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形无果

 

2021-05-25 16:13:31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无形无果两僧来到了禅房，他们听说了一件奇事：那七位女子全都脱下了衣服，只剩下了身上很少的衣着，足以让少林寺的千余和尚乱性的身着，站那禅房前，要与方丈谈话。
　　无形无果两僧站到了七位女人面前。除了两位老和尚，其余的和尚包括和雨和思大师都是低头不敢看，她们身上着的衣缕太少了。这等穿着，别说是在少林寺，就是走下山去，也不敢让世人看上一眼。
　　看她们一眼的人，不是他是疯子，便是认定她们全都是疯子！
　　无形说道：“七位怎么能这样，莫非山上太热么？”
　　学瑟大声道：“少林寺的僧人都听着，我们是苑九公子的女人，我们的九公子听你们少林寺的僧人说是被人害了，我们要去苑家祖茔吊祭公子，陪公子一死。你们要是识相的，早些让开，让我们下山。如是不识相，我们便宁可与你们一拚，能下得山去，让你们也看看苑九女人的本事！”
　　少林寺的僧人哑然。
　　如是她们几乎赤裸着身子死拚，他们怎么能与她们动手？再说看她们一个个头上吊着孝带，身上系着麻绦，几乎是一死了之的神气，怎么能对她们动手？
　　无形说道：“我看诸位还是不必去了，依我看苑九并没死。”
　　一句话像是扔入了井里大石，顿使几个女人大是恐慌。
　　本来以为苑九公子死了，她们才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如是九公子没死，她们怎么能赤身裸体来面对着这些臭和尚。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些臭男人，一些满身世俗气的臭男人，比起那能在空中曼妙无比地相交的苑九公子，他们这些人简直就不算是男人，他们只是一些人样子罢了。
　　学瑟大声道：“别上他们的当！他们说得清清楚楚，是那个徐无特的徒弟杀了九公子的！”
　　无果说道：“你听着，苑九没有死，如是他原就不曾死，此时自然不会死，只怕他早就死了，那他怎么能再活三百年？我告诉你，人活最大年纪的，就是我师父，他活了二百一十一岁，他就是世上最长寿的人了，再怎么会有比他更长寿的人？你说说看？活三百年，那是作梦！”
　　学瑟恨声道：“老和尚，你只是井底之蛙，自然不懂得什么是神仙，自是不知道什么是神人，九公子就是神人，我们跟着九公子，一生一世别提多快乐了！你怎么能懂得这些？”
　　无果忽地说道：“我要告诉你们，如果那个苑九没死，你们这样赤身露体，怕他不会愿意吧？”
　　学瑟看着无果，大叫道：“老和尚，你是一个无耻之徒，你看什么看？”
　　无果笑哈哈：“你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叫无果，无果便是无终，我看也是白看，有什么结果？你何必在意呢？”
　　那些少林寺的和尚听着老和尚与那女人斗嘴，心里暗笑，有的便把那笑浮在脸上。
　　无形大声道：“丫头，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有男人的人，但你们与他们在一起，并不是在什么空中的……呃，呃……”
　　他再说不下去，当着这些小和尚的面儿，让他再说得细些，真个是难为了这狂放不羁的老和尚。
　　忽地，那风尘叫道：“老和尚，你说什么，你说好了，莫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缩头乌龟？”
　　无果大声道：“说就说好了，佛祖也要直言，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别自己骗自己了，你们哪一个也不是纯真女孩儿，你们都是小妇人了！”
　　无果大叫完，便对着地呸呸地吐，叫道：“佛祖慈悲，佛祖慈悲！”
　　顿时无话，好久不曾有人再说一句。
　　像是在梦里一般，那学瑟看着老僧，她慢慢一字一句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无果叫了一句，哪敢再说话？只是闭着眼，一劲儿地念佛。一旁的无形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能看得清人身，你们真的是那样。”
　　学瑟忽地大叫道：“骗人，骗人！你骗人的，你怎么知道？你骗人！”
　　风尘忽地颤抖着声音问：“大师，你说说看，怎么会知道我们不是女孩儿？我们从未与男人相碰的，就是让男人摸一下手也不曾。我们怎么会不是女孩儿？”
　　她声音颤抖，她的心尖在流血。
　　在众女孩子中，风尘是最细心的，她发现有许多处不对，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此时听得无果一说，必是要问一个清楚。
　　学瑟大声道：“对啊，你说出来，如果我真的是一个不干不净的人，我马上在你眼前自尽！”
　　无形看看无果，无果也看看无形。
　　两人再看和雨大师。
　　和雨大师明白，此时要所有的僧人都躲开，让师叔对这几个不知进退的女人说话。
　　少林僧人退出去了，只剩下了无形无果两僧。
　　风尘忽地对无形一拜：“大师，请指点一下。”
　　依几个女人心意，她们知道她们是苑九的女人，她们虽说是喜欢苑九，愿意一生一世跟着苑九，但她们从未与苑九有过肌肤之亲，她们的身上有一种花纹，那花纹证明她们是与苑九公子在空中相交的神仙眷属，怎么能说她们是有过男人的？
　　无果说来也难，他说道：“我与师兄修成了天眼，我们能看得出，你们都是小妇人了。”
　　风尘扯住了要发作的学瑟，问道：“怎么知道？”
　　无果气得大叫：“知道就是知道，怎么还问？莫非还要我们再细说么？再怎么说才行？”
　　无形一笑，说道：“姑娘，我与师弟出家前都是俗世人，我们都是成过亲，也有过家。”
　　有家那又怎么样？成过亲，那又怎么样？他怎么不说了，真个是急死人了。
　　忽地风尘也低下了头，她慢慢说道：“多谢大师！”
　　她明白了，那无形说道：“好，有一个明白了就好。”
　　众姐妹看着风尘，她们仍是不明白。风尘说道：“姐妹们，你们穿好衣服，我们自与大师说话。”
　　众人也不知道她说此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得听她的，慢慢穿好衣服，再听风尘与无果大师说话。
　　风尘问道：“我们怎么办？”
　　无形大师忽地一笑：“悟了便是悟了，你能知道过去，还怕不知道未来么？”
　　风尘一揖道：“好，多谢大师。”
　　几位女人走出了少林寺。风尘昂着头，像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后面跟着几个女人，她们悄没声儿地跟着风尘，心里直是纳闷，风尘怎么不再与无形无果说话了，他们怎么会放过她们几人？不是抓她们来，要她们死在少林么？怎么放她们了？
　　下了山，到了一个小小的酒店前，学瑟嘟着嘴说：“闷死了，闷死了，你再不说，我也不走了。”
　　风尘看看众姐妹，说道：“借一步说话。”
　　七个人到了树林旁，风尘说道：“我要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我从前曾有过男人。”
　　学瑟大声道：“怪不得，怪不得那个臭和尚一直看着你，原来你是不干净的呀！”
　　众姐妹看着风尘，怪她原来不说，只是她们心内也奇异：公子不是说，她们都是玉洁冰清的女孩儿么？怎么风尘反不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子了？风尘说道：“我从前与我的表哥有过亲情，那是很久前的事儿了。”
　　众姐妹怎么说她？学瑟忽地大叫道：“你贪男人，你贪臭男人，你丢了我们的脸，怪不得那个老和尚一个劲儿地看你！原来你是一个臭女人！”
　　此时学瑟最恨的就是风尘了。她恨恨地看着风尘，恨不能一下子把她掐死。
　　但风尘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我是在夜里，被我的表哥给强行污辱了。”
　　众人默然，原来如此。就是学瑟也再说不出话来。
　　风尘的声音很是轻：“我被表哥污辱后，几次寻死，都被他救了。他有妻子，要我不声张，我不敢声张，到了夜里，他来我屋里。我自小便没爹娘，一直住在表哥的家里。”
　　学瑟的咽喉里有什么东西在滚，想说什么，但说不出。
　　几姐妹都看着风尘，听她说话。风尘说道：“那一日在街上，我遇上了苑九公子，九公子说我是玉洁冰清的女孩子，我没出声。我不愿出声，因为我要说我不是，我就不能逃出表哥的魔掌，我知道那个苑九公子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我宁可做他的丫头，也不愿再在表哥家里。”
　　众姐妹有人流泪了，悄悄擦泪。
　　风尘说道：“我知道，如果给人知道了，我不是一个女孩子，苑九公子一定会让我走，或许会杀死我。”
　　众姐妹疑惑地看她，苑九公子待她们恩重如山，他会么？
　　风尘说道：“我知道男人，男人都是那样，一心要占有一个女人，或是几个女人，他们不会对我们真心那么好。”
　　学瑟脸通红，再叫道：“你胡说！”
　　风尘不理她，只是顾自说：“我知道九公子与我们曾有过肌肤之亲，我知道。”
　　几个人都是吓了一跳，她们从来不曾与九公子相亲过，他也说过，她们只是与他在空中相交，才能一生快乐，风尘怎么会说九公子与她们肌肤之亲？
　　风尘说道：“你们是不是总有梦一般的幻觉？像是有男人与你们在一起？”
　　众姐妹都是脸红，一个看一个。
　　点头，点头，再点头，最后看到了学瑟，她也只好很艰难地点头。
　　风尘停了一停，说道：“我从前在表哥家里，他来总是在夜里，每逢他来，我但如梦，我一先以为是我在作梦，后来才知道，他给我喝的茶里有药，我总是迷糊时，他才来犯我。”
　　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么说，在那些夜里，那一场场梦，都是真的？莫非她们真个是有过男人？
　　风尘说道：“我知道九公子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放在一个独处的屋内，让我们不要相遇，说过如果夜里我们在一起，便会阴气相聚，对身体并无好处。但我想着表哥，他可是那样，每夜来时，如是只有一人，那梦怕是真的了。想一想，我在梦里并没梦见与姐妹们在一起，也没有姐妹一起同九公子欢乐的时候……”
　　几人越来越怕，莫非风尘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她们就落在一个可怕的恶魔手里，她们哪里还是什么神仙眷属，她们只是一个恶人的淫妇！
　　学瑟哭了，她大叫道：“不对，不对！你说得不对，你污辱九公子，你不是人！”
　　她一哭栽倒，哭昏过去了。
　　几个人怀疑地看着风尘，她们不信她的话，她原先就不是一个女孩子，她的话不可信。
　　风尘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我就一死，你们好自为之！”叭地一鞭打在她的手上，卷走了她的短剑。
　　众人一看，都是失声惊呼：“望月，是你！”
　　在望月的身后，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是非人与承生道长。
　　望月对着风尘，说道：“你说得对，怎么还要死？”
　　众姐妹看着望月，望月在她们姐妹中是武功较高的，她们凡事也愿意依赖望月。
　　望月说道：“我也与他在一起了，你们看看，就是这么个人，还是武当派的人呢。他说是为了救他的师父，要从我身上得六十年功力。他师侄两个一心坏我，结果我成了他的人。”
　　望月是武林中人，说话也直，便把一件恶事平平淡淡说了出来。众姐妹看着那非人，看得他恨不能找一个鼠洞钻进去。
　　望月说道：“他坏了我的名声，但却让我知道了，我从前就不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我也没有六十年的功力能给他。看来，一切九公子的故事都是假的。”
　　众姐妹的心咯噔一下，莫非那个九公子也是假的？
　　望月说道：“看来世事不像我们所料，也许那个九公子只是一个假的，每一天到我们屋里来的都不是一个人。”
　　学瑟哇地大哭，她叫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想到了此处，她真是伤心欲绝。
　　几个女人也悲声而哭。
　　望月大声道：“我们总得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们要杀了他，到了那时，仇也报了，冤也伸了，我们再死也不迟！”
　　风尘扯住了学瑟，说道：“妹妹，我们去看看，看看那个武林人人称道的苑家祖茔是什么样子，看看我们的那个九公子，他真的是没了头，还是没死？”
　　十个人要一齐出发，他们这一次要去苑家祖茔，他们去的心思与前面的人不一样了，他们要光明正大地去，要找到苑九公子的秘密，看他是不是一个恶魔。
　　无形与无果两僧对和雨说道：“你说那个钟思凡污辱了两个女孩子？”
　　和雨点头，说道：“师兄说过，也许有误，方才让他再试一次的。”
　　无形大骂：“臭和尚，和风狗屁，不通情理，怎么看了一个，还不醒悟？”
　　无果说道：“去看看，她们埋在哪里？”
　　和雨说道：“在后坡。”
　　他们到了后山坡上，看着和雨呆若木鸡的样儿，无形大乐，拍手道：“好，好，一个后生小子耍了你少林一寺！”
　　真的没了金丝的尸体，没有左樱的尸体，连那棺材都没了。地上只有那两个墓坑。
　　无形与无果说道：“看来苑家祖茔有热闹了，你与我去不去看一看？”
　　无果大笑：“面壁面壁，我都思过一百多年了，也没什么长进，再面壁能怎么样？不如去看热闹，去看去看！”
　　两僧也不理后面的和雨，自顾自去下山。和雨急急跟随，一边走一边吩咐身后的知客僧，要他告知寺内的十八罗汉、藏经堂的师兄师弟，要他们都下山去，去苑家祖茔相会。
　　待得和雨吩咐完了，再回头看时，只见两位师叔大袖飘飘，已是要下山去了，他急得高叫：“师叔，你等等我！”
　　只听得那无形大笑，无果叫道：“你这等愚人，我等你，也坏了我的兴头，莫不如你自己去吧。你去时正能赶上看热闹呢。”
　　和雨赶下了山，再看师叔，已是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