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铁箫功夫

 

2021-04-26 19:50:2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月白风清，正是长白山下的好天气。
　　入夜之后，南宫一鸣要向外走。
　　张巧儿幽幽一叹：“南宫公子，你何必那么急急匆匆呢？如果你是要去晤这个城主，我不会不让你去的，是不是？你毕竟只是我的一主人，而不是我的奴才。我怎么敢不让你去？”
　　南宫一鸣道：“你不要胡扯……”
　　张巧儿的话中有极大的委屈：“南宫一鸣，南宫一鸣，你是当世的一个痴人，你是当世的一个奇人，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要我来这里受罪？”
　　南宫一鸣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
　　巧儿道：“你又急急忙忙地要走，你的心象是长了草……”
　　南宫一鸣看着她，象是变了主意：“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一齐去？”
　　巧儿看着南宫一鸣，她看着他，动也不动。
　　“你去不去？”
　　她轻轻一叹：“我等着你变主意，可别我还没有走出门，你就变了主意，那我有多难堪？”
　　南宫一鸣向外就走。
　　巧儿喊他：“等等我，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们来到了暖心阁。
　　暖心阁四外都是水，只有中间是一片楼阁。
　　南宫一鸣道：“巧儿，你能不能过去？”
　　张巧儿看看他，干脆说：“不能。”
　　南宫一鸣就扯住了她的手，身子一纵，飞过了一片水面。
　　他们来到了楼阁中。
　　中间，是最大的一座楼阁。
　　南宫一鸣与张巧儿一齐飞起，来到了楼阁之上。
　　他告诉张巧儿：“一会儿，我要召集这十九个人来，你可以用这一块长白茧丝塞在你的耳朵中。”
　　张巧儿依他的话去做了。
　　南宫一鸣就掏出了他的铁箫。
　　他凝定神力，坐在暖心阁的楼角上，用出他的神功，全心全意去吹他手中的铁箫。
　　铁箫声呜呜咽咽地响起来了。
　　张巧儿看着他，他吹起箫来，完全没有了那一派落拓神色，他的神采一露，让张巧儿看到了南宫一鸣的世家公子的不羁之风。
　　铁箫声一定是十分凄伤，也一定是十分传神，她越看南宫一鸣的脸色越是肃然，他已经完全沉浸到这箫声中去了。
　　他的脸上有了表情。
　　他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快活，又一会儿变得凄伤不已，再一会又缠缠绵绵，呜呜咽咽的，让人十分凄惶。他的箫声尽管巧儿听也听不清，但她心中已经随着南宫一鸣的箫声入境了，她一步步沉浸入箫声中去了。
　　张巧儿只是看着南宫一鸣，她心中在美滋滋地想：这是一个懂情气？如果南宫一鸣真的喜欢上了她张巧儿，就是她不去做什么皇宫里的女人又有何妨？她跟着这样一个既风流又识趣的男人，她这一生该有说不尽的旖旎，该有受用不完的风流。南宫一鸣，南宫一鸣，你可真是女人心里的宝贝……
　　她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听得有人说话了。
　　“南宫一鸣，南宫一鸣，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杀死？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明天都成为这暖心阁上的一具具僵尸？你如果再这么吹下去，肯定有人会性命不保……你想做什么，你说好了……”
　　她突然一惊，因为她看见了十几个人，他们都已经坐在了这暖心阁的楼角上。
　　月白风清，就见到了这十几个人，他们一个个全然不动，都在这楼脊上面稳稳静坐。
　　他们显然是在用他们的上乘内功与南宫一鸣的铁箫声相抗衡。
　　张巧儿认识他们，他们都是扶化城的客人，他们都来到了这里，静夜中宵，人人不去沉沉入梦，都来到这暖心阁的楼角之上做什么？
　　她又看看坐在身边的人，看见了那个瘦成了一个小小的干巴鱼似的山西恒德钱庄的老头子阎德奉，他正在用功，他的脸上却时时有一种神奇的变化，他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一会似嗔怒在心，一会儿却又若有所失，张巧儿见他的脸上流出了汗，见他的头上冒出了氤氲气息。
　　在阎老头子身边，还有两广漕运司使徐亭，他也十分艰难，正在用神凝力，想凝聚全身的功力来对付这箫声。
　　张巧儿看看身后，她大吃一惊，她的身前身后都是人。
　　这些人中，有中州镖局局主郑开天，有长白山赶山人的头儿曲孝，有北方丐帮的帮主司徒一横，有湖广米商展九妹，有死里生云风，有长江两头蛟等一共是十七人。
　　除了无名客和锦衣人以外，其余的十七人都来了。
　　这些人虽然武功都不弱，但无奈南宫一鸣的箫声实在霸道，功力让他们心中暗暗生惧，所以他们一个个只好全力抵抗箫声，不能讲话。
　　这之中只有十八寨的寨主吼天雷雷必威功力比别人深些，他一边凝功抵抗南宫一鸣的箫声，一边道：“南宫一鸣，你是不是疯了？你半夜三更的，不去睡觉，跑这里来吹什么箫？”
　　南宫一鸣道：“我想让你们来，有事同你们商量。”
　　雷必威道：“好，你有话就说！”
　　南宫一鸣放下了手中的箫。
　　他身子一挺，人便如一片飘絮，立在这楼角上。
　　夜风吹衣，他长衣飘袂，飞飞舞舞，十分神俊。
　　他再也不是那个孤寂落寞的南宫一鸣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一个名叫丽儿的女人而伤情的男人了。
　　南宫一鸣道：“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在这扶化城里呆得也够久了，你们该回家去了。你们回家去也不是没什么事儿可做，为什么要在这里呆这么久？你们都不同于我南宫一鸣，你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不回去，呆在这里，可不是长久之计……”
　　长江两头蛟道：“你以为你是谁，你难道是我们这十几个人的总瓢把子不成？”
　　便有几个人在狂笑。
　　他们笑得很痛快，他们这时马上想到了，他们只有在这里才可以这样做，如果是在别处，他们如果在夜半三更到人家的房顶上笑，怎么会没有人来管来问？
　　他们可不想离开这个好地方。
　　恶煞女云娘道：“南宫一鸣，你是天下有名的人物，你想干什么，不妨明说。”
　　南宫一鸣道：“我想让你们早早离开这里，省得招惹是非。”
　　一句话刚刚说完，他自己也知道他说得不对了。
　　他对这些人说什么是非，岂不是火上浇油？他们这些人什么都可能怕，就是不会怕招惹是非。
　　天下说客嘿嘿冷笑。
　　吼天雷雷必威哈哈大笑。
　　蜀中唐门的大公子唐训看着南宫一鸣，象看着一个婴儿。
　　死里生云风看也不看南宫一鸣，他仰头看天上的星星，他是在数星星，他听见了身边的人在笑，就只说了一句：“我在数星星，如果你们有谁不想活了，就尽管笑……”
　　他的声音很轻，但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你如果和唐门的弟子在一起，而且这个人还是唐门中的老大，你就只好受委屈了，你得总盯着他的手，看着他，小心在他把手放进了口袋里之前千万别忘记了盯着他。
　　唐门的长幼无序，这个唐训说是大公子，可他只有十八岁。
　　唐门的规矩：六十岁的老兄如果功夫不行，你也只好委屈了，做那个十八岁的武功惊人的小兄弟的弟弟。
　　唐训十八岁，就成了唐门的大公子。
　　他的暗器功夫肯定是唐门弟一。
　　所以，他一讲话，马上就没有人吱声了。
　　唐训就能好好地，一心一意地数星星。
　　可是有人不买他的账。
　　“南宫一鸣，你想干什么？刚刚在问你，对不对？”
　　问他话的，正是天下人无论谁他也不买账的死里生云风。
　　死里生，他这一生还没有完，但他已经死过不知有多少次了。他每一次都是从死里逃生的。
　　他对于死，根本就无所畏惧。
　　南宫一鸣道：“死里生，我可以告诉，这件事你根本不用问。我让你们走，你们走就好了，又何必多说？”
　　唐训起身道：“死里生，我在数星星，我看见了一颗星在你说话时落了下去，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本命星？”
　　他的手已经伸入了怀里。
　　他只要一出手，死里生就不一定会再从死里逃生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