸手抓过去,突然灰影一闪,土地庙里的老和尚横身一挡,道:“阿弥陀佛,施主这是要做什么?”
  “阴阳麻面”一僵,但旋即怒道:“老和尚,你可是在玩火烧身呢!”
  老和尚依然挺身挡着,道:“施主,佛门净地,不容亵渎,还请施主自重。”
  “阴阳麻面”冷冷骂道:“老秃驴,我看你真是活腻了。”话声中,就见他跃身退到庙门阶下的场子上,大手一挥,对他的手下四人沉声道:“他娘的,给我拖出来打!”
  立刻就听四个大汉吆喝一声,往庙内冲去,四个人尚未登上台阶上面呢,就见那老和尚大步走出庙门,四个大汉也不多说,一拥而上,拳风腿影,四面八方向老和尚狠命围扑而上,光景还真的一付揍活人架式!
  却不料老和尚十分了得,挡拳盘腿,闪展腾挪,一抡推撞中,四个大汉竟然一拳也未打到老和尚身上……
  “阴阳麻面”虎吼一声:“真是一群饭桶,全给我退下来!”
  四个大汉目露凶芒,边骂着退下到一边,一个个双手叉腰,准备再战呢。
  这时候“阴阳麻面”背上拔下砍刀,交给一旁的手下,冷笑着对老和尚道:“我‘阴阳麻面’为了图个吉利,不想在景阳庄上制造血腥,既未带多人来,当然更不愿动刀子,老子刚才见你露了几手,想来必是个练家子,待我‘阴阳麻面’向你讨教几手拳脚功夫!”
  老和尚年近六十,如今面对身高六尺年才三十几岁的“阴阳麻面”,自也不敢大意,面对逼近的“阴阳麻面”,他心中相当明白,因为早听人说,陀螺谷中强盗头子“阴阳麻面”十分凶悍,看来今日难免一场拚斗!
  老和尚正在思忖,“阴阳麻面”闷不吭声突现掌形,乍见双掌交搓,倏忽间双掌分上下两路疾迫近身,刹时带起两股气漩,发出“噗噜”响声,气势惊人!
  老和尚袈裟飘动中,运起双臂,借力卸力,就在“阴阳麻面”暴弹双腿前掌后拳奋力下击中,老和尚不看双方只注意“阴阳麻面”双脚尖方向,就在一股强大拳力前方,立刻双肩摇晃,全身神奇的横移五尺而躲过“阴阳麻面”千钧一击!
  “阴阳麻面”双脚落地,不由冷笑道:“你该反击了吧,我的大和尚。”他话声中,转身一挫,忽的一个大回身,右腿车轮似的暴漩横踢。
  老和尚专心对敌,口不出声,身手矫健,只见他打横拔空,双掌交错,仍是疾闪敌人横扫一腿!
  却不料“阴阳麻面”右腿横扫中途,突然中途拄地,借着老和尚身在空中无处闪躲,倏然拧腰疾挥八掌,掌掌挟排山倒海啸风,狂飙而上!
  老和尚知道上当,就在避无可避之下,奋起双掌迎去,于是,空气中爆裂一声“砰”!就像断线风筝般,老和尚就在空中连翻三个空心筋斗,三丈外落下地来,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一跤跌在地上!
  双手叉腰,“阴阳麻面”冷哼道:“招式不错,可惜劲头缺缺,老和尚,你坐那儿歇歇,知道厉害,就别上来!”“阴阳麻面”朝庙中走去!
  突然间,老和尚缓缓爬起来,沉声道:“‘阴阳麻面’,你不能进去!”
  “阴阳麻面”回头望,立刻露出一口黄板牙,笑道:“真有你的,看来你还是不服气嘛!”另外四个喽兵早哈哈大笑起来!
  斜着肩头,歪着身子,老和尚庄严的道:“你不能进去!”
  “阴阳麻面”肚皮一顶,搔搔面上稀疏的几根小胡,道:“如果我‘阴阳麻面’大王非要进去呢!”
  老和尚毫不迟疑地道:“得先把我老和尚撂倒!”
  突听“阴阳麻面”高声对四下躲藏的朝阳庄上人道:“众家乡亲们,我‘阴阳麻面’今日是来串门子的,不合兴杀人,再说我也是以赤诚之心来找门亲戚,如果顺利成功,往后你们朝阳庄过日子,过的就是平安日,非但如此,逢年过节我还会孝敬一些,如今这个老和尚竟然非要以死耍赖,这可不是我‘阴阳麻面’的初衷本意,他一定要为寺庙尽忠,‘阴阳麻面’这就成全他!”说着一伸手,又道:“刀来!”
  于是,就见一把冷紫砍刀,刀把上绢带净红似血,在刃芒的闪耀中散发出慑人的彩芒!
  “阴阳麻面”握刀在手,迎面“咻”的一抡,有着一股气吞河岳之气势,冷笑道:“老和尚你快抄家伙呢!”
  老和尚摇摇头,道:“不!出家人只救人不杀人!”
  “阴阳麻面”大怒道:“你是在找死!”砍刀一抡就要斩去呢!
  突然自树林中急匆匆跑来三个穿着十分体面老者,迎着“阴阳麻面”噗通跪下来,道:“大王,今天是八月节,最好不要在神前杀人呀,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她有个哥哥在西口镇上当团练,你若抢了他妹妹,杨团练同你就没完没了,可是你如果找媒提亲,双方如果都有意,你再用花轿来抬过门,这要比你抢人可体面多了,大王爷,你可得三思呀!”
  “阴阳麻面”哈哈大笑,道:“真是我陀螺谷里好邻居,每句话都是替我想,好,我这就暂回陀螺谷,三天以后媒人上门就是,哈……”
  在距离朝阳庄尚有一个时辰距离,远从荆紫关过来的黑牡丹与周通,已攀登上景阳庄对面的石盘岭上,遥望景阳庄,如果不疾不徐的走,赶到景阳庄正好吃午饭!
  从插天老柏树上隙望向天空,秋阳火伞高张,行路人汗出如水,甚至黑牡丹胯下的黑马也喷出一口热吐沫!
  石盘岭上,黑牡丹把缰绳往驴脖子上一搭,对随后跟上来的周通,道:“岭上风大凉快,咱们就在这儿歇上一阵子再走。”
  周通把哨棒往树干上一靠,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来,取下草帽扇着凉,边笑问道:“姑娘,大青河还有多远呀!”
  黑牡丹也把草帽摘下来,道:“也快到了,走的快,明晚一定能到。”
  二人正在凉快呢,远处石盘岭下边有了声音,那是一阵铜铃声,黑牡丹与周通望下去,林深密青,陡崖峭立,除了声音渐近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是往岭上来,应不置疑的!
  不旋踵间,从斜道上登上来两匹健骡,马骡见面,虽不相互踢弹,却也会敞起喉管,呼喝的穷叫一阵……
  黑牡丹望过去,只见骡子上骑着两年青人,前面一个骑在骡上,灰衣短襟,顶着破草帽,帽带垂到胸前面,手臂脸蛋全都发出黑红色,背上背了一把砍刀,猴儿精般的一双眼睛,早盯着黑牡丹与周通望不停……
  跟着上来的年青人,装扮的十分体面,瓜皮缎帽,天蓝长衫,灯笼裤子黑缎鞋,脑后垂着亮光光的长辫子,双目精芒毕露,稍翘的鼻尖下面,一张吃四方的大嘴巴。
  二人本要继续往岭下走呢,突见后面的年轻人问道:“二位这是要上那儿呀!”
  周通坐在地上应道:“去大青河!”
  青年人浓眉一紧,道:“要去大青河,为什么不绕绕道,从荆紫关往南,再去内乡往北,从鲁山入山不是也可以吗?”
  黑牡丹笑道:“那要多绕三天脚程,直着走我们明晚就到了!”
  青年人立马回头道:“姑娘,如果你要直着走,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一定会到大青河上!”
  黑牡丹望望周通,不由一笑,道:“这是为何?”
  青年人直起身子,手中皮鞭指向远处道:“二位,你们顺我的手往东南方看,二十里地方有个陀螺谷,那儿住了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强盗,他们在那儿经营陀螺谷已有一年多,平日里把谷中山道东改西岔,不明道路的人,一进入谷中,休想走得出来,你们要去大青河,就必须走过陀螺谷,想想看那够多危险!”
  前面的青年人也道:“回头吧,听我们大少爷的话是对的,若没有急事,多走个两天山路,又有什么不可?”
  两个骑骡的年轻人边走,就听后面的青年又问道:“出门在外,应知趋吉避凶之道,平安第一啊!”
  只见两骑缓缓往阳庄那面下去……
  也就在两骑才走出不到五丈,骡背上的青年人问道:“那‘阴阳麻面’真的会在今天派人到庄上提亲?”
  “‘阴阳麻面’是这么说话的!”
  “‘阴阳麻面’!‘阴阳麻面’……”
  黑牡丹陡然热血沸腾,心中在想,原来八大盗中的“阴阳麻面”会窝藏在这陀螺谷中,倒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黑特丹对周通道:“走!咱们先到前面朝阳庄去。”
  周通早扛起哨棒,咧着大嘴笑骂道:“娘的,什么样的‘阴阳麻面’,我赛周仓倒要见识一下,看谁先把谁吓倒!”说着跟在小黑马后面往石盘岭下面走去!
  才走了一半,半山腰里,前面的青年人早挡住他二人去路,道:“怎么?是我说的太清楚了?还是二位听了糊涂?那我就直接了当的说,要上大青河,请绕内乡过鲁山入山,这儿有强盗,行了吧!”
  黑牡丹一笑,道:“你说的也清楚,我们听的也不糊涂,强盗也是人,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把杀人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青年人道:“你这位姑娘忒也大胆了,陀螺谷中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最好别拿自己开玩笑,回头吧!”
  “好意心领了,不过如今快吃午饭了,我们先到贵庄叨扰一顿,完了立刻上路!”
  青年人沉思一下,轻点着头,道:“嗯!这倒可以。”说着拨马往岭下驰去……
  顺着山径,一行人到了朝阳庄上,黑牡丹发现这庄上的房子全都是向东而建,最东面一个广场,场子一边一间大地庙,沿着广场四周,种着一圈老桑树,原来这儿是养山蚕的地方,如今年头不太平,附近山上已空下来,没有人敢在夜里守山了。
  青年人骑骡子走在前面,侧面进入广场,他没有先回家,而是到了土地庙,庙门口老和尚早迎了出来:“是杨团练回来了吗?”
  “大师你还好吧!听说你同‘阴阳麻面’对招较量过。”
  老和尚叹口气点点头,道:“传言不假,那人是有一身功夫,贫僧不是他对手!”
  青年人一惊,道:“合我二人之力呢?”
  老和尚摇摇头,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要知他手下尚有五六十个恶煞,认真干起来,就不是朝阳庄之福了!”
  青年人怒道:“总不能眼看我妹妹被那恶魔拉去陀螺谷糟蹋!”
  老和尚道:“你还带有朋友,那就先回家去吧,也许就在这一两天里,陀螺谷就会有消息了。”
  回头看看黑牡丹与周通二人,姓杨的青年并无太大好感,原因是一个长的美,却一身黑漆漆的衣裳,另一个大汉却又骊身是毛,就算不穿上衣,准也是一肚皮粗毛,这时闻言,才接道:“他们二位是过路的,吃过午饭就回头走了,陀螺谷就算他们要走,我也不会答应他二人去送死的。”
  周通望望黑牡丹,只见黑牡丹笑笑,道:“如果说我要去找那‘阴阳麻面’呢?”
  “姑娘你最好别找他!”
  “为什么?”
  “因为俏麻子迫不及待的要找个压寨夫人,我看你长的不输我们庄上的杨姑娘,你若被他碰上,准难逃出他的魔掌,杨团练说的不错,你还是吃完饭赶西口镇去吧!”
  黑牡丹一听,也不多说,跟着杨团练来到一处高大庄门楼前面,六层青石台阶上面,望进去,门正口有个屏风,绕过屏风,一个院子,里面十几双大白鹅,有几双厉害的看了人平着翅膀伸长脖子,哈着大气在厅咬人的模样!
  一个伙计把二人引进客厢,杨团练却挺胸往堂屋那面走去,只见他走至堂屋门口,立刻又回过身来交待那伙计道:“马上送些吃的,不论面条电好包子也罢,一定要有汤有菜,尽着客人吃饭,完了请他们原路回去,就不用再来打扰我了。”说完他进到大堂屋中,然后从堂屋后屏走入后院,绕过回廊走向后面堂屋……
  听得有人尖声道:“大哥回来了,大哥赶回来了!”
  原来这伏牛山区闹土匪以后,大的镇甸开始想组织着地方武力自保,西口镇的人就把附近年轻人集中起来,成立团练,这朝阳庄的杨定邦,因为从小练过武术,所以被选为团练,地方武力才在成立没有多久,如今还是在西口镇操练呢,不料杨定邦得到消息,土匪要抢他妹妹,这才跟着家里长工急急的赶回来!
  杨定邦手里提着马鞭子,走入堂屋,才叫了一声:“爹!妈!”猛抬头看到自己的妹妹,不由怒道:“一个姑娘家,烧的什么香?土地庙这么近,你又刻意打扮,如今可好,正碰上‘阴阳麻面’,这事如何得了,你说怎么办!”
  只听老太太道:“定邦,回来大家想办法,合着不该先把你妹妹大骂一顿,又有什么用呢!”
  又听一声苍老语音道:“芍药无心,强盗有意,合着这是在劫难逃了!”
  突听芍药道:“哥哥,如今你只有一人回来,绝不是那鬼强盗的对手,不如我同哥哥连夜往西口镇姑妈家躲一阵算了!”
  杨定邦道:“能躲一时也躲不了永远,如果惹恼了‘阴阳麻面’,他来个血洗朝阳庄,连爹妈在内,一庄之人全得遭殃!”
  突听芍药哭道:“妈,这可怎么办,我可是宁死也不嫁那个丑鬼怪物!”
  杨定邦深长一叹,道:“我手下训练的人,是有一百多,但他们家都在西口镇上,如果因为我的私事,把他们拉过来替我拚命,在公在私,全说不过去,再说他们才练了几天把式,运马劈砍还差的远呢!”
  老太爷捋须说道:“咱们朝阳庄上也有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真要干起来,我老头子也算一份!”
  杨定邦道:“爹,你……”
  “我怎么样,总不能把我们芍药变成强盗婆吧!”
  杨定邦的妈也顿脚道:“他们要抢我的女儿,得先杀了我!”
  走进杨家三个长工,一个老妈子两个小丫环,全集在后堂屋里,在家无计可施呢,不料周通大踏步走到后面来道:“大爷,不好了,我们姑娘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在你们前面厢房里多歇一会呢!”
  杨定邦不高兴的道:“最好是快一点,完了不要连你们也拖进去,想走就走不掉了!”
  老太爷道:“还有两个过路的?那要好好照顾人家,缺吃缺喝什么的不要慢待人家!”
  周通谢了,回头走向前面,对微笑的黑牡丹道:“这家人是好人呀!”
  当天午饭不久,东南方的陀螺谷那面,牛嘴炮断断续续的响着,‘阴阳麻面’也不知从那儿找了一面大铜锣,一路上“框框框”的敲不停。
  有人站在庄外高处看,好家伙,山沟那面出来一帮人,算一算足有二三十,一个个穿着红坎肩,胸前两个绳扣结一双,一把大刀明晃晃,全都一致的背在后背上,抬头,挺胸,比肩,齐步,朝着朝阳庄而来,队前面,牛嘴炮打鼓手,队后面,两匹马上面,一匹会着人,另一匹上面驮的全是礼物,光景是来说媒提亲的。
  一众人到了杨家大门口,只见后面骑马的,是个中年文士模样,下得马来,立刻吩咐把马上礼物全解下来,一溜四个,就跟在文士身后往杨定邦家中走去!
  迎面杨家长工伸手拦住,道:“各位是干什么的?”
  中年文士哈哈笑道:“好小子,天大的喜事送上门,你竟还打哈哈,那我就明说了吧!俺们这是代表大王来下聘的,小子,下聘你该懂得吧!”
  “给何人下聘?”
  中年人笑道骂道:“怎么的,我看你小子是吃了迷魂药了吧!除了给你家叫芍药的小姐下聘,总不会给你下聘吧!”
  那伙计仍然拦住道:“可是我们姑娘已经有了主了!”
  “叭”好响的一个大嘴巴,中年人怒道:“你他娘的绝不是一条好狗,好狗是不挡道的!”说罢,向后面四个扛礼物的一罢手,大摆大摇往里面走去!
  就在前面厅上,杨老太爷与夫人,一旁还坐着杨定邦,三人望着中年文士走进来,只有杨定邦起身抱拳,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董文,忝坐陀螺谷第二把交椅,今日前来叨扰,为的是大王的亲事,自从大王见过小姐以后,真的是茶饭不思而又无心外做买卖,如今特命董某前来下聘,只要这档子事一成功,咱们这近邻又加上近亲,往后大家算是自己人了,哈……”
  董文才笑了一半,发觉厅上没有人附合,只得干咽一口吐沫,坐了下来!
  杨定邦冷然一哼,道:“娶亲也得两厢情愿,再说我妹妹早已许配西口镇了,那能再嫁给你们大王,这事还望你董兄回去周全!”
  董文冷然一凛,道:“你是什么话,东西全抬进门了,合着叫我们全抬回去不成?”
  杨老太爷也怒道:“你们杀人越货,干些尽是伤天害理的事,可也不一定非把事情做的太绝,连一个女孩子也要强抢,那会遭到报应的呀!”
  嘿嘿一声笑,董文道:“报应?我们今日披上强盗皮,就是报应,什么时候脱去这层皮,才算完事,如今说句心里话,大王是真心要结交朝阳庄,否则这小小朝阳庄早就不是这样子了。”
  杨定邦道:“要想洗劫朝阳庄,他也得付出相当代价!”
  董文一笑,道:“各位,我今日来是下聘礼的,来的时候大王已经说了,山寨上阳气盛,不作兴选什么日子讲什么时辰,准在三天一过,花轿就来抬人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呢,不料杨定邦暴伸右手向董文抓去,看似平淡的拉手,却是五指如勾的擒向姓董的腕门……
  姓董的左手后甩,右手疾快的迎上前去……
  于是双掌对撞对握,如挽布条一般,掌风呼啸中,谁也没有扣住对方的手腕!
  董文哈哈一笑,道:“大公子的武功不俗,在下领教了!”说完一摆手,招呼四个喽兵,走出杨家庄门,一声招呼,先是三声牛嘴炮震天价响,然后锣声倏扬的向四山飘去,陀螺谷的喽兵们,还真是兴高采烈的“班师回寨”,就等着寨主一成亲,大伙就会痛喝一顿了!
  前面走了董文一众,大厅上杨老太爷大怒,起身把四箱礼物踢翻一地,边破口大骂道:“咱们同他们拼了!”
  就在这天晚上,整个朝阳庄全在发愁,因为杨老爷子不答应这门亲事,而事实上任何朝阳庄的人,也都不会答应这件婚事,但为了应付“阴阳麻面”到来一拼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黑牡丹才刚刚起身,周通早走进来,低声道:“姑娘,人家庄上出了这般大事,已经无暇照顾我们,连伙计们全集中在庙前面,样子是准备拚命了!我看咱们走吧!”
  黑牡丹一笑,收拾已毕,拉过黑马,与周通二人缓缓朝着东南方向行去,那可是朝着陀螺谷去的方向!
  突然间,就在黑牡丹与周通二人走出不到十丈,杨定邦一声怒喝,道:“回来!”
  “马背上的黑牡丹回眸一笑,道:“大公子是叫我们?”
  “不是叫你是叫谁?”
  黑牡丹道:“可有什么指教?”
  杨定邦面色一整,道:“我不能看着你二人去送死。”
  黑牡丹一笑,道:“杨大公子,你把话说反了,是我不忍看你们找死,才往陀螺谷走去的!”
  黑牡丹话说完,所有的人全都一惊,再细看这马上女的,傲骨英姿,不失国色天香,一把长剑,何异红妆季布,说不定就是剑侠之流人物。
  杨定邦一听,微微一笑,道:“姑娘能说此话,必然深藏不露,可否说出退敌之策,如若可行,杨某人愿做姑娘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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