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死由不得你

 

2021-05-27 16:18:0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常维看看常玉，常玉对他挤一挤眼，他明白，弟弟要他逗那个紫衣女人，如果此时他兄弟两人灭了紫衣女人的威风，不光是灭了那个什么女人令的威风，也大长了他兄弟两个的志气。到了明日，他兄弟两个灭了女人令威风的事儿便会不胫而走，那时他两人走到哪里，是何等的荣耀？
　　常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笑眯眯道：“我怎么给你，你来打我五招，我再给你拐，还是你做了我老婆，我再给你拐？”
　　紫衣女郎如诵令道：“背我女人令，一生遭晦气；侮我女人令，一生做残疾。你只能做残疾了！”
　　她忽地掏出一柄匕首来。
　　众人看那匕首，都动了动心。她的匕首太好看了，匕首手柄上嵌着玉，有猫眼石在闪光。看来那是一柄价值不菲的匕首，说不定是一件古物呢。
　　紫衣女郎说道：“常维，你如是献出那拐来，你还可免一残！”
　　常维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可没说要把你弄残废，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
　　众人看那紫衣女郎在不紧不慢地束衣，她把衣襟束在腰上，露出那一双小脚来。常维突地再说道：“我想好了，拿你回去，做我的老婆，虽说我从来没有想到弄一个老婆，女人只是现用现找。但像你这样能吹大话的老婆，我可有用，我拿你回去做老婆好了。”
　　紫衣女郎的脸上现出了杀气，她手持匕首，对着常维道：“来吧！”
　　常维笑说道：“还是你先来，让你五招，岂是白说的？”
　　紫衣女郎忽地叫道：“好，看剑！”
　　短匕如虹！
　　那常玉在一旁看女郎一出手便知道坏了，那女郎气势如虹，真个是大家风范，一击便如长箭，射向哥哥。他叫一声：“小心！”
　　但他叫得晚了，那常维还在笑，笑意便僵在了脸上。他的两肩顿了一顿，便如刺芒在肩，疼得难受。再感到双腿一软，身子便软软地耷下来，他的膝软了，两膝如针扎。
　　众人也没看清，只见那紫衣女郎一飞，便即退回。
　　再看那常维，竟是软耷在地。众人心里吃惊，就是手快，也没这等快手，竟在短短一瞬间便败了常维，莫非是开玩笑么？
　　再看那常维，他的膝在流血，他的身子矮下去了，坐在地上，那姿势极是狼狈。
　　再看常玉，此时竟是不顾一切，扑向紫衣女！
　　他的身子刚刚扑至眼前，那紫衣女的身体旋了一旋，便在他眼前消失。再看回头，常玉的身姿一转，一拐打出来！
　　原来那“失心拐”在他手里！
　　他那拐看去也真个是有些怪，红红的，黑黑的，红红的是那把手，握在手里，像是红红的火。但那拐头击打出去，却像是一块黝黑的黑铁，击向那紫衣女！
　　唰——吐出了一片飞针！
　　紫衣女哟地一声，显是中了针，她也倒在地上。
　　她与常玉离得太近了，一待得她倒地，那常玉便欲击她的头顶！如是被他击中，紫衣女眼看便即没命！
　　忽地青衣女叫一声：“看剑！”
　　哪里有剑，谁看得到她的剑？只见她的手跳了一跳，再纵一纵，人便纵至常玉眼前。没人看到常玉怎么出招的，只见常玉的手脱出去了，拿拐的那一只手在空中自己飞出去！那一支拐也带着飞出去了，常玉眼看着自己的手在空中飞，要不是他亲眼看着，他怎么会相信？但他的臂飞了，没了，右手再也没了手臂！
　　常玉吼叫道：“臭婆娘，我宰了你！”青衣女郎笑笑，说道：“失心拐不易出手，出手必是伤人！你拿它无用，还是交与令主的好。”
　　众人眼见得她拿过那“失心拐”，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看来她们只是那女人令主的信使，却有这般厉害的武艺，谁敢再吐气出声？
　　常维看着常玉，常玉看着常维，常山兄弟两人不曾想到，他们会栽在这几个小女子手下。
　　两人泫然泪下。
　　青衣女郎笑笑，说道：“我紫衣姐姐说你们只是残废，你该庆幸，不然你得一死！”夸下了海口的两兄弟再也无言，只是看着自己流血，不再吐声。
　　此时，龙威镖局的局主西门寿忽地大声说道：“莫非你能杀人，我们全都怕你么？”
　　他站出来，看着那五个女人，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要老夫接你那一枚什么女人令？”
　　青衣女郎说道：“这我可是不知道，令主没叫你接，你也接不得。”西门寿看她那神态，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得大怒，叫道：“你有个什么令主，便神气了么？”
　　他再说道：“你拿出那匕首来，把我弄残废一个看看！”
　　紫衣女郎笑说道：“西门局主，人都说，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何必强出头呢？”
　　西门寿大怒，叫道：“我偏要强出头，我看你怎么杀我？”
　　他一拳出去，击那个紫衣女郎。
　　紫衣女郎的身上着了一枚那“失心拐”的毒针，此时正在用功逼毒，不能看他，只好生生受他一拳。
　　但此时却快，旁边的两个女郎扑上来，一齐出手，只见风中有一条细细的线，在空中飘飞，那线像是梦，像是飘曳不定的柳丝，一飘而过。
　　西门寿不动了，他的脸有一种痛苦的表情，那表情让在场的人看了，永世都不会忘怀。
　　他慢慢倒下了，倒下的像是一棵树，咚地一声响，原来他的头被割掉了，先掉下去的是他大大的头颅。
　　众人只见一道闪光，不见她的兵器是什么，便见那西门寿的头掉了，不由得大惊，西门寿根本没看出人家的手法是什么手法，便丢了性命。众人再也不出声了，要知道性命是自己的，名声有时是别人的。
　　在众人眼下，常玉与常维两人相互扶持着，走向门口。众人无一人敢上前帮他。
　　忽地那苏徐氏叫道：“等一等，我帮帮你们！”
　　她把那《阴阳八法》交与龙须生，人便去扶常维与常玉。常氏兄弟本来看不起眼前这人，他们来“夫妻门”也只是看她要死的，如今反要她来扶持，心里那滋味，实在说不清楚。但他两人一个全没了膝盖，一个没了右臂，两人一样难过，只好相依扶着，向门外走。
　　紫衣女郎与那青衣女郎也没喝止他们，只是看着他们走。紫衣女郎吞下了一粒药，看来能保得住她的性命，人都知道，那“失心拐”是从前疯老人的兵器，里面尽是消息，尤其是里面所用的毒物，最是厉害。见她服下了一粒药，便不惧那毒，也是凛然，都看着她。此时再也没人敢轻易小觑那女人令了，也无人敢轻易小瞧那女人令主了。
　　紫衣女郎忽地说道：“还有谁不上服从女人令的，说出来听一听。”
　　本来段自立一直在那里忍隐不发，他知道如是要平时，他早就暴跳如雷了，但这一次他告诫他自己他没这个资格，他的命得留着，要替钟思凡找那些马匹的。但此时他忍不住了，大声叫道：“你们神气什么，莫非你们几个女人便可以横行天下了吗？”
　　紫衣女郎正在皱眉，听得有人狂叫，便抬起头来看，一看到是段自立这个黑汉子正在狂叫，便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服么？”
　　段自立说道：“看姑娘的骄横，似乎比起当年的苑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苑九能怎么样，也不是死了？你家令主再怎么能行，也不会比苑九更强，对不对？”
　　那紫衣女郎笑一笑，说道：“我家令主要我告诉你，我家令主就是比苑九更强，他要做的事，让你不能不服，就是不服，你也说不出来。就说让‘夫妻门’得这一部秘籍的事儿，只有我家令主才能做得出来，只有我家令主才能独掌天下，你信是不信？”
　　众人看着段自立，心里道：你与她讲什么，到时看看她这一派什么女人令究竟有什么本事，待得看清了她，再强出头也好啊。你如要强出头，说不定也是一招便死，有什么好处？
　　但段自立可不管她有什么好处不好处，他朗声道：“你休强说，就算你家主人比苑九更强，有什么了不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懂不懂这个理？常山二常行事，亦在正与邪间，他二人只是言语得罪了你，罪不该残。那龙威镖局局主西门寿，更是一个好人，你们杀了他，岂不是杀错了人？你们说你家令主行事，总得天下人服，我就不服，我就不服！你杀了我吧，你来杀我！”
　　众人都在心里暗暗叫好，但也在心里暗叹：可惜了一个好好的汉子！
　　谁料得那青衣女甜甜地一笑，说道：“我不想杀你，你这一条汉子，不够我们杀。再说你是北方两个马场的场主，我们怎么能杀你？”众人哗然，听得她说，他是北方两马场的场主，她们便不杀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她们杀人，还得有挑有拣么？
　　段自立大喝道：“你休强说，你还没答我问题，你家令主是谁？说出来他的名字，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让他说出来名字，好让天下人也知他行事正邪！”
　　青衣女郎笑笑，说道：“你们听着，如果再有女人令到了你手里，你得马上听令而行，如是违令，便是一死！”
　　五个女人看也不看段自立，她们排成一行，挟那个紫衣女郎在中间，慢慢向门外走去。奇的是，在场的许多人都看着她们，但都不敢再拦她们，眼睁睁看着她们到了门前。
　　此时，那苏徐氏送走了常氏兄弟，她来到了门前，紫衣女郎看着她，慢慢笑说道：“苏夫人，你能不能到我们女人令去？如果你不去，便算是违了女人令，你一门都得灭门，如果你去，便算是救了你一门。”苏徐氏听得她说，便沉吟起来。
　　青衣女笑了，说道：“苏夫人，你不必犹豫，你不去，他们全都得一死。你真的担当不起，莫非你死了，就不顾‘夫妻门’了么？”
　　苏徐氏叹息道：“我一个活死人，去你们令主那里有什么用？还望姑娘成全，让我一死！”
　　一旁那个黄衣女郎忽地轻声道：“苏夫人，你到了女人令主那里，便不必再死了。你有功于‘夫妻门’，不必再死。再说像‘夫妻门’这种陈规陋习，也得改过了。”
　　她挽起苏徐氏的手臂，轻声说道：“看你走，有哪一个敢拦着你？”
　　在五个女人间，再夹着一个苏徐氏，她们六个女人慢慢走出来，一直到了外面，看看有五匹马，系在那树下。黄衣女看着那一匹赤兔马，赞道：“好一匹赤兔马！”她赞是赞，并未对段自立的马有什么企图。五个人上了马，其中那黄衣女扶苏徐氏上了马，她也飞身上马，坐在苏徐氏的身后，六个人齐要奔走。忽地站在厅堂前的那段自立大声叫道：“马，我的马！”
　　原来他看到了那五个姑娘所骑的马正是古北马场的马，而且那马匹身上的烙印还在，他岂能认不出？
　　段自立的火气从胸中直冲，他大叫道：“强盗，你们抢了我的马！”他跌跌撞撞闯来，直扑那五匹马！
　　在后面的人看着愣了，这个段自立是不是疯了，一味要与那些女人作对？凭他的本事，怕也不是那五位姑娘的对手，他强出头做什么？再说他的那一匹马不是在那里么，他叫什么？吼叫不好，会弄丢了性命的。
　　身后的人扯住了他，叫道：“你的马在这里，你看，在这里！”段自立看着得得远去的马，叫道：“她们骑的，她们骑的，都是我的马！都是我的马！”
　　有人笑他：“胡说，我看见的，那几个女孩子来时，便是骑着这几匹马，怎么会是你的？”
　　段自立急得毛发也站直了，他吼道：“我是古北马场的场主，我丢了近一千匹马，这些正是我的马！”
　　但放开了他，那些女人已是去得远了，他追也追不上了。段自立大声吼道：“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扑过去，牵出他的坐骑，那赤兔马早就嘶鸣不已，它也认出了那些马原就是他古北马场的马？段自立上了马，大声叫道：“我要追上她们，我要杀了她们！”
　　他如疯如狂地奔去了，一直追下去。
　　在场的人都回到了大厅上，龙须生与交心璧早就藏好了那秘籍，他们也知道“夫妻门”人手弱些，便对众人说道：“对不住了，我刚才派人出去，已经把在场的人都记下来了，派弟子去送信，告诉七大门派，在场的人都有谁。如果有谁要抢我家的秘籍，我便告诉女人令，怕对诸位也不大好。”
　　龙须生说完，只是忐忑地看着众人，如果众人谁敢动手，岂不是他“夫妻门”再要受怀璧之灾？
　　但没人敢动手，起码在青天白日没有人敢动手。
　　龙须生说道：“我自任掌门，便不怕死。但如今‘夫妻门’有了这秘籍，便如虎添翼了，再在江湖上，怕也没人敢小瞧我‘夫妻门’了。我们誓死以性命保这秘籍，并且自今日起，视女人令为盟主，如有令出，必听令而行！”
　　众人看着龙须生，有的人心里叹道：“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满？就是女人令这一派，也不见得真有苑九那么厉害，你急什么？
　　只是藏起你的秘籍就是了。但也恍然，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女郎把那秘籍交与了龙须生，天下武林便全都知道了：秘籍在那女人令手里，看来慕容山庄的秘籍不保了。再一个就是知道了，《阴阳八法》在“夫妻门”，这样如果真个有敢做的，“夫妻门”一门便要倒霉了。那时来了人抢他的秘籍，他“夫妻门”真会死在人家手里，那时岂不是害了他们？
　　人都叹息而出，几乎都断定，“夫妻门”必是不能免祸，且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