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投书劝避祸 良友太关怀
2025-02-08 22:08:45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涵一大师在屋中听得来人点名叫姓,自己焉能忍耐下去,向致果老方丈合十行礼说道:“老方丈,来人点名道姓,我难道就避匿不敢见他?”遂不管老方丈准与不准,一纵身已到了禅房门口,向外招呼道:“施主何人!涵一在此!”一掀帘子闯出禅房。那位致果老方丈稳坐禅床纹丝不动。涵一大师来到禅房外,见走廊外台阶下面向着里面站定一人,此人年纪在四旬左右,身量高约五尺余,黄焦焦瘦削的一张脸面,长眉凤目,一脸文雅之气,穿着件蓝绸子长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下面白袜便履,神情举止十分安详。虽在宏德大师怒目监视中,此人依然神色不动,丁字步站在那儿,涵一大师这一现身出来,他往前凑了一步,抱拳拱手道:“真是难得见的佛门高僧了!这位大师敢就是俗名蒋畏三么?”涵一大师往前紧行两步,走下台阶向来人打问讯道:“正是贫僧,施主尊姓大名?深夜来寺中相访,请示来意。”这人点头自言自语道:“盛名天下无虚士,果然名不虚传,涵一大师不必见疑,在下决无恶意,我姓柳名涵清,受朋友所托到少林寺相访。这里有书信一封,请涵一大师看过自知原委。”涵一大师“哦”地惊呼了声道:“原来尊驾竟是云濛剑客柳老师父,太以的失敬了。”监院宏德大师听来人报出姓名,也哎呀了声道:“罪过罪过,贫僧过于简慢,柳大侠深望原谅我不知之罪。”这位云濛剑客柳涵清向监院宏德大师答着礼道:“监院不要客气,敝人来得过嫌鲁莽,深夜间赶到大悲山,若是在门头上通名求见,恐有许多不便处,这才冒昧地闯进宝刹,达摩院竟自没见到涵一大师的侠踪,这才擅闯到掌教清修禅院这里,还望监院恕我狂妄。”这时禅房里伺候老方丈的小沙弥走出来站在走廊上说道:“掌教这里有请,云濛剑客禅房侍茶。”监院宏德大师跟涵一大师齐说道:“掌教方丈已经知道柳老师到了,请进里边一谈吧!”

  云濛剑客柳涵清遂跟监院宏德大师一同走进禅房。致果老方丈已经下了禅床,向前迎接,云濛剑客柳涵清此时绝不似先前那么狂妄了,向前紧行两步躬身一拜,口中说道:“掌教领率南北武林正宗,更能昌大佛门,弟子柳涵清久仰掌教的佛法高深,早有到大悲山参拜之意,只是俗事萦缠,未能如愿,今夜竟借着为人传书之便,一瞻慈范,足慰生平。”致果老方丈也合十答礼道:“柳施主,老衲不敢当施主这么谬赞,老衲虽是出家人,但是我少林寺宗法不同,入寺修行的弟子,全不能真个的脱离红尘。早年在江湖就仰大名,柳大侠一身武功绝技,为南派武林中杰出人才,侠心义胆行道江湖,所做的尽是些功德事,虽非佛门中人,倒真能具菩萨之心,救世之旨,造福苍生,胜我佛门弟子多多了。”云濛剑客柳涵清忙说道:“老方丈过奖了!”致果老方丈向里面让座,云濛剑客在客位上落座。致果老方丈仍退坐在禅床上。监院宏德大师跟涵一大师全在下首相陪,云濛剑客向涵一大师道:“蒋大侠居然竟这么毅然地舍身佛门,皈依三宝,这真叫人敬服之至,只是蒋大侠怎的竟把同生死共荣辱的好友,不引进佛门同归乐土呢?”涵一大师惨然道:“柳老师说的可是那孤鸿子蒲清平?”柳涵清点头道:“在下说的正是他。”涵一大师道:“这件事叫我真是痛心,我们逃亡避祸来到闽中,这里掌教方丈发大慈悲,早早地接引我们,只是我那蒲师弟不肯和我同进一条路,任凭劝说的舌敝唇焦,也难叫他心回意转,他远走边荒。可是我现在倒也有些深悔这一举了,柳老师也是我道中人,我决不用再隐讳。我逃禅避祸,依然逃不出敌人追骑之手,这少林寺和祥之地终于要被我一人所累,追捕我的已经两次到这里,想把我纳入法网中。所以我想倒真不如随我师弟远走边荒,倒觉得暂时可以避开他耳目之下。缓开式子,我们依然能够放手去做。事已至此,叫我也无可如何了。柳老师究竟为何人下书,有什么事赐教?”云濛剑客柳涵清也叹息着答道:“我此来也就是蒲老师托我与蒋大侠带来一封信,他已经到了云南,现在暂时在洪大侠那里暂驻侠踪。可是他最近得到洪老前辈弟子的报告,知道北京城对于你师兄弟两人决不肯放手,并且下手很疾。蒋大侠落到蒲田少林寺中已被宫中侦知了详细情形,恐怕他们早晚定有极厉害的人物前来和蒋大侠为难。蒲清平因为和蒋大侠全是生死之交,此番虽是暂时分手,可是依然关心很切,他本想自己赶到这里来访蒋大侠,只是洪老前辈知道他本身也是厄运当头,眼前恐怕有许多不利。我现下正有事来闽中,所以蒲清平修书托我带来,蒲清平以及洪老前辈的意思,还得请蒋大侠暂时离开少林寺。虽然是北京城所下来的人未必就能把蒋大侠缉捕回京,可是佛门净土,何必为我们的冤孽牵缠,造成一片血腥地。洪老前辈也是一再令我传话,请蒋大侠要赶紧离开这里才好。”

  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涵一大师赶忙接过来把书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原来孤鸿子蒲清平,已然到了滇边。他原意本想是索性远走海外,可是竟被滇边大侠洪五范把他留住,不准他再远走海外。这位洪大侠在滇南一带,是江湖中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凡是那一带武林道中人,十分尊敬他,全推举他为武林领袖。本着侠义道的本职,做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事,手底下颇有实力。他那里座上客,哪一省的全有,所结交的尽是江湖异人、风尘豪客。所以他的信息也灵通。和孤鸿子蒲清平不差先后地去了一位武林能手,此人名叫刘子舟,他是中州武士,为太极名家陈清平嫡传一派。他到了边荒经过洪大侠一番引见,和孤鸿子叙起来当年为得行道江湖,在山左一带两人曾因为一件歼诛绿林巨盗的事,无形中互帮互助。不过事隔多年,再没有会上,也全忘掉。两人叙起旧事来,在互相敬仰中,这刘子舟竟说起从北京下来,在同道之中,得知了宫中所出的这件火焚三十六友的事。可是对于逃走的人越发的不肯放手了,又欲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宫中已经连番地派下人来,并且这次已侦知蒋畏三逃禅避祸,宫中已经发动了极大的力量,要把蒋畏三等捕回北京城处治。虽然蒋畏三还不致束手被擒,尚还能应付。不过孤鸿子的意思,少林寺是数千年香火之地,若因为我们牵连得化为一片劫灰,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我们又于心何忍。所最可虑者,大内已知道逃人的本领厉害,恐怕最后要把宫中所供奉的一班番僧遣入闽中,那时恐怕要把大悲山少林寺弄成一片血腥。连洪大侠也谆谆嘱咐,务必请蒋畏三赶紧离开少林寺,赶奔滇边。洪大侠自有一番布置,就让是风声泄露出去,因为所居隐秘,尚足以抵御宫中的能手。就是番僧赶到,也难以一时得手,不得已时,还可以投奔苗疆,也不至于就落在他魔手内。

  涵一大师看完这封信之后,慨然叹息道:“我一步走差,致使至友关怀,更显得我遇到危难时,步法错乱,贻笑武林。”说到这,更把这封信呈到了掌教方丈。致果老方丈把这封信接过去,也详细看了一遍,却向蒋畏三说道:“本座只问你这一念之差差在何处,连本座全丢得开,看得破,番僧虽然厉害,难道我这佛光普照的少林寺,就能那么容容易易任人摧毁么?老衲身为护法之人,我在佛祖前愿尽最大的心愿,虽则连老衲全化成劫灰,我决不怨他手段厉害……只归诸命运,涵一,你不要心志不坚,不必过分犹疑,孤鸿子这么关照你,是友谊是人情,我把你接引入佛门,是慈悲是善念。不过我深盼现在你外魔还没临头,你先不要起恐惧之心,只安心在这少林寺待下去,本座既然执掌着少林寺,我若是不能保护我法坛下的弟子,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一班弟子。”说到这复向云濛剑客柳涵清道:“柳施主千里投书救良朋于危难,老衲也感激不尽。涵一这次皈依佛门,是佛祖的慈悲,叫他舍身三宝,这次罹劫应难,实有前因。老衲何尝不晓得趋吉避凶,叫他脱过这步大难。但是他的行踪已经再隐匿不下去,纵然远避滇边,也难逃魔手。所以老衲主张着叫他在少林寺安心住下去,真到了不可解时,老衲自有主张。施主请你回去上复洪老侠客和孤鸿子,叫他们不必为我们这班佛门中罹劫应难的人为念了。倘若是我们能把这场劫难逃过去,也就是我们佛门中一点修为、一点收获。老衲这种辜负洪大侠的盛意,将来自知老衲这种打算是有缘由的。”

  这位云濛剑客柳涵清,听致果老方丈这么讲,他认为这位少林高僧,对于保护蒋畏三定是有十分把握。以孤鸿子蒲清平和蒋畏三是生死之交,共患难的弟兄,投书示警,蒋畏三他本人尚没有十分的表示,可是这位掌教方丈竟自这么明着阻拦,不准蒋畏三再出少林寺,分明是他有他的打算了。想到这里,遂向致果老方丈道:“既然是掌教这么吩咐,我们俗人哪里敢妄测天机,但盼如老方丈所说的,能够脱过这步劫难,倒不止于是蒋大侠一身之辜了。在下还有事需要今夜去办,不敢过事耽搁,只好向老方丈告辞了。”说话间已然站起来,涵一大师忙向云濛剑客合十道:“柳大侠此番千里带书,令贫僧感激不尽。只有请柳大侠替我向洪老前辈面前致谢,更致意我蒲师弟,叫他在滇边等待少林寺中这次的事,应付完了之后,我定到滇边相访。一面拜谢洪老前辈关心之意。”云濛剑客柳涵清也答着礼,立时告辞向外走,监院宏德大师和掌教方丈全随着往外送,柳涵清回身拦阻,老方丈送到禅房门口说了声,“柳施主恕老衲不远送了。”监院宏德大师跟涵一大师送到禅房外面,到了走廊下,云濛剑客柳涵清说了声:“二位高僧请留步,咱们后会有期,我事完之后,路经蒲田时,还更来拜访。”说话间立刻左手一提长衫,身形飞纵起,已经蹿到了东面的矮墙头,飘然而去。

  监院宏德大师对于掌教老方丈这种办法,也觉得有背人情。涵一大师在少林寺中,形迹已露,恐怕早晚间,事情是要发作起来。滇边大侠洪五范在边荒一带颇具势力,手下很有一班能人。涵一大师若是往那里暂避,倒是很好的所在,可是掌教方丈竟自这么不肯放涵一走,自己也觉这种办法实在是含有一种不可解的主张,只是也不便向掌教方丈细问。宏德大师也是很有修为的高僧,在少林寺为近四十年来,最有造就的弟子,武功造诣尤其是出类拔萃,可是已经感觉到少林寺中藏起了一片杀机,分明感觉无边大祸就在目前。致果老方丈是参悟佛门因果最具智慧的高僧,他不会察觉不出。面临这兴亡成败的局面,他竟自这么固执起来,这里面实有一番因果在了。把云濛剑客柳涵清送走之后,和涵一大师又到了禅房中,向掌教方丈面前请示还有什么吩咐,致果老方丈向宏德大师道:“此次北京城派下来的大内领侍卫韩子翼,离开我们少林寺以后,不要认为他得回转北京城再返回来,才可以向我少林寺动手。此人虽已到了蒲田地面,他是先礼后兵,只怕这件事的发作就在目前,监院,你要替我布置一番。从明晨起,我们暂行封闭山门,不论是香客,是挂单僧,暂时先不接待。所有本寺中掌职司的全要在夜间起更时,集合在罗汉堂中,听候本座的指示。把所有本寺的弟子挑选出来,分为八队,僧徒各自保卫一面,不准外人侵入少林寺一步。我们这么阻挡他一下,他们若是知难而退,我们也就不做过甚之举,倘若他所来的人不知进退,在我这佛门善地妄动杀机,我们也只有尽力应付,来一个擒一个,不管他具有多大势力,是江湖中如何人物,我们也要把他扣留下,将来本座自有交代。”宏德大师一听掌教这么吩咐,暗中十分叹息。分明掌教方丈已经安定了和对头人落个同归于尽的打算,他竟自不顾少林寺这座古老禅林数千年香火,和敌人这么对付下去。势力悬殊,倘若是朝廷那里,不惜一切要把这佛门善地消灭了,少林寺虽有五百僧众,三十多位高僧,可是也难敌势力两字。当时只好应命答应下来。涵一大师对于掌教方丈这种办法,也是非自己心愿,只是本身已经一再阻拦过老方丈,方丈只是不肯听从,叫自己无可如何,遂和宏德大师一同退出来。从老方丈清修禅院走出来时,涵一大师不住连连叹息。宏德大师一旁看出涵一大师的情形,遂劝慰着道:“师弟,你不必难过,老方丈是有智慧的人。利害二字,他比谁看的都透彻。这次的事,他好像胸有成竹,我们何必再辜负他这番慈悲之意,师弟你只给他个逆来顺受、随遇而安,就是了。”涵一大师点点头答了个“是”字,也不再说什么,回转达摩院。

  自己来到禅房中,想到孤鸿子蒲清平这次烦那云濛剑客柳涵清送信相召,自己这次舍身佛门,倒是甘心情愿,要从此洗手江湖,把一生豪侠事业,作个结束,更可避开一身劫难。哪知道事与愿违,不止于不能如自己心愿,反倒带累了一班佛门子弟,要引起一场大祸。倘若因为自己,真把这座数千年香火地断送了,纵然保得活命,心地上如何得安?问心有愧啊!这件事真是自己铸成大错悔不当初,现在只有我早早地打算,还可以来得及,若是再因循坐误,等到敌人真个动手,到少林寺捕拿我时,那可就要后悔无及了。我还是早早决断一下吧,宁可辜负老方丈一番成全之意,更不愿意做佛门中的罪人。自己遂悄悄地收拾一切,预备逃出大悲山,远走滇边。涵一大师安心是想不连累这座庄严宝刹,自己不告而走,固然是为理不合,但是觉得只有这么离开少林寺,才于心稍安。无论如何在这里形迹不能掩匿下去,恐怕眼前就有大战到来。所以毫不犹疑决心的一走了之。看这达摩院中并没有巡查的僧人在屋顶一带,涵一大师腾身纵起,往西面短墙一落时再一腾,已经到了达摩院西边的一排僧房屋顶。涵一大师想从这里扑奔斋堂,如果走廊画壁初祖殿的院落,仍只得扑奔山道的西墙外出少林寺,索性从山里走下去,因为知道这两夜来全寺中在警戒中,监院宏德大师已把全寺的布置说与自己,各处潜伏把守着不少有本领的僧人。涵一大师紧自留神,恐怕被一班兄弟们遇见,自己已经安心一走。决不愿再多惹牵缠,把一身轻身功夫施展出来,刹那间,已越过十几座屋顶,已经到了大雄宝殿的西屋。再过了钟鼓楼,就到了西山墙。

  哪知身形才从西屋上纵起,突然从钟鼓楼顶子上捷如飞鸟飞纵下一人,身形轻快,也往西屋顶子上一落,和涵一大师相隔不到丈余。涵一大师大惊之下身形往左一纵,到了屋顶的后坡,可是此人低声招呼道:“蒋大侠别来无恙,一生成名江湖的朋友,难道还用自己弟兄们费事么。既然安心离开少林寺,不和这里的人们作牵连,何不随着在下到北京城走走,只要把这件事交代之后,凭你一身绝技,再图脱身,姓韩的至死不再过问。”涵一大师已然辨出是韩子翼,在此说话时,更已留神四周,眼中已然望到东边的钟鼓楼上,也有一人现身,就知来的不止一人了。自己想到既然不打算连累致果老方丈,敌人已然对了面,自己何不赶快地离开少林寺,凭掌中剑,和他做最后一拼。遂冷笑一声道:“韩大人居然为我蒋畏三这么风尘仆仆,盛情可感,我愿意以我蒋畏三一腔热血,染红你的顶戴,韩大人咱们就走。”韩子翼低声道:“蒋大人你真够朋友,不失侠义道的身份。请。”

  他的请字一出口,涵一大师立刻往下一矮身,就要腾身纵出去。可是头顶上蓦然一股子劲风过去,涵一大师忙往下一缩身,往后一撤步,恐有人暗算。可是眼前竟有人落在屋顶上,口念:“阿弥陀佛,老衲来迟,险些慢待了施主。”涵一大师一见这现身的,却正是这少林派南北两家的沙门高僧致果老方丈。乾元掌韩子翼已然撤出丈余,避开来势,见致果方丈这种情形,分明是不容自己把蒋畏三带走了。立刻厉声说道:“老方丈敢是阻我去路么?”致果老方丈微微含笑道:“韩施主,此话从何说起,韩施主你难道忘了这是佛门善地,清静禅寺,施主你焉能把已登彼岸的再堕入泥途,韩施主于心何忍。”乾元掌韩子翼愤然说道:“老方丈你是佛门中有修为的人,更应该安分守法。蒋畏三身为叛逆,对当今皇上有不轨之心,我韩子翼奉敕缉捕他。老方丈你就该早早把他交出,如今他已愿意随我投案,老方丈你还要这么阻拦,难道佛门弟子就敢抗旨不遵?虽则你们是削发为僧,要知道既在大清国版图之内,僧人也不能例外。你是有修为的人,更应该洞明利害,为他一人要把这座古老禅寺随他同归于尽么?老方丈,我韩子翼不愿意多作孽,你还不赶紧退去。”致果老方丈冷笑一声道:“韩子翼你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绝不是那庸庸碌碌之辈,蒋畏三乃是江湖奇士,风尘中有数的人物。他投身在大内,并无二心,可是这枭雄之主,竟自在势力养成,根基已固之下,用鸟尽弓藏的手段,消灭这一班效命之士。火焚三十六友,蒋畏三侥幸逃出,如今还这么赶尽杀绝。他已舍身佛门,也就该体好生之德,不加追究,饶他一条活命。韩施主如今还这样助纣为虐,岂不知今日蒋畏三也就是你将来韩子翼的殷鉴?韩施主,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我看施主你尽可回京复命。蒋畏三已经鸿飞冥冥,难道那枭雄之主还能把施主你怎样么?老衲是深信因果的,你稍发恻隐之心,今日一念之仁,足可以为你种未来的善果,利人利己,何乐不为,韩施主你还是放手吧。”乾元掌韩子翼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老方丈请你不必和我韩子翼讲佛门因果,我韩子翼虽然是一个江湖武士,这些个生意经比方丈你知道的不少。恻隐之心,我也知道应该有,何况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将来也一样能得到这个结果。可是我们以身事主,不问将来,何况当今皇上那种明察万里,岂是我们所能蒙蔽的。我韩子翼此次到少林寺缉捕蒋畏三,我已存了极大的忠厚,你要知道空手回京复命之后,就让蒋畏三远走高飞,恐怕老方丈你也难脱过这场大劫。二次出京动手查办这一案的人,恐怕就不是这么易于对付的了,到那时这座少林寺定要同罹浩劫,老方丈你空有慈悲的心,怕没有回天之力,我看你不要再多事了。”致果老方丈恨声说道:“老衲这么一再哀求叫你放手,韩施主你就这么忍心?你可要知道我佛门弟子却不能任凭你随意处治,韩施主你定要把蒋畏三置之死地,只怕未必叫你那么称心如愿吧。”致果老方丈话声才落,东边的钟楼上突有一人厉声怒叱:“大胆僧人,以佛门弟子之身竟敢窝藏朝廷谕敕缉捕的犯人,我倒要看看少林寺僧有什么出奇的本领,敢这么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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