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墓畔之争

2021-04-26 20:18:1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在扶化城外，新添了一座坟墓。
　　这坟墓很新，是刚刚入土的。
　　在墓旁，有一个新搭起来的草棚。
　　草棚边，有一个人。这是一个很痴很痴的呆人，他坐在那坟边，一坐就是坐上一整天。
　　他不看远远飞去的鸟儿，不看渐渐枯黄的树木，不看来来去去的人们，也不看远山近山，他只是看着这座坟，看得发呆。
　　坟修得很好看，坟上没有碑。
　　死去的人不要碑，她说碑修得好，也不如真的有人想着她。
　　所以，这个人就不为她立碑。
　　无碑的墓就显得不伦不类。
　　但有人守墓，有人草芟庐。
　　这个人一直在念念叨叨，他的话很低，活人根本就听不见。
　　他在向这个死去的人讲话，他对她讲人世间的一切仇恨都是过眼烟云，让死去的人对这一切都看开一点儿。
　　他一边讲，一边哭，他哭得很伤心。
　　一直哭了六天，他六天没有吃东西，他六天没有喝水。
　　山下，有几个人在看着山上。
　　这是几个男人与几个女人。
　　他们是锦衣人、老二，老三，小五，还有唐训，小六、七姑娘。
　　“他还在哭么？”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就有一片叹息之声。
　　锦衣人道：“男人没有象他这样的，他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
　　老二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还不算是个男人呢！”
　　锦衣人不讲话了，他害怕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是他的老婆。他害怕他老婆的原因也很简单：老婆有六姐妹，她们一找上了你，就不依不饶，让你头大如斗。如今她们死了一个四妹，但她们还是有五姐妹。
　　唐训道：“我去，我去把他捆住了，把他背下山来。”
　　老三道：“你又不是没试过？”
　　唐训不吱声了，他试过，他被几乎是没有理性的南宫一鸣打得几乎死了过去。
　　小五只是默默地哭，她对南宫一鸣是又疼又爱，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唐训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唐训道：“我就不相信他不想女人，小五，他不是对你好么？你去，你一去，就同他一起守墓，就同他一起哭，他安慰你还来不及，他怎么有时间去哭？”
　　老三道：“他如果赶走小五怎么办？”
　　唐训道：“你说什么也不能走，你就和他在一起，他哭，你也哭，你得比他哭得更厉害。这样，他就顾不上哭了，只好关照你。……”
　　都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小五幽幽道：“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小五道：“你以为他是谁？他是一个好人么？他是一个呆子！他是一个傻子！只有他这样的呆子，只有他这样的傻子，才会这么为了个女人而痛哭欲死……”
　　她说得对。但这与她去又有什么关系？
　　小五的眼泪哗哗淌：“我不去，就是最后去为他收尸去，我也不去劝他。让他哭吧，让他死好了！”
　　小五放声大哭。
　　南宫一鸣的声音哭哑了，他哭得没有一点儿力气了。他只能依在草棚边，他看见了下面路边的几个人，他知道他们在等他，他们也许只会等到看见南宫一鸣的尸体。
　　他再只要哭上一天，他就会死了。
　　这时，从大路边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一高一矮，两个人都很瘦。
　　他们走到了几个人面前。
　　矮子笑道：“这几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他们不走路，坐在大道上干什么？”
　　高个子也笑：“他们大概是想劫人钱财的吧？”
　　锦衣人看看他们，突然来了怒气：“我杀了你们！”
　　他怒吼着冲向这两个人。
　　以他的功夫，这两个人一定会死。
　　几个女人本来不想看他杀死人，但恰恰在她们此时心情都不好，所以就不管，只是看着他杀人。
　　锦衣人一掌击向那个矮子。
　　矮子真是倒霉，他被锦衣人一掌击中头顶，叭地一声脆响，锦衣人的掌上功夫是天下数也数得着的挨上了这一下，矮子是死定了，而且将死得很惨。
　　但奇事来了，锦衣人一掌不光没有杀死那个矮子，反而他被那个矮子给震得飞了起来。
　　叭——
　　锦衣人摔得个结结实实。
　　矮子哈哈大笑。
　　“你看，你看，这么一个废物，还想杀死我？！”
　　众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吃惊地看着这两个人。
　　能叫锦衣人是废物的人，天下能有几人？
　　老二道：“两位前辈，在下这里有礼了……”
　　她向两个行了礼。
　　瘦老人笑道：“好，好，真是一母九子，九子各不同，你是败家子宝贝的姐姐，你却比他好上许多了……”
　　唐训道：“你们是谁？”
　　瘦高老人道：“我是谁？我是扶化城中的算卦人。你们不认得我么？”
　　果然，有的人想起来了，他真的是那个算卦人。
　　老人道：“你们有难了，是不是？”
　　唐训突然眼中闪光，他看着这个老人，说道：“你能帮我们不成？”
　　老人突然哈哈大笑。
　　矮子道：“他帮不了你们，这世上就再出没有人可以帮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